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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与沈离歌,明明都在苏州,却像隔了千重山,万重水。
这种煎熬,比在京城的时候还让人难以忍受。
好在官府并没有禁止别人来探望她。
第一个来探望她的,是桑儿,确切地说,是苏慕飞带着桑儿回来的。
两个少男少女,眉宇间不约而同地都多了几分深沉。
桑儿认真而又仔细地向苏慕雪转述了沈离歌的情况。通过桑儿,苏慕雪知道沈离歌现在一切都好,每日在书房里,读书练字,过得很是悠闲自在。她托桑儿转告苏慕雪,让她不用担心。
苏慕雪在欣慰之余,还是忍不住心痛如绞。
晚上的时候,叶青枫来找了她,说是十一娘奉皇上旨意,跟周公公一起秘密提审了楚王爷,眼下还不知道什么结果。
至于沈离歌,一早就被周公公软禁了,他也只见过一次。
提到沈离歌,叶青枫沉默了许久,然后诚恳地对苏慕雪说了一段发自肺腑的话:“雪妹,现在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会选择他,而不是我了。他说,六百年后,有一位哲人说过,人活着,是因为对爱情的渴望,对知识的追求,对人类苦难不可遏制的同情心……是你,向她证明了这三点。而他,也了解你这内心最深处的需求。所以,你们才会相爱。起初,我并不明白,也不理解。后来,我仔细回想你的所作所为,特别是上次进京一路上,你的一举一动,我才豁然开朗。他说的没错,是他发掘了你别人没有发掘的东西。我真心佩服他,也真心祝福你们。”
苏慕雪听了,心中一阵激荡,不由得热泪盈眶。
天下有一个沈离歌,夫复何求!
告辞的时候,叶青枫郑重地许下了承诺:“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我叶青枫定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第二日,柳纤纤也匆匆赶了过来。她一脸忧色,告诉苏慕雪,沈离歌被软禁,楚芸茹也被关入了府衙大牢。钱三少正在四处奔波,到处托人,帮她们疏通关系。
苏慕雪心中不由得又多了一份对楚芸茹的隐忧。
为了早日见到沈离歌,苏慕雪几乎是夜以继日赶制刺锦,以至于整个人的精神都恍惚起来。
当所有的一切都已经绣完后,眼见就要大功告成,她却被那一轮太阳给难住了。
她让玉儿找来了苏州所有红色的丝线,怎么也配不出那鲜亮红润的颜色来。
她也尝试自己用朱砂等染料自己染线,却怎么也不得成功。
此时,她已经是强弩之末,神经崩到了极点,早已心力交瘁。
束手无策之间,她只觉得心头堵得厉害,一个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溅落在朱砂里
玉儿吓得惊恐大叫,慌忙去找大夫。
苏慕雪望着那混了鲜血的朱砂,却骤然心头一亮。她突然想起,叶青枫曾经说过,祖千寿在画这一轮太阳的时候,也是就着鲜血的;同时她也想起程师傅以前讲过,和血染色的秘法。
她顾不上休息,忙用混了鲜血的染料染了一束丝线,强撑着用血染的丝线绣了太阳。
那丝线因为含了人血,先是血一般殷红,中间又凝聚成黑色。苏慕雪按照程师傅当初所讲的法门,将刺锦拿到日光下晒了半日,复又转回鲜亮如光的鲜红。
太阳下,那轮红日竟然发出耀眼的光芒。
苏慕雪按捺不住心头的激动,忙让玉儿去寒山寺请了智海师父过来。
智海师父看了画,也看了刺锦,却仍无头绪,转而问苏慕雪:“这中间可有反常的地方?”
苏慕雪思索了半天,也有些茫然。
反倒是玉儿说道:“小姐为这幅刺锦,吐了血。”
智海惊异而又不解地望着苏慕雪。
苏慕雪只好将染料的事情讲了一遍
智海眼睛一亮,让她详细讲解一下过程。
苏慕雪便将这太阳先是殷红,后来又因为血液凝固变成黑色,最后在阳光下黑色又褪去的变色过程细细描述了一遍。
智海听完了,兴奋地击掌道:“我知道了!秘密果然隐藏在这红日之中!你说的这个过程,正是日食的天象。祖千寿是要告诉我们,在发生日食的时候,奇门遁甲的玄门才会打开!碰巧我前些日子推算道,九月初一有天狗食日,还是日全食!如此说来,九月初一午时,玄门打开,而穿越的地点就在沈园!六十年一甲子,六百年刚好十个甲子!沈离歌可以回去了!”
苏慕雪不敢相信:“真的?”
“应该没错。但这只能保证沈离歌回到他来时的时间和地点,至于回去后会发生什么,我就很难预料了。”
苏慕雪不解道:“弟子不明白……”
智海耐心地解释道:“对沈离歌来说,这两年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苏慕雪有些了解了:“我以前听过‘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的故事,莫非便是您说的这种现象么?”
智海用力点头:“不错,我猜那些传说并不是捏造的,而是确有发生。而传说中的山洞,正是类似沈离歌穿越的这条通道。只是古人不解这穿越通道的秘密,还以为是谣传。”
苏慕雪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此时她已经彻彻底底相信了沈离歌穿越的秘密的确已经解开了。
智海还在由衷感叹:“造化果然神奇……我早就说过,佛祖眼中的大千世界是可以彼此相通的……”
苏慕雪心里一松懈,还没听他说完,已经浑身一软,虚脱了过去。
当苏慕雪悠悠醒来的时候,十一娘正在她的房间里望着那幅《江山万里图》的刺绣出神。
“听说你病倒了,我过来看看。”十一娘回身望着她,一脸的疲倦,“这几日忙着处理楚王爷的事情,没有过来探望你。”
苏慕雪心中一紧:“楚王爷他……”
“今日已经处决了。”
十一娘居然毫不隐瞒地直说了,或许,她也想找个人倾诉。
“啊?”
“皇上御赐了鸩酒,保了全尸。”十一娘的语气中是一片兔死狐悲的苍凉,“怎么说也是天家的人,去也得去得有体面,不是?”
想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楚王爷,居然落得如此下场。
苏慕雪不知该作何感想,禁不住一阵唏嘘。
呆了半晌,她又缓缓问道:“那,他的家人呢?”
“世子是保不住了。”十一娘蹙眉道,“其他人,贬为庶民,或发配边疆,或充官奴……”
苏慕雪不禁替楚芸茹担忧:“她的妹妹,楚郡主呢?”
“树倒猢孙散,还不都一样。”十一娘的嘴角衔着一丝冷酷,倒有几分皇上给苏慕雪的感觉,“成王败寇,这个世道就是这么残酷。”
苏慕雪一阵黯然,她不能想象此刻楚芸茹的感受。
当命运从巅峰跌入低谷,那会是怎样的一种感受?
“我也预备下个月初一,回京复命了。”十一娘淡淡地说,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疲惫。
“下个月初一?”苏慕雪忽然想起了什么:“今天是什么日子?”
十一娘望着窗外:“二十六,秋分了。”
如此说来,距离九月初一只剩三天了?!
苏慕雪的心一下揪了起来。
“我看你也绣完了,刺锦我就带走了。你先歇息一下,明日随我一起去趟沈园吧。” 十一娘自嘲地摇了摇头,“我一个人,还真有些不知该怎么见她……”
十一娘离去之后,苏慕雪一改往日茶饭不思的状态,正儿八经吃了饭,好好休息了半天。晚上也早早就寝,养足了精神。
第二日一早,苏慕雪早早起床,去祠堂拜了一拜。
苏夫人也跟着一起上了柱香,望着女儿,欲言又止。
玉儿悄悄走到门口通报:“小姐,府衙的车子来了。”
苏慕雪冲着母亲跪拜了下去,平静地请求道:“娘,沈离歌过两天便要离开苏州了,请母亲允许女儿在沈园陪她两日。”
苏夫人早看出她心意已决,心中酸痛,却并未阻拦,只哽咽道:“女儿,你可要想开点。”
“请母亲放心。” 苏慕雪微微一笑,又磕了一个头,“娘,女儿多有不孝,请母亲不要责怪孩儿。”
苏夫人心中大痛,上前紧紧抱住了她,从前的那些是非龃龉全都消融在了这一个拥抱里面。
离开了苏府,苏慕雪和玉儿一起,乘马车赶往沈园。
一路上,她看到整个苏州都陷入了战后的萧条,物价飞涨,人们正在街上抢购粮食,连乞丐都多了许多。
苏慕雪的心里一片悲凉。
马车在沈园门口停了下来。
苏慕雪下了车,望着熟悉的一草一木,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只是沈园已经被派重兵把守,连只飞鸟都飞不过去。
十一娘和周公公已经到了,却并未进门。显然,十一娘在等着她。
等苏慕雪下车,十一娘带了周公公和三个侍卫,让苏慕雪带路,一起走了进来。
苏慕雪看到侍卫中有一个手中托了一个托盘,托盘上放了一个精美绝伦的酒壶和杯子,一看便是官窑出品的上好瓷器。
她的心霎时冰凉,嘴角却泛起一层孤绝的笑意。
当贵婶迎上来,又将他们引到了竹楼的三楼。
天台上,沈离歌和钱三少正坐在一起商量着什么。
当那人缓缓起身迎向他们的时候,天地骤然不复存在。
苏慕雪眼中,只剩下了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神思缥缈,恍然如梦。
她温暖明亮的微笑一如从前,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场虚构的梦境。
只有眼前这个人,才是真实的。
周公公发出一声怒斥:“大胆!见了……见了朝廷使者,还不下跪!”
钱三少闻言,慌忙撩起下摆,跪了下来。
沈离歌却置若罔闻,依旧微微笑着,目光温暖而又专注地凝望着苏慕雪,嘴上从容地说道:“人生而平等,我连天地都不跪,凭什么要给你们下跪?”
周公公正要发作,十一娘轻轻挥了挥手:“好了。”
她温和地望着沈离歌,半真半假地嗔道:“你又在拿你们六百年后的规矩来唬我?”
“不敢。”沈离歌也和颜悦色地笑了,“这次居然惊动了十一娘,沈离歌真是受宠若惊。”
十一娘打量着四周,顾左右而言他:“这可真是个世外桃源,难怪你不愿回京城……连我都流连忘返了……”
沈离歌微微一笑,像是对老朋友一样关切道:“你累了。就不妨在这里歇息歇息吧。”
十一娘神色微微一动,沉思了一下:“我是累了……可惜也没时间歇息了。过两日,我就得走了,你不跟我一起回京么?”
沈离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