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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纤纤讶然望着她,下意识地牵住了她的手。
月光下,苏慕雪神色反倒平静了下来,淡然一笑,低声道:“我这一身一心,总得都归了她,我才安心。”
柳纤纤的手随着心一起,一下缩紧了。
送走柳纤纤,苏慕雪缓步回了竹楼。
不知为什么,她有些怕见到沈离歌,因为不知该如何开口。
但当她走到门口,看到沈离歌坐在床沿殷殷期盼的神色时,心一下软了,酸了。
她不由自主地迎了上去。
沈离歌向她伸过手来,笑道:“我一天到晚就盼着和你独处的时候。”
她忙接住了她的手,心里想着:我也是,嘴上却没有说出口的力气。
“慕雪,你今晚要给我读什么书?”沈离歌满心喜悦地问。
哦,读什么呢?苏慕雪有些慌乱地想,还未开口,她心中已经乱了阵脚。
沈离歌猜测着:“《诗经》?《史记》?……”
苏慕雪艰难地定下神来,思索了一下:“还是《诗经》吧……”她取了书,坐到沈离歌身边,翻开找到《汉广》一篇,轻声吟诵道:“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她此时心有戚戚焉,语气不知不觉染上了宿命的悲凉。
沈离歌静静蹙起了眉:“这首诗歌,讲的是什么意思?”
“讲的是一个男子爱慕一个女子,但却因为两人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而求之不得……”苏慕雪的声音黯淡了下去,“好比你我。”
沈离歌身子不易察觉地一震,没有吭声。
苏慕雪感觉胸口像是塞了一团棉花,虚软无力,对着空气,呆呆说道:“明日,我得回去了。”
沈离歌默默握住了她的手,低头不语,沉默了半晌才抬头问道:“你是不是决定了和我分开?”
苏慕雪泪湿睫毛,哽咽道:“是我对你不住……”
沈离歌一下握紧了她的手,制止她说下去,自己的眼眶却红了起来。
苏慕雪心里一痛,手下也握紧了。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或许是因为太了解彼此的心意,反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无声无息地流干了眼泪,苏慕雪默默抽回了手,抬手拔下发髻上的簪子,长发无声无息地流淌了下来。整个过程中,她一直低垂着眼帘,挡住了所有表情。
当她缓缓抬起右手,准备解开领子上的盘扣时,沈离歌一把按住了她的手,眼里带着疑问,无声地望着她。
苏慕雪抬起了眼帘,目光如水,嘴唇微启:“我的身子,你拿去吧……”她一反往日的羞涩,平静中带着几分执拗,“柳姐姐说过,拿走一个女人的身子,其实很简单……”
沈离歌一把拉下了她的手,神情激动。
她近乎愤怒地望着苏慕雪:“慕雪…………不错!占有你的身子是很简单。但我想要和你有肌肤之亲,不是为了占有你的身体,而是想要让你快乐!我不能为了占有你而去占有你!”她有些无奈地看看自己,“我现在这样,不能给你带来任何快乐。这种事情,我不会做的。”
苏慕雪痛苦地咬住了嘴唇:“我只想,只想完完整整地属于你。”
“慕雪!”沈离歌不顾背上的伤口,心痛地抱住了她,“你已经是我的了!当你向我敞开心扉的那一刻,你就是我的了!”
苏慕雪的眼泪一下决堤而出,身子战栗着缩成了一团,她压抑不住地啜泣了起来:“那我还能为你做些什么?做些什么?”
沈离歌心中一痛,更加用力地抱紧了她,心痛却又冷静地说:“慕雪,我要你为了我,好好生活下去!我知道,你是爱我的!我也知道你并不想离开我,你只是不能让你的母亲伤心难过!这个结果,我早就想到过了。但是,慕雪,我不会离开你!我会等你!”她的语气坚定,不容置疑,“我会等到你为你的母亲尽完孝,我会等到你履行完你所有的责任,哪怕到时候我们已经七老八十了,我一定会等到你的!在这之前,我不会离开你,我会在离你不远的地方守候着,一直等到你能和我在一起的那一天!”
“不要……”苏慕雪失声哭道,“我不要你对我这样!我不要你这样苦了你自己!”
“谁说这是苦?”沈离歌含着眼泪,笑了,“我守候一个爱我的人,快活还来不及,怎么会觉得苦?诗里不早就说过么?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不,不,不……”苏慕雪心如刀割,混乱地摇着头,“你叫我于心何忍?于心何忍?”
“慕雪!”沈离歌手臂上用了把力,命令似的说道,“如果你真的爱我,你就该成全我。对我来说,等你、守候你,对我来说,是件幸福的事情。而让我离开你,才是痛苦的。你明白么?”
苏慕雪心头一片混乱,只是摇着头,啜泣不语
“慕雪,”沈离歌强迫她面对着自己,“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事到如今,你为这份感情吃了那么多苦,你后不后悔?”
苏慕雪流着泪,下意识地摇头否定:“不……”
“你觉得值得么?”
苏慕雪又下意识地点头。
沈离歌微笑了:“你母亲指责过我,说我这不是爱,是自私!不错,她说的不无道理,我明知咱们之间的感情障碍重重、危险重重,可我还是逼着你去面对、去接受!这不是自私是什么?但是,我相信,我们都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同一类人。只有这份感情才会带给我们真正想要的快乐!没有这份感情,我们这一辈子也不会快乐!尽管过程很辛苦……现在,你也要像我一样,相信我现在的决定虽然表面上看上去辛苦,但实际上那是我想要的,因为只有那样我才会真正的快乐……慕雪,你懂了么?你那么聪明,一定懂得我在说什么,对么?”
她又将苏慕雪揽入了怀里,低声恳求道:“慕雪,别推开我,让我等你,让我守着你。”
苏慕雪埋在她的肩窝里,不能承受地闭上了眼,眼泪不停地流了出来。
沈离歌的一席话,完全打乱了她预先的计划。
她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像烙铁一样烙在了她的心上,烫得滋滋生疼,疼得她完全失去了思考和分辨的能力。
她不知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怎么办?
痛苦中,沈离歌的脸颊贴上了她的,她像是找到了救星,求助地厮磨在了一起。
完全是出于本能和感应,她的唇迎来了沈离歌的吻。
柔软的缠绵的一吻。
唇齿相依之间,泪水的咸涩染在了心尖上。
苏慕雪听到两人的齿缝间逸出自己的一声低低的痛楚的彷徨的徘徊的呻吟:
“我该拿你……怎么办?……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归字篇完结,困死了
89、归9 。。。
苏慕雪在沈园还撑得住,一回到娘家,反而病倒了。
苏夫人忙找大夫又来复诊。
大夫把了脉,安慰她女儿倒没什么大碍,只是身子虚弱又有些劳累过度,多加休息就好了。
其实不用大夫说,苏夫人也早猜了个七七八八。
她望着女儿的一脸病容,心情复杂得难以言喻,但终究什么都没说,只叮嘱玉儿好好伺候着,便亲自到灶上去盯着人煎药了。
苏慕雪喝了药,按医嘱喝了碗药,昏昏沉沉躺了一个早上。
待到午后,她精神已经恢复了几分。
彼时,屋里静悄悄的,玉儿斜靠在床沿上打盹。
苏慕雪小心撑起了身子,又觉得有点虚弱,便靠到床上闭目养了养神。
眼睛一闭上,脑海中却条件反射地浮现出两人道别时的情景。
轻轻一个握手,再轻轻松开。
没有眼泪,两个人甚至还向对方笑了。
沈离歌的笑温暖而又明亮,即使现在想起来,她还是禁不住受她笑容的感染,嘴角不知不觉弯了起来。
分离是苦,但若知道那人并未因分离而离去,而是永远站在不远处,那份苦已经不知所踪。
剩下的,虽有失落,却更多温暖。
虽有苦涩,却也有甜蜜相伴。
“小姐,你醒了?”
玉儿惊喜的声音打断了苏慕雪的思绪,她从回忆里抽离出来,睁开了眼睛。
玉儿问道:“小姐,你感觉好些了么?”
苏慕雪点点头,坐起身子:“玉儿,你去开一下窗户,这屋里太闷了。”
玉儿应了一声,走到窗户边,一边开窗,一边随口嘟囔道:“可不是,不像沈园……”
她突然刹住了嘴,像是触到了什么禁忌,慌张得连头都不敢回。
苏慕雪却轻描淡写地接了她的话:“是啊,不像沈园的房子那么通透,时时都能闻到外面的草木花香。”她下了床,站起身来,慢慢走到书桌旁。
玉儿忙过来搀扶她坐下:“小姐想看什么书,我帮你取。”
苏慕雪望着书橱上的那些经史子集,不知怎的,就生出几分厌倦来。
正踌躇间,忽听门外有人轻轻敲门,仿佛怕惊扰了里面的人。
玉儿忙去开了门,讶然道:“少爷?”声音跟着又提高了一度:“桑儿?!”
她的话音未落,苏慕飞已经挤了进来,桑儿紧跟在他身后,也跟着侧身挤了进来。
苏慕飞怀抱着一盆兰花,桑儿却抱着一个书包。
两个少男少女,都是唇红齿白,像极了一对金童玉女。
桑儿一看到苏慕雪,立刻叫了一声:“苏姐姐!”一边叫着,一边跑过来扑进她怀里。
玉儿还在警惕地朝他们身后张望着,生怕被夫人知道了,慌张地问道:“桑儿,你是怎么进来的?”
苏慕飞昂首挺胸地回答:“从大门正大光明进来的呀!她是我的客人!”
玉儿瞪着眼、白着脸望向苏慕飞:“少爷,夫人可知道么?”
苏慕飞皱皱眉,有些不悦地说:“我娘她知道!”
“她知道桑儿要来见小姐么?”玉儿还是不放心地追问道。
苏慕飞嘟起了嘴:“我不管!”
玉儿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
苏慕雪微微一笑,安慰道:“你放心,若不是夫人默许,他们也进不来。”她搂紧桑儿,担心地问道,“你爹和沈离歌知道你来了么?”
“知道!”桑儿脆生生地答道,“是他们托我来的,这是沈离歌让我给你带的书,都是一些地方风物图志,他说你会喜欢看的。那兰草是沈离歌让我爹买给你的,说是你生病了,屋里放点新鲜花草,对身体比较好……”
桑儿说得井井有条,苏慕雪听着便觉得眼眶有些酸胀。她顿了顿,才轻声问道:“沈离歌呢?她好些了么?”
桑儿点点头:“他让我告诉你,他的身体恢复得很好,叫你不用担心他,”似乎担心苏慕雪不相信,她又加了一句,“真的,他今天已经可以下楼了,还在院子里走了一圈。”
苏慕雪放下心来,点头自语道:“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姐,我能带桑儿在园子里转转么?”苏慕飞早就跃跃欲试,他见桑儿已经报完信,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
苏慕雪回过神来,微笑道:“当然可以。”她松开了桑儿:“去吧!”
“那……”桑儿虽有些迟疑,却终究禁不住诱惑,“苏姐姐,我晚点再来看你。”
苏慕雪点了点头,目送他们两个兴高采烈地走了,竟不禁生出几分羡慕来。
“还是小孩子好,无忧无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