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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敛睫,眼波流转,想了片刻,便直言道:“若你生为女儿身,在豆蔻之年,凤冠霞披,将自己托付给一个自认是天下最好的男儿后,当你寄予厚望的唯一的夫君背叛你之后,能剩下来的,也就只有冷淡,怨恨,和愤怒了。”
“原来如此……”江琼林不想再聊这个话题,于是话锋一转,道:“那你现在,也打算一直这样下去?”
“我这不是有了你吗?你是我的解忧花。”月华温柔一笑,突然按捺不住心中的欢喜,凑过去,在他唇上浅浅的印下了一吻。
江琼林似被她清冷的眼神所诱惑了一般,反而全身燥热起来。他顺势便将她推倒在床上,双唇自然而然的覆上去,在她的唇上辗转流连。
二人也不知究竟是谁先动了心,或者都是一眼万年,一见钟情。
她垂涎他的美色,他欣赏她才华与不俗。
二人身似烈火,都是一点就着。
江琼林的手慢慢覆上她的胸,在她的胸上反复揉捏,不知是因为疼,还是因为旁的什么原因,月华突然睁开双眼,眼中复又恢复一派清明。
她拂开江琼林放在自己胸上的手,将他推离了几分,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与他对视,一字一句道:“你甘心吗?”
“什么?”江琼林一脸不解。
“在这样大好的年华,唯有以色侍人,你甘心就这样蹉跎一生?”月华的眼中满含笑意,不温不火,但她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犹如滚烫的油,落在江琼林的心上,焦灼着他的心。
他怎么可能甘心!
可不甘心又能怎样?他是官奴,在他的后肩上,甚至烙着一个永远也去不掉的贱籍,他想挣扎又如何?
死很容易,而想要活着,他就只能活在这欢宜馆里。
“月华夫人说的倒是轻巧,您有良好的出身,有钱有势,自然胸有激雷,脚踏青云。可琼林此生,只道还能活着,就已是感恩,又怎么敢去想像外头人那般堂堂正正的活着呢?”
江琼林说话时始终带着嫣然的笑意,说完,他站起身,褪尽了自己的衣裳,整个人赤裸的站在她面前。
男性的雄壮刺激着月华的神经,她立时气血上涌,呼吸一窒,险些晕厥。
江琼林很满意月华的反应,便笑道:“你来这里,难道是为了与我说教?难道不是想要得到我么?你成功了,我很喜欢你,我想要你。”
他说完,再次将月华推倒在床上,唇舌在她的唇上反复辗转,吮吸着她口中的蜜汁,右手直接撩开她的衣襟,探到她的胸上,撩拨着指尖的凸起。
直到二人吻得汗流浃背情不自禁时,他便分开了她的双腿,她双眼迷离,也顾不得再细想,依着本能回抱住他的身子,邀请着他进到自己身体里来。
她紧紧抱住他的背部,可就在这时,她突然摸到了他后肩上的一枚印记。
那是烙铁留下的痕迹。
下九流的官奴之印。
热情在一瞬间冷却,她推开他,将他推离了自己,随即飞速的合上自己的衣襟,走下床塌。
第15章 受辱(1)
月华再也无法平静。
她坐在桌前,喝下了之前斟下的茶。此时茶已经凉透,可用来降火倒是极为适宜。
“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江琼林穿上衣服,在月华身边坐下。
月华胸口大力的起伏,垂着眼睫,强迫自己不去看他。
“你难道真的是来与我聊天谈心的?”江琼林又道。
月华索性闭上了眼睛,许久才道:“如果我说自己真的只是这样想呢?”
“那你也太侮辱我了,”江琼林耸肩一笑:“亦是在侮辱你自己。你不要忘了,刚刚是你先吻我的。”
月华面色一滞,难得的露出窘迫的神色,这在江琼林看来,却是可爱得紧。
“月华夫人是第一次?”
“当然不是。”月华断然否认。
江琼林又换了一种说法,道:“是第一次来欢宜馆,亦是第一次接触男倌?”
“……”月华怔了半晌,点了点头,立刻又摇了摇头:“我见过许多男宠,但是亲自尝试,确是第一次。”
这时,四更的更声在窗外响起,月华掬茶的手怔住。
片刻后,她放下茶盅,站起身来告辞道:“改日再来看你,你好好休息,养好身体,福气还在后头。”
“……”江琼林不说话,静静地看着她整理好衣衫,走出门去。
离开欢宜馆前,月华又示意安素云留下了一袋南珠给鸨母,颗颗都跟刚才那颗一般大小。
“江琼林公子日后就被我家夫人包下了,旁人的钱财就都退了吧。”安素云道。
“好好好!没问题!请夫人放心!”徐娘连连点头,乐得合不拢嘴,一送走二人,便立刻跑去江琼林的房里,放下了两颗南珠,再一通猛夸。
之后,江琼林便理所当然的被月华包养,再不曾接待其他女客。
没有人知道月华是谁,她来无影去无踪,徐娘凭着自己的关系网也查不到丝毫关于她的信息。
她唯一知道的是,月华出手大方,肯豪掷千金。
不过只要这点就足够了,只要她有钱,徐娘哪里管得着她的钱是从何处来的?
第二天晚上,月华又来了,依旧一身男装扮相,身边只带了一个女婢。女婢素云直挺挺地守在门外,并不打算进屋。徐娘好几次路过,见了想拿给她一张凳子,或者叫旁的小倌来伺候,她都摇头回绝了。
“主子怪,婢子更怪。”徐娘摇了摇头,下了楼去。
今日,江琼林的身体倒是大好了,他昨日病倒,其实也不过是被落跑的狄姜给气出来的。当他遇见了更加喜欢的月华之后,气也就消了大半了。
尤其她带来的那副《春树百花斗艳图》,真是戳中了他的心坎,脑海里一整日盘桓的,都是她那双清冷孤傲的眸子,似乎拒人于千里之外,却难掩心头的热情。
“你怎么又这么晚才来?”三更的更声已过,琼林倚着栏杆,悠哉地摇着羽扇,他的发丝软软地搭在肩上,胸前的衣襟大敞,凤眼含春,面上的神色慵懒且随意。
月华见着他这般模样,立时又屏住呼吸。
她被他绝美的模样迷住了眼,迷乱了心,一肚子想说的话这会全然不知该怎么开口了。
“问你话呢。”琼林的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才将她从怔忪中唤醒。
“呃……最近科举有些忙。”月华漫不经心地回道。
“科举?朝廷开科取士,似乎还没有向女子开放,你忙什么?”
“最近往来的学生比较多,我有几座宅子要出租。”月华随便编了个理由搪塞了去,江琼林听了也并不怀疑。
像她这样出手阔绰,必然富甲一方,在京中有几座空闲的宅子,实在算不得稀罕事。
江琼林放下羽扇,摆弄起那两颗南珠。
月华见了,便道:“喜欢珍珠?”
“别人送的不喜欢,你送的,才珍贵。”
“数你会哄人。”月华一嗔,掩嘴一笑。
江琼林伸出双手,揽住了她的腰,再往自己怀中一带,她便顺势倒在了他的怀里。
江琼林的吻似雨点一般落在她的唇上,轻柔又细腻,一次一次轻点朱唇,也不深入,倒是更为勾魂。
他的手也不闲着,很快便脱掉了月华的外衣,却也不急着深入。
他的手掌经过她身上所有的敏感点,却又统统都绕开了去。这让她好一通抓心挠肝,欲求不得。
他的技巧非常纯熟,让月华不得不去想,是谁教会了他这些?
“是徐娘吗?”
“什么?”江琼林一愣。
“你这些本事,是你的假母,徐娘教你的么?”月华眼中恢复一丝清明,道:“你与她……”
“没有。你不要忘了,我是一个男人,我懂女人。”江琼林微微一笑,低下头,在她的胸上徘徊留连。
当月华明显感觉到他身体的火热之时,情欲又再次褪去,她伏在他的肩头,手指摩挲着那没青黑色的烙印,沉声道:“你想永远顶着这枚奴印生活吗?”
“不然呢?”江琼林身形一滞,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月华又道:“你堂堂一七尺男儿,学富五车,才貌双馨,却偏偏要来这欢谊馆中当个男宠,来日到了九泉之下,你如何还有脸面面对自己的生身父母?”
他胸中猛然钝痛,突然想起在自己生辰前一夜,父亲在月下问他:“琼林,来日必要做一国之栋梁,为一方清官,为百姓请命。”
“若能去考科举,必一举夺魁。”少年的自己,眼里充满了憧憬。
他甚至还记得,省试放榜那日,自己爹娘面上那骄傲的神情。
可好景不长,大厦一夕将倾,霎时烽火四起,一城失守。
三年后的自己,便成了这大海上的一株浮萍。
此时的他,除了做作虚假的笑意,竟找不出半颗真心。
少年时那个胸怀天下的自己,早已经随波逐流水,最后溺死在了河底,连尸体都没能浮起来。
江琼林满不在意的笑了笑,将衣服随意挎在身上,露出半面香肩来,淡道:“男宠怎么了?这天下间有那么多的男宠,淑太妃的男宠赵显之和赵子庭,不就是横着走路的吗?就连户部大员见了都得给他俯身行礼,我就想过那样的日子,不可以吗?”
“你真的这样想?”
“没错。”江琼林毫不犹豫的点头。
说到底,他是受惯了众人的追捧。他耽于这样的生活,只等着遇着不错的女子,为他赎身出去,也算是得一良木而栖,而若是现在就走出这里,他就真是沦为社会最底层的贱民,连活下去的理由都找不到了。
“我本以为你与一般的面首不一样,也罢,算我看错你了。”月华叹了口气,顾自穿上了衣衫,走了出去。
江琼林并不打算挽留,也不打算问她话里的意思。
因为他知道,古来恩宠如流水,留得住的不会走,要走的留不住。
……
第二日用过晚膳,月华早早便摒退左右,与素云去了欢宜馆。
她以为自己会很生气,但是没想到昨夜一出了欢宜馆便后悔了,今日不仅没忍住见他的欲望,竟还比前两日早了两个时辰去,只叹自己真是入魔了……
不过,也多亏她早了两个时辰,否则见不到如此精彩的场景。
只见欢宜馆的大门外,驻守了一众打手,瞧上去似是哪个府的家丁。
“去看看,出什么事情了。”月华隐在角落中,旁人若不仔细瞧,便看不见她。
“是。”安素云点头,立即上前去察探,片刻后,便来回禀道:“工部侍郎的长姐在馆中闹事,直言要江公子陪夜,江公子不允,正在里头吵闹。”
“前些日子他女儿死在阳春府的那个张添淼张侍郎?”月华疑道。
安素云点了点头:“屋里的人是他的长姐,夫君已去多年,前些日子刚送上来的折子,赐了贞洁牌坊,敕封从四品诰命夫人。”
“这倒有趣。”月华哂笑,道:“看来是压抑许久,才会这般张狂。”
她几乎没有多想,便道:“去请京兆府尹来。”
“是。”
素云刚要转身,却听月华又道:“等等。”她细想之下,还是决定息事宁人。
“且看看他们想做什么。”
“是。”安素云唯命是从,不敢有逆,便寻了一处小巷子,领着月华从后院走了进去。
此时欢宜馆中已经乱作一团,只见江琼林被几名家丁束在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