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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番僧今日先后被少年和这书童骂作“秃驴”,当真怒火中烧,只是眼下被众人围住,也不敢行凶。只听那书童说道:“他没牵了我的马去便不叫偷,那他要杀我的话,我给挣脱了,是不是他就没罪了?他真要砍了我头去,我难不成脖子上顶个南瓜到官府告他么?”
旁观众人听他说的诙谐,都轰然而笑,有几个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年轻人,纷纷起哄,要把这两个番僧送到官府。
武威帝主姬武奎对金刚宗、明王宗等各宗番僧颇为倚重,番僧也恃宠胡作非为,各州各城的番僧更是抢男霸女,无恶不作,天下百姓对他们无不痛恨,今日番僧犯法,众人都站在书童一边,向番僧发难。
正在一团乱哄哄之时,只听得人群外一人朗声道:“翼翔,你又在跟人吵架是么?”
那书童名叫“翼翔”,听到那人喊他,走出人群,向那人诉苦道:“公子,这次可不是我先起的头,这两个秃驴要偷我的“黄豆黄”,被我抓个现行,还不承认呢。幸好只是动了我的黄马,他们要是敢…。。”
说到此处往黄马旁边一努嘴,黑色龙马却不见了,顿时惊怒交集,指着两僧大叫起来:“好啊,你们原来还有同党,把我家公子的“墨麒麟”偷走了!真是好大的胆子,你们知道我家公子是谁吗?”
为首番僧见少年少女偷马的账也算到了他二人头上,气的面色铁青,说不出话。矮番僧怒道:“谁偷你的马来,你的眼睛瞎了不成,分明是刚刚两个小贼干的!你家公子便是五宗掌门,六州绿林盟主,也不能胡乱冤人!”
十三州九十一城虽然尽属武威帝国,但仍有不少武学门派、武道势力存在,正道门派以正道五宗为首,六州绿林联盟只是武道势力,绿林盗匪,零散分布于北部六大州(燕、冀、甘、晋、鲁、鄂),而不少正道门派、武学世家创立了九十一城之外的小城,俨然是一方诸侯。至于最强的武道世家,玄坛宋家,则占据着九十一城之一的财神城。
武威帝国考虑到这些门派势力高手众多,不愿耗费国力征讨,反而有意拉拢,不少门派首领与帝国高官无异,掌管着一方人民的生死大权。
那书童冷笑道:“五宗掌门、绿林盟主?我家公子还不放在眼里呢。。。。”众人回头看那书童称作“公子”的人,见他鼻直口方,器宇轩昂,身穿一件枣红色丝茧长袍,袍角、衣领绣着金色花纹,更增几分尊贵之气,定是官宦显要人家的公子无疑。
那公子听书童说到此处,打断道:“够了,别闹了,适才我在楼上瞧得明白,墨麒麟不是被两位大师盗去的。”
虽然听公子说明,书童还是心怀不忿,道:“就算墨麒麟不是他们偷的,他们刚才确确实实是要牵了我的黄豆黄去,也不能轻饶他们。”
那公子道:“两位大师是有要紧事,不得已之下才要牵走你的马,你既然已经阻止,马又没丢,就别再难为两位大师了。”书童知道公子宅心仁厚,他有意放过二僧,自己不能再为难,退到公子身后,口中仍是嘟囔不停。
那公子走到二僧面前,抱拳说道:“家童性子顽劣,冒犯二位大师尊严,望二位大师海涵。”
为首番僧情知此事过错在己,既然这公子不跟他俩为难,自己也就顺台阶下,合掌微微躬身:“公子客气了,贫僧也有不当之处,公子海涵才是。”说罢向那公子告辞,围观众人见这公子不去为难二僧,也没什么热闹可瞧,纷纷散了。
少年和少女共乘一骑,飞奔出了桃花渡,在路旁一棵桃树下休息。少年将少女抱下马来,轻轻放在地上,也随即坐在少女身旁休息。少女回想起刚才那场风险,要不是少年带她逃命,这时候早就落到那些番僧手中了,又想起少年为自己打抱不平,狠狠痛骂那些番僧,对他很是感激,道:“谢谢你啦,要不是你把我救出来,我可就糟了。”
少年大气的摆摆手道:“太客气啦!四海之内皆兄弟…。姐妹也,姐妹有难,我怎能袖手旁观呢?”
少女见他乱改圣贤名言,还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禁好笑,说道:“我叫苏婉灵,婉转的婉,百灵鸟的灵。”
少年笑道:“怪不得你这声音这么好听呢,原来你是百灵鸟啊!”
少女听他这话,也不知是在夸她还是损她,反唇相讥道:“我还不晓得你这呆子尊姓大名呢?”
少年愣住了:“呆子?什么呆子?”
少女笑道:“你刚才摔到楼下后手忙脚乱的样子,简直呆的可爱,哈哈!”
少年理了理额前乱发,正色道:“你说我是呆子,那便是呆子吧,本呆子姓陆,名叫陆小远。你叫苏婉灵,我叫你灵儿怎样?”
苏婉灵忽然神色大变,如被针刺,惊道:“灵儿?为什么叫我灵儿?”
陆小远疑惑道:“灵儿怎么了?叫不得么?”
苏婉灵美眸流露一缕伤感,低低道:“你怎么叫我都成,就是别叫我灵儿。”
陆小远道:“你说不行,那我不叫就是了。”
半晌无话,苏婉灵问道:“刚才和三个贼秃打架的时候,你怎么不动手啊?你以为本姑娘打得过他们三个么?”
陆小远搔搔后脑,难为情道:“我半点武功不会,上去不是给你添乱么?”
苏婉灵疑惑道:“不会吧?我看你最开始刺出那两剑挺有门道的呀,虚虚实实,不像寻常人使出来的。”
陆小远笑道:“我只会那两招,往常跟人打架,刺完那两剑,就得脚底抹油了,不过这次不同,有你在旁边帮我,我也就不用跑啦!”说着从背后取下青铜阔剑轻轻抚摸,喃喃道:“这剑对我而言宝贵得很,三个秃驴的戒刀那么锋利,万一砍坏了我这宝贝,岂不大大亏本?”
苏婉灵檀口大张,合不上了。她万没想到眼前这少年什么都不会,就敢贸然动手,也不知该说他太不自量力,还是胆子太大。又瞧瞧自己摔断的足踝,刚对他建立的好感荡然无存,言语间颇为不悦:“你这人真是莫名其妙,什么都不会干嘛抢着动手?本姑娘为了救你,还伤了脚踝。”
陆小远见她埋怨自己,似乎见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瞪大双眼,瞧着苏婉灵半晌,道:“你难道不该感谢我么?那三个番僧对你出口不逊,我是路见不平拔剑助你呀,你却忘恩负义,还倒打一耙说我不对。”
苏婉灵听他强辩,鼻子险些气歪了:“我求你动手了吗?你一言不合就上去动手,把火挑起来就闪到一旁,还得本姑娘替你收拾烂摊子。本姑娘谢你没害死我呀!”
她自幼生于西域,跟父亲相依为命,并未接触过外人。父女之间自是无话不谈,并无隔阂,加上父亲对她颇为骄纵,因此也就养成了她心里想什么便说什么的性子,又带一点儿刁蛮。这是她初次闯荡江湖,刚认识陆小远,三言两语便得罪了他。
陆小远也有些生气:“你、你可真是个刁蛮任性的千金大小姐,我可不要再陪你了!”苏婉灵下巴一扬,樱唇撅起,一副你怎样都行的表情,说道:“我可没要你陪我。”
“那我就走了!”
“你要走便走,本姑娘可不求你。”
“我走了,你就别想让我再回来。”
苏婉灵哼了一声,不言不语。
陆小远见她丝毫没有挽留的意思,也重重哼一声,大踏步往南走去。
第三章 救危
苏婉灵望着他背影越缩越小,心中开始涌出一丝悔意,自己足踝受伤,走不得路,把他赶走,实在寸步难行。又想到陆小远在“群贤至”跟三僧动手,确实是为了维护自己,虽然他贸然出手有些冲动,自己也不该对他那般挖苦斥责。
苏婉灵在树下坐了好久,试着动了一下足踝,还是疼的倒吸一口凉气。眼看日将西坠,红霞满天,自不能在荒郊野外过夜,试着向龙马吹了声口哨,龙马只顾低头吃草,悠闲自在,不理苏婉灵。
苏婉灵柔声叫道:“好马儿,快些过来,你驮着我找一处栖身之所,我一定喂你上好的草料,最甜的泉水,怎么样?”
龙马斜睨苏婉灵一眼,轻轻打个响鼻,对苏婉灵甚是不屑。龙马生有灵性,认得主人,又不像凡间烈马性子狂躁,因此它虽然让苏婉灵和陆小远骑乘,却不听苏婉灵号令。
苏婉灵拔起几株草,伸向龙马,晃了几晃,诱惑道:“马儿你瞧,我手里的草鲜嫩多汁,你不来尝尝么?”龙马歪头凝视苏婉灵手中鲜草,苏婉灵则不住鼓励龙马过来。
龙马鼻翼轻动几下,还是分辨出苏婉灵手中草和地上草没什么区别,便不过去,反而远离了苏婉灵几步。
苏婉灵见龙马如此悖逆,为之气结:“你、你这死马、、”却想不出骂它的话,无奈之下,双手支地,慢慢拖动身子朝着龙马移去,只要骑到马身上,便可让它驮自己找落脚之处。
她正奋力移动,却听身后一个声音道:“小贱人,想不到在这里又跟你撞上了!”苏婉灵回头一瞧,暗暗叫苦,正是三名番僧到了:矮番僧和为首番僧一前一后抬着一只担架,担架上躺着那名黑脸番僧,三僧都面带得意之色瞧着自己。
适才在城中,为首番僧和矮番僧被那书童一通纠缠,知道再也追不上陆小远和苏婉灵了,也就不再去追。黑脸番僧被苏婉灵刺穿膝盖,行走不得,为首番僧和矮番僧便寻了一只担架,一路抬着黑脸番僧赶路,不料在这里又遇到了受伤的苏婉灵。
三僧跟苏婉灵在此意外相逢,都有“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之感,相互瞪视半晌,黑脸番僧眼见苏婉灵坐在地上,两腿不动,料到少女腿脚受伤,狞笑道:“小贱人,你伤了佛门弟子,佛祖神通广大,报应来得快,也得让你吃点苦头啦,哈哈哈哈!”
苏婉灵眼见敌众我寡,自己又动弹不得,这番当真无法可施,心道:“横竖也是一死,姑娘可不能在他们面前露怯。”当下微微冷笑道:“秃驴,膝盖破裂的滋味儿不好受吧?本姑娘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就算你有法子医好膝盖,行走当然不成问题,想要拉磨,却是痴心妄想了。”其实她也摸不准黑脸番僧腿上是否会留下后患,只是故意气他一气。
黑脸番僧听她说“拉不得磨”,自然是指日后行动不便,身法受损,信以为真,怒道:“好,佛爷腿上如何那是日后的事情了,今儿个先斩断你一条腿,再教你零零碎碎受苦。”向矮番僧道:“师兄,劳你斩了她那条没受伤的腿去,给师弟报仇!”
矮番僧应一声,拔刀向苏婉灵走来。苏婉灵移动不得,虽然知道这次势必无幸,也得拼上一拼,见矮番僧走近,却不动弹,只是满面怒容瞧着矮番僧。
矮番僧还以为她已认命,不愿再做反抗,狞笑道:“小美人,你要是不伤我师弟,咱们一切好说,谁教你辣手无情,打碎我师弟膝盖来着,老子这番可顾不得怜香惜玉了。”说罢举刀向苏婉灵腿上砍去。
电光石火间银光一闪,只听得“哎呦”一声惨呼,苏婉灵依旧坐在地上,双腿完好,那矮番僧左手捂着右手手腕,一根明晃晃的银针在左手五指间,戒刀落在地上,已然受伤。原来苏婉灵刚才故意示弱,要矮番僧认定她没有反抗之力,心生大意,再趁他不备时以银针刺穿了矮番僧手腕。
那为首番僧见矮番僧吃亏,皱了皱眉头,走上几步,干笑道:“女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