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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胜微微点头。
这时祭坛上的**师,已然开始踏步,沿着灯烛纹路,步步而行,分毫不乱。
紫衣邪君负手而立,见那法师施法无误,甚为满意,说道:“这篇巫法我也曾观看一番,看似简单,实则甚为玄奇,暗中气机牵扯,须得理顺,否则巫术便即崩解。这个**师是从南疆乌云部落寻来的,费了不少功夫,本以为虽然是个**师,但若想要施展这篇巫术,也是颇难,我早已准备等他出错三五次,倒未想到,居然如此顺利。”
黄袍真君恍然道:“原来这篇巫法并非南疆部落所有,而是炼魂宗所出,难怪有这等玄奇之妙。”
紫衣邪君瞧他一眼,又把视线放到上方,心道:“这厮是南疆真君,虽然依附我炼魂宗,但仗着他显玄真君的修为,对我也无多少恭敬,委实可恨。”
若是一般的云罡散人,遇上了炼魂宗御气弟子,都要低上一头。只因炼魂宗传承非凡,御气弟子便能胜过云罡之辈,然而到了显玄境界,则已不同。
显玄真君,虽然不如出身尊贵的邪君魔君之类,但有了这等本领,其传承自也不凡,见识亦是广博,斗法本领经验俱是厉害,因此,同为显玄之境,相差已是不大。
紫衣邪君虽然胜过这位黄袍真君,但若想取他性命,则要大费周章,若是黄袍真君有心逃遁,也只得任他离去。
凌胜在旁听两位显玄之辈对话,再细细去看那位**师,虽然总觉这位**师一举一动都有深意,咒语出口暗藏玄机,却瞧不出两位显玄真君口中的玄奇妙处。
黑猴见他皱眉,立时会意,低声笑道:“你虽然仗着剑气厉害,但是本身修行还浅,瞧不出来也属正常。但你隐隐察觉出这位**师举手投足间暗藏深意,便是难得。”
嘭!
黑猴话音才落,祭坛之上,**师陡然厉喝,声音提高,张口饮酒,顺着火把喷出一团火光,绕着水缸一般的血碗烧了三圈。
紫衣邪君低笑道:“只差最后两步,便要大功告成。”
黄袍真君不禁露出几分忧色,沉声道:“此卷现世,只你我二人在此,当真足可?”
紫衣邪君说道:“此前若是真已露了迹象,被仙宗之人得知,莫说你我,就是再来十位显玄真君,也难保全此卷,除非地仙坐镇,否则,纵然能把此卷留在手中,也无用武之地。”
黄袍真君仍有忧色,想起适才弟子来报,又道:“据说众弟子沿着大道,下行而来,至此层地域时,露了行踪,引来仙宗显玄仙君,莫非当真是露了迹象?”
“此前确实有些变故。”紫衣邪君摇了摇头,说道:“但此事一出,除你我之外,其余真君俱都去各处造出动静,引走了中土仙君,此地暂时无碍。”
“看,到了最后一步。”
祭坛上,**师只一招手,就有两个手持法刀的大汉押人上台。
这人是个御气之人,气息飘逸,大约是中土修道人。
**师取出两个小巧血碗,口中念了两声咒语,忽然往这人双眼扣去。
只在瞬间,**师收回血碗,朝那水缸一般的大血碗倾倒一下,顿时落下血淋淋的两个眼珠。
**师虽然老迈,可下手却如石火电光,快得惊人。那个御气修道人还未反应过来,双眼就已被扣去,待得眼珠落入大血缸之时,痛楚才至,顿时张口惨嚎厉叫。
但是持着法刀的大汉早有准备,在他一声出口之时,手起刀落,就已砍下这个御气修道人的头颅。
凌胜神色凝重,心道:“剜去双目,扣走眼珠,这是什么巫法?”
黑猴却不甚在意,巫法之中,莫说剜去眼珠,就是剥皮抽筋,切肉成片也属常见。只是从岩壁感应之中,却有几分异处,黑猴一双金瞳闪过异色,不经意扫过上方。
祭坛上,**师早已剜去数十个御气修道人的眼珠。
祭坛下的中土修道人已然死绝。
紫衣邪君微微摆手。
顿时,便有几个弟子会意,各自对视一眼,走上台去。
**师将血碗一扣,把当头这个弟子的双眼扣了出来。
这弟子满面鲜血,浑身抽搐,却咬紧牙关,也不惨叫。
虽是同门,这个上台的弟子亦是自愿登台,但是持刀的两个却仍面无表情,一人上前,手起刀落,就将其头颅砍下。
身后一个弟子把尸首拖下祭坛,一脚又把头颅踢掉,待得前面一人再度受刑,自己又上前去,由身后之人清理祭坛。
清过祭坛,后面的弟子便往前走,等待剜目斩首之刑。
黑猴低声传音道:“先前那些是中土的修道人,现在这些,约莫就是炼魂宗的弟子。”
凌胜暗叹一声:“纵为同宗弟子,亦是如此行事?”
黑猴嗤笑道:“若不如此,岂是邪宗异派?”
约莫杀了百余人,那血碗变化的大缸终于填满了眼珠,鲜血淋漓,密集成堆,无比渗人。
**师双手一拉,就有一条血线凭空而生,轻轻一抛,落入血缸之内。
随后,**师脱下法袍,盖上血缸,暗叹一声,只过三息,就把法袍掀开。
只见血缸之中满满的眼珠,已然消失不见。
两位显玄真君啧啧称奇。
凌胜隐隐察觉这位**师巫术用处何在,不禁双眼微凝。
**师伸手一招,就把血缸招到手里,变成一个血碗。
血碗之中,正有两个眼珠,黑瞳白仁,甚是清奇。
**师深吸口气,忽然伸手把自家双眼扣下,浑身一颤,面上落下两行鲜血,几乎站不住身,但他仍然把血碗在身前一倒,倒出两个眼珠。
倏地一声轻响,两个眼珠瞬息落入**师空洞的眼眶之中。
**师双眼一眨,闪出无数精光,观望天地之间。
紫衣邪君大喜道:“成了。”
说罢,一个挥手,身周弟子会意,捧上一卷画纸,上台而去,在**师身前铺开。
画纸铺开,只见一副地图,正是中堂山地貌。
有东南西北方向,有上下左右之分。
有方圆三百里,有上下十万丈。
第一百九十章画成
凌胜眼前忽然垂落一条细线,晶莹洁白。
随后,一只蜘蛛顺着丝线垂落,恰好定于凌胜面门。
这头蜘蛛大有碗口一般,黑身金纹,停在凌胜面前,张牙舞爪。
“毒蛮蜘蛛?”
凌胜屏息不语,动也未动。
毒蛮蜘蛛,剧毒无比,一旦蛰中,毒素入体,只消两个呼吸,立即身死。虽说修行中人体内真气足可抵御百毒,但这毒蛮蜘蛛,却有毒死云罡真人的先例。
凌胜自信有胜过云罡的本领,可却无云罡真人的体质,体内虽有真气,但却未凝出法力。即便是云罡真人以法力镇压也只得身死,凌胜一个御气修为,如若真被蜘蛛蛰了,八成也难活命。
不知怎地,凌胜忽然有些自嘲,自家与显玄真君也曾斗过一场,与云罡真人斗过不知几回,打得地层崩塌,树木倒卷,到头来居然被一头不足巴掌大的蜘蛛镇住。
体内白金剑丹转动,如若张口,便能吐出剑气,击毙这头毒蛮蜘蛛。然而,下方显玄真君还在,一旦发了剑气,必然露出踪迹,到时在两位显玄真君手里,如何去斗?
凌胜自知剑气凌厉,斗法厉害,但是逃命的本领,可还稍显逊色。
此时,那祭坛之上,画卷铺开,虽只尺许来长,却纳入了方圆数百里,高低十万丈的中堂山,波澜壮阔。
**师双目透亮,上望九天,下观十地,遍观四面八方,随后闭眼,却未说话,只是伸手出去。
一个弟子上前,双手奉上毛笔。
笔墨是以朱砂所制,下笔既是一点红色。
**师接连点下三四处,在画卷上面定下多个红点。
紫衣邪君深吸口气,手心竟有少许汗珠。
**师点了三四处地方,就即不动,立身原地,良久未有动弹。
紫衣邪君低语道:“就只有这几处地方?”
话音才落,**师再度点了三处地方。
“共有七处。”
**师弃了毛笔,言语沙哑,苍老莫名,手上一挥,就把画纸卷起。
“七处?”凌胜听得,双目凝气,遥遥去看,却见画卷之上,尽是朦胧,无法窥探。
这时,因凌胜收敛气息,黑猴印记掩藏,使得那毒蛮蜘蛛感应不到生人气息,便即落了下去。
毒蛮蜘蛛一走,凌胜顿时松了口气。
嘭!
祭坛之上的**师忽然炸开,血肉纷飞,一双凝聚数百人双目化成的瞳孔,只在半空转了一圈,立即消散。
**师正是受了巫术反噬,抵挡不得,身死殒灭。
“谁?”
紫衣邪君蓦然出声,一声低喝。
毒蛮蜘蛛一走,凌胜才松了口气,顿时被紫衣邪君一句低喝,惊得浑身绷紧,暗道:“我是如何暴露了行迹?”
地势上方,一处岩壁陡然脱落,现出一道美丽身影,白如雪,冷如霜,只来得及往下看一眼,便驾云逃遁。
好巧不巧,这白衣女子竟是往凌胜这处方向而来。
原是这白衣女子暴露了行迹,被显玄真君发觉,并非凌胜。若是白衣女子就此逃了也就罢了,凌胜气息尚未显露,再在隐藏片刻,就可逃离,哪知白衣女子竟是往自己这边飞来。
凌胜叹息一声,只得现身,张手攀住女子座下白云。
这白衣女子本以为是邪宗弟子,正要施展道术,却见凌胜面容,不禁一怔。
凌胜攀上了白云,随着白衣女子一齐逃离。
“去追!”
紫衣邪君阴沉道。
那黄袍真君嗯了一声,带着三位云罡长老便去追击。
紫衣邪君抬头望向祭坛,阴沉面容上,露出几许笑意,低语道:“终于成了。”
说罢,众弟子只见这位真君一个晃身,就即消失,随后只在祭坛上方见得身影。
紫衣真君上了祭坛,弯腰拾起画卷,面色凝重,自语道:“寻到大道金丹,就靠此卷了。”
其余弟子还不觉如何,但下方一位跟随真君多年的弟子,深知真君本领,只须手上一挥,就能把画卷摄来,取到手中。然而,真君竟是亲自上台,弯腰拾起,可见庄重敬意。
这弟子望着上方,惊疑莫名,心道:“此画卷,究竟有何用处?”
“大功已成!”
紫衣邪君笑道:“取拓纸来。”
数百拓纸纷纷飞上祭坛,满天尽是白色画纸,如大片雪花,煞是好看。
紫衣邪君大袖一挥,把台上灯烛,血迹,以及**师的残躯遗物,全数扫落祭坛之下,使得数百画纸逐一铺落。
“为了造此画卷,众人也都瞧得不易。”
紫衣邪君说道:“为了攻破乌云部落,我炼魂宗不惜请出地仙老祖,最终才使乌云部落降服,让其部落**师为我炼魂宗所用。这篇巫法更是老祖传来的上古秘术,适才耗费百余双眼珠,弃了这位**师的性命,才得以成就此卷。”
“其余真君俱都制造动静,吸引仙宗,更是出力甚多。”
“费了许多功夫,才有这一画卷,诸位可知不易?”
下方众弟子齐声道:“弟子知晓!”
“既是知晓,便不多说。”紫衣邪君喝道:“各自上前,把血液低落画纸,一人一张,待得拓印之后,再来分发。”
众弟子依言上台,井然有序,不过半刻钟,就已完毕。
“此画纸亦是非凡之物,足能制作法宝。今日虽非制作法宝,而另有他用,但是既已滴落你等鲜血,便是你等法宝,今后好生去用。”紫衣邪君说道:“众弟子须知,一旦遇上仙宗弟子,且是不敌之时,临到死前,须得动念毁去画卷,不可外落,可明白也?”
“明白!”
紫衣邪君点了点头,甚为满意,把手中画卷一抖,现出一副画卷,波澜壮阔,山河锦绣,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