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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师正叹了一声,悠悠说道:“但这一次,你真是疯了。”
在他身后,也有一人,身着大红袍服,面上带笑,十分灿烂,细看之下,能从笑意当中,看出几分浪荡不羁的形态。
尽管齐新年从来没有将这国师之位看得多重,但将之卸去之后,确实显得更为洒脱了些。
“疯了也罢。”
只听齐新年笑道:“但是,我有了得道的领悟,有了成仙的希望,但你要让我继续停在这一步,仍然在这人世之间继续窝着,这以我的性子,便当真是受不了的。更何况,本来就是要死的,也不可惜。”
齐师正略显沉默,片刻过后,才道:“如今天机因为天杀真君清原而变,你未必没有机会。”
“机会?”齐新年嗤笑了声,道:“什么机会?如今天机混乱,但清原死后,在道祖眼中,终究是要拨乱反正,回到原来的轨迹,尽管不该死的已先是死了,但该死的,一定不会继续活下来……”
“不见得会是这样。”齐师正低沉道:“我本不该入中土,而封神榜上,也无我之名,却也因清原乱世,踏足中土所在,这就是一种变化……既然天机变化,或许未来的局面,是要重新推定的,未必不能让你死里回生。”
齐新年拍了拍衣衫,悠悠道:“师兄你也不必安慰,当初我便知晓,封神榜上已有我一名,否则也不会独自一人,来到中土,来到梁国,整合了这一盘散沙。”
“至于这样的日子,我早已经是受够了……”
“想我道行至此,举手投足间,惊天动地,但在这中土境内,处处谨慎,生怕一个不慎,有法力溢散,或与人斗法,余威波及,然后就有城池破灭,村镇尽毁,便在这封神的局势当中,引来无穷孽债。”
“虽说斗法高低强弱,与波及范围无关,但要与人斗上一场,却也束手束脚,也太让人恶心了些。”
他深吸口气,说道:“我如今将要尝试踏破最后一步,从此得道成仙,但因为身在人世,而人世封神,所以我要强行压住,就像是给自己套上了枷锁……”
“你知不知道,现在整个人世在我眼中,就如同一座池塘,池塘之中,只能容池鱼,怎么容得下蛟龙?”
“池塘之中,蛟龙一个翻身都不成。”
“人世之中,师弟我要一展手脚也不行。”
“趁着清原这个变数乱世,我正好从这种满是枷锁的日子里脱身出去。”
齐新年看着这位大师兄,揉了揉眉宇,道:“你知道,我性情如此,最是厌恶这种满是枷锁的秩序。”
齐师正默然许久,没有回话。
他知道这个师弟,一向桀骜不驯,不服管教,但不曾想过,居然到了这个地步,不愿被封神束缚,不愿被人世秩序所拘束,甚至,到了不惜飞蛾扑火的地步。
沉默许久,才听齐师正叹道:“放任你太多年,你真是疯了。”
“疯了也好。”
齐新年默然许久,说道:“当初你那两个亲传弟子被人斩杀时,其实你就在旁边,对么?”
又是一阵沉默,然后才听齐师正点头道:“是的。”
齐新年道:“以你的本事,出手救他,不是难事,但你没有出手,而是看着他尸分两半。”
齐师正低沉道:“命数如此,封神榜上,有他们两个姓名。”
“是啊,你能救他们,但因为他们命中该死,所以要死?”齐新年略有感叹,低声道:“这样的日子,当真有趣么?你我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是注定了的,眼睁睁看着你两个弟子死在眼前,也都不能出手相救,你心里好过么?”
良久,齐新年又道:“师兄你一向顾全大局,但师弟我不同……当时若是我在那里,必然是出手了的。”
“但造化弄人,当时我终究没有在那个地方。”
“可是这种满是定数的时日,对于我这种性子而言,真是极大的煎熬。”
齐新年想了想,然后沉思道:“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朝闻道,夕可死矣’?”
齐师正偏过头来,道:“这句话不是这么解的。”
齐新年笑道:“可我是这么认为的。”
顿了顿,他才有说道:“虽然这个南梁国师之位,我从未放在眼中,但是既然是我一手统合起来的,如今交给了师兄,那么师兄便替我好生经营一番。”
齐师正点头道:“既然昨日大庭广众之下,接了你国师之位,我便会替你办好这事。”
“师兄的本事,我还是有些信心的。”
齐新年吐出口气,又道:“南梁之中,人仙之辈叶乾水,他想要借封神局势,获取功德,铺平自家未来得道成仙的道路,并没有什么权势之心,而他也有自知之明,心知自己是个修道人,善于道法,却不善于权谋之流,所以不会与你为难。”
“至于真人当中,倒也不乏有些算计的。”
“他们善于谋算,师兄倒也可以加以重用,至于他们那点儿野心……我也不担心了,以师兄执掌先秦山海界的手腕,可比我这个只用剑去压人的性子,要厉害得多,足以将他们牢牢压住。”
“在我手中,耳道人是我一手栽培,可以重用,可以信任,师兄想要知道的任何事情,都可以从他那里得知。”
“至于其他的,师兄看着办罢,反正在这一方面,难不倒你这位先秦山海界的暂代掌教。”
说着,他停了下来,终究是一声叹息。
齐师正皱眉道:“你不会是他的对手。”
齐新年笑道:“没有斗过,怎么知道?”
停了停,他看向东南方向,略有遗憾。
“可惜正一废了。”
“可惜妖仙尚未恢复。”
“也可惜了这位天杀真君,藏入了洞天之中。”
“没有与他们三人分出胜负,着实是极大的遗憾……”
齐新年忽然看向前方,笑道:“不过,如果我能活下来,那么,我会找师兄分个胜负。”
说罢,他身影渐消,有一道流光,冲天而起。
“大人……”
耳道人忍不住闯进来,躬身拜倒,哭喊出声。
齐师正偏头看了他一眼,收回目光,望向天空,低语道:“只怕你活不下来。”
章七零六 白鹤童子
三危之山。
洞天福地。
虚空之中,有一座黑色小屋。
屋中有一人,盘膝而坐,静静修行。
而在他头顶,有着古镜盘旋,有镜光垂落,宛如琉璃金芒。
在他膝上,横着一柄玉如意,散发着淡白色光泽,但末梢处,有着赤红色雷珠,显得晶莹剔透,却又脆弱不堪。
他睁开双眼,眼中有着白光闪烁,略有叹息,低语道:“安心修行的时日,其实不多,可惜,终究……无法如愿?”
清原再度闭上眼睛,徐徐吐出一口气,气息绵长,凝聚不散。
他已然发现,这洞府其实无法完全闭合。
因为在封神期间,一旦洞门打开,便已经与外界有了联系,如此内外相通,冥冥之中,便有一缕无形的丝线,横在中间,连接两界,而这洞门也就无法彻底关闭了。
难怪那些根基立于洞天福地之内的门派,以及那些有着仙家坐镇的洞天福地,都在封神之前,便紧闭洞门,彻底隔绝外界。而在封神期间,这些早已紧闭洞门的洞天福地,却也仍然不敢打开。
只因为,封神期间,一旦打开洞门,内外相通,就已经与外界有了联系。
而这冥冥之中的联系,再也不能断去。
“冥冥之中的内外联系,就如同一条丝线,连接外界天地,以及内中洞天,尽管关上了门……但这丝线无法切断,反而是让这一扇门无法完全闭合,从而有了缝隙。”
清原心道:“当初相半仙不能遁入洞天福地,一来是因为要杀鸡儆猴,另外,便也是因为,尽管入了洞天福地,但是依然与外界有所联系,对于外界影响,依然还在继续?”
其实他也明白,还不仅仅是这点。
既然自身已经入世过,那么在人世间存留下来的影响,便不会消失。
莫说这个洞天福地无法完全闭合,就算当真彻底闭上,隔绝了外界,可他对于外界的影响,依然还在。
葛果儿、葛瑜儿、乃至于谢璟雯,明源道观等等与他有过联系的人,以及那些被他所杀的人,还有那些如今仍然未死,但因为前来杀他,而奔波至此的修道人。
有无数人因为他而改变,或是想法,或是行事,或是路途,或是生死……
而他对于人世的影响,远不止于此。
甚至只是一个称呼,便是一个难以说得清楚的变化。
只要世间还有人在提起天杀真君,还有人在提起清原……这就代表,他依然在人世间,有着极大影响。
这也是诸圣必要杀他的原因。
因为,即便遁入洞天福地,影响依然还在。
“封神之后,变数依然是要清除的?”
清原不禁想起魔祖所言。
距离封神事毕,至多二三十年光景。
待到那时,三界立定,人间稳固,那么仙家可以下界。
仙家不再使人世纷乱,甚至仙家出手,也不再令人世间难以承受,待得真正到了这一步……道祖也无须顾忌。
待到那时,莫说他只是人仙,就算他机缘无穷,能得道成仙,也仍然不能存活下来。
除非……待到那时,他有了连道祖都不可轻易打杀的底子。
在清原眼中,能够让道祖都不可轻易打杀的底子,只有两个方向。
一个是足以抗衡道祖的本领,但古往今来,道祖深不可测,造化通玄……圣人之下,纵为仙家,也如蝼蚁。
其二,便是这天地功德。
“功德加身者,于天地有益。”
清原暗道:“虽说道祖不可知也不可测,但从根本来看,道祖便是天地,而功德加身者,对于天地有益,想来道祖也不可轻易出手。”
这仅是他心中猜测,其实道祖不可探知,他也只能猜测。
可无论如何,也是一个活命的希望。
“功德。”
清原心中想到的功德,有三条路。
其一,便是他自己,传闻诛杀了他这位天杀真君,就会有功德加身。
其二,是诛杀魔祖,因为他当初在魔域抗衡魔祖之后,冥冥之中,运道极盛,像是有功德加身,后来从云镜先生那里得知,这还不是功德,而是一种运势而已。但由此可见,他若当真诛杀魔祖,确实是会有功德在身的。
其三,便是这封神的功德。
三条道路,这诛杀自己的一条道路便可作罢,而诛杀魔祖也同样不易,但第三条路,虽然未必行得通,却也未必行不通。
“入世?”
清原闭着眼睛,道:“入世……”
许多修道人,想要在封神之间,占得一席,不外乎三种想法:要么死后封神;要么修道路上,铺平一条坦途大道;要么是为后世地府立定后,将来投胎转世的未来之身,积累福报。
而清原想要的,算是第二种。
在修行路上,铺出一条坦途大道。
对于他而言,这关乎这性命生死。
只是其中纠缠太多,依然犹疑不定。
哪怕洞玄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