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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听听,听听,这还看不起我们呢,那你搬出去住啊!”二堂姨嘲弄道。没见过这么死不要脸的人,当初是谁说自己没钱没房了?
“搬出去住的才是傻子呢!”繁星顶嘴。
“繁星,你打伤定南王世女,恣意而为,惹下祸事,现扣你一年月例,禁足府内半年,仗三十,延半年。半年期满,要是学不会三千个文字,学不会算术和初步记帐,这刑罚一定少不了你的!”三姨婆坐在座位上,一字字的道。
谭隐末心里一惊,暗暗咬牙。这看着是惩罚,其实是在包庇!
三姨婆冷视着繁星,以为她要反对,却没想到她一拉谭思成的袖子,声音里委屈极了:“成成,你说句话啊,扣一年月例,我没就有零花钱了!禁足半年,我还怎么出去玩儿啊!要认三千个文字,还要学算术和记帐,那我岂不是除了吃饭睡觉得时时刻刻要学习了?”真狠啊,三千个字,小学五年级才认得这么多的字吧?
“姨婆是长辈,我们要听她的。”谭思成拍拍繁星的手,极为的温和。
繁星气的手一挥,就将高几上的茶杯摔了个碎。在座的众人本来觉得不体罚有点轻了,这下看她吃扁,大多心里自在了。这对一个爱玩的人来说,比打板子更狠!
四姨婆心理这下舒畅极了。
“都散了吧!”三姨婆手一挥,众人都困了,十六人一下子走的就只剩下七人:谭思成与繁星、三姨婆和她两个女儿、五姨婆一对母女。
“唉,可惜了那几个青花瓷的茶杯了,八百年后可是几个古董,能卖好些钱。”繁星的目光落在地面上,轻脆的声音里是极为惋惜的感叹。
六堂姨看她脸上的愠怒迅速消失,本来还觉得她孩子气,这下惊讶极了:“你不生气了?”
“我生什么气?”繁星一副奇怪的口气。
谭思成难得见一向清俊清和,情绪无波的六堂姨有了意外,笑着摸了摸鼻间。怕是只有他看出来,星星不过是在做样子。
“你被罚了呀!”六堂姨意外了。
“我那里被罚了啊?扣了月例我花成成的钱就成。禁足半年还真一次不让出?我要生了重病你们会让隐龙先生的死在府里不成?谁稀罕认三千个文字,我要真想学这些都不在话下。反正我也玩够了,是该认字呢!”繁星白皙的手指划着桌面。唉,她能这样想得开,是因为当初成成默许她成天出去玩不过是不想要太好的名声,以此来显示他的无能来阻止别人的拉拢,可现在封了福王的三皇女与定南王都派了人来,他哪里还会允她再乱逛?
“那你要是不生重病呢?”三姨婆的小女儿问。繁星看过去,这个是九堂姨。
“她是说,她要是想出去,什么法子想不到。”五姨婆唯一的女儿开口。
她已死的婆婆,不,她的岳母是她那一辈的老大,而在她的十一个妹妹里,开口的这个是最小的一个堂姨,除了谭隐末之外,就数她最沉默,和她母亲一样懒散冷淡,她一直不太说话,繁星反是看不出她的性子如何。
“你既然觉得轻松,那功夫也是要练的。”三姨婆在一旁闲闲的加了一句。
繁星立刻苦着一张脸,谭思成替众人问:“说吧,为什么让阎容打定南王世女?”他已经知道原因,可其它人不知道。
这才里忠侯府里真正的会议。
繁星看了一眼众人,平静的开口:“我不想让忠侯府投靠定南王府,我觉得中立是最好的。”繁星的目光扫到十二堂姨身上,再扫到九堂姨身上。
三姨婆吃了一惊,凝目深深的看着繁星,半响慎重开口:“是你觉得不好,还是隐龙先生觉得不好?”这个女人聪明是聪明,可是她不觉得她能有多大的见识。隐龙先生收她为,也不一定是为了她的头脑,或许有什么不为人所知的秘密。
“我觉得不好,忠侯府根本就没有必要投靠哪一方,成成又不是女人。”繁星一张年轻的脸上平静的很。
谭思成侧目注视着她,这张绝色的脸上,神情是他所没有见过的认真,与她越相熟,他就越有些迷惑,这个看似简单的妻主,其实很复杂很复杂。
“我也觉得没有必要。”六堂姨发表自己的意见,其它人都沉默不语,各有各的心思。
“你先回去睡吧,就算不投靠任何一方,如今得罪了定南王世女,我们总得想办法补偿才是。”谭思成拍了拍繁星的手,微笑道。至于他心底深处的心思,只有他自己知道。
繁星点了点头,大家都看好定南王,如今就算定南王世女原谅了她的行为,忠侯府怕也不敢再投了。安安分分的还好,一旦投了,定南王不能继承大统会遭殃,继承了的话也不好,谁知道她当了皇帝哪一天想起此事时会不会报复?
福王虽然得皇帝宠爱,可是胜算并没有定南王大,忠侯府不会如此傻,所以繁星不再担心忠侯府不中立,很放心的离开了。
只是她忽略了一点,她是男尊里长大的女子,就算从小经历过很多,却不是权势中淫浸出来的,没有及时的想到这个世界里女人的那份雄心。她也忽略了谭思成情绪上那种极细微的变化,最后等到出事,在她晃然的那一刻,才发现有些事情在她不知不觉中就变了。
厅里几人商议了很长时间,直到人走得只剩下三姨婆与六堂姨的时候,三姨婆才重重的叹了口气。
“母亲,你不用担心,我看繁星那孩子是极为聪明的,也懂分寸,不会惹出事端的。”六堂姨知道三姨婆担心什么,安慰自己的母亲。
“除了聪明,她还会什么?”三姨婆摇了摇头,平静的语气里不带任何感情。只聪明是不够的,还要有脑子、有智慧。
“你只看她一进门就一一反击,让人看着她不是个会受人欺负的,再看她一声不吭的受人骂平了大家的怒火,只这一点,就让人知道她是个有脑子的。”六堂姨还是很喜欢繁星的。
三姨婆面色沉重的摇了摇头,像是有无限心事一般:“教好了是块宝,教不好就是个祸呀!”可就她那股孩子般的心性,到底怎么时候才能教好啊?且就算教好了,那随时惹事的性子更危险。
话说繁星出了书房回了琼花园,如意立刻赶来,繁星看着他走路毫无异样,不由讶异,肿的那么厉害,他都不疼?
如意笑了笑,态度如常,没了初听繁星身份时的那种恭谨:“不过是用了药才肿疼起来,现在擦了药好了很多。”
他说用了药肿疼起来,而不是说用了药才看着肿起来,繁星只听这一句,就知这前身所掌管的什么门,是个极厉害的,做事谨慎细致,即使是装也不会给人任何发现破绽的可能。要以假乱真,就要将假的做成了真的!
这个如意是真聪明,她只说一句没见过他,他能明白她的意思是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这个简单,可是神色能恢复如常而让人察不出异样来,就不容易了,难怪成成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发现他的异样!
“你到成成身边……”繁星本想问如意到谭思成身边有什么目的,可是一想,她既然是主子,那还问什么。问谁还不如问那个才认识不久却有一种深刻熟悉感的步青衣。
“姑奶奶,我虽然是门外人,但也是公子的奴才,一直都是。”如意突然跪了下来,语气平静,却坚定。
繁星摸不准他想表达什么,只问他:“今天怎么回事?”
“我接到长老的通知,说你要是去烟花之地,就要扮成狐轻烟的样子,挑起你和姜沐令的矛盾。后来你去了,青长老帮我易了容,我只好登场。回府里的那个人其实是假扮的我,在长老与公子打斗的时候我们已经换了回来,长老带走的那个人是假扮我的人。”
感情,这是她自己惹的祸了?要是她不对青衣说上那一句……
繁星听得皱眉,心里沉重起来。
听着简单,其实哪里容易了?
成成说如意从小长在忠侯府,据她了解,他根本就没有学舞的机会,狐轻烟只是这几年才出的名,他的舞,岂是一学就能会的?而想要扮的让痴恋狐轻烟姜沐令分不出真假来,就要对狐轻烟的性子极为的了解,声音也不能错半分,不然只一个细微的破绽都会让人怀疑。这里边还必得有一个化妆高手,只要任何一个地方出差错,就会被发现。
不是她说要挑起与姜沐令的矛盾,青衣他刚好就是个极了解狐轻烟的人,她也不信如意一夜之间能将舞跳的如此熟练。
那个什么门,一定有着深广的势力。
如果这样,那这个门主,该得多忙啊?得有多少竞争对手?又得有多少仇家啊?难道她这一辈子,都过不了安定的日子了?
“姑奶奶还有没有什么急着要问的,夜深了,公子可能很快就会回来了。”如意轻声询问。
狐轻烟不见了,姜沐令一定会听到动静,她没闹起来,想来是被如愿或者其它人暂时安抚了下来,成成还要处理她的事,不会这么快回来。
繁星知道如此,想着没什么事要问他,手一挥:“你去吧。”
等人一走,屋子里已经站了一个身穿青衣的人。
繁星拿出内置炭火的双层大茶壶倒了一杯温热的水,慢慢的喝着。
半杯水喝完,一杯水喝完,一杯半的水喝完,步青衣轻声开口:“主子,你一点,也不想知道以前的事情么?”你说你忘记了,可是你一点都不好奇么?
“你说吧!”繁星叹息。她前一辈子向往平凡安定的日子,这一辈子还没享受上几天,又要累心了。
步青衣一直死板冷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主子姓夜,夜色的夜,名无月,字繁星,是蚁人门第一百三十三代门主。蚂蚁的蚁,凡人的凡……”准备出口的话语却被繁星一口水喷了满桌的动作打断,连说错了也没注意到。
繁星被呛的连声咳嗽,半伏在桌上,吃惊的问:“你说什么?蚂蚁的蚁?”这不怪她的,虽然她没有原主的记忆,可是直觉里,这应该是一个强大到无法匹敌的组织,所以她下意识的觉得它应该有一个很震慑的名字,结果震撼是震撼到了,却不是被她想像中那金光闪闪的名字震到,而是被它的草名震到!
蚂蚁的蚁……
繁星只觉头侧生了几条黑色的横杠,囧的不行。
谁起的名字,太伟大了,姐佩服你!
步青衣有点莫名,轻声应道:“是啊,蚂蚁的蚁,凡人的人,门窗的门。”
“你不觉得,这个名字,很……”繁星用手指比了一厘米的距离,却找不到极为恰当的形容。
步青衣有些明白繁星的意思,却也不是很明白,试探的接口道:“这名字很好啊,在世人眼里代表了强大与无所不能,有什么不对的么?”
“对,没什么不对。”繁星点头,这才想到一个能传到第一百三十三代的组织,怎么说也会有少则四五百、多则上千年的历史,在无数岁月的积淀中,名字本身的意义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名字所代表的意义。她觉得这个名字很草很衰,那是因为她没有体会过这个名字所代表的含义。就像唐朝这两个字对她而言代表了强大与繁华,可是在别人眼里却不是如此,像诸葛亮这三个字在她眼里代表了运筹帷幄的智慧,可是在这里人的眼里,却再平常不过,不过是一个姓诸葛名亮的人而已,不足一提。
不同的文化与历史,就会产生不同的具有特殊意义的词语。
“强大与无所不能,怕是说的神仙谷吧?”繁星试探步青衣到底对神仙谷有多少了解。她直觉她是知道的。
步青衣先是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