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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溪平复了一下因为这削掉的鼻子带来的恐惧情绪:“小姐原本该是漂亮的,如今,不漂亮了。不过……”
连溪尚未讲完,那女子却已经怒气满面,双袖一挥,犹如凶猛的厉禽,腾空而起,口里一声怒吼,朝连溪扑了过来,显然为了那句不漂亮而恼羞成怒……
劲风扑面,连溪只觉得自己有大海孤舟的感觉,那女子来势凶猛,连溪情急之下往后急退,砰一声便撞上了身后的墙壁,一阵飞灰中,连溪扭腰横跨,那女子一手羽箭,一手精金碗轰一声砸在墙壁上,一时间,红砖轰然破开一个大洞,碎砖溅飞,居然将屋外的铁铸大香炉击碎……
连溪见这女子虽然身材不甚高大,招式却大开大豁,凶猛无匹。险险避到旁边,连忙将腰间长剑一抽,足尖朝着那女子膝下弹去,那女子下盘虽退,掌中一支羽箭却直直朝着自己颈间要害袭来。连溪避让不及,只得举剑格挡,一时间金铁击撞之声爆响,剑身与那羽箭却是全力碰撞了十几次!
连溪只觉得手臂一阵发麻,心中感叹这女子神力,倒不知那女子心下也是赫然,她原本就以力量见长,居然与连溪连番硬碰硬下来,讨不到半点儿好处。
心下一横,全力往连溪剑身碰去,一声巨响,她手上的羽箭砰一声断成两截……
连溪借此空挡朝后退出一步,使了轻声功法一纵,已经越过那女子的头顶,足下横扫,脚尖便先那女子太阳穴踢去,而手中长剑更是至上而下,迅猛无匹的朝着女子后背斜插而来……
女子仓促间,精金碗向上一托,已经接住了连溪点向自己太阳穴的足尖,可是后背那剑居然难以躲开。只能拧身移开几寸,眼看那剑尖便要从她后腰刺入,不料一柄半月勾诡异出现,硬生生挡住了连溪的剑势——这一档,当真是恰到好处,若是失之毫厘,那女子只怕便没有了再战的能力了……
只是这一击,依然将仓储迎战的女子击得向前抢出几步才稳住身形。
而那女子闷哼一声,满面痛苦之色,身后确实破空之声又来,那女子狼狈往地上一趴,手中半月勾挽出一片光芒护住身后,险险避过连溪一剑,正要挺身而起,却不料手腕处一麻,顿时手上无力,半月勾失去束缚,飞出老远,咚然一声插入了门框……
而另一只拿着碗的手来不及使招,连溪确已经探出左手一指点上外关穴,咚一声——精金碗落地。
那女子颓然的趴在地上,双手被连溪制住。而连溪此时坐在女人的腰上,为防她又起风浪,连连点了她几处大穴,封了她的内力,这才放了她的双手,悠然的归剑入鞘。然后右腿一甩,压在女人的背上。
连溪曲起手指,在女人的后脑勺上敲了一记,才恨恨的开口:“你个女人,怎么这么冲动?我话都还没有说完,你就开打。太没有风度了。我是想告诉你,我一直以为,外表并不重要。容颜易老,皮囊而已,姑娘既然在这佛门清净地,打坐念经,不管是真的好,还是假的好,也当知道,众生芸芸为一个色字所苦,到头来,一切归于寂静,又有什么意思?姑娘也许曾经美过,也许曾经有过大帮爱慕者,可是如果当外表变化,一切皆不存在了,那曾经存在的那些东西,又有何意义?徒有其表的东西,没有任何价值——姑娘啊,我刚刚只不过想要说,我很佩服你,身残志坚,能习得一身好武功,不自暴自弃,你不知道,这是对灵魂一种如何样的肯定与赞美!”
连溪说着,已经从那女人身上站起来,然后伸手去将趴在地上的女子拉了起来。
“你真这样想的?”那女子转过身来,一双美目认真的看着连溪,像是想从连溪的眼中看出这些话,是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真话!”连溪这会儿倒是克服了初见这无鼻女子的恐惧,坦然的面对——虽然,那黑漆漆的两个孔,依然让连溪觉得有些恐怖。
“如果你的爱人,变成这个样子,你依然会爱他?”那女子目光幽深的看着她。
连溪叹息一声,望着窗外,口里却坚定的说了一句:“不离不弃!荣辱与共!”
那女子看着她的目光变得分外的复杂,一番打斗,天色却已经明了。晨光从被连溪撞坏的窗框透了进来,斜斜的,刚好照到她苍白得略显透明的脸上,轮廓被阳光强调出了一片温暖与深刻,于是那温和而深情的表情中满是柔情。
女子望着她,突然幽幽的开口:“我相信你!”
连溪的目光放回了女子的脸上,口里哦了一声,想听下文。
“连二小姐受伤之后便武功全失,于是拱手让出天下第一庄连家庄,那代表的是江湖上超然的地位,代表的是无尽的财富,可是今日一见,连二小姐武功依旧,却心甘情愿的放弃。是以,不为钱财,不为地位。连二小姐爱上了自己的姐姐,却勇于争取,是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而如今,连彤被抓,你一路北上寻来,虽然失忆,却也不惧危险,是勇……所以,我信你,信你这句:不离不弃,荣辱与共!”
“噢……”连溪扶额痛呼一声:“这感情是自己的事情,怎么我的事情好像都诏告天下了,谁都知道的样子……太没有隐私权了嘛!”
那女子看连溪的样子,脸上不由得柔和起来:“这些消息,有心人要查,自然是容易知道的。”
“我只想开开心心过我的小日子啊!”连溪大皱眉头。
“好了”那女子扭转话题:“去吧,我这是天王殿,恭喜二小姐,通过了。只不过,后面的路也不好走,往后,是大雄宝殿,之后是无量寿佛殿,然后是法堂。你自求多福吧。”
连溪微微踌躇了一下:“连溪还想敢问姑娘……彤儿……她还好吗?”
那女子望着连溪充满了期盼的眼睛微微叹息了一声:“我已经说得够多了。如果让师傅知道,足够砍我十次。这算是报你不杀之恩。也算报你知遇之恩……二小姐请吧。”
连溪微微张了张嘴,本想问她师傅是谁,却终究没有问出口。
还有三关而已,便能见到连溪。没有什么比这更加重要。
连溪轻抖了抖衣袖“一个时辰之后,穴道会自动解开!”连溪说完,迈着大步,朝着大雄宝殿而去……
连溪从天王殿的后门一跨出去,便见那杂草丛生的坝子里依然有着破败的香炉,殿前巨柱高耸,显得威严而庄重,同样是青瓦红砖,同样是厚重的朱漆木门,同样是破败的窗户……
只不过,大雄宝殿的门,却敞开着。
木鱼声咚咚,每一声都像是敲在心坎上,低低的诵经声,不紧不慢的响起。这一次,是一个男人。
一个声音低沉的男人。
连溪不紧不慢的朝着殿前走去,远远的,释迦牟尼佛像高高在上。佛前的香炉中,居然燃着香烛。而旁边,便是一个男子,做汉传佛教弟子的打扮。剃了光头,着了僧衣,一手轻敲木鱼,一手握了念珠,微垂眼帘,认认真真的诵经。
可惜这人那光秃秃的脑袋上没有香疤……一个假和尚。
连溪慢慢的走到了殿门前。身后的阳光,将她的影子长长的投向殿中。
念经的声音不停,木鱼声却停了,那假和尚轻轻在旁边的钟上敲了三记——钟声清脆传向远处,算是迎客。
连溪突然在想,她们是不是用这样的声音向后面的人传递消息,说自己来了呢?
这想法只在连溪心中转了一下。那小和尚已经放下钟锤、念珠,双手合十,道貌岸然的高僧模样,朝着连溪轻声道:“小僧恭候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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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
连溪的左手捏成剑诀,内力推于指尖,而右手则紧握了剑柄,迈着稳健的步子,向殿中走去。
大雄宝殿的门槛,连溪毫不迟疑,一脚便跨了进去——正前方,高大的释迦牟尼像,宝相庄严,青灯长明,供果新鲜,香烛之气缭绕,更显出一番世外清净。殿中左右,是各色护法天王,有宝相庄严者,有怒目忿然者,有端坐莲台者,有脚踏妖魔者——连溪眼角余光扫过,方知道这世界的佛教,与原来的世界,还是有很大差异的。
想来也是,宗教信仰的产生以及发展,和其所处的社会环境以及风俗习惯有着莫大的关系,便是在原来的世界,佛教也有诸多流派。教义菩萨也有所差异,何况这算是另一个世界呢……
连溪入了屋,那假和尚也不抬眼,依旧低垂了眉目:“施主前来,是要求什么?佛主慈悲,定能如施主愿!”
连溪一愣,这倒郁闷了,明明自己是被带来的,自己来是要做什么对方当然是知道的。
连溪紧紧盯着那和尚,冷笑一声:“要打就快打,啰嗦什么,我这一路来也算见识了,你们这帮人,就喜欢装神弄鬼,既然我知道你是拦我路的,你也知道我为什么来,又何必多话……”
那和尚微微点头:“施主有大智慧,能够扒开迷雾见真相,小僧佩服,这便讨教一二吧……”说着,和尚自蒲团上站了起来。
一手念珠,一手木鱼……
这也算是兵器?连溪看了一眼,想到天王殿的吉祥天女到了最后,不也摸了一柄勾出来,想来这个门派是以勾为兵器的。所以早存了谨慎之心,免得呆会儿莫名其妙遭了飞刀。
那小和尚站定,朝着连溪微微鞠躬:“施主请……”那动作煞是礼貌……
哎,在别人的地盘上,主人这么讲理,为客的又这么能无理?
连溪握着剑柄的手没有放开,却依然躬身道了一声“小师傅请!”
话音未落,连溪尚弓着身子,那和尚却已经一手捏着木鱼,直朝连溪击来。木鱼因为这超快的速度,发出嗡嗡的怪响。
连溪一个矮身,避过木鱼,眨眼间已经拔剑在手,却来不及颠转剑尖,小和尚另一手的念珠却已经朝着连溪的头部罩来,连溪剑柄微举,挡开和尚的念珠,整个人往身后急退,退出了和尚念珠挥舞的圈子。
叮然声响中,连溪才知道那些念珠居然都是铁铸。
两人一个回合,那小和尚虽然抢先却也不能占得便宜,又一个闪身犹如鬼魅般的欺了上来,手中木鱼当先朝着连溪砸来,念珠之声,随后便到。
连溪侧头避过木鱼,不退反进,紫月晃出一朵剑花,当先朝着那念珠而去。电闪间,小和尚的念珠已经与长剑绞在一起,叮然声响不断,念珠居然缠它不住,朝着自己面门而来,小和尚大喝一声,内力奔涌,一口气震断念珠的串绳,一时间,内力交击中,铁珠溅射,连溪不得已撤剑回防。
小和尚早已经没有了最初的高僧模样,此时头发有些儿散乱,目中现了些儿惧色:“连二小姐武功大失,原来不过就是谣言,如今看来,与受伤前,只怕并无二致……”
连溪冷笑一声:“我受伤前,曾与你比过?”
小和尚沉吟了一下,微微低头:“二小姐武功高强,年纪虽轻,却已经是武林顶尖级别的高手,我等,难以望其项背……自然,也不曾有机会比过。”
连溪心下觉得,这些人虽然怪异,但到底也不是伪君子,至少,不会如那些好极了面子的人,明明知道打不过,也明明不敢打,却偏偏要说什么早有心比试,只是没有机会云云。
“倒也坦白!”连溪是真心感慨。这样的对手,多少还是有些儿可爱的。
那小和尚却抖擞精神,暴喝一声,又扑了上来,手中捏着的几颗铁珠,如今被他捏到手指间,运气猛弹,但听得刺耳的破空之声,一道笔直的痕迹划过,已经朝着连溪的左胸而来。
连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