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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任由这道法进行下去的话,结果恐怕不怎么美妙,最好也不过是一个身合大道之人,最坏结局就是表面上道主是他,可背后却是造化之灵,或者说两者已是不分彼此了。
转念到这里,他决定照着自身想法来做,而绝不顺从其势,尤其在有了超越对方的力量之后,那就更没有必要妥协了。
造化之灵这大道浑一之势对上此刻的他,唯一优势就是占了先手,得以先一步裹挟了大道之力。
这力量是不能做正面对抗的,所以他此刻需要做的,便是在保全自身的前提下,不断将此势头压下,再把原来被其利用的大道之力一点点搬挪到自己这里来。
而他所能借助的力量每多一分,大道浑一之势就少得一分,他也无需将此力完全化去,只等占据了主导之势后,那么自可将这道法化合进来,将造化之灵留下的一切都是归并为自身所有。
要是造化之灵还能主持这道法,那么他这么做明显是没有成功可能的,可是而今大道之下,只余下他一人了,只要他拥有足够大的力量,无论他如何选择自都无人可以阻止。
不过要做到这件事,就需要他以根本道法来撬动大道之力,好在法道能化不可能为可能,就算无法一下将所有大道取来,可是先撬动些许却是不难,下来不过就是一个积蓄过程罢了。
他此时往九洲之外看了看,若所有大道之力都被大道浑一之势带动起来的话,那么他就一点都借用不到了,所以必须尽快动手了。
想到这里,他也不再耽搁,把袖一摆,脚下一移,便已是自九洲之中走了出来。
一至大道之缺外,那无边黑暗再度笼罩上身,他没有强行与之对抗,而是往还未曾被浑一之势所吞夺的地界走去,同时时不时挥出一拳。就如之前与造化之灵对抗一样,这等对撞之力使得大道转运每每陷入停滞之中,不过比那时更为猛烈。
而在这等间隙之中,他便转动法道根本,试着攫取大道之力。虽然每回只有些许投到他这边,不过这已是足够了。
只要他手中还拥有一丝大道之力,那么他就是永远走不到尽头的,那浑一之势也就永远无法完成。
在他一点点收聚之下,所能被他动用的大道之力也是越来越多,而因为此刻没人伸手阻碍,故他还能更这些力量去撬动更多的大道之力。
此番过程十分顺利,局面之上从弱势到均势,再是很快完成了逆转。
而到此一步,那大道浑一之势也是被他并合了进来,而此中一切运转,接下来都将由他所主导。
他毫不客气将所有力量投入自身所主宰的道法之中,自身心神也是沉于此间,而后推动着大道之力,完成这最后的蜕变。
意识起起伏伏之中,忽然间,此中光明绽开,他望了过去,却见大道星河在自己面前显露了出来。
哪怕他没有刻意往此处去,可是本身力量的膨胀却是把他推到了此间。
他往大道长河尽头所在望去,心中不禁升起无限感慨,历经诸般磨砺,终于快要到了,这条路,比他所想象的短得多,也比他所想象的长得多。
他庆幸的是,到得这里之人,仍旧是他,从始至终,未有改变。
他正要往那里迈步,心中却升起一阵莫名悸动,稍稍一辨,却是露出了思索之色。
因为这条道路完全是由他走出来的,并非由大道本身推动的,所以下来该是如何走,也只能由他自己来选择。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便是原先顺从大道之后该走之路,成为那执道之主。
只是这正如他所想的那样,名义上为主宰,实际上却是大道之傀儡。
这与原来大德相比,除了在境界之上高出一层,能够转运大道之力外,其余却也没有什么太大分别了。
最为重要的是,他登上此境,也就等于走通了这条道路,后来人同样也能成就此道,由于此位只有一个,那么他要么拼命打压后来之人,使得自身始终居于上位,要么就是放弃此位,彻底融入大道之中,除此外再也没有其他选择。
而另一条道路,才是他自己走出来的,至道非至,虽为大道之主,可也不过是此间过客,终要离去寻觅那更上之境。
更为上境是否存在?
他微微一笑,残玉此刻仍是好端端的在他袖中,只要此物仍在,那就是有缺的存在,有变化的存在,这就证明了还能再往上行!
向道之路,永无止境!
若是他选择了第一条路,自完自满,说不定此物就会离他而去了。
何况他既然立誓愿为所有生灵开辟出一条道途,那么自当践行此道,可使后来人再有上行之路,而不是成为那阻道之人。
一念既定,前方星河自也是生出了些许变化,他摆荡大袖,迈开步伐,很快来到了星河之尽处。
这是万事万物的尽头,也是大道的尽头。
他毫不停留走了上去,回转身来,看着眼前飘荡的无尽大道星河,吟声道:“尘心不觉难自悟,辟开人间通天路。惟愿众生皆长生,穹霄万古执道主!”
尾声
记一
山海界,北天寒渊,天丰洲。
邹叙安结束了一夜修持,自洞府之内推门而出,举目所见,乃是湿濛濛半卧于蜿蜒江水之中的雨后青山,偶有鹤鸟清唳而过,朦胧云团缓移之时,偶有光芒洒下,此状此景,恰如一幅山水画卷。
他看了许久,微微叹息。
天丰洲中的景物风光他怎么也看不厌,只是茫茫千余里之内,除了他这一个修道人外,就再无其余同道了,可谓十分冷清。
他虽也算得上是溟沧门下,可传承的却是早已覆灭的玉霄派道统,而最初承继之人不过寥寥几个而已。
他与这几位除了所拜的道传祖师相同之外,彼此并没有师承关系。便是师长转生,也是由溟沧派来接引,并不需弟子去为。
不仅仅是这样,所有神通功法在修持之前,都需向溟沧派申禀。
这般做法,便就使得前辈后辈之间的功法传递再也没有了紧密联系,门庭也就无有可能扩大。
这般做他也是理解的,并且觉得应该如此做。
在深切了解这派道法后,他觉得此脉之中只要出现一个一意复兴道传的杰出弟子,那么真就可以由此振兴宗门了,那对山门来说可非是什么好事。
只是门中这等态度却是影响了下面弟子,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无人愿意接近的偏僻所在了,弄得他好似成了流放之人一般,便是出去访友,那些同门对他也是冷淡异常,这也着实令他无奈。
正在他怅惘之时,有一仆从远远赶了过来,道:“老爷,外间来客人了,说是您的旧识。”
“旧识?”
邹叙安很是讶异,不知谁人会来拜访自己,问了下来人形貌,那仆从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意识到来人不简单,便道:“好生请了过来。”
仆从领命而去,不多时,便见一名玄袍罩身的年轻道人走了过来。
邹叙安只觉来人似是十分眼熟,再望去一眼,一个恍惚之间,前身识忆一下涌上了脑海,不止如此,他连身躯也是返还到了前世未曾坏得道基之前。
这一刻,他仿佛从一个深长的梦中醒了过来。
他双袖展开,看了看自身,又看向前方,惊喜言道:“师弟,可是你么?”
张衍笑了一笑,抬袖拱手道:“周师兄,许久不见了。”
周崇举上下打量了几眼,连连点头道:“果然是师弟!”他没有半分因为张衍身份变化的不自然,侧身一让,道:“师弟快进来坐,你我师兄弟阔别良久,今日正好一叙。”
张衍也是点首道:“师兄请。”
仆从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记得自家老爷修道百年,除了近日多了一个被门中派遣过来学法的弟子外,一直都是一人修持,何时又有过一个师弟了?不过看两人应该是熟识,身为下人,此刻也不敢多打听。
周崇举与张衍到了里间坐定,又命仆从奉上清茶,此时他看着眼前的人与物,恍惚之间,仿佛又回得当日溟沧派的那艘渔舟之中,一时也是感慨万千。
张衍这时道:“师兄可还住得惯这里么?”
周崇举笑道:“以往我还有所抱怨,不过方才识忆得复,却是觉得不差,此地幽静,甚合我意,下来若是炼丹,也不会有人前来搅扰。”
他此刻方才清楚,门中的那些安排,实则就是按照他原身转生之前的意思来的,只是此身却是性子不合罢了,不过现在自是没了这等问题。
若是按尘世时日来算,两人也算得上数千载未见了,各是说了一番别后叙言。
不知不觉间,天色黯淡下来。
周崇举道:“师弟而今道及至巅,大道之中,当无事物可以隐瞒于你,为兄却有一问,不知当初那指教我师兄弟二人的那位道长如何了?”
张衍笑了一笑,却没有回答,而是站起身来,道:“师兄,师弟该走了。”
周崇举也是站了起来,道:“师弟下来要去何处?”
张衍看向远处,道:“寻道。”
周崇举微微诧异,道:“以师弟而今之能,莫非还要寻道么?”
张衍摇头道:“道途之上,无有止境。”
周崇举一思,缓缓点首,同时叹了一声。
张衍笑道:“师兄不必惆怅,日后若欲见师弟,可来天青殿寻我。”
周崇举一怔,随即也是一笑,道:“那为兄今日就不留师弟了。”
张衍一礼之后,摆袖出门,行空而去,愈来愈远,直至随烟云没入天穹之中。
周崇举则是站在那里,目送着张衍身影消失在天地之中。
这时风云声动,有一名年轻修士自云头落下身来,到了近前,对他恭敬一礼,道:“先生有礼。”
他有些疑惑,今日先生似是容貌和神气都是改换了,可自己又偏偏知道这位仍是原来之人。他看了看张衍离去方向,道:“原来今日有访客,不知那一位是?”
周崇举没有什么隐瞒,道:“是渡真殿主。”
“渡真殿主?”
那年轻修士想了想,“宁殿主?还是不久前归来的洛殿主?亦或是……”
他忽然想到了一个人,眼眸睁大,心中狂跳,忍不住看向张衍消失的方向,“不会是那一位吧?”
张衍离开之后,瞬息间跨越无数界域,来至一座峰巅积雪的高山之上,望着远处蔚蓝海水及那纯净无暇的天穹。
他此刻是以一个人的目光来看待这些,不沉入世间,自也欣赏不了这些东西。至人之境,既是入世之人,又是执道之人,两者并不矛盾。
在他坐上道主之位后,所有大德都被他从绝寂之中给推了出来,诸天也是重新理定,不过具体如何转运他没有去干涉,任由大道规序自行落定,与之前也无甚差别。
那诸天万界修道人的忆识之中,是没有诸天浑一之事的,只是知道最后一战中,那造化之灵被他这位唯一留存的大德所逐灭,所有生灵自此皆得保全,而今万世万界,不拘是人修还是异类,只要走上道途,那皆是供奉有道主牌位。
虽为大道之主,可他是求道之人,而非是要做那主道之人,被拘束在这里非是他所愿,他的求道之路也不会因此而停下,只是此“道”再非彼“道”罢了。
不过至人之境,既去渺远,又可近人,所以就算往上登攀,作为至人的他却仍是会留在这里,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