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础
甘守廷感应片刻,才沉声道:“雨燕已是斩去凡心,极可能是外魔入体,只是当非寻常心魔,不然早已摆脱,不必走此一步。”
吉襄平咧了咧嘴,道:“这却有些难办了。”
甘守廷沉思许久,道:“小弟却有一法,不知吉道兄可是愿意。”
吉襄平不悦道:“都这般时候了,有什么法子就快些说出来,何必藏藏掖掖?”
甘守廷道:“不论心魔外魔,皆是涉及神魂元魄之争,非我等可以轻易插手,只能靠她自家抵御,不过我等可用法力护住她气脉灵机,助她过此难劫,不知道兄可是愿意?”
吉襄平顿时听明白了,通常修士神魂受损,因有躯壳托庇,自家运转灵机之后,也能慢慢补养回来。甘守廷的意思,这就用二人功行去补助杭雨燕,设法耗过那外魔。
此法做是能做得,可一来杭雨燕能借用灵机其实有限,十中得一已是不错,二来两人损去功行必不小,直到那劫起之时,恐也未必能弥补了回来。
他不觉有些犹豫。
甘守廷道:“我三家自从东莱至此,便是风雨同舟,荣誉与共,才能统御东胜南洲,造出这般大好局面,而那老妖罗梦泽,正忌惮我三人联手,才未曾大动干戈,要是少了雨燕,此间局面又该如何维系?况且按照祖师定规,这千年之中,宝笔正轮到苦心宗掌管,此时更是缺不得她,不然又如何开辟洞天?”
吉襄平闻言,只觉句句在理,立下决断道:“要是不救杭真人,你日后必定怨我,就从你一回意,嘿,只愿功行不要亏去太多。”
甘守廷大喜,随即正容道:“只要人在,功行宗可以设法再补回来的。”
吉襄平心中想:“此番要是当真亏气太多,大不了就如他先前所言,去小仓境走上一回了。”
他嘴上则道:“你我轮替施为助她,便由我先吧。”说完,坐定下来,伸手一指,一道灵光入杭雨燕眉心之中。
甘守廷从袖中拿出一只猛虎镇纸,吹一口气,落地化为一个彪形大汉,他嘱咐道:“你去外间看守,若有偶风吹草动,速速报我。”
那大汉伏地一拜,就退出洞府。
做完此事,他又在洞府内走了一圈,重在此布设下了不少禁制。
因杭雨燕此番遭劫根本查不出由来,他唯恐有敌暗伏一边,而有此布置,万一有变,也好有个防备。
虽他们同辈之间,远远便可望到气机,但有手段之人,却也不是无法遮掩。比如上回沈柏霜到时,他便根本未曾察觉。
司马权此时也是感应到外间有两名洞天真人到来,本以为此次已是功败垂成,但不想二人商议了一阵后,除了用补气之法,却并未有其余动作,他先是诧异,随即大喜,“原来这两人竟不明逐魔之法!”
东华洲玄门修士因需对抗魔宗,许多宗门都会一些防备魔头的手段,虽有强有弱,但哪怕最次法门由洞天真人施展出来,都不难挽回今日局面。
不过这吉、甘二人传承的本是东莱道统,在东胜洲又无魔宗浊气,自然就用不到这等道术神通了。
司马权放下心来,他如今将对方神魂叮住,每吸纳些许过来,就可用其壮大自身,哪怕两人补入灵机再多,也远不及他侵蚀来得快,这般下去,他迟早会成为赢家。
不过若做得太过,难免会被对方提前发现异状,又弄出其余什么手段来,最好办法,便是以退为进,先自收敛不动,待引得二人把法力填补进来,慢慢耗去其功行,此中只要不令杭雨燕醒转即可,要是得了机会,他不介意将这二人神魂也是一网打尽。
吉襄平用功许久之后,见杭雨燕身上灵机不再衰减,竟是逐渐有了起色,不觉神色一喜,道:“此法果是有用。”
甘守廷虽也欣喜,但仍是谨慎,道:“还不可大意。”
吉襄平点点头。他再运法十余日后,杭雨燕脸庞上灵光渐盛,已是止了衰败之势,只是这时他已自觉法力难后继,又支持几日后,摇头道:“甘真人,却需你来了。”
甘守廷早有准备,肃容点首,坐了下来,挽袖起掌一按,一道灵光罩在杭雨燕顶上,道:“辛苦道兄了,你可先去调息,下来便由小弟施力吧。”
吉襄平见他已是接手,自是退下,掏出几枚丹药下去,打坐调息,以期尽快恢复法力。
甘守廷道行比之吉襄平稍有不及,只他坚持九日之后,就觉疲惫,不过这时杭雨燕情形已是大为好转,要是不出意外,两人再轮替一二次,当就能助其醒来。
吉襄平看了几眼,道:“甘真人收手休歇去吧,这里有吉某便可。”
甘守廷不再强撑下去,收手退开。
这段时日来,司马权冷眼看着二人运法,却不侵略太过,掠来神魂只是用来维系自身功行不堕,只是此刻察觉到杭雨燕在助力下渐渐恢复生气,自觉再放任下去,怕要脱离指掌,就不再等待,又全力发动起来。
他这一动,吉襄平立生感应,大声道:“不好!”
甘守廷见状,也是神情一变,顾不得坐下调息,拿出一只小瓶出来猛吸了几口其中灵气,喝了一声,顶上飞出一座盘凤大碑,其尾羽放出七彩流光,缓拂轻扫,顷刻就将灵机收拾住了。
司马权暗暗冷笑,正要再加一把火,哪知就在这个时候,忽然那原本需竭力夺取的神魂居然主动投来,他也是猝不及防,好似原来准备咽下一口水,现下却是满满一缸灌入进来,一下变乱了手脚。
与此同时,杭雨燕玉容之上却泛起一道辉芒,她眼帘一阵波动,旋即睁开,发声道:“两位道兄,我躯内被厉害魔头盘踞,先前是他故意骗两位道兄耗损法力,此魔厉害,我以神魂喂他,当能拖得它一时,还请速速离去,我苦心宗一门上下,就拜托两位道兄了。”
说话时,两道金芒自她眼中射出,化两道法符飞至二人跟前。
甘守廷神情一阵激动,抢上一步,道:“雨燕,你……”
吉襄平却是将一把他拽住,他神情凝重,摇头道:“甘真人,杭真人已是故去,那魔头还不知是何物,我等此刻已无余力,为不辜负她一片苦心,还是速走吧。”
甘守廷自是看得出来,杭雨燕此刻生机已断,方才那番话不过是以法力所留遗言,是为了让他们有所警醒。他虽不甘心,可也无法,沉重一叹,将那法符取了,脚下重重一跺,就与吉真人一道退了出去。
两人去后未久,杭雨燕躯壳一震,脸庞颈脖之上浮出细密裂痕,而后整个人如琉璃破碎一般崩散开来,变作满地碎晶,碰撞时有珠玉碰撞之声,随即一道阴风自里飞出,在原处转了几转,就出了洞府。
第八十九章 云龙起仙舞,分身斗玄法
酉时末刻,浮游天宫之上,一团金火霞光腾起,好若骄阳行空,越过诸多宫阙,缓缓落在渡真殿外殿之前。
光霞朝两侧退去,倏忽收敛,霍轩自里行步出来,对殿前一名值守道人道:“霍某前段时日曾与张真人有约,不知他现下可在否?”
值守道人慌忙一揖,道:“原来是昼空殿霍真人,殿主行踪我等也是不知,这便前禀告,请真人稍待。”
来者不是寻常人物,他自不敢耽误,立刻用启了一道飞符,发去殿中深处。
此刻殿阶外石座之上,许多在此修行的长老不觉站起行礼。
霍轩虽还不是昼空殿正殿之主,但他已然成就洞天,在旁人看来,承继此位却是迟早之事,对待这等人物,礼数如何恭敬也不为过。
岳重阳此刻也是站在人众之中,他看着霍轩,心下羡极,暗忖道:“洞天真人毕竟不同,已堪堪于此世之巅,远非我等俗辈可比,也不知我此生有无此望。”
他与此间诸人不同,引他入道的老师只是一玄光修士,且早早亡故,也未得什么上等法门,不过当年好运,得了一神物自来投靠,这才能不帮不靠,一个人修到如今这般地步。
但是想再往上走,没有山门相助,没有上师指点,没有灵穴吐纳,几乎无有可能,毕竟不是人人如沈崇一般惊才绝艳。
原本他早已弃了此念,只是此回张衍允他来渡真点修道,却又从中看到一丝希望。
只要得了足数灵机,若能凑齐那些外药,这一步也并非绝无可能。
霍轩在外等了二十来息,一道光虹过来,值事弟子接过一看,俯身拜下,恭敬道:“霍真人,殿主有请。”
霍轩举步前行,到得殿前时,两座大门忽化水气,如烟散开,敞开了去路,便又往里,来至那界关之前,抬头一望,见张衍含笑站在那处,不觉站定,起手一礼,道:“怎敢劳渡真殿主出外相迎。”
张衍还了一礼,笑道:“霍师兄,此非殿台之上,还作平常称呼便好,请入界中叙话。”
霍轩笑应一声,随他往小界中来。
他也是首次来此,见一派漫无边际的滔滔水浪,天遥海远,白云悠悠,不觉心胸舒阔。
这时对面有两团黑影飞来,仔细瞧去,却是两名恌人挥鞭,各自驱赶四条墨蛟,拽得两家纷飞车到此。
不一会儿,车驾稳稳落在二人脚下,张衍侧过身,虚虚一引,道一声请。
霍轩口中称谢之后,就上得其中一车。
张衍随后上得车驾,站定之后,前面恌人把鞭一挥,蛟龙吃痛飞起,往天中飞去。
霍轩乘车在空,边是与张衍说话,边是观望周围景物,心道:“此处与我昼空殿中那通源海界有几分相似,但又有所不同。”
他初入通源海界时,望去亦是水波无垠,但往里深入后,却是密布有大小岛屿,更有平原丘陵,山岳较之此处为多。
张衍似看出他心中所想,指点下方道:“我来此界时,曾以为界山水天生便是如此,后入主正殿,查看典籍,才知凡是殿主,都可凭己身之力改换界中景貌灵脉,好方便自身修行。因前两任殿主修行的俱是玄泽上洞功,故此间是一片江浪,便连这小界之名也是那时冠上的,后来者要是不喜,可随时可换一个称谓。”
霍轩却不知此事,不觉点头道:“原来还有这般缘故在内,受教了。”
通源界内多是水陆,而他修行的乃是金火之法,初时入内,颇觉不适,现下思之,这当是因上代殿主修行功法为水土双法所致。
他暗下决心,等自己成了正殿之主后,定要引出地火,熔炼金山,以合应功法。
两驾蛟车飞驰许久,忽然撞开一层气雾,面前露出一宏伟宫阙,玉柱金庭,银壁玄殿,下方一道万里悬阶,如龙身盘旋,贯通上下,四周云龙飞走,吟声不绝。
再行去半刻,就至正殿之前。两名恌人把手中长鞭一挥,只闻啪啪两声响,八条蛟龙各自一抖,矮下身躯,带着车驾下沉,很快便停在了阶前。
两人谈笑间入得殿上,分宾主落座,少时片刻,有数个靖人上来,奉上香茶,再端上一盆盆饱满朱果,颗颗有拳头大小,多是绿枝未摘,犹带露水,望去口颊生津,又高堆满砌,好似轻轻一碰,便会滚落下来。
霍轩品了一口茶,望了望四周忙碌的靖人,笑道:“这些靖人形体虽是纤小,但做事却也精细,不知师弟可否赠我一些带了回去。”
张衍笑道:“自无不可。”他回头关照景游道:“你稍候挑选一部,回头送至昼空殿中。”
景游忙是应下。
霍轩笑道:“如此为兄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