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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婉儿点完了菜,又专门给鲁啸等人要了一坛好酒,吩咐伙计快些上菜。伙计应声去了。鲁啸乐呵呵说道:“大小姐心疼咱们,今天终于有酒喝了。”曾婉儿瞅了他一眼,说道:“你们都是沾了秋遇公子的光。若不是跟着他来到朔州,你们哪有这样的机会?”鲁啸连连点头道:“是,是。待会我多敬秋遇公子两碗。”
吴秋遇侧身望着窗口,并无回应。郝青桐见了,虽然觉得有些不解,但是也不想过问。曾婉儿知道吴秋遇又在想心事,反正饭菜还没来,也就不去打扰他。吴秋遇望着窗口发呆,其实是想起了上一次在这里的情景。当时假扮铁拳王的老叫花子也要进来吃饭,被伙计拦下,后来亮出一锭银子才得以上来。吴秋遇认出老叫花子。小灵子有心替他出气,便把老叫花子诓到窗口,把他推入湖中,然后呼叫救人。下楼以后,吴秋遇有些不忍,想去搭救老叫花子。小灵子说:“我只是教训他一下,替你出气。如果想让他死,我还叫人干什么?放心吧,那么多人看着,他死不了。”吴秋遇觉得这位姑娘聪明伶俐,做事又有分寸,心里踏实了不少。两个人互相说了名字,算是正式认识了,自此便一直在一起。
伙计陆续端了饭菜上来。鲁啸已经开始倒酒了,咧嘴叫着:“好香!好酒!”曾婉儿见吴秋遇仍在发呆,拉了拉他的衣袖,轻声叫道:“秋遇公子,饭菜来了,快点吃吧。”吴秋遇回过神来,只轻轻点了点头,摸起筷子,闷头吃了起来。曾婉儿愣了一下,拿起筷子却不动手,只扭头看着吴秋遇。郝青桐和廖树山面面相觑。鲁啸端起一碗酒,一边递向吴秋遇一边说道:“大小姐是不喝酒的。秋遇公子,我先敬你一碗。”吴秋遇嘴里含着饭菜,摇着头含糊说道:“不……我不喝酒,你们喝吧。”曾婉儿冲鲁啸使了个眼色。鲁啸便去与郝青桐和廖树山相劝喝酒了。
曾婉儿看着吴秋遇问道:“秋遇公子,你觉得这里的饭菜怎么样?”吴秋遇点头道:“嗯,好吃。”曾婉儿说:“听人说,金福楼是朔州城最大的酒楼。咱们不是本地人,找机会到这里尝尝也不容易。”吴秋遇先把嘴里的东西咽下,然后点头说道:“嗯,是。我也是第二次到这里来。”“第二次?”曾婉儿有些惊讶,“那第一次是什么时候?”吴秋遇说:“就是咱们上次在朔州见面以后,小灵子带我来的。”“又是小灵子。”曾婉儿轻轻嘀咕了一声,转过身去,望着窗口。吴秋遇没有注意曾婉儿的反应,也转身望着窗口,说道:“铁拳门找个老叫花子假扮铁拳王,骗我师父去看病,然后在茶里下了毒,害我师父……那天在这里见到老叫花子。小灵子听我说了以后,也很气愤。她走到那个窗口,说水塘里有长脚的鱼,把老叫花子哄过去,从窗口推了下去。”曾婉儿说:“老叫花子助纣为虐,摔死活该!要换作是我,也会这么干的!”鲁啸刚喝了一碗酒,惊讶地说道:“看不出来,那个小灵子下手也够狠的。”吴秋遇忙说:“下面是水塘,人掉下去不会摔死。其实小灵子是很善良的。她只想让老叫花子在水里淹一会,吓唬吓唬他,给我师父出气,并不是真要淹死他。把他推下去以后,小灵子就喊人去救他了。”郝青桐听了,暗暗点头。曾婉儿愣了一下,也觉得相比之下,小灵子比自己更有分寸。鲁啸一碗接一碗地喝着酒,廖树山也劝不住他。郝青桐和廖树山时刻惦记着保护大小姐的事,不敢多喝。一坛子酒倒有七八成是被鲁啸一个人喝了,他渐渐有了醉意。
走到哪里都有小灵子的痕迹,曾婉儿有些沮丧。后面一直没再言语。从金福楼里出来,曾婉儿才开口说道:“秋遇公子,我不陪你去张善人家了。我先去处理一些事情,完了以后再去张家找你。”吴秋遇说:“你专心去处理自己的事情吧,不用管我。有张家的人帮忙,我应该可以找到我师父的尸骨,也许还能有小灵子的消息。”曾婉儿见吴秋遇对自己并无留恋,仍是一心要找小灵子,不免有些心酸,默默地走去解开缰绳,上马走了。郝青桐等人也拱手告辞。
望着曾婉儿等人骑马离去,吴秋遇转身向门口的伙计询问了去张员外家的方向,便迈步向城北走去。
先前吴秋遇跟着师父进张府,济苍生治好了老员外独子张秉文的怪病,老员外一高兴,合府上下都有赏。当时府里的家丁、仆人、丫鬟争着要看看神医的模样,因此都见过吴秋遇。吴秋遇一到张府门口,家丁就认出他来,赶紧把他请进门里,紧接着有人跑进去禀报。吴秋遇站在院中,想起了当初自己跟着师父一起进入张府的情景,又不免心生哀痛。管家得知神医的徒弟来了,赶紧报告了老员外。张员外由丫鬟搀扶着,匆忙迎了出来,一见到吴秋遇,张望着问道:“小兄弟,尊师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吴秋遇迟疑了一下,说道:“我师父……已经不在了。”“啊?”张员外大吃一惊,上前抓住吴秋遇的手,急切地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吴秋遇说:“上次从您府上离开以后,我师父去给铁拳王看病,其实……一切都是假的。他们设好了圈套……把我师父给害死了。”“唉!这伙天杀的!”张员外垂头叹息,愤恨不已,“他们就不怕报应么?”管家赶紧劝慰道:“老太爷,您不要太激动。还是先请神医的高徒到里面坐吧。”张员外这才止住咳声,对吴秋遇说道:“对,快请。老朽刚才失礼了。”吴秋遇忙说:“没有。”张员外这才想起自己上次都没顾得上问吴秋遇的名字,于是问道:“上次老朽只顾高兴,你们师徒又走得匆忙,老朽还不知你如何称呼?”吴秋遇说:“我叫吴秋遇,您叫我秋遇就可以了。”张员外说:“秋遇恩公……秋遇大夫,看你年岁比秉文还小,老朽高攀一句,还是叫你秋遇贤侄吧。”吴秋遇说:“叫什么都好。”
来到屋中,张员外请吴秋遇上坐,开口叹道:“尊师妙手仁心,高风大德,不幸被小人陷害,实在是令人痛心哪。”吴秋遇说:“老太爷,我这次来,正是为我师父的事求您帮忙。”张员外忙说道:“有什么事贤侄尽管说,老朽一定尽力去办。”吴秋遇说:“师父遇害以后,我也被铁拳门的人追杀,所以被迫离开了朔州。这次学得武艺回来,不怕铁拳门的人了。我想找到师父的尸骨,好好安葬。可是一时不知去哪里找,所以想请您派人帮忙。”张员外想了一下,说道:“这个好说。秉文在官府办公,他虽然在外地,但是与这里的官员也多有交情。我这就派人去衙门,问问近期收尸葬敛葬的情况。管家,你去办吧。”管家点头领命,转身出去了。吴秋遇起身拜谢:“多谢老太爷。”张员外赶紧招呼他坐下:“神医对我儿有救命之恩,老朽全家感激不尽。如今尊师不在了,秋遇贤侄,你以后就住在我府上,这里就是你的家。”吴秋遇忙说道:“多谢老太爷。我可能要在这里打扰几日,等找到我师父的尸骨,我就带回去安葬。希望能尽快找到吧。”
过了一个多时辰,管家回来了,进来禀报说:“老太爷,我刚刚去衙门问过了,也去义庄看过了,那里的尸体应该都不是。仵作说,这几个月没有新增的命案,除了几个饿死的乞丐,没有老百姓报告有不明尸体。”吴秋遇听了,有些失望。张员外见了,安慰道:“秋遇贤侄,你先别急,我再派人四处找找。你最后一次见到尊师,是在哪里?”吴秋遇说:“我们从铁拳门出来以后,师父身上的毒才发作。我送他到一个荒废的院子里藏着,出去给他买药,可是城里的药铺都不敢卖药给我。我又去找铁拳门索要师父的药囊,他们也不给。等我再回去的时候,师父就不见了。”张员外说:“你还记得那个地方吗?我再派人到那附近找找。说不定是因为地方偏僻,暂时还没人发现。”吴秋遇点了点头:“我自己先去那里找找吧。但愿不是被铁拳门的人搜去了。”管家忽然想起一事,说道:“听衙门的人说,先前也有人去问过这个事,不知道跟神医的失踪有没有关系。”吴秋遇惊问道:“是什么人?”管家说:“衙门的人是收了他的银子才带他到义庄去看的。到底是什么身份,他们也没细问,只知道是外地来的。”吴秋遇心中又多了一层迷惑。
曾婉儿带着郝青桐等人在客栈安置下来。郝青桐等人坐在客栈大堂闲聊,忽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来。廖树山起身叫道:“罗兴,怎么是你?”进来的人正是罗兴,他先跟郝青桐、鲁啸、廖树山打了招呼,然后问道:“大小姐呢?”郝青桐说:“大小姐在房间休息。你先坐吧。”罗兴也在桌边坐下来。廖树山问:“你什么时候到朔州的?”鲁啸也醉醺醺说道:“这些天你……跑哪去了?每次喝酒……都少一个人……”罗兴说:“我来了一个多月了,是大小姐派我来的。”鲁啸问:“大小姐派你……来朔州……干什么?”罗兴说:“秋遇公子的师父死在朔州,大小姐让我帮忙寻找他的尸身。”郝青桐和廖树山听了,面面相觑,然后各自摇头。鲁啸不解地说道:“大小姐真是的,何必对他如此……如此殷勤?”廖树山说:“你懂什么?大小姐帮他找到师父,秋遇公子就会对大小姐感恩戴德,从此就不会想着离开了。”鲁啸抬眼看了看廖树山,点头道:“对,对,我知道了,大小姐喜欢秋遇公子。那个傻小子……还挺有福气。”
这时候,曾婉儿从屋里走出来,看到罗兴,开口问道:“你来了,事情办得怎么样了?”罗兴起身说道:“我先去衙门问过了,没听说有新增的命案和不明尸体。后来就一直在城里城外转悠,大街小巷都走遍了,还是没有找到。”曾婉儿停顿了一下,说道:“你先不用去找了。等等秋遇公子那边的消息再说。”罗兴高兴地说道:“好的,大小姐。”
曾婉儿走到门口,向外张望着。罗兴扭头看着鲁啸:“鲁二哥,你又喝多了?今天在哪喝的?”鲁啸得意地说道:“金福楼……是个好地方,你来晚了……没赶上。”廖树山说:“一坛子好酒都让他喝了,不醉才怪。”鲁啸不服气:“你没喝?你也没少喝。”郝青桐喝止道:“你们都少说两句。”这时候,曾婉儿回头招呼道:“你们跟我去个地方。”说着便迈步走了出去。郝青桐、廖树山和罗兴赶紧起身跟上。鲁啸愣了一下,也用手支撑着桌子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追了出去。
路上,郝青桐问曾婉儿:“大小姐,咱们这是去哪儿啊?”曾婉儿说:“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来朔州,你们是在哪找到我的?”郝青桐想了一下,说道:“在一个小巷子里的废弃院子。当时铁拳门的人正在纠缠大小姐,幸好我们到得及时。以后大小姐可不要……”“对,就是那里。”曾婉儿打断他的话,“你们还记得怎么走吗?”罗兴说:“我知道。这阵子我在朔州城里转悠,地形已经很熟了。”于是就由罗兴带路,几个人往那条小巷走去,鲁啸醉醺醺的,摇摇晃晃走得慢,渐渐落在后面。
很快就来到那条小巷。院子的半截矮墙又倒塌了不少,门口的两扇破木门都已经掉落散碎,院子里的杂草有些已经枯黄了,显得更加凄凉。刚进门口,就隐隐听到茅屋中有动静。郝青桐赶紧抢步上前,用身体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