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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不是胤禩……我慌忙抬起头来,胤禛审视般地看着我,眼中透着疑问,半晌开口“举棋不定是大忌,下次一定要切记!”
“哦!”心不在焉地点头。
“累了吗?”他关切地问。
“有一点儿!”我点点头。
“那回房歇会儿!”
“好!”我木然起身,眼眸划过那已成灰的信函,那里面写的是什么呢?会跟胤禩有关系吗?
整个下午这个话题都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坐在镜前,那里面映着一个托腮、蹙眉、沉思的少妇,“哎!”已不知这是第几声地叹息。我迫切地想要知道真相,可真相只在胤禛口中,我断是不能问的。
这是怎么了?也许跟胤禩并无关联,我胡乱猜测些什么,就算与他有关,我又能做些什么!只是图增烦恼罢了,不能再让胤禛误会了!
想到如此,方觉心宽不少,我长舒口气,将小蓝唤过,“让宝明去问问爷,何时过来用晚膳!”
谁知小蓝捎回的口讯却是,他晚上有事儿,怕是不能到我这儿用饭了,让我早些休息,不用等他了!
哎!是我多想了,还是那粒掉落的棋子又让胤禛看出些什么?在他面前,我的任何心事皆被他看的一清二楚,反观他呢,他做什么,想什么,我从来都看不出,也猜不透。同他相处,我不能心存它念,否则,便会如此时般,仿佛出水的鱼儿般,煎熬无比!
入夜,他仍未归来,桌上的菜肴已不知热了几遍。既然他不回来,我便去找他!打定主意,将吃食放进食盒,摒却小蓝,提盏孤灯独自来到书房。门外无人值守,屋中一片昏暗,侧耳细听,也无一丝声响,“四爷!您在吗?”轻拍房门,我唤道。
半晌,里面闪出一点光亮,他在!
推门进屋,我将灯笼熄灭,放到屋中一角,转身又将房门关好,烛火摇曳,屋中景象看不真切,他背光坐在书桌前,看不出任何表情。
我走近,将食盒放到桌上,又将烛火拨亮,来到他身后,轻揉着他的肩膀问道“想什么呢,如此出神?连晚饭都不吃了?”
他拍拍我的手,摇摇头,示意我停下。我蹲在他身前,手搭在他腿上,定定地看着他,“谁惹我家爷不高兴了?”
“还要装糊涂!”他挤出一丝笑。
“原来是在生我的气!我又哪里惹我家爷不高兴了,您说出来,好让我也心里明白呀!”我辩解着。
他没接话。
半晌,当我想解释些什么时,却被他抢先开口。
“算了!”他摆摆手,看到桌上的食盒说道,“还真有些饿了!”
“都这么晚了,您若还不饿的话真要成神仙了!”我连忙起身将吃食罢好。
“真拿你没办法,好了,陪我一块儿用点儿!”
“遵命!”
这一餐虽用的有些迟了,却化解了我二人先前的尴尬,有些事情想来不必说得清楚,大家只心里明白,想来这样也很好!
接下来,依旧是下棋、写字、泛舟,侍弄花草,日子又恢复如常,只我再没见到那只送信的鸽子!
第九十章
十月初,府前的守卫撤了岗,胤禛恢复往日作息。又过了几日康熙爷病了,听说病得来势汹汹,一度曾卧床不起,连臣子们进的折子也是用左手来批复。想来也是,自己一手栽培出来的儿子居然做出如此忤逆之事,而其他的孩儿们又都或摩拳擦掌、落井下石;或等待观望,跃跃欲试;种种丑态,皆让他不寒而栗,任谁也受不住这样的打击,不病才怪呢!
胤禛重又做回原先的忙人,似比往常更为忙碌,在皇宫、畅春园、贝勒府间,似个陀螺般地转着,着实让人看着心疼。他却不以为然,只说这是他为人臣、为人子应尽的责任,并与三阿哥、五阿哥、七阿哥带着一些年幼的阿哥、公主们合力精心照料病中的康熙,也算是给老爷子一丝慰藉,让他知晓,他余下的几个孩子很是孝顺。
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十月中,老爷子的病情渐有起色,三阿哥向其告发了大阿哥迷信喇嘛教的“魇胜”巫术,并在废太子之前派喇嘛巴汉格隆在太子的住处放下“镇物”、企图咒死太子之事,康熙起初不信,后派人前往太子府,果然真找出十几件“镇物”,老爷子勃然大怒,下令削了大阿哥的爵位,并将其永久幽禁。这次事件让老爷子的病情加剧,以至不肯就医用药,真可谓慈父肝肠断。
胤禛看在眼里,急在心头,痛哭陈请,冒死择医,跪求康熙服药,许是胤禛的孝心感动了老爷子,数日后,康熙进药,身子大好!
而胤禛这些时日衣不解带,整个人消瘦不少。
这一日,胤禛回府便一副心事重重之态,细问后他才道出,“今日皇阿玛将众人召至畅春园,直言最近总感身体劳累,情绪不佳,精神萎顿。其根源主要是废黩太子后,没人来帮他老人家分担政务,才至如此。而后又说,想在众阿哥里举荐一人来做皇太子,众人选中谁,皇阿玛就让谁来做!”
“啊!竟有这事!”我不禁一惊,康熙这又唱的哪出戏。
“只是,皇阿玛回寝宫前特意交待了句'大阿哥除外,大学士马齐不得参与!'这话说得很是蹊跷,让我颇为费解。”
“大阿哥被圈,已形成废人,自是不在候选人之列,可这马齐又是什么人?”
“这马齐可是大有来头之人,他家世显赫,隶属镶黄旗,他的阿玛米斯翰曾做过内务府总管、议政大臣和户部尚书,在平三藩之乱时立下赫赫功勋。他本人亦做过兵部尚书、户部尚书、理藩院尚书和议政大臣等职,在朝廷中威望甚高。”
“这就奇了,既是功臣又是老臣,以何不能参加。”
“你自是不明个中曲折!”他看了我一眼,接着说,“皇阿玛之所以禁止马齐参与,怕只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与胤禩关系甚好,二哥被废,他就一直跑前跑后的,这里面自是不言而喻!”
“爷是说……”
“对!”他点头,接着说,“老八最近锋芒太胜!这是皇阿玛最不能容的!”
“您的意思是说,就算重新选立皇太子,八爷也不会在候选之列?”
他点头,“皇阿玛曾不止一次人前说过,时常梦见太皇太后及孝诚仁皇后,她们总是面带幽怨,让他感到不安。皇阿玛病重期间,又因思念二哥,当晚便急着回宫,只因见上二哥一面,并说,'召见一次,胸中便顺快一次!'”
“二阿哥岂不成了皇上的治病良药!”
“自然!”
“所以,皇上所言便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聪明!”他笑言,“皇阿玛心中惦念的是二哥!复立的皇太子也只会是二哥。如此大费周章
也只是怕二哥名不正,严不顺,又恐废而再立有损皇家威严,才会出此下策,不然也不会如此明显的暗示了!”
“只是众人明白皇上的用意吗?”
“明不明白只需等上几日便见分晓!我自是要推举二哥的!”
“那我问句不该问的,爷不想吗?”
他不语,沉默良久缓缓吐出四字,“时机未到!”
“谢爷告诉我实话!”听到实言,心中喜忧参半,唯有叹息权仗本喋血,现如怕已是狼烟四起!
事情正如胤禛所言,只是太过戏剧化。
十一月十四日,推荐太子人选的会议在畅春园如期召开,可结果却大大出乎康熙意料,除了四贝勒胤禛推选二阿哥复立为太子外,其余众人皆推举了八贝勒胤禩!这是康熙所不能接受的,更让他愤怒而惊诧。
结果可想而知,康熙只说了句“立皇太子之事关系甚大,尔等各宜尽心详议,八阿哥未更事,近又罹罪,而其母家亦微贱,尔等其再思之”,便驳了众意。
虽已猜到会如此,却还是对康熙的出尔反尔颇为可叹,一代圣主居然做出如此言而无信之事来!只是可怜了胤禩,又被推上了风口浪尖,或者在康熙的眼中,他早已成了假想敌,朝中文武压倒性的投票,怕已让他感到一丝凉意,胤禩的风头已盖过了他,这是他所不能允许的!他是不会允许威信几乎能超越他的人出现的!
最后,这次选举活动以闹剧收场,康熙力排众议,于十一月十六日将二阿哥胤仁开释,尔后复立为太子。一干支持八阿哥人等,或遭痛斥、或罢免、或监禁。十一月底,胤禩获释,复为贝勒。而胤禛呢,不知是因照料病中康熙让他感动,还是复选了二阿哥顺了他的意,被老爷子封了亲王。为了一碗水端平,继而增进兄弟间的团结,同封的亲王还有三阿哥和五阿哥;七阿哥、十阿哥为郡王;九阿哥、十二阿哥和十四阿哥皆被封为贝子,这次册封只单单少了老十三,只是将他从养蜂夹道迁出,回阿哥府悔过。
自胤禛被封了亲王,府上便宾客迎门,仿佛过节般,人人笑逐颜开,处处推红挂彩,好不热闹。
因是口谕,礼部册封还未正式下达,可亲王的朝服、礼冠、用度早已拨下,就连女眷们的用度也一并送至。可胤禛却下令册封未到之前,府中用度还依原样,不得逾矩,众人需谨言慎行,违者重罚。
大家不解,可我却了然,他不想太过招摇,他会稳扎稳打,一步一个脚印稳稳地向前走!
第九十一章
入了冬,天气便越发的冷。这日突然下起了大雪,雪花纷纷扬扬随风飘舞,打着旋后方肯落下,放眼望去,天与地竟成了一线,整个世界却越发显得沉静。
天还未亮胤禛就进了宫,自他封王,便一日忙过一日。满月则领着打杂嬷嬷们开始扫雪,大伙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我也起身,来到屋外,雪还下着,没有丝毫要停的念头,扫过不久又落下薄薄一层,索性让嬷嬷们只扫出一条供人出入的踊路来,其余的,也不必清扫。我也加入扫雪的行列,虽满月拦着,但我执意如此,她也没辄,只劝我当心雪后地滑。名为扫雪,实为玩雪,雪就这样落着,发出细细簌簌地声响,大地似张厚实的白毡子般,让人忍不住踩上去,脚下松松软软,发出吱吱呀呀地音响,与众人嬉闹着,在这冰冷的冬日,还能如此洒脱,欢愉,实在来之不易,人也格外精神了。
这天气,若能吃上滚热的火锅该有多好,胤禛自是在宫中用饭,一个人吃又太过清冷,吃这火锅自是人多热闹,于是吩咐小蓝午饭准备火锅,顺道叫上今日一同劳作的嬷嬷们,以庆祝这场初雪。
只是刚吩咐小蓝下去准备,福晋那儿就来了人,说是德妃娘娘派人传下话来,邀我二人进宫赏雪。皇宫我有多久没去了,久得我都不习惯穿上那规矩的旗服,戴上那沉重的旗头,再蹬上那高高的花盆底鞋了。
满月为我好一番装扮,又换了套浅粉色的旗装,配上同色珠钗,朴实又不失娇艳,我很喜欢。在这皑皑白雪间,配上这一抹朱颜,进了宫,在众丽人间,也会不失清雅。站在镜前,重又温习宫中礼仪,复又露出盈盈笑容,直至满意,方才带着满月踏出小院。临行前,特意嘱托小蓝,院中的白雪千万不要扫清,回来后,我还要堆雪人呢!
雪一直下,铺天盖地,车子一路摇摇晃晃走得艰难,轻掀车帘,只见路上行人三三两两,打着油伞,或缓缓前行,或驻足赏雪,孩子们则扔着雪球追打嬉戏着,好一副美景!遥想当年,我同胤禛带着弘晖也如此这般地玩耍着,只是晖儿这孩子早已成了天上的星星,而胤禛呢,如今已是显赫的雍王爷,断不会再做出如此逾越之事来。如今,也只有规矩地坐在一处,看着他人嬉闹玩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