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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咳嗽的越来越重,整个人的气息却是越发浑厚,强悍,身体内的雷气经过刻意的压缩,转化,逐渐被磨砺成锋刃状,锋芒凌厉,霸道十足。
“雷霆万钧。”
终于,项央再也承受住这股无边的痛苦与压力,手中的却邪刀猛的挥舞斩出。
刹那间,刀影重重,添塞了整片天地,刀气如瀑,雷霆之力化作雷龙咆哮而出。
身后的雷泽湖漩涡重重,霹雳密布,天空上的乌云聚集,阴阴沉沉,映衬着雷龙栩栩如生。
龙角,双目,龙须,四足,麟甲,一切都活灵活现,是雷气与刀气最完美,最不可思议的融洽结合。
而每时每刻,雷龙还在膨胀,扩大,龙首仿佛一座山岳,张口之间吞河咽江,吐息之下,雷光亿万,爆射周天。
项央打出这一击后,体内的丹田破裂,经脉寸寸断开,肌肤表皮开裂之间仿佛满是纹理的花瓶,一碰就碎。
他的脏腑已经消融,身体已经奄奄一息,似乎下一秒就要咽气。
“这一刀,不是七大限,胜似七大限,不知比拟传闻中的紫雷七击威力如何,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项央一刀挥击而出,猛的一塌糊涂,威力之大,哪怕面前是座千米高手,也要给他推平。
单单这一刀,项央就足以栽入武道史上的奇迹,以先天之能发挥如此不可思议之强招,也许前无古人,可能后无来者。
这需要一柄承载这般浩瀚威力的神兵,一个天地灵气堆积如此强盛的空间,以及一个独一无二,冠盖千秋的无上神人,以及一颗视死如归的心。
面对这一刀,雪岭山翁就像面对一个势均力敌乃至更强一筹的高手,以他的心境,竟然在恐惧,这是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双手合十,捏掐印诀,手心间一缕冰劲从无到有瞬间散发,扩散开来,凛冽寒流将方圆之间的雷气化作寒气缠绕身体。
单手并指,指尖如剑,一点之间,风起雪飘,一道无限盘旋舞动的风暴冰雪朝着雷龙爆射而去。
雷龙爆裂冲来的速度在变慢,越来越慢,雷龙的眼睛,胡须,龙口中似乎都被蒙上了一层霜白色。
寒天冰魄剑之雪虐风饕,经由雪岭山翁施展,威力更在楚沧澜当日百倍之上。
这一击使出,冻结空间,时间,灵魂,肉身,剑气如江,浩荡奔涌,与雷龙之中的刀气相互碰撞,抵消,百里之外,都有一声震撼人心的巨响发出,仿佛老天在发威,令得人们瑟瑟发抖。
下一刻,一道足以毁灭一切的劲力将项央反推下雷泽湖中,手中死死捏着却邪,落湖的刹那,双目阖上,体内的嫁衣真气尽数化作金灿灿的天蚕气,密布周身。
噗通一声,项央瞬间被湖水淹没,雷光闪烁,好像已经被击打成湮粉,死无全尸。
徒留下雷霆万钧斩出的浩瀚威能与雪岭山翁碰撞。
而不知何时,雪岭山翁头顶的玉冠已经碎裂,披头散发,七窍之间也有鲜血流出,凄惨狼狈如乞丐……
第七百九十四章 天蚕再变
当栽入雷泽湖中后,岸滩上的一切碰撞,以及武参天人的雪岭山翁,都与项央再无半点关系。
因为哪怕将来要报复,前提也得是他活下来。
是的,未来的一切与项央有没有关系,只取决于他能不能从这次绝境中活下去。
雷泽中的水是死水,清澈的没有任何杂质,因为内中没有生命,没有鱼虾蟹等等生物。
但同样也是生命之水,因为内中孕育了积蓄了不知多少年的雷霆之力,雷霆既是毁灭,往往也代表了生机。
常人落入水中,也许会溺毙,但落入雷泽中,却会被无穷无尽的雷气撕扯的粉身碎骨,化作一小块一小块游离的组织,消散无踪。
而项央原本也不可避免的落到这般下场,他好运就好运在之前服用过生命之泉,有着强大的恢复能力与生机,本身又精炼体魄,于练精之道上走出很远,所以身体一边被破坏,一边自行修补,竟然没有立即死去。
然而他的这种状态又与死亡没有分别,只要脱不了雷泽,修复身体的速度早晚跟不上雷泽的毁灭之力,依旧难逃一死。
而仍旧留有的一线生机,就是项央早年创就的天蚕九变,气功无量,造化玄奇,一根根的金色蚕丝自体表仿佛嫩芽抽枝而出,手背,脸孔,渐渐长出金色的绒毛。
绒毛覆盖住项央的身体表面,连带着紧握的却邪刀也被蚕丝所裹,整个人与刀,一道连成一个巨大的蚕茧。
他的心脏还在跳动,脉搏仍在起伏,整个人的意识则彻底陷入黑暗当中。
阴沉的天,乌黑的云,压抑的气氛,似乎雷泽这里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如此,永远也没有天空放晴,艳阳普照的时候。
经历过刮风下雨,打雷闪电,这个巨大的蚕茧始终在雷泽湖水中漂流,表面闪烁着奔涌的电弧,却能安然无损,天蚕九变再次显露出不一般的力量。
天蚕作茧自缚,置之死地而后生,这次,项央不是主动的进行天蚕再变,而的的确确是因为生命受到威胁,自发运转玄功。
内中的变化暂不知晓,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漂浮在雷泽湖上的蚕茧越发沉重,渐渐沉入雷泽湖底,随着水底的暗流向着未知的方向滚去。
表皮也由原先的金灿灿仿佛旭日晨曦,变作漆黑如墨,散发着浓浓的不详气息,好似正在孕育一个要将整片天地都毁灭的凶魔……
东海沿岸,天晴日暖,远处浩荡碧波与天空连成一线,一眼望不到头,看不到边际,哪怕仅仅是浅海海湾,也有一种浩瀚无边的大气扑面而来。
沙滩上,一个满面风霜,衣服上数个补丁的老头一巴掌拍了下自己小儿子的脑袋。
“你他娘的到底干了什么?我让你到这里捡几个好看的贝壳存起来,谁让你整出这么个玩意?黑不溜秋的,像是蚕茧,不过哪有这么大的蚕茧?”
说是老头,其实岁数也许并不大,仅仅是因为常年的风吹日晒,又不善保养,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苍老许多。
他身旁是个十三四岁眼神灵动的少年,大白天赤裸着上身,瘦削的身上也有一块块的肌肉奋起,下身紧口短裤,颇有几分彪悍之气。
面对老爹的臭骂,不以为意,反而摸着下巴,转着眼珠子反驳道。
“贝壳?被人收走能值几个钱?不是每个来海边的人都是冤大头。
我倒觉得这蚕茧是个宝物,没听村里的刘瘸子说吗,一些练武的人就喜欢天材地宝,我看这个就是。
上次来咱们村里的行商杨二是个有见识的,等他下次来,我想把这个茧子卖给他,至少得十两起步。”
少年就是少年,雏鸟就是雏鸟,见识有限,区区十两,便想将自认为的宝物卖掉,若是传扬出去,怕是会笑掉旁人的大牙。
“屁,就这烂东西能卖十两?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还是务实一点,等海浪平息一些,跟我出海打渔来的实际,别成天琢磨有的没的。”
老头子嗤笑一声,又拍了下自家儿子的脑壳,这小子是他的种,一撅屁股就知道要干什么。
还不是想凑足银两到刘瘸子那里学个三拳两脚,将来好到中原地区去闯荡?
他倒也清楚这是个好路子,然而这巨大黑茧从海上漂流到沙滩上,恰巧被儿子发现,什么力气也没花,就能卖出十两银子?怎么想怎么觉得不靠谱。
“老人家思想太保守,行了,也别说这么多了,先把它弄回家里再说。”
少年尝试着走到黑茧的后方,撑手前推,脚下将细沙踩成浅坑,却发现这茧子根本纹丝未动,让他有些咂舌,蚕茧有这么重吗?
然而这一发现,更加让他确信心中所想,越奇怪,也许越珍贵,价钱越高。
老头虽然嘴上说着不靠谱,心里实则也在琢磨着方法,雇人抬走是不可能的,万一花了钱请人,最后发现是一团卖不出去的废物,那可就亏大了。
然后两人就注意到,这蚕茧的茧面正在如水波一样起伏,一会儿膨胀,一会儿收缩,泛着黑色的光晕,仿佛它也在呼吸,频率由极慢到极快。
瞪大了眼睛,嘴巴张的能塞下一颗鹅蛋。
父子两个一蹦三尺高,以为遇到什么妖怪,吓了一跳。
更可怕的事情还在后面。
蚕茧之内竟然传出了好似打鼓一样的响声,咚咚,咚咚,震得两人头晕眼花,心脏收缩,捂着胸口连忙远离蚕茧。
黑茧左突右涨,仿佛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撑大,想要破茧而出。
“这里面莫不是藏了一个妖怪?完了,完了,快跑吧。”
老汉叫苦不迭,眼下虽然晴空万里,阳光暖人。
他的心里却是冷风嗖嗖,凉了半截。
少年同样捂着心口,恐惧,害怕之余,又满是好奇,妖怪这种东西真的存在吗?
下一刻,一道巨大爆炸声响从黑茧中发出,黑茧表皮被崩散成灰,散落在海滩上,扑了厚厚的一层。
风沙散去,黑茧无踪,落到两人眼前的,是个极奇怪的人。
第七百九十五章 破茧
身材高大,体貌强健,肌肉仿佛一块块的铁片镶嵌在身体的各处,让人看的心生畏惧。
少年自问常年锻炼,肌肉十足,但对比这位蚕茧中爆出的猛男,压根不是一个级别的。
他的黑发如瀑,垂散在肩,五官刚毅,如刀削斧劈,坚韧,果敢,威猛,霸道,也许并不是那么英俊,却带有赳赳男儿的昂藏之气。
粗大的右手上握着一柄造型美观,仿佛艺术品一样的雪亮大刀,和他整个人融为一体,怪诞之间又充满了神圣之感。
当然,最令两父子感到难堪的是此人一出现,就有一股切骨之感在心间萦绕不散,心底沉甸甸的,仿佛有什么恐怖的事情要发生一般。
“爹,这,这,这蚕茧里的似乎是个人,而不是妖怪,你看他手里的刀,肯定是个武功极厉害的高手,我要是能拜他为师,肯定比从刘瘸子那学一些花拳绣腿来的厉害。”
少年看到这猛男一直紧闭着双目,持刀立在原地,咽下口唾沫有些兴奋道。
他的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面前这个人,也许会成为改变他一生命运的贵人,这个机会,他一定要搏一搏。
渔村的贫穷,渔村平淡如水的生活,他实在是受够了,他天生就是不甘于平凡的人,遇到机会,一定要抓住。
人的命运实则就是一个又一个机会的产生,一个又一个选择的作出,然后分叉走向不同的道路。
就像现在,他如果就此离去,可能终此一生也只能在这里老死,可如果留下,上前,也许就会获得不一样的结果。
眼见自家儿子就要冲上前,老头一把拉住少年,恶狠狠的威胁道。
“你疯了?他人是好是坏,是生是死你都不知道就敢往前凑,不怕死在他的刀下?”
对比好似小老虎一般充满拼劲的少年,老头就显得谨慎的多,考虑的也更多。
诚然,他相信自己儿子刚刚所说,这个怪人不是妖怪,而是一个武功肯定难以想象的强者,但那又如何?
他过去不是没有见过那样的武者,无一不是趾高气昂,对于普通人带着一种天然的蔑视感,仿佛大家都是人,却分成了高等人与低等人。
他也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有一番成就,而不是窝在一个小小的渔村,但他更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平平安安,无灾无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