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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道:“你给朕去查清楚,该关的关,该封的封,朕倒要看看,是谁这般目无法纪!”
张幡暗暗同仲戌良对视一眼,低头领了旨。
皇帝又对侯炳臣说:“将军,不知那位进士现下在何处?”
侯炳臣道:“受了些小伤,粗粗治好就走了,他不肯留下,也不肯受我恩惠,怕是有读书人的风骨在。”
皇上颔首,叹了口气,似是没有继续追查下去的意思了。
下了朝后,仲戌良的脸色不太好,不少同他有交情的官吏都想来安抚,但瞧着右相那吃了炮仗的神情想想还是算了。
仲戌良一把喊住了打算一同脚底抹油的瞿光。
“尚书大人!”
瞿光身形一顿,挂起笑慢慢地回过头来,给仲戌良作揖:“相国大人。”
“尚书大人好忙啊。”
“哪里哪里……这不是府内还有些事没有办么……”
仲戌良哼了声,犹豫了下还是道:“我想去见皇上,尚书大人与我同去吧。”仲戌良晓得,自己比起瞿光来,在皇上面前还是差了一截,这要让宗政帝开恩,还得由他帮衬一把,虽说这赌坊是自家儿子开的,但他为官多年大半的家当也都压在里头了,这样真抄了查了,损失可不小。
瞿光呵呵笑开了:“这个么……下官觉得相国大人怕是多虑了,皇上哪里会真拿您开刀呢,不过就是面上给神武将军一个交代而已,他都让张大人全权操办此事了,张大人怎么会和您过不去。”说罢还看了眼不远处的张幡,明显想把这烂摊子丢给他。
仲戌良可不傻,自己眼下比起侯炳臣对宗政帝的作用来,那岂止是蒹葭玉树的差距,皇上不仅不会给他好颜色,怕是没把他老底都抄完就算不错的了,张幡也只是奉命办事而已,还没这胆子在里头做手脚。
“尚书大人,这赌坊有这规模做派,您在里头的花销可也是功不可没啊,现下这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未免太心大了吧?”
瞿光表情一顿,也有些沉了脸:“相国大人这说的是什么话,瞿某不过是小玩了两把而已,大邺法律明令官员不可狎妓,但对于赌坊却未提到,哪怕这事儿捅到皇上那儿去,瞿某也不差个理,相国大人有闲暇同我在这儿争辩,不如还是想法子找神武将军说个好话吧,若是他愿意收手了,这事儿自也就轻易了了。”
瞿光的脑子可清楚着呢,连皇上都要供着神武将军了,自己平日还差没有巴结的机会,怎么可能现下去做那出头鸟,惹了皇上不快,还得罪了侯炳臣,这位子还要不要了。
说罢也不看仲戌良气得发黑的脸,虚虚做了个揖,接着甩袖而去。
仲戌良对着瞿光的背影,真是追上去咬他一口的冲动都有了,恨极之下朝另一头的慈国公投去求助的目光。
好在慈国公还是一派淡然,摸了摸胡子,轻轻对仲戌良摇了摇头,示意他莫要着急,这事儿交给自己便是。
仲戌良这才出了口气,但是对于瞿光这奸猾的鼠性,这仇可算是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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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政帝既然要顾相檀辅佐太子,那么顾相檀就对皇上说,太子心性不定,就是因为书读的还不够多,“读书能养气,乃为善读书”,如果多读点书,必能改了这一身坏毛病。他也知晓自己虽身份在那儿,但是年纪太小,若是对太子指手画脚,他定要不服,所以让观正禅师和太子太傅来教导,每日给他订上一本书的量,读完了自己写观感,写好了呈上给皇帝和几位太傅看,皇帝看不看是另一回事,但是至少太子因此不敢和他们打马虎眼了。
这可把太子给郁闷得不行啊,他本就有一堆的治国之道要学,连听戏逛园子的时辰都挤没了,还要时不时去国子寺和那些不安好心的一起学那神神叨叨的佛学课,光这些还不算,此刻竟让他再一日一本书,不看完那观感根本没法写,且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没一个敢给他放水的,最恨人的是顾相檀定下的这规矩,他自己也遵守,太子看多少,顾相檀也看多少,太子写他也写,太子不仅抓不到他错处,而且更衬得顾相檀是灵心慧性,而自己则是愚钝蠢笨!
你说太子能痛快吗?忍了几天,到底还是忍不住了,索性挑子一撂,告假装病连国子寺都不想去上了,更不想见顾相檀,能躲一时是一时。
不过他不来,倒衬得国子寺清净了不少,堂上的氛围都好了许多,连三世子脸上都常带了笑容了,扇子摇得更欢快。
这日下学,顾相檀磨磨唧唧地一直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这才出了书院,外头正下着不小的雨,初冬的寒风一吹,更是寒凉,然而远远地,便瞧着赵鸢正待在檐下。
顾相檀嘴角一挑,慢悠悠地走过去道:“你这般是在等谁呀?”
赵鸢看这他:“等你。”
顾相檀一没憋住,还是笑开了,拢了拢袖子:“天这么凉,也不知道往里头站些。”
赵鸢见他脸上明媚灿烂的笑容,语气也温软了下来,指了指毕符手中的一摞书说:“无事,之前忘了这个,本就是你要送人的,还是交还予你吧。”
顾相檀颔首:“那你同我一起去送吧,我正好有事儿要问问神医。”
赵鸢也点头,两人便相携着一起朝外走,毕符和苏息本都要来撑伞,但是顾相檀说:“给我吧,风大,一会儿你们自个儿倒打湿了。”
不过他这伞还未接手,已被赵鸢拿了过去,径自撑开,遮蔽在了两人头上。
顾相檀抬头看了看头顶伞上绘着的碧绿枝藤,那丝丝缕缕的色彩,硬是摒弃了周围的阴翳雾霾,将这一方小世界映出些明朗盎然来,看得人心情都无端的好了。
由赵鸢撑着伞,两人并肩而行,只是才到了院里,顾相檀便顿了步子,赵鸢也停了下来。
就见不远处的院子正中,正直直跪着一个人,那人身上的衣袍已被雨水浇了个湿透,在这阴寒的季节里冻得瑟瑟发抖,看着分外狼狈可怜,却还是跪得一动不动。
作者有话要说:貌似不少人还是搞不太清楚人物关系嘛
好吧,还是把图放上来,其实人真的不多,九成重要的角色都已经出来了,写到后面也都是这些人
至于情节方面,因为都是小顾干的,所以事情没到后面暂时不能串起来,不过后面就会知道了
☆、陈彩
顾相檀瞧着那人;忙对苏息使了个眼色;苏息会意地立即又撑了把伞;快步走到对方面前。
察觉到头上的雨势停了;陈彩呆了下,一抬头就看见了不远处站着的顾相檀和赵鸢,还有一旁举着伞的苏息。
陈彩白了一张湿漉漉的脸道:“灵佛;这般可使不得……”
顾相檀皱起眉头:“这又是怎么了?谁罚你在这儿跪着?”
陈彩抿着唇不说话。
顾相檀又问:“太子今日没来寺内,你为何来了?给他告假的吗?”
陈彩点点头。
顾相檀懂了:“他自个儿不来,让你来;然而来了禅师们也一样要盘问,皇上也一样要训他;太子心里不快,就只能罚你了。”
缘由都被顾相檀猜了个正着,陈彩却还是一言不发,他能说什么呢,做奴才的,主子要如何,从来由不得他们说了算。
顾相檀道:“起来吧。”
陈彩不动。
顾相檀叹了口气:“你起来,同我一起办些事,我正好缺个做力气活儿的,你随着拿东西吧。”说着,看了眼一旁的赵鸢,用目光询问他行不行。
赵鸢明白顾相檀的意思,他要把陈彩一起带着,但是两人眼下要去神武军营,陈彩若是随同……这就等于把太子的人领到了侯炳臣的腹地了……
赵鸢拧眉,顾相檀眼中却露出坚定的神色来,似是在说:你信我便是。
赵鸢不信陈彩,但是他信顾相檀,顾相檀都这样说了,他还能有什么意见呢。
说罢,让毕符把手里的书递到了陈彩面前。
陈彩看着那一摞东西,明白灵佛不过是寻了个借口帮自己脱困而已,心中不免感激。
“灵佛这一次次对奴才的恩情照拂,奴才没齿难忘。”陈彩郑重地给顾相檀磕了个头,最终还是把书接了过来。
顾相檀回了个浅淡的微笑予他。
他和赵鸢坐了一顶轿子,其余人皆随在外头,一起出了国子寺,到了神武军营。
侯炳臣今日坐镇军中,得知顾相檀来了,便亲自迎了出来,赵则和羿峥也在。顾相檀进去的时候,他正在同王副将比试呢,不过一阵子不见,赵则的身手明显见长了。
但是羿峥却不服气,仍是在一旁凉凉道:“就这花拳绣腿的,上了战场必是被人一刀切的结果。”
赵则耳尖的听着了,但却并未如上次这般当下就发火,而是耐着性子和王副将把招式都全过完了一遍,又赢得了两旁若干兵士的叫好声后这才走过来回了嘴。
“哼,你也就现在嘚瑟嘚瑟了,待我大功告成那日,看怎么揍得你哭爹喊娘!”
羿峥一听,自然大跳而起,两人又你来我往闹成了一团。
侯炳臣把顾相檀引进了主帅帐中,他自是一早就瞧到了陈彩,但什么都未说。
而陈彩面上也闪过惊异,但同样压着疑问,老老实实地站在了顾相檀身后。
顾相檀示意他把书放到桌案上道:“这些典籍是我在国子寺里寻到的,想着七世子和神医怕是爱看,就带来了。”
赵则和羿峥一听,忙凑了过来。
“哎,什么东西,”羿峥拿起来翻了翻,一下子就亮了眼睛,“这个好!我之前在南蛮也总听说大邺有个李大夫还是黎大夫的,擅用花草制药制毒,早就想看看了,可是找遍了大江南北都没有类似的书,没想到这就给送来了,还是灵佛最上道!”
赵则也高兴:“泸州关的地图?四哥驻守的那里吗?我要记住了,是不是哪一天就能给他帮上忙了呀!”
顾相檀眼神一闪,只垂首笑了,笑容却未到眼底。
“总之能用得上便好。”
“用得上,自然用得上,书读再多都不嫌多,灵佛不也是这般对太子说的吗?”侯炳臣笑道,继而向陈彩看去。
想到太子那狼狈的模样,顾相檀也忍不住笑了。
“太子年轻气盛,秉性却还算直顺,若是好好调|教,想来也是有番希望的。”侯炳臣这话说得有些客气了,但是也不全是假的,只看赵勉愿不愿意努力了。
接着又对陈彩道:“这位想必就是太子的近侍陈护卫了吧?”
陈彩受宠若惊:“奴才见过将军。”
“对于陈护卫的功夫我也有过耳闻,也算是年少英才。”
然而他这夸奖的话才说完,那头赵则就跳了起来。
“陈护卫,快来,我们一同比试两招去!”
陈彩还有些没回过神来呢,就被赵则连突带袭地逼到了帐外,他无奈地望向顾相檀,就见对方示意无妨,陈彩这才放开了手脚,陪赵则去练了几手。
听着两人越打越远,顾相檀这才敛了神色,问侯炳臣:“不知那孟先生眼下如何了?”
赵鸢接口道:“给他还了赌债。”
“还在金谷楼?”
赵鸢点头:“他不愿由我们引荐为官。”
顾相檀笑了:“他会愿意的……”
“好在,逍遥赌坊近日被查封了,虽不知能关几日,但短期内应该为难不到孟先生了。”侯炳臣感叹。
说到这个,顾相檀道:“右相怕是不高兴了吧,就没找旁的人疏通疏通?”
侯炳臣哼了声:“他也想啊,但是瞿光可是出了名的老奸巨猾,想要求他帮忙,不扒下一层皮来哪儿行啊。”
“看来,两位大人如今的关系不怎么样啊。”
赵鸢当下就一怔,侯炳臣也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