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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出来,众人之间的火花总算消散了些。
大家都为自己的没骨气和见风使舵,找到了冠冕堂皇的理由,也就不觉得难堪了,不管李晔信不信,反正他们自个儿先信了。这时薛威和掌书记再看康承乾,才算觉得顺眼不少。
于是众人不再耽搁,一同赶往潞州城,一路上相谈甚欢。
第三十一章 难不成在给我挖坑?
大雨滂沱,雨幕笼罩四野,淋漓雨声如浪如潮。
吧嗒!
鹿皮靴重重踩进泥地的小水洼里,浑浊的积水四面飞溅,留下一个中空的浅坑,又被迅速覆回的泥水淹没。
官道上,五名皂衣刀客冲破雨帘,埋首急速奔行,脚后跟泥土不停飞溅,他们行色匆匆,不时向后张望。被雨水浸湿的衣衫上,不停渗出丝丝鲜血,合着雨水在身上流淌。
中间的人披蓑衣戴斗笠,是一名面容刚毅的中年男子,他面色苍白的捂着胸口,一直不曾回头,始终咬牙盯着前方,眼中充斥着恨意与急切。
前方是北方,北方是河东,脚下是归程。但是踏上归途,却未必能够归去。因为中年男子是河东使者,出使昭义是为了联合康承乾,共同对付李晔。
如今,李晔在潞州南部边境,被康承乾率领文武官僚迎接,他在潞州北部边境,仓皇奔逃。
豆大的雨珠飞拍在斗笠上,摔得粉身碎骨,劈啪作响,紊乱的节奏很合中年男子的心境。
前方的官道旁出现一座凉亭,在旷远的野外雨幕中悄然静立,寂寥宁静。亭,停也。普通的旅人,碰到亭子,就会停下来歇一歇,喝喝水,吃些干粮,再继续上路。
这五人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长亭更短亭,何处是归程?至少此处不是。逃亡的路上,不到归处,便不能停下来。
他们不愿停,有人想让他们停。
亭子里有人。一个人。一个持伞的人。一个持伞的半百老人。
他正单手负于身后,面对官道,望着苍茫大雨。视线中旷野十里,林木冷肃,山峦静伏。他没有看从南面官道上奔来的人,就像他们不足以引起他的注意,但是奔来的人,却不能不看他。
他的修为太高,高到任谁都不能忽视。
负伤奔行的五人,看到这个人的时候,眼中就闪过一抹绝望。
护在四面的四名刀客,暗暗咬牙,其中一人忽然对中年男子道:“将军,还有三十里,就能进入河东沁州地界。那里有人接应将军,您快走吧,不要管我们了!”
他的话音如金戈,说到后来,已经带上修为之力,周围的雨水被悉数震碎。
中年男子脸色一变,眼中掠过一抹极度痛苦之色,但没有拒绝。
四名刀客,已经先后跃起,冲破雨幕,从不同各位,杀向凉亭。
持伞老者终于收回望向旷野的视线,淡淡瞥了众人一眼,旋即就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几只自身难保的蝼蚁,也敢向老夫出手?”
他没用动手,甚至连手指都没有弹一下。
只是身上的修为之力忽然炸开,以他为圆心,一道爆开的气浪,升起如碗倒扣的光幕!
奔至凉亭外的刀客,撞上光幕,悉数如断线风筝一般,倒飞出去数十步。周身血雾爆闪,砸落湿淋淋的地面,就没了声息,只有身下蔓延开大滩鲜血。
四名刀客死绝,蓑衣斗笠的中年男子,才刚奔至凉亭前。护卫们拼了性命,也要为他争取时间的奢望,至此化为梦幻泡影。
中年男子一咬牙,忽然大吼一声,挥刀向持伞老者跃去,人在半空,长刀竖斩,十余丈的刀气凝如实质,向凉亭劈下!
老者始终都面无表情,哪怕是面对中年男子濒死反击。他只是举起伞,由下向上一划,一道碧色灵气,犹如有辱斯文。说着说着,横海掌书记就离席出去了,薛威一看对方神色有异,连忙悄悄跟上。
掌书记到了院外,叫来自己的下属,让对方找来笔墨。然后就着对方的后背当案桌,开始奋笔疾书。最后将写好的东西,郑重交给属下,让他快马加鞭,送到横海节度使手上。
薛威修为不低,瞥了几眼,就看到了书信的内容,虽然没有看到全部,但“请廉使增兵”的字眼,却是分外明显。薛威心头咯噔一声,暗道一声不好,这厮是要请横海节度使,再派大军过来!
说起来,横海节度使才派了一万兵马助战,确实不多,稳居末位。而横海向来跟平卢交好,横海节度使也处处巴结李晔,这么点兵马,现在已经不符合横海自诩的,李晔头号狗腿子的身份了。尤其是听到康承乾,在席间不停向李晔承诺,昭义军上下十余万众,都听李晔指挥的时候。
薛威看到横海掌书记回头,连忙缩头把自己藏起来。他暗暗一想,当即也去找了自己的心腹。当场写下一份军令,让对方带回去,调天平军剩下的兵马过来。无论如何,不能让横海和昭义,把他比下去了。
“我可是各个藩镇中,第一个投靠安王的,怎么也不能比你们出力少,让你们的功劳比我多!”下完令,薛威回席的时候,如此想着,竟然颇有自得之色,完全忘了当初他是被圣子捉去,迫不得已才跟随李晔征战的。
康承乾的态度殷勤的出乎李晔意料,对方如此识趣,如此忠肝义胆大义凛然,也让李晔免不得有些怀疑,对方是不是别有用心。
看着康承乾唾沫横飞,吹捧他过往的功绩,表达敬畏仰慕之情,同时承诺昭义必当竭尽全力,供应大军粮草,同时征发民夫二十万,帮助大军运送锱重,李晔深入沉思。
昭义会不会在给他挖坑?
李晔当然不知道,康承乾和康锡癸等人议定的策略,就是不帮李晔则已,帮就要尽全力。让河东没有丝毫抵抗的机会,一定要一下把河东给按死。
如若不然,等事后李晔回平卢了,河东缓过劲来,昭义可是挨着河东的,那不是要被对方拼死报复?昭义明显打不过人家,河东可是有十一州之地!
比唇亡齿寒更可怕的,是牙齿每时每刻都在想着,要破嘴唇啊!牙齿能咬嘴唇,那嘴唇能咬牙齿吗?那日子可是真没法过。
见李晔陷入沉思,渐渐露出将信将疑的神色,康承乾一颗心悬在了嗓子眼。安王这是还不满意?我们都这么诚心了!难道还有哪里做得不够好?
康承乾冥思苦想,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渐渐就忐忑不安起来,额头见汗。好在没过多久,康承乾得报,康锡癸回来了。他心头一松,立即起身对李晔行礼:“殿下,下官有一件礼物,要呈送殿下!”
“哦?康帅如此费心,是什么礼物?”李晔兴致一般。
见李晔兴致缺缺,康承乾心头压力更重。这平卢军都迎接入境了,把河东也得罪死了,此刻要是不能让李晔满意,昭义可里外不是人了。
康锡癸抱着一个旗盒走进堂中,见礼过后,躬身双手举过头顶,规规矩矩呈送在李晔面前。他此刻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面对河东使者时的高人风范,一举一动就像是要讨大人欢心的小孩子。
上官倾城上前两步,接过漆盒,左右检查了一番,确认没什么问题之后,缓缓打开。待看清盒中之物,上官倾城顿时眼神一凛,一把摔了漆盒,噌的一声拔剑出鞘,直指康锡癸。与此同时,兵家上将的威压骤然散发出来,超过练气九层的实力,让大堂中的每个人身上,都如同压了一块巨石。
只听她低喝道:“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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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天三更,接下来一小时一章,八点、九点。
第三十二章 你这是在卖命啊(第二更)
康锡癸和康承乾齐齐浑身一抖,慌忙下拜。漆盒中染了石灰的人头,骨碌碌滚出,出现在众人视线中。堂中方才还觥筹交错的昭义官、将,无不大惊失色,连忙起身离席,和康承乾一样,拜在大堂中。那些演奏歌舞的艺伎,更是趴在地上浑身打颤。
康承乾战战兢兢,连忙解释道:“这是河东的使者人头!这厮心怀叵测,想要蛊惑下官,联合起来对付殿下。这种乱臣贼子,下官怎能容忍他活着,故而擅作主张,将其杀了!下官做的不妥之处,还望殿下治罪!”
“河东使者的人头?”李晔手一招,人头就飞到了他手里。宋娇不知从哪里出现,忽然就到了李晔身侧,看了一眼对方的面容一眼,朝李晔微微点头。
看到宋娇,康承乾、康锡癸等人,又是一惊。那竟然又是一个,修为超过练气九层的强者,可能半步筑基,也可能已经到了真人境!
李晔麾下,到底还有多少高手?!
李晔随手一丢,人头落进漆盒里,眼神示意上官倾城收刀,这才含笑走出案桌,作势去扶康承乾。对方哪里敢让他搀扶,连忙就势起身。
李晔微笑道:“康帅莫要责怪,上官将军乃沙场将领,又时常护卫孤王左右,反应难免大了些。康帅深明大义,斩李克用的使者,这份情不仅孤王领了,陛下也会明鉴。”
康承乾闻言大喜,对他而言,这已经是莫大赞赏。他抬头看了李晔一眼,见对方神色真诚,脸上也没有之前的将信将疑之色,心头一松,暗道还好之前下手果断,没有让对河东使者逃了,要不然还真不好取得殿下信任。
康承乾连忙道:“只要殿下高兴,下官做什么都值得上官将军不愧是兵家上将,威仪如山重,我等佩服!”
上官倾城面无表情,脸一如既往的白,唇一如既往的红。只有在察觉到李晔看过来的时候,才不禁霞飞双颊,连忙微微低下头去。
“好了,诸位都请起身吧,昭义将士忠勇、官吏贤明,孤王已经知道了,必定如实上奏朝廷。只要此战得胜,皇朝必然不会亏待诸位!”李晔一挥衣袖,“诸位且请入席,今夜孤王与尔等不醉不归!”
“谢安王殿下!”昭义众官、将,连忙朗声相谢。
康承乾和康锡癸相视一眼,都察觉到了彼此心头大石的落下。上奏朝廷、皇朝不会亏待什么的,他们根本就不在意,现在谁还把朝廷放在眼里,只要李晔满意就好。
李晔认可、记得他们的功劳,比什么都重要,因为李晔才是能说话算数的那个。
薛威一看李晔和昭义宾主尽欢,而且李晔有重用昭义的意思,立即坐不住了。
在昭义众官、将回席的时候,他连忙起身,借着敬酒的由头,朗声对李晔道:“启禀殿下,下官已经下令,天平军所有能战之师,即日启程,赶来潞州助战!共计兵马十万有余,请殿下示下。”
他声如洪钟,传遍大堂。这是故意为之,他就是要让在座的人都知道,他薛威是真心跟随李晔的,也是提醒在座的人,我薛威才是第一个跟随殿下的藩镇节度使!这头号爪牙的身份,你们谁都别跟我抢——尤其是康承乾!
“哦?薛帅竟然如此忠义?倒是出乎孤王意料。天平军乃是精锐之师,听闻军中也有兵家战将,有十万天平军相助,平定逆贼指日可待!”李晔眉头一挑,薛威这么懂事,他还真没料到,含笑起身,举杯道:“孤王与薛帅,共饮此杯!”
薛威大喜,“殿下请!”连忙先干为敬。饮罢,薛威环视堂中众人一眼,颇有傲视群雄的意味。李晔一杯酒,就换了他十万将士,但看他的样子,倒像是自己捡了莫大便宜似的。
当的一声,看着薛威发怔的横海掌书记,手中的酒杯掉地上了。
他连忙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