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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御仙魔-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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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他们到此,作壁上观,打得自然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主意,却没想到,胜负分得那般迅捷、轻松。
    又等了许久,没有再听到其他人出声,为首的老僧人叹息道:“河西十二州,已经被李晔占据,我们麾下那七州,实在是不够看的。无论我们心里是否愿意承认、接受,能够斩出方才那一剑的李晔,的确不是我们能够战胜的。”
    “主持,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还要向李晔投降不成?他可是我们释门在凡间的头号大敌!昔日凤歧山一战,他让我们苦心孤诣,准备多年的东出大计毁于一旦!而后河东之役,他又将我们释门在大唐最大的根基毁去,我们跟他是血海深仇,不死不休”
    清丽中正的女声变得尖锐。
    她很愤怒,很委屈。
    但她的话没有说完。
    因为老主持已经抬起手,示意她闭嘴。
    老主持缓缓道:“你们还不了解李晔吗?对释门,他向来没什么好感,碰到我们,他是真的会不死不休。但是温末部这份基业,我们不能再失去了。西域被回鹘明教攻占,咱们本土,更是面临西边来的穆斯林入侵,会战一败再败,哪有力量支援我们”
    说到这,老主持深吸一口气,不再多说理由、原因,直接道:“我会亲自去拜会李晔,如果他愿意给我们一条生路,我们献出凉、甘、肃等七州,又何尝不可?只要他不灭绝释门,就算是他征伐西域,我们也愿意助战!反正西域的回鹘明教,跟我们也是血仇。”
    “主持,这释门尊严何在?!”师太不平的大叫。
    啪!
    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
    师太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老主持。
    老主持冷冷注视着她:“现在,你能冷静下来了?如果不能,我可以再多给你几下。”
    师太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老主持锋利逼人的目光,从其他僧人面上一一掠过,直到所有人都低下头,表示心甘情愿的顺服,这才冷哼一声,转过身去。
    他眺望着金城县方向,继续道:“你们中间有的人愚蠢,老僧懒得理会,有些事,你们想不通的,那就不要去想,听老僧的命令就是。但谁要是敢用自己的愚蠢,贻害我释门大局,那就休怪老僧手下无情!”
    尊严,在生存危机面前,尊严算什么?
    生存是第一位的,只有能够生存的人,才能去思考尊严不尊严的问题。
    有些话,老主持不会跟旁人说,释门在仙域的局势,比他们在凡间看到的还要糟糕百倍。其中最严重的,是释门本土之地,释门就要存在不下去了,内部各教兴起,外部强敌入侵!
    释门香火供奉急剧减少,整个佛域就要支撑不住!
    原本释门发展良好的大唐,也因为李晔的出现,而再无几座像样的庙宇!
    之所以不说这些,老主持是怕把他们吓傻,担心他们脱离释门!
    简而言之,释门现如今四面受敌,最严重的,是东西夹击。西边的穆斯林全无理智,只是一群打着安拉旗号的狂热战斗机器,唯一可以谈条件的,就是李晔。
    虽然跟李晔谈条件也很难,但释门还能怎么样?仅凭刚刚李晔展现的那一剑,就算释门借下佛域仙力,也根本无法战胜!
    对不能战胜的敌人,就只能选择臣服,祈求对方的怜悯。
    老主持唯一庆幸的是,释门现在还有不少力量,至少仙域上力量还不弱,如此,他们还有被利用的资格,还有换取怜悯的本钱!
    张长安呆呆跪在地上,滚烫的泪水顺着下颚滴下,滴打在张逊纸白的脸上。
    这是他为父亲流下的泪水,只可惜,他的父亲再也看不到,也感受不到。
    楚铮和老道人刘柏符,一起蹲在张长安面前,望着悲伤到失魂落魄的张长安,相互看了看,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知过了多久,张长安抹了一把眼泪,看向楚铮,又看向刘柏符,庄重肃然的问道:“你们说,我父亲,他,算不算是一个不辱没祖宗的汉人?”
    张逊至死,都没有听到张长安叫一声“父亲”。
    现在他听不到了,张长安却发现,自己除了这个称谓,再也找不到别的称呼。
    楚铮和刘柏符同时默然。
    张家家主张逊,在今日之前,做了吐蕃人二十年的鹰犬,在此期间卑躬屈膝,送亲妹妹送亲女儿,将汉家子的尊严辱没得干干净净,有时候为羯木错办差,中间还做了一些对汉人不利的事。
    说他没有辱没祖宗,这种话,刘柏符和楚铮都说不出口。
    张长安泪水再度磅礴。
    他紧紧抱着自己的父亲,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裂。
    少年已经不怪罪自己的父亲,也不再看不起自己的父亲。为了张家,他的父亲身不由己,经受的痛苦与心理折磨已经足够多,这不是他父亲愿意的,他父亲原本是热血儿郎,是向吐蕃人挥刀的勇士!是谁,让他变成了那番模样?
    那能怪他吗?
    张长安怎么会不记得,父亲常常深夜不见踪影,很久之后才会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第二天,他就会在街上听说,那些因为他父亲给羯木错办差,而受到损失的汉人,昨夜家中忽然出现了米粮、钱物。
    坊中的百姓都说,张家家主是混账,还好世间尚有英雄,那些人家才不至于饿死。
    可他们哪里知道,那个无名的英雄,就是他内心痛苦的父亲?就是眼前这个,因为向羯木错冲杀,而变成了一具尸体的中年人?
    这些话,张长安该怎么跟楚铮说?怎么跟旁人说?他没有证据,有谁会相信他?
    他的父亲,苦难的父亲,哪怕战死在城主府,死后,祖父也不会允许他入宗祠!旁人只会说,二十年的罪孽,哪里是一死能够抹去的?
    张长安悲从中来,哭得撕心裂肺,哭得天昏地暗,却不敢叫一声父亲。
    叫了,他的祖父,他的族人,就不会让他做张家家主。不能做张家家主,如何继承父亲的意志,如何体会父亲的感受,如何完成父亲让家族兴旺延续的遗愿?
    从未有过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让张长安感到绝望。
    “长安,你已经是大丈夫,要接过张家家主的重担,不要哭得这么伤心绝望。你父亲看到了,会心疼歉疚的。”
    忽然,一个温和温暖的声音,传入张长安的耳朵。
    这是一个让他陌生之际的声音,但偏偏又觉得不是从未听过,就好像,刚刚还很熟悉。
    张长安抹去朦胧了视线的泪水,看向蹲在面前说话的人。
    那是一个玄袍年轻男子,一个让人忽略他的长相,一见就会被他身上那种,既威重如山、睥睨天下又平易近人气度吸引的人。
    “你是谁?”张长安心中隐有所感,颤声问道。之前他抬头仰望长天的时候,看到过这个身影,只不过彼时距离太远,对方手中剑太亮,他没有看清楚,所以不敢确认。
    玄袍男子笑了笑:“大唐安王,李晔。”
    “安王?安王殿下?!”张长安浑身一个机灵,第一时间,他没有惶恐,没有畏惧,也忘了下拜行礼,而是满含希翼的看着对方,紧声问道:“安王殿下,我的父亲,他,是一个不辱没祖宗的汉人吗?!”
    如果说,这天底下,还有谁能够仅凭自己一句话,就评判他人一生的命运、品性,给他人定性,并且让天下唐人都心悦臣服,没有丝毫怀疑,那一定只有面前这个,刚刚一剑斩了月神教神子的安王!
    问完这句话,张长安就睁大了眼睛,连呼吸都不自觉的屏住了。
    他知道,他的父亲,在世人眼中,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就取决于对方接下来的话。
    李晔收起笑容,正色道:“金城县张家家主张逊,是一个有担当,有勇气,不负祖宗的堂堂汉家男儿!”
    他没有负祖宗,没有负朝廷。
    是大唐,是这个国家,负了他。
    而现在,李晔不会再负他的子孙。
    张长安脱口而出:“殿下怎么知道?”
    李晔道:“我认识你父亲。”
    他的眼睛,曾经见过张逊。
    听到这句话,张长安再也忍不住,红着眼,嘶哑着嗓子,紧紧抱着张逊,用尽全身力气,仰天一声大喊。
    这一声称呼,自他懂事,就没叫过。
    如今,已是七年过去了。
    他喊:“父亲!”
    父亲,你在天之灵听到了吗?
    儿子在叫你!
    父亲!
    对不起。

第三十七章 一个跑 一个追
    金城县的战斗尾声很快结束,在上官倾城策马踏破了城门后,涌入城中的狼牙军将士,配合全真观和其他练气高段修士,就只剩下对整座州城来回清理的工作。
    尚且来不及从城头撤退的吐蕃修士、战士,都成了唐刀下的亡魂,哪怕他们中有人放下兵刃跪地求饶,依然不能避免脑袋被斩飞的命运。
    安王的命令说的很清楚,月神教信徒一个不留。
    降者不杀这种军令,只适用于唐人内部。河西这片土地上,不需要留下任何侵占大唐疆土的异族战士,一个都不行。
    城主府外的汉人百姓,在卫小庄等人的指挥下,有序进入府邸,开始抢救还未咽气的伤者,同时收敛战死者的尸体。多余的汉人,虽然兴致仍旧高昂,也只能选择各回各家。
    郑婆婆郑芙伤势虽重,性命无忧,铁板冯三冲杀得太狠,精气神已经消耗得差不多,虽然被及时救治,但能不能活过来就得看运气。
    张长安抱着他的父亲出了后院。
    少年步伐稳健有力,背影也在一夜之间变得伟岸。
    岐王看着张长安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前,捅了捅李晔的胳膊,诶了一声好奇的问道:“你是怎么认识他父亲的?这些时日,你基本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没看到你到处乱跑啊?”
    李晔没打算随便找个借口,就把岐王糊弄过去,这娘们儿虽然看着大大咧咧,其实脑子还是很聪明的,搞阴谋算计不行,但反应绝对快,不好糊弄,遂道:“我修炼了一种天地大道,名为帝道。前些日子,我的帝道化作万千双眼睛,看遍了整个河西。”
    岐王怔了一下,“天底下还有这种法门?”
    转念一想,可能是天道秘境的馈赠,有了兴致,赞叹道:“这名字倒是不错,帝道,啧啧!”
    她看李晔的眼神变得怪异,上下打量:“老李啊,你这是要做皇帝的架势?李俨可是你兄弟,你们难道要上演君臣相斗、兄弟相残的戏码?”
    不等李晔说话,她拍了拍李晔的肩膀,正儿八经摇头叹了口气,很来很同情李晔日后要经历的苦痛。
    当李晔以为这婆娘是在宽慰自己的时候,她忽然眉开眼笑,凑近了他脸对脸,竖起大拇指,嘿嘿低声道:“不过,你有跟太宗一样的心智打算,我很欣赏啊!”
    李晔无语的摊摊手:“你想得太多了。我跟陛下可是真兄弟,而且我的路只需要有皇帝之实,并不一定非要做上那个位”
    他解释的严肃认真,认为这是一件应该说清楚的要紧事。话没说完,忽然感到猛然肋下一痛,一口气没喘上来,差些翻了白眼。
    敢用胳膊肘袭击他,且还能袭击得手的,当然只有岐王。
    李晔正要发怒,却见岐王已经是瞋目竖眉,指着他怒骂道:“好你个臭流氓!我就奇怪,这几天沐浴的时候,怎么老是有被人偷看的感觉,却偏偏什么都没发现,原来是你的眼睛!你这个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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