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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好。”杜纷纷一边撒药,一边敬畏地看着再次冉冉升起的白烟,喃喃道:“神药啊。”
等唐葫芦感到背上的烧灼感渐减,能喘上一口气的时候,就见杜纷纷双眼亮晶晶,谄媚地望着他,“这个黄泉粉能不能送我一瓶啊?”
“不能。”
……
居然连想都不想就回答得这么坚决,未免太过河拆桥了吧?
杜纷纷忿忿道:“好歹我刚刚还帮你上药。”
“谢谢。”
“除了谢谢之外,难道你就没有具体的谢礼?”
“你想要什么?”
“这个。”她愉快地指着手中的黄泉粉。
“不行。”
……
她眯起眼睛:“那你的意思就是不给谢礼了?”
“你想要什么?”
“这个!”
“不行。”
……
“你……”杜纷纷气结。
唐葫芦慢吞吞道:“姑娘家,会留疤。”
嗯?
杜纷纷讶道:“你是怕我留疤才不送给我的?”
“嗯。”
“那多送给我几瓶吧。”杜纷纷脸上立刻乐开一朵花,“反正我只是准备拿去卖。”
唐葫芦愣了下,然后道:“在柜子里,自己拿。”
杜纷纷打开柜子,满满两排的黄泉粉看花她的眼。她很有原则得和唐葫芦一人一半,平分。
“对了,你的伤怎么来的?”
唐葫芦抿紧唇,没有回答。
杜纷纷边将瓶子放到怀里,边取笑道:“不会是你太调皮,被唐……掌门打的吧?”
唐葫芦身躯微微一震,垂下眼眸,一言不发。
杜纷纷尴尬道:“难道我说中了?”不过也是,整个唐门,敢打唐大掌门之子的人屈指可数。看他背上密密麻麻的伤疤,少说也挨过十几次了。除了唐掌门之外,应该没什么人会这样频繁作案吧。
“没想到唐掌门看上去像狐狸,狠起来像老虎。”她感慨地摇摇头,“你以前是怎么上药的?”
“唐不平。”
“哦对,听说他这几天出门了。”杜纷纷眼珠一转,突然凑到床边,小声问道,“你和唐不平很熟?”
“嗯。”
“那你知不知道唐不平和贾琼的关系如何?”
“不好。”
……真是言简意赅。杜纷纷大喜,又问:“那你觉得唐不平有没有可能是杀贾琼的凶手?”
“没有。”
……还是言简意赅。杜纷纷泄气道:“你也觉得是楚越杀了贾琼咯?”
唐葫芦闭上眼睛,“不知道。”
“哎呀,别睡,再透露一点嘛。既然唐不平没可能杀贾琼,那唐不易有没有可能?”
“你很吵。”
……
杜纷纷正色道:“能不能再让我吵一句?”
唐葫芦不答。
“有人来了。”她顿了顿,“而且是个身姿轻盈,没有练过武功的……女人。”
这就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杜纷纷蜷缩在床底,愤愤地想:每次她受人馈赠,接下来就准没什么好事。
她在床底看着唐葫芦的脚走来走去。
血衣被迅速藏进柜子。
敲门声响起。
他来不及穿衣服,只能跳上床,“谁?”
“是为娘。”柔若似水的声音。
“请进。”
杜纷纷看到一条湖蓝的裙摆从外头拖过门槛,朝床的方向靠近,“葫芦,你是不是病了?为什么这么早上床歇息?”
“嗯,我昨夜没睡踏实,犯困。”
“是不是夜里太凉?这张被子薄了,早该重新添一床厚的。”唐夫人在床边坐下,轻轻叹了口气,“可惜你爹最近看得我很紧,不然我早该……”
“娘。”唐葫芦突然截断她的话,“我困了。”
唐夫人沉默了会,“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杜纷纷看着裙摆渐渐远去,缓缓松出口气,一转头,却见到黑暗中,一对眼睛正闪着光亮。
“啊!”她几乎是横斜着,用轻功从床底下划出来。
嗖的。
一只老鼠跟着从床底窜出,然后朝另一边去了。
杜纷纷惊魂未定地拍拍胸口,抬起头,正好对上唐葫芦惊愕的双眸。头顶上,柔柔的声音犹如轻风般拂过,“葫芦,这位姑娘是……?”
杜纷纷噌得站起来,垂下头道:“少爷,你床底下的老鼠我已经赶出来了,今晚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东西吵得你睡不踏实了。嗯,那我先走了。”
她迅速鞠了一躬,绕过唐夫人,准备开溜。
唐夫人却轻声道:“你是杜姑娘吧?”
杜纷纷想死不认账,但唐葫芦已经先一步承认了,“是的,娘。”
于是杜纷纷回答:“看来……是的。”
唐夫人捂嘴一笑,犹如少女一般,天真烂漫。“我虽然不认得你,却知道在中心城里,只有绵雨刀杜姑娘是无论走到哪里,手里都会拿着一把刀的。”
杜纷纷虔诚道:“唐夫人,其实我带刀只是用来防身的,绝对不是想砍人。”
唐夫人浅笑道:“我知道。反正在这里,毒来毒去的事情多了,砍砍人也没什么。”
……
杜纷纷囧囧地想:她不该被她甜美的笑容迷惑,而忘记眼前这位看上去很无害的夫人……其实是唐门的掌门夫人啊。
唐门冤案 凶手也想活下去
凶手也想活下去
唐夫人回头,朝靠在床头的唐葫芦嫣然笑道:“我送杜姑娘出去,你好好歇息。”
“娘……”他眉头微微皱起,嗫嚅着想说什么。
唐夫人别有深意道:“房里应该没有其他老鼠需要杜姑娘帮忙了吧?”
杜纷纷尴尬地笑道:“没了没了。”
正说着,一只老鼠突地从柜子里窜出来,又跑回床底去了。
……
杜纷纷看看床底,又看看唐夫人,半晌才颤声道:“要不要……我再效劳一下?”
唐夫人笑得温柔,“有劳杜姑娘了。”
杜纷纷磨磨蹭蹭地走到床前,望着那幽深黑暗的床底连吞数口口水。
唐葫芦突道:“要不要再找个人来帮帮忙?”
“要要要要要!”杜纷纷忙不迭地连说五个‘要’。
唐夫人莲步微移,靠在她的身侧道:“杜姑娘要如何帮忙?”
杜纷纷看着她柔若无骨的身姿,干笑两声,正色道:“唐夫人只管袖手以待就好,且看我如何擒住那老鼠!”
“那便辛苦杜姑娘了。”唐夫人静静退到一边。
杜纷纷右手缓缓握住刀柄……
“等等。”唐葫芦摸出一只拇指大小的圆瓶,从中倒了一颗奶白色的丹药在手上,“放到地上。”
杜纷纷左右看了看,最终确定在场三个人中自己的地位最靠近小厮,于是上前接过丹药放在地上,“这个是什么药啊?”
“糖。”
从黄泉粉中吸取经验的杜纷纷当然不会认为这只是一颗普通的糖,就算它本来只是颗普通的糖,经过唐葫芦之手后,必然也会发挥出惊天动地鬼哭狼嚎的威力。
在老鼠喜滋滋地吃糖之前,她是相当坚决的如是以为着。
在老鼠嘎吱嘎吱地吃糖途中,她是幸灾乐祸的如是以为着。
即使在老鼠吃干抹尽准备拍拍屁股走鼠的时候,她依然相信这奇迹的出现……它只是迟到而已。
于是,奇迹发生了——
在六目睽睽之下,唐夫人拈着兰花指将老鼠拎在手中,“这样,葫芦便可安安稳稳地歇息了。”
杜纷纷用袖子擦了擦因为嘴巴张太大而留下的口水,“唐夫人,你,这样,它,好像……”
唐夫人掩嘴笑道:“在葫芦小时候,我们便经常这样抓老鼠。”
……
杜纷纷决定实话实说,“其实我很怕老鼠。”
唐夫人道:“其实你若是了解它,便会觉得它不过如此,自然不会再怕。”
杜纷纷怕她立刻让她‘了解了解’老鼠,赶紧道:“通常武功练到我这种境界,就很难找到怕的东西了。偶尔留个一样两样,也好拉近一下我和一般人之间的距离,增加点亲切感。”
和唐夫人一起从‘习毒居’出来,唐夫人转手将老鼠放生。
杜纷纷感叹道:“若非亲眼看见,打死我都不相信唐夫人居然会徒手抓老鼠。”
唐夫人含笑道:“若非亲眼看见,我也不相信杜姑娘居然会从葫芦的床底下钻出来。”
杜纷纷暗叫一声,“来了。”脑中不断删选着各种各样她会出现在唐葫芦房间里的借口,“其实我之所以会在唐公子的床底下,是因为……”
唐夫人停下脚步,捧起道边盛开的杜鹃花,微笑道:“因为贾琼之死?”
杜纷纷吃惊道:“夫人如何知道?”她明明是来暗访的。
唐夫人浅笑道:“叶大侠想救楚越之事,恐怕整个中心城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杜纷纷试探道:“那夫人以为,能不能救得成呢?”
唐夫人手指轻触花蕾,笑得意味不明,“以剑神的武功,他若想救人,穷整个唐门之力,又有谁敢拦他?”
……
气氛陡然僵了下。
杜纷纷拼命将脸皮往上挤,堆出笑容道:“呵呵,叶大侠岂是这种蛮不讲理的人。”
话虽这么说,但她心中也没什么把握。万一唐老太太出关,一心一意要杀楚越,说不定真会惹得叶晨出手,将整个唐门剃干净。到时候震惊江湖的就不是什么贾琼之死楚越之死,而是唐门血案。
——不过这有个大前提,就是叶晨是真的剑神。
——问题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唐夫人对此话不置可否,侧头望着她,柔声道:“你们查得有眉目了吗?”
“有是有一点。”杜纷纷慢吞吞道,“不过凶手相当狡猾,恐怕还需时日。”
唐夫人眸光渐渐暗淡下来,回头凝视着杜鹃花不语,使她看上去,婉约中又带着几分哀伤。
在戏文中,出现这种表情的通常都是知情人。
杜纷纷仿佛看到真相正趴在前方朝她挥手绢,不由振奋道:“唐夫人……是不是知道什么?”话一出口,她又觉得欠妥。
这样直接了当,多半会把对方吓跑吧。
她低头看了看唐夫人那湖蓝色的裙摆,然后放心地舒出口气。幸好,就算唐夫人被吓跑,穿着这身裙子估计也跑不到哪里去。
唐夫人没有跑,只是幽幽道:“唐门子弟杀人无数,你可知为何单单贾琼之案如此复杂?”
复杂?
果然有内情啊。
杜纷纷两只耳朵犹如兔子般竖起。
唐夫人见杜纷纷不答,径自接下去道:“这是因为唐门传了几百年的规矩,无论何事何人,唐门人都不得杀唐门人。”
杜纷纷咋舌道:“难道叛徒也不能杀?”
“所谓叛徒,便是叛出唐门之徒,既已叛出唐门,又如何算唐门之人呢?”
杜纷纷叹气道:“……对不起,我又蠢了一次。”
唐夫人摇头一笑道:“杜姑娘只是心直口快,天真烂漫。”
……
杜纷纷郁闷地想:直白点讲,就是大嘴巴的傻妞。
“四十年前,唐门内部曾展开一场浩浩荡荡的掌门争夺战,最后由‘毒心’唐于非胜利,‘毒口’唐如是失败而告终。”
杜纷纷默默感叹。所谓‘口不对心’,摆明‘毒口’对付不了‘毒心’,那个唐如是居然还傻乎乎地跑去挑战,失败是必然的。
“后来唐于非暗中毒死了唐如是。此事被唐如是的女儿揭发,唐于非被处死。”
杜纷纷呆掉,“那个唐于非不是掌门吗?”
“同门不得相残是唐门铁律,任何违反此律者,杀无赦。”唐夫人宛然一叹,“这条,也是唐门唯一一条死律。”
……
杜纷纷发现查案的前途一片灰暗。
是个正常人都不可能跑出来承认自己是凶手。
所以指望凶手在悲伤春去秋来、感慨花开花谢时良心发现的可能还是免了吧。
唐门冤案 无须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