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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零三章 败家之犬
灵武界中，时间大阵里。
燕长风的状态极其不妙，道心产生了动摇。
他一贯道心坚定，但事到如今，却也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对自己所走的路，产生了质疑。
并非完全是因为第九域的强大，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压力，让他心情急迫。
还与他这一路走来，太过顺风顺水有关。
这一路走来。
他虽然历经无数次大战，血战八方，但是却很少真正遭遇到致命的危险。
一路走来，几乎是横扫无忌，无可阻挡。
这固然为他凝聚了无敌之势，让他的气势越发强盛。
但同时，也为他埋下了祸胎。
而今，来自第九域的压力，加上真我大道迟迟不能完成蜕变，终于让这个弊端暴露出来，让他道心动摇，对自己产生怀疑。
这引发了非常严重的后果。
此刻，在他身上，渗出一缕缕的魔气。
他已经走到了走火入魔的边缘，心魔滋生。
识海中，那血茧变得黯淡无光，被一股股黑气缠绕，当中的力量，像是被完全封锁。
甚至，那血茧有了崩裂的迹象。
并非是其中的血婴完成蜕变，要破茧而出，而是真我大道，在自我毁灭。
因为，燕长风道心失守，对自身产生怀疑的同时，也对真我大道产生了怀疑。
真我大道，因此而走向了崩溃的边缘。
此外，燕长风的修为开始倒退。
体内的力量也开始迅速流逝。
不但如此，他的生机，也随着修为的倒退，开始飞快的流逝。
修为越高，寿元便越多。
而如今，燕长风的修为倒退，境界退后，让他的寿元，也开始疯狂减少。
一日。
两日。
半个月。
燕长风那一头浓密的黑发，已经开始染上白霜。
他浑身血肉，也不在那般晶莹剔透，不在那般有光泽。
“停下！”
“快停下！”
在他识海中，各大先天至宝焦急的呐喊。
这一日。
燕长风终于听到了识海中各大先天至宝的呼喊，缓缓回过神来。
他睁开了双眼。
但那一双眸子，已经不在锋锐，当中一片浑浊，带着无尽的迷茫。
“你在自我毁灭！”
七色道莲中的存在沉喝。
沉闷的声音，传入燕长风识海中，在燕长风识海中回荡。
“我的路，走到了尽头。”
“道途，断绝了……”
“一切都到此为止了……”
燕长风喃喃道，他人虽然清醒了过来。
但心中对自己的怀疑，却并未因此消失。
修为依旧在持续倒退。
全身的生机，也在不断的流逝。
他的身体，渐渐变得苍老了起来。
肉身变得干瘪，不在具有灵性。
“第九域挡不住了，就让我最后看一眼，昔日河山吧……”
他摇摇晃晃站起身来，走出了时间大阵，退出了灵武界。
趁着现在修为还没有散尽，他想要回到诸天万界，在自己彻底化道之前，在自己生命彻底走到尽头之前，在看一眼那曾经的故土。
幸运的是。
当他退出灵武界时，并未遭遇到异域生灵。
那些原本在附近徘徊，搜寻他踪迹的异域生灵，于数日前，纷纷退走。
修罗剑低鸣，燕长风那无尽低落的情绪，感染到了它，让它无限伤感。
它从未见过如此状态的燕长风。
哪怕是当初，燕长风被青罗族的至尊摧毁道基，也从不曾动摇过自己的道心，从不曾放弃过。
但这一次，燕长风像是突然的垮了。
“走吧。”
燕长风神情有些木然，看了一眼气息混乱的边荒苍穹，他迈动步伐，朝着第八域诸天万界而去。
他要在现在，修为还没有彻底退出神境的范畴，返回诸天万界。
否则，他就再也回不去了，到时候，连第八域的宇宙壁障，都无法破开。
“你太心急了，稳住道心，事情还没有那么遭。”
七色道莲沉喝。
燕长风轻叹：“累了，倦了。”
“懦夫！”
见他如此，识海中一件件先天至宝纷纷呵斥。
燕长风不言不语。
“哼，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我们都看走眼了，这么一点小小的挫折，都迈步过去吗？”
“何况，这根本算不得什么挫折！”
“你才修炼多长时间？即便加上你的前世，也不过千余年罢了！”
“事实上，你真正修行时间，才不过数百年！”
“匆匆数百年，你就走到如今的高度，还有什么不能知足？”
“你可知道，其他人，修炼到你这般境界，花了多少时间？哪怕是天赋卓绝之人，也至少耗时数万年，以万年为单位！”
七色道莲继续呵斥。
“数万年……”
“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去耗了……”
燕长风眼神依旧黯然。
而今边荒已经彻底失守，异域生灵随时便会入关。
他有数万年的时间慢慢积累吗？
“事情总会有转机……”
七色道莲松了口气，语气平和了一些，开口劝慰。
燕长风摇了摇头：“罢了，你不必再说了，我的状态，我知道，也许这条路，本就走不通，从一开始，我就走错了。”
七色道莲闻言顿时气恼不已，冷哼了一声，索性不再劝慰。
它已经发现了，燕长风现在，已经彻底死心，任凭它在如何劝慰，都难有起到效果。
“你们都走吧，去找玄九幽，跟着我，只能让你们蒙尘。”
燕长风开口说道。
但识海中那些先天至宝都不再理他，直接无视了他的话。
燕长风无可奈何，摇了摇头。
一个月后。
燕长风回到了第八域。
他的修为依旧在快速，在回到第八域之时，他的修为正好退到神境以下。
“嗯？是你！发生了什么？你的气息……”
经过来时所预见的那一片“众神之墓”所在之地，只是此刻，那漫天浮棺已经消失不见了，只剩下孤零零一口长棺横在虚空，它像是有所感应，从中飞出一件破损的金轮。
感应到燕长风身上的气息波动，还有燕长风那苍老身形，不由得一阵惊异。
燕长风长发花白，笑道：“你说的不错，边荒守不住了，异域生灵不可敌。”
虽然在笑，但是金轮却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悲哀。
“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变成这样？”金轮沉默半晌，不由开口问道。
第一千六百零四章 天下无人再识君
燕长风摇了摇头，不愿意多提自己的遭遇。
他看了一眼这空荡荡的星空，道：“这里怎么只剩下了你，其他长棺去了何处？”
“前些时间赤帝等人回返，将它们带回故土安息。”
金轮开口说道。
“你为何不随赤帝他们回返？一旦异域生灵入关，你在这里只怕不妙。”
燕长风不由开口说道。
“我要随主人一起，在这里亲眼看着异域生灵入关，看着他们从我们尸体上踏过。”
金轮平静的回应。
燕长风沉默不言，最终迈步而去。
“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如丧家之犬一般，但生命不息，一切都可从头再来。”
金轮对着燕长风的背影喊了一句。
燕长风身形微顿，摇了摇头：“从头再来？”
“没时间了……”
他摇头，如败家之犬，踏着漫漫星路，沿着来时绝世风姿所走的路线，踉跄而行。
“你好像一条狗！”
后方金轮骂道。
燕长风无动于衷。
若是以往，谁敢这般羞辱他，早已唤起他心中杀意，将其当场湮灭。
但此刻，他如若未闻一般，踏着星路，一步步远去。
“长风哥哥……”
小修的声音在燕长风识海中响起，这熟悉的声音，自从当初小修与那真正的修罗剑融合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此刻这稚嫩的声音，在燕长风识海中回荡。
但燕长风没有回应。
他的生命气息在飞快的流失，或许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彻底化作一坯黄土。
再也没有与修罗剑并肩作战的一天了。
两年后。
一个佝偻的老人回到了天辰大陆。
他脸上生满了皱纹，一双眸子显得有些黯淡无光。
这名佝偻老人，赫然是燕长风。
如今的他，修为已经退化到了洞天境界，甚至已经快要跌破洞天境界，比起昔日道基破损之时，还要虚弱得多。
并且，这一次并非只是单纯的修为倒退，连同他的生机，也在不断的流逝。
“快快快，赤帝大人正在天辰之巅讲道传法，为期只有十日，我们赶紧过去，选个好位置，聆听赤帝教诲。”
不少修士朝着天辰之巅聚集，一道道神虹从燕长风身边飞驰而过。
其中有一些修为高深之辈，从燕长风身边飞过，所散发出来的气息波动，险些将燕长风压落在地。
他在虚空中微微晃荡，随后好不容易稳定了身形，看向天辰之巅所在的方向，随后缓缓迈步走了过去。
“边荒已经失守了，异域生灵随时都会杀到，真到了那一天，我们这一域能挡得住吗？”
有两个年轻修士御虹而行。
开口的是一个温婉的女子。
听到她的声音，燕长风不由得抬起一双浑浊的眼睛看向对方。
这是一个熟人。
罗阳国大源商队，沈莲。
此刻她的修为，竟然已经突破到了灵玄境巅峰，其兄沈浪与她同行，更是已经修成洞天。
很显然，这些年，两人都得到了机遇，使得修为大涨。
燕长风的飞行速度很慢，他并不向那些希冀聆听赤帝讲道的修士一般疾行赶路。
并未与沈莲兄妹二人打招呼，但燕长风方才朝着沈莲看去之时，却被沈莲注意到。
燕长风只是点了点头，并未与二人交流。
“挡不住又能如何？总不能就这样等死，现在我们能做的，便是尽可能提升实力，争取到时候能多一线生机。”
沈浪轻叹道。
但却没有得到沈莲的接话，不由诧异的看了沈莲一眼：“怎么了？”
他顺着沈莲的目光，看了一眼燕长风，皱了皱眉道：“那个老人有什么特别的吗？”
“没，没什么，就是莫名感觉有些熟悉。”
沈莲怔怔的回应道。
“快走吧，赤帝三日后就开始讲道了，我们现在赶过去还有很长一段路呢。”
沈浪催促道。
两人急着赶路，迅速与燕长风错身而过。
燕长风抬头看着飞到前方的沈莲兄妹，脸上浮起一丝微笑。
随着沈浪一起冲到前方的沈莲不由又转身回头看来，看着那白发苍苍的佝偻老人，不知为何心中竟生出莫名的悲哀。
“为什么，看着他，我的心会感到难过？”
沈莲心中感到莫名的伤感。
“他在笑，他为什么要对我笑？”
沈莲感到被沈浪拉着快速远去，但眼中却莫名有泪花闪烁。
她脑海中，突然莫名的浮现出了一道丰神如玉的俊朗身影。
那一日，他身穿一袭白衣，手持三尺青峰，一剑怒劈无生盗，若天人下凡，在她心中留下深深烙印。
但为何。
在看着这个老态龙钟的迟暮之人，却让她不由自主的想到昔日那风采绝世的璀璨身影？
为何会流泪。
为何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