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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发现云霓不告而别,关千剑早已只是一具空空的躯壳,面对一片热闹喜庆的景象,他只想早一点结束,还他一个安静自在,好让他一心一意思念那个人,或者为那个人落泪。
当他闻到那一股辛辣的酒味,头脑中感到一阵晕眩时,他第一次发现,这不正是自己最需要的吗?他多想长醉不醒!
一醉解千愁。
他端起酒杯,强笑道:“仙猿大师亲手赐饮,我怎么敢推辞?至于交杯酒嘛,如果我这一杯喝下去还没醉倒,一定表演给你看。”
他一扬手,就要整杯倒入喉咙,目光微抬之间,却发现厅堂一角,最末一桌上坐着一人,肤色浓黑,神态妩媚,像极了一个人。
——黑狐?
一个在他记忆中消失了很久的女人。
可是那人却是一身男子装束,还戴了一顶帽子。
正要仔细辨认,那人头一低,开始大口扒饭。这一来,关千剑只能看到他的帽顶和飞快运转的筷子。
一夫人远远见他眼珠一颤,眉毛拧紧,陷入思索,只道他有所察觉,一颗心咚咚直跳。虽然关千剑只是独自一人,武功也远未到足以抗衡三个绝顶高手的境界,可是一夫人心中似乎留下了阴影,总担心他能出奇制胜。
她急忙看向云九霄,给她递个眼色,意思叫她出言催促。云九霄以为只是提醒她注意的表示,并没在意,心想:“他好好一个人也不是我对手,更何况喝醉之后?只等他酒一下肚,我就冲上去,先把他拿在手中!”
一夫人又吩咐仙猿:“老和尚,你要看别人喝交杯酒,非得离这么近吗?我看你还是尽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吧。”
仙猿出奇地没有顶嘴,笑道:“你说得对,老和尚我站在这里,恐怕他们不好意思起来,就算我杀了他们,也看不到交杯酒了。”说完身形一闪,到了关千剑身后,随手已从一人手上接过他的奇门兵刃,藏在背后,严阵以待。
雪妮怕夜长梦多,恨不得抓住关千剑的手,捏开的牙关,给他把酒灌下去。
过了许久,她见仍没动静,忍不住揭开盖头一角,颤声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事。”关千剑随口答了一句,一仰脖子,把杯中的酒饮尽。
这一刻一夫人和云九霄对视,眼中都有兴奋之色。
仙猿大笑一声,把梯子竖在身前,得意非凡。
云九霄心道:“还不动手,更待何时?”右手握住剑柄,同时脚下已踏出一步。
一夫人知道她沉不住气,轻声道:“云姊,你还怕我吃独食吗?”她这简简单单一句话,却是直戳对方软肋。
果然云九霄回头,不好意思一笑道:“哪里的话?我们姐妹两个,什么时候分过彼此?”
一夫人道:“那就按计划行事,万万不能功亏一篑!”
云九霄道:“妹子说了算,呵呵,妹子说了算。”心中只想:“她这明摆着是怕我吃独食啊……”
实则一夫人心中另有计较,她只怕三人不齐心,在关千剑醉酒后一拥而上,谁也不让谁,自己人先打上一场。如此胜负还没分,关千剑却早被惊醒,岂不是很糟糕?所以非让雪妮那一匕首刺下去不可。那时就算发生内哄,关千剑也很难再找到可乘之机。
这就叫打蛇打七寸。
关千剑一杯下肚,立刻人事不省,眼前一黑,身体完全失去主宰,向旁便倒。
雪妮探手将他接在臂弯,另一手抓开盖头,掷在地上,就在同时,手上已多一把白晃晃的匕首。
大厅中惊呼声响成一片。众宾客实在弄不明白,新郞为何突然被毒倒,而他的新娘竟还亮出了利刃,意欲谋杀亲夫。
关千剑在昏睡中,心中突然感到一阵慌乱。“不能睡!不能睡!”脑子里似有个声音在呼喊。
“嗒”地一声,他听到有水滴落地。那声音极近,就在脚边。他面前出现了猩红一片,——他虽明知自己闭着眼睛,但仍被自己“看到”的景象吓出一身冷汗。
他努分开眼皮,看到的是正在飞速旋转的屋梁。嘈杂的吵嚷声灌进耳朵,好像这些声音也在旋转。
他敏锐地嗅到正在发生一场变故,而这变故多半还是冲着自己来的。他猛吸一口气,将身体竖直,一低头,——那落地的水滴,那猩红色,都不是幻觉,而是自己身上的鲜血!
一柄匕首插在他小腹上,另一端握在一只纤纤素手中,沿着白皙的手向上,是瘦骨嶙峋的手腕,手腕从红色的嫁衣内伸出……雪妮!
刹那间他明白了很多事情。
为什么雪妮苦口婆心,逼他不要带剑;
为什么仙猿老和尚会破天荒地站出来劝酒;
为什么雪妮那么急着嫁给他;
为什么最早在龙吟湖相遇,她会主动接近他,搭救他;
……
但是同一个刹那,他又陷入了更深的迷茫,因为他眼中所见的一切,以更快的速度旋转起来,他的身体变得更加虚弱。
他感到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正在把他的魂魄一点一点吸走。
现在,他只剩下愤怒。
这愤怒足以吞噬一切,烧毁一切。
他看见了火焰,熊熊燃烧;这火焰就在自己体内,一股暖流瞬间充满全身,他的手掌突然生出无尽的力量,他还没来得及怒吼出声,已经一把拿住了雪妮的手腕。
“咔嚓”脆响,随之而起的是一声惨叫。
雪妮发出惨叫。接着“呛啷”一声,匕首落地,雪妮一手软软垂下,一手捂着脸,仓皇后退。
她几乎是拖着千均重物在痛苦地后退。她的尖叫声一直没有停歇。(未完待续。)
第二零六章最不该杀的人
云九霄本来一马当先,正挥剑奔向重伤的关千剑,但此刻她不得不改变了方向,转而冲向女儿,因为这时她很需要保护。
一夫人和仙猿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呆住,不知不觉忘了迈步,杀向原本的目标。
关千剑先是一把捏碎了雪妮的腕骨,然后就着她手中的匕首划向她的脸。
很滑稽的一幕:雪妮嘴角现出三对猫须。不过这猫须不是白色,而是大红色,就和她身上的嫁衣一样抢眼。
那正是关千剑用匕首划出的。
亏他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情恶作剧。
可是这远不是最令人吃惊的。更令人咋舌的是,雪妮的脸在她手指缝间一块块落下,就像岩壁上被风化的石块。
这些落下的碎块,没有沾上血迹。
难道她身上的血液如此有限,仅嘴角的六道口子,就已经流尽?
大厅中唏嘘之声大起。众宾客怎么也不能相信,那样一个绝色美人,被他们在私心里不止一次夸赞为生平仅见的最美新娘,竟然是这样一个丑八怪!
难怪那些落下的碎片不沾血迹,原来那只是个面具。面具下面露出的脸,和她娘亲一样,有一对朝天的鼻孔,和一条几乎找寻不到的鼻梁……天下间恐怕很难找到如此相像的一对母女。
只不过雪妮的皮肤,真的很白,还有那双眼睛,也是波光盈盈。这使她有了妆扮美女的底子。
真面目被拆穿,或许才是她尖声哭嚎的真正原因。她一边哭嚎,一边拼命摇头,一边后退。
她始终用手捂着脸,嘴角的鲜血还在一点一点地向下滴落。
云九霄在别的事情上糊涂,却最了解她的女儿,跑上去一把取下她脸上的手掌道:“又没伤成怎么样,你嚎什么?你就这么嫌弃这张脸?你娘我顶着这样一张脸,不也活到五六十岁,照样过得开开心心、快快活活的?谁叫你爱臭美,成天弄个假面具戴着糊弄人的?这下好了,西洋镜被拆穿了……”
她唠唠叨叨说个没完,丝毫不给女儿留面子。雪妮哪受得了,大叫一声,摔开母亲的手,挤出人丛,一溜烟跑了。
云九霄也不去追,脸色一沉,回头对着摇摇欲坠、手无寸铁的关千剑道:“该死的贼小子,打伤我女儿,今天要你的命!”
一夫人听她说得凶狠,生怕她鲁莽起来,真把关千剑杀死,一边劝道:“云姊不要冲动!”一边伸手去抢人。
仙猿也叫道:“不要杀我秘籍!”舞着梯子,飞速上前,要把关千剑据为己有。
此刻关千剑连自己是站着还是躺着,都有些分不清了。他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忽然旁边闪出一人,扑到他背后,右手一绕,一把剑横在他咽喉前面。
“你们都别动,一动我就割下他的项上人头,谁也讨不了好!”语气凶悍,声音却娇美异常。一夫人定睛看去,不是别人,正是叛出师门的黑狐冷疑。她虽做男子装束,但面目身材,一眼就能辩认无误。
三人止步。一夫人笑道:“我说是谁,原来是我徒儿来了。难得你一片孝心,要把这人抓来献给为师。不过你放心,现在我和云师伯、还有仙猿大师都是最好的朋友,我们不分彼此的,我们三人谁先拿住他都是一样,你快别这样。”
冷凝也站出来劝道:“姐姐,这里没你的事,不要捣乱!”
黑狐不为所动,一向妩媚多情的眼睛,这时缩小了数分,紧紧挤向中间,就像两个负隅顽抗的斗士。她挟持着关千剑,原地转了一圈,目光从三人脸上一一扫过,见他们无不是跃跃欲试,冷笑道:“你们尽管以剑声对付我,不过你们一定要有把握一招致命,否则只要给我剩下一口气,我都会割断他的喉咙,咱们一拍两散。”
仙猿气得吹胡子瞪眼,却又不敢胡来。云九霄虽然刚才放过狠话,说要关千剑的命,可经一夫人一句话,她早醒悟过来,这时也生怕一夫人这徒弟坏事。
一夫人知道她是铁了心,花言巧语根本无法打动,沉声问:“你究竟想怎么样?”
黑狐以嘲讽的语气道:“这还用问吗?有其师必有其徒,您一直把关千剑当作一本活秘籍,我也正是这么认为的呀。所以我和您一样,抓住他之后,就是要对他严刑逼供,让他把所学到的从头到尾录一遍给我——啊!……”
她的声音突然卡在喉咙里,张大的嘴巴再也合不拢来。
她被关千剑拿住手腕,甩到面前,手中的剑顷刻易主,剑柄握在他手中,而剑刃刺入她的心脏!
一夫人、云九霄、仙猿,三大高手见机不可失,同时发动,围向关千剑。
但是他们才一错步,便碰上了强大的阻力。就像一面高墙压顶而至,蓦然间四面八方风声劲急,一股无形的重压逼得人喘不过气。
真没想到,关千剑随手一剑,竟然是一招形气合一,而且招术之妙,功力之强,大出众人意料。
一剑分敌三大高手而毫不逊色。
这还是在重伤之后。
也许他是强弩之末。也许他是垂死挣扎。
黑狐用最后的力气,用最后的生命,贪婪地看着关千剑,有无限的遗恨,有无限的留恋,但又有无限的安慰,无限的满足,在自己心里,她也许当自己是个胜利者。
她想挤出一个微笑,然而惨兮兮的。
她说:“你不是从来,不相信我说的话吗?怎么,这一句,你就信了?”
她指的大概是和一夫人的最后一句话:“……所以我和您一样,抓住他之后,就是要对他严刑逼供,让他把所学到的从头到尾录一遍给我……”
正是在这句话之后,关千剑才痛下杀手的。
关千剑从她的眼神,从她过往为他做的种种,再次明白了很多事情。
也许在这世间,只有黑狐冷疑一个,才是真正一心一意爱他的人。
她别无所图,只求挣回爱他的权力。
然而她也是关千剑从没有相信过的人,这一刻,还亲手致她于死命。
黑狐的身躯渐渐失去自主,一分一分向后倒下。眼皮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