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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家人顿时怒目相向,可是秦雷毕竟是个武官,自然是敢怒不敢言。秦雷也意识到自己失态,忙拱手向众人致歉。他见到苏拙,心里高兴,已经忘了自己的来意,伸手便去拉苏拙左臂。苏拙的身手早已非当年可比,虽然知道秦雷没有恶意,手上却是劲在意先,手臂一缩,便脱出秦雷手掌。继而屈指成爪,在秦雷右手腕脉门一点。
秦雷只觉一股寒气顺着脉门透体而入,不由得一凛,运功将寒气逼出体外。他见苏拙居然精进如此,一时也起了好胜之心,想要较量一番,便鼓足气力,右手五指箕张,仍旧向苏拙手腕抓去。
苏拙索性任他抓着,却一鼓内劲,丹田中升起一股寒凉劲力,顺着经脉,聚于左臂。秦雷忽然感觉自己手中握着的,仿佛是一块冰,忍不住松开了手掌。苏拙无意伤他,也随即收回内力。秦雷却是不甘失败之人,一退又上。
苏拙无奈苦笑,左手食中二指在秦雷手掌一弹,又将这一抓逼了回去。两人转眼间,就在方寸之间交换了十来招。旁人都不懂武功,只看见两人手臂相交来去,眼花缭乱。苏拙眼角瞥见朱夫人眉头微皱,知道她已经起了疑心。右臂急出,一把抓住秦雷胳膊。秦雷竟没能闪避,被苏拙按住脉门,顿时半身酸麻,被苏拙办拖半拉,拽出了朱府。
出了大门,苏拙才放开秦雷。秦雷哈哈大笑,道:“多年不见,想不到你居然练了这么一身功夫!”
苏拙也笑道:“多年不见,秦捕头也是风采如昔啊!”
一个身着捕快官服的年轻男子牵着两匹马,走上前,对秦雷道:“秦捕头,这么快就出来了?”
秦雷道:“小李啊,今天遇见一位朋友,我要好好去喝一杯。你先回去,等我回来再说!”
那人点头,便牵着马离去了。苏拙看他筋骨硬朗,步伐轻快,显然也是武艺高强之辈,从前却没有见过,忍不住问道:“秦捕头,那人是谁?”
秦雷道:“哦,他叫李宏,年纪轻轻,本事却不小。不但武功高强,而且很聪明。更厉害的是,他钻研断案,各方面都有涉猎。有时候遇到命案,仵作还没来,他都可以代劳检查尸体。现在做我的副手,可是大材小用了!”
苏拙点点头,笑道:“原来你秦大捕头,也有夸赞别人的时候!”忽然看见不远处走来一队送葬的队伍。五六十人穿着丧服,撒着纸钱,当街穿行而过。秦雷让到一边,等队伍过去,忍不住道:“真晦气!这几天难道是什么吉日么?怎么都赶在这个时候办丧事!”
催命银票卷第四章 天下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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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拙听到秦雷居然连别人送丧也要抱怨,不禁苦笑一声,道:“秦捕头,你说这话,小心被人听见!”他嘴上说笑,心头却也感觉有些奇怪,忍不住向着送葬队伍来的方向看去,只见离得不远的街尾一家宅子挂着挽联。那里虽与朱贵的宅院隔着一条街,却远不及朱府豪奢,看来这丧队就是从那家出来的。
秦雷看他神色有异,顺着他目光看去,也看见了那家宅院,不禁奇怪道:“这不是魏掌柜的宅子么?怎么他们家也死人了?”
“魏掌柜?”苏拙随口问道。
“魏掌柜也是个大生意人,是朱贵的左膀右臂,专门替他打理天下钱庄!”秦雷答道。
苏拙“哦”了一声,眉头紧皱。秦雷不以为意,拉起苏拙就走,口里说道:“走走走,找个酒楼喝酒去!一直听说你死了,想不到你居然还活着,而且还来到这里。快把具体情形给我说说!”
苏拙又回头向远处魏掌柜的宅院看了一眼,终究被秦雷拉着走了。两人都不算有钱人,只得找了个小酒馆坐下。秦雷径直叫上两坛酒,与苏拙一人一坛。他率先倒了一碗,与苏拙干了,开口道:“三年前听说你在京城出了事,我恨不得立马赶去。谁知道今天居然又见到了你!”
苏拙知道他提起这事,一定又要没完没了,忙道:“秦捕头,你去朱贵府上,是去办案的吧?”
秦雷一怔,随即笑道:“哦?我不过是去吊唁亡灵,哪里是办什么案子?”
苏拙淡淡笑道道:“秦捕头嫉恶如仇,刚正不阿。而朱贵是个势力小人,只要有利益,什么手段都可以使出来。这样的人,秦捕头又如何会去为他吊唁?而且秦捕头和那位李宏捕头,都身着官服。更可笑的是,秦捕头进了朱家大门,一柱香没烧,一个礼没行,就出来了。你说你是去吊唁,只怕鬼都不信。因此,我可以断定,秦捕头去朱府,一定是为了公事!”
秦雷哈哈大笑,道:“我早知道瞒不过你!今日你我兄弟相见,不谈公事,只管喝酒!”说着端起酒碗,要与苏拙碰杯。
苏拙却不肯端碗,冷笑道:“秦捕头,你何必有意隐瞒?莫非信不过苏某?”
秦雷一愣,脸现难色,一仰头,将碗中酒饮尽,道:“苏兄弟,不是我信不过你。你的本事,我清楚的很。这件事少不得还要你帮忙!可是,可是此事关系重大……”他咬了咬牙,向左右看了看,确信并无人偷听,这才压低声音道:“实不相瞒,我的确正在秘密调查一桩大案!而且此案就与朱贵有莫大关系!”
苏拙点点头,脑中飞转,面上却不动声色,等着秦雷说下去。秦雷又干一碗酒,话头便开始多了起来。他从怀中取出一张银票,递给苏拙,道:“你看看这是什么!”
苏拙瞧他神秘兮兮的模样,不禁有些奇怪,低头看那张银票,心头却是一惊。只见这张银票与自己从朱贵那里得来的一模一样,都印着天下钱庄的字样,而且数额巨大,也是一万两!他不动声色,问道:“这张银票有什么奇怪?”
秦雷叹口气,道:“这张银票并没有什么奇怪,可是现在却让我头疼不已!”
“哦?银票如何能让你头疼?”苏拙不解地问。
秦雷道:“银票本是近些年才出现的。如今天下安定,物阜民丰。南北生意往来频繁,行商在外,带许多金银很不方便。于是一些钱庄便开始印制银票,供商人使用。只要有银票,在本地存的银子,在外地也可以兑换。时间一长,各家钱庄印制的银票越来越多,反而造成了混乱。后来朝廷便开始规范银票印制,将银票的印制权,交给了两个大钱庄。其中一家,便是朱贵的天下钱庄!”
苏拙皱眉道:“此事我也有所耳闻。难道这银票出了问题?”
秦雷点头道:“你猜的不错!就在半个月前,户部发现全国的钱庄忽然亏空了几十万两银子。可是户部反复核算,并没有发现有人贪赃枉法,贪污挪用。于是便有人想到,也许是这银票出了问题。可是从全国钱庄收上来的兑换过的银票来看,所有兑换的银票并没有伪造,都是货真价实!”
苏拙明白过来,道:“因此,你们便想到,可能是负责银票印制的两大钱庄出了猫腻!”
秦雷道:“没错!银票印制的数量,都是有严格规定的。若是有人多印,便是在暗中偷百姓的银子!偏偏这件案子,又不能公开调查。若是被百姓得知,肯定会引起骚乱!”
苏拙也终于意识到事态并不简单,沉吟不语。秦雷又道:“另一家钱庄在洛阳,而天下钱庄则由我负责暗中调查。可惜经过十几天,依然一点线索也找不到!更奇怪的是,这件事不知怎的,似乎走漏了消息。几天之内,市面上天下钱庄的银票锐减。新印制的银票几乎已经找不到了!”
苏拙皱了皱眉头,道:“这件事,找负责监印的朝廷官员一问,不就应该清楚了么?”
秦雷道:“难道我不知道么?我已经找过户部负责监印的官员,可是人家说银票的印制根本没有任何问题。他还拿出一摞档案、记录给我翻阅查证。你也知道,我是个粗人,看到几大本账目,就头疼起来。这件事也始终没有头绪!前一阵听说朱贵外出,本想等他回来,找来探探口风。谁知道他却忽然死了,真不知该如何着手了!”说完重重叹了口气,又喝起了闷酒。
苏拙点了点头,心里却忽然想起在朱府门前看到的丧事队伍。他心头一动,道:“秦捕头,我看这件事要着落在那魏掌柜身上了!”
“魏掌柜?”秦雷喝着酒,一时没有明白。
苏拙道:“没错,就是那个朱贵手下的大掌柜!你方才不是说,魏掌柜专门替朱贵打理天下钱庄么?若是天下钱庄有问题,魏掌柜一定很清楚!”
秦雷巴掌摇了摇,丧气道:“你以为我没查过他么?可是你不要忘了,这件事只能在暗中查访,根本不能随便抓人回来问话,也不能冲进钱庄,去查看他们的账目。因此查来查去,什么有用的也没查到!”
苏拙轻笑一声,道:“难道你忘了,那个魏掌柜已经死了!”
秦雷“嗨”了一声,道:“他死了,事情岂不是更加没头绪了?!”他看着苏拙莫测高深的笑容,忽地心头一动,问道:“你是说,这魏周礼的死,可能有蹊跷?”
苏拙道:“不是可能,而是一定有问题!你想,朱贵刚死不久,这魏周礼也跟着死了。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而且从你并不知道魏周礼之死,可以看出,他应该刚死不久。可是魏周礼家人今天就急急忙忙送葬、入土,难道不是很有问题吗?”
(越来越多的朋友支持,小川很高兴,真的非常感谢!不管有多难,这本书也一定会写下去。小川会尽自己所能,给大家奉献更好的故事。)
催命银票卷第五章 作对
嘉兴湖畔,临水阁上。一个佝偻中年人有些拘谨胆怯,跟着一个黑衣女子,左绕右绕,转了一道道弯。每转一道弯,他心里就忐忑一分。转过最后一道弯,终于跨进了一间房子里,他已经紧张到了极点,几乎就要返身往回走。
然而一旦迈进了这道门,再想要出去,也不是那么容易。领路的那个黑衣女子径自走进屋里,在一道阁门前站定。中年人左右看了看,再也没人理他。他只得硬着头皮向屋里走去。
这屋里并没有什么洪水猛兽,足以将这个中年男子吓成这样。这只是一间普通的大屋子,里面布置简单朴素,甚至可以说是简陋了,与这里主人的名头一点也不相称。阁门上曼纱低垂,里间并没有砖墙,正对着湖面,视野开阔。清风徐来,拂动屋内的纱帐,隐约可见栏杆边坐着一人,背对自己,看着茫茫湖面发呆。
中年人站在屋里,稍显局促,不知该不该开口。阁门边那黑衣女子轻声道:“坐吧!”
中年人看见面前就有个椅子,赶紧坐了,屁股只挨着点边沿。纱帐后临水的人说道:“你是吉祥镖局的当家人?”
居然是个女子的声音,男子吃了一惊,却不敢多想,忙答道:“是是,我是栾一封……”忽地又慢吞吞道:“您就是望月楼主人?”
女子正是卫秀。她遥望水面,道:“怎么?不像吗?”
栾一封心想,我也从未见过你,哪里知道像不像。但嘴上却说道:“像、像……小人无礼了……”
卫秀道:“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栾一封咬咬牙,道:“我听说你们望月楼什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