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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那久违的温暖,顾菱纱终于稍微松懈了下来。
“孩子,你们怎么会漂泊在那珞珈海里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带顾菱纱姐弟稳定下来后,这客栈里围拢过来的当地百姓立刻纷纷问道。
顾菱纱早知道他们一定会问这个问题,于是放下手中姜汤,眼眶一红便道:“我家的船进水了,我祖奶奶死了,我大伯、二伯都死了,哇……”
瞧瞧,这会她哭的是有多伤心啊,就好似他们真的死绝了一样。
“原来竟是死里逃生的孩子啊,怪不得身上还帮着木浆呢,看来是这家的父母为了让他们逃命啊!”
“是啊,你看看那小男孩,都冷成那样了。”
“……”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同情她们的行列来,也越来越多的人来对她们表示了慰问。
滚烫的姜汤、火热的鸡蛋、干燥而又干净的衣袍……
顾菱纱统统来者不拒,谁让她是一个“突逢巨变”的可怜孩子呢?
两人一番吃饱喝足后,这才告诉众人,只说她们家住在桐城。
对于顾家,她自然是不会说的,毕竟顾家名声太大,若是说出来,恐怕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小地方,居然还会碰到一个她怎么想也想不到的熟人——云锦阁段家!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同样,跨步踏进这镇上唯一客栈里的八岁孩子,看到坐在屋中的两个小孩也是吃惊不小。
面对这个问题,顾菱纱的脑子开始高速运转。
段家与顾家虽然同为皓月王朝家族之首,但是据顾菱纱之前在玄宿厅的天坛上观察,段志明和蓝冷霜打照面时,两人寒暄的时候,蓝冷霜从始至终都是和段家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所以这会顾菱纱几乎可以肯定,段家和顾家,绝对不像外界所传是好友至交。
“怎么?你们认识这两个小孩么?”顾菱纱没有回答,倒是那边端了一壶热茶过来的客栈老板娘,看到段云锦和顾菱纱说话,便走过来问道。
段云锦闻言刚要说出两人的身份,但顾菱纱却在这时突然上来拉了他的手,一双亮如星辰般的漆黑眼眸更是可怜兮兮的盯住了他:“小哥哥,你能送我和弟弟回家么?”
段云锦一愣,继而条件反射般的问了一句:“那你的家人呢?”
“说是船翻了,家人都掉到海里去了,只剩下这两个孩子被自己的母亲绑住木浆这才捡回一条命。”恰逢其时的,客栈老板娘又进来插了一句。
话音落下,顾菱纱立马看到这站在面前的八岁小男孩脸色白了一半,还没等她回过神来,这段云锦已是甩开她的手转身朝门外跑了出去:“爷爷……爷爷……”
35。第35章 谁被谁利用?
顾菱纱当然知道段云锦脸色剧变是为了什么?看到他惊慌失措的走了出去,于是也不等他回来,拉了顾菱钰就追了出去。
果然,客栈外刚栓好马缰的段志明听到了孙儿那番话,那愕然万分的目光已是直直的朝顾菱纱这边看了过来。
“小娃娃,你说的都是真的?蓝冷霜真的死了?”
段志明一开口提到的,不是顾家,也不是船只,而是蓝冷霜!于是顾菱纱笑了,原来,顾家在段家眼里,同样也是如针芒般的存在着。
“段爷爷,其实是我和弟弟是被管家徐伯伯抱进海里的,他说有人要害我们,让我看到不认识的人就说船翻了。”一个三岁的孩子,逻辑不能太强,如果太强的话,就容易引人怀疑了。
所以这个时候的顾菱纱,说话的语气完全是以一个三岁孩子的方式来说的,而且就说完后,她还不忘迅速从眼眶中滚落出两滴豆大的泪珠。
“怎么回事?”果然,段志明一听这话,立刻变了脸色。
“我和弟弟在船上睡觉,后来徐伯伯来吵醒我们,说是有人要把我们送到什么礁?那样我和弟弟就没命了,后来他就把我和弟弟捆在一根木头上丢进了海里,然后我就不知道了,等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这屋里的婶婶们。”
徐福是顾家嫡系的管家,顾菱纱中途带着顾菱钰逃生,又怎么能少得了替罪羊?这虎头礁,只要是皓月王朝的都知道,那可是人人闻之色变的死亡之地啊。
“阁主,看不出那蓝冷霜毒到了这个地步,连自己的重孙儿都不放过。”
果然,顾菱纱的话落下没多久,这站在段志明身旁的一名青衣汉子便附耳在他的耳边低语道。
顾菱纱的听觉早已修炼到了十丈之内的动静能够听得清清楚楚,所以这会听到这汉子说的话,当即一字不漏的落进了她的耳里。
没错!她就是要让段志明知道蓝冷霜的狠毒,只有让他知道了,他才会动那一份早已想要扳倒顾家的心思。
“那不过是顾家庶系的后代,她蓝冷霜被紫溟花蕊夫人踩在脚底下那么多年,今日在玄宿厅这双生子中的龙胎又惹出那么大的动静,你觉得她会再次让庶系踩在她的头上?”
“那阁主的意思是?”
“真是天助我也!这蓝冷霜仗着儿子顾仲在朝中高居要职,一直在打压我们云锦阁。这一次,我段志明又怎能轻易放过这扳回一局的机会?”
顾菱纱听到这里,眸中冷笑一闪而过,伸手拉着顾菱钰便走向了一直站在那里的段云锦:“小哥哥,你能带我和弟弟回顾家庄么?”
段云锦其实也才只有八岁,但是不知道为何?听到了顾菱纱这话,他却连问都不用问段志明一声,直接指着那边停着的一辆金顶白帐马车便道:“那辆就是你们的!”
言简意赅的几个字,带着那一种与年龄严重不符的老成,就算是顾菱纱听了,都不由微微皱了眉。
36。第36章 畜牲不如
“姐姐,我们可以回家找娘了么?”
顾菱钰毕竟只是三岁的孩子,经过这一天的变故,此时的他,听到段云锦可以让他们坐马车,立刻将满是希冀的目光看向了顾菱纱。
顾菱纱听到这话心底莫名一堵,回头看看那边的段志明便没有表示反对,于是赶紧牵了弟弟的手便朝那辆马车跑去。
段家是皓月王朝十大家族之一,又是天下闻名丧胆的隐秘组织,顾菱纱自然不用担心这段志明会对自己不利。而且照刚才那话里的意思,自己现在无疑已经成了他向蓝冷霜扳回一局的棋子。
所以这个时候,顾菱纱大可以放下心来。这心里一放松,她带着顾菱钰在马车里倒头便睡了过去……
而这个时候的珞珈海里,顾家大船已经行驶到了虎头礁那一片海域。
“二弟,你真要那么做么?”看着船底汹涌咆哮的激流,顾鹏举再一次拽住了顾鹏飞的胳膊。
其实这顾鹏举之所以还人性未泯,完全是因为他也是才做父亲没多久。
顾天赐,那个和顾家庶系差不多大年纪的儿子,他和他妻子又是盼了多久才盼到的,所以这会看到顾鹏飞要亲手了结那两条无辜的性命,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但可惜的是,此时已经箭在弦上的顾鹏飞,却根本就听不进任何话,狠狠瞪了顾鹏举一眼,伸手便将面前的船舵猛力朝右一打!
很快,只听到船底下传来“咚”的一声大响,剧烈的晃动之后,那大船便倾斜在那里不能动弹半分。
“快点,我们只有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后便是卯时,而那个时候,也是天将放亮的时候了。天色一亮,若是让人看见他们顾家做下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以后在这皓月王朝还怎么立足下去?
顾鹏举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跟着顾鹏飞便朝顾菱纱他们原来待着的船舱走了过去。
意料中的,那船舱门还是依然紧闭。于是顾鹏飞那阴冷的双眼里凶光一闪,伸脚便朝那紧闭的木门踢了过去。
“砰——”
根本就没有拴的木门被这男人这么猛力的一踢,那门板几乎都倒飞了出去。
“怎么回事?人呢?”最先回过神来的顾鹏举,看到舱内那一片狼藉之后,脸色顿时白了一半。
而顾鹏飞亦是看着这空无一人的里面愣在了那里:“难道已经掉下去了?”
从船舱到桅杆外,是一条明显滑动过的痕迹,而且那甲板上也有手指甲的刮痕,种种迹象表明,这船舱里的两个孩子,一定是在船体触礁后那一刻,剧烈的晃动已经将两人给抛出去了。
是而,顾鹏飞才会这样问。
顾鹏举也不知道,但是听到他这么一问,那目光也是盯着那几道痕迹没了动静。
其实他们都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是顾菱纱在逃走前,她故意弄出来的假象,其目的就是为了让顾家嫡系以为她和顾菱钰早已坠入海中,从而放弃对两人的追踪。
37。第37章 回到桐城
果然就像她预料中的,顾鹏飞这么一说后,那两眼精芒一闪,一口唾沫已是狠狠的吐在了甲板上:“死了更好,还不用我们动手了!”
那话里的狠毒,就好似那一对三岁的孩子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两只任他随意践踏的蚂蚁一样。
顾鹏举张了张嘴,但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轻叹了一口气转身便回了自己的船舱……
三天后——
当顾菱纱再次被顾菱钰的哭声吵醒时,外面已是风和日丽艳阳高照。
“你能不能别老是让他哭?”照例朝这边吼过来的,还是那没事就爱装老成的死小孩段云锦。
顾菱纱刚醒来,听到马车外这老气横秋的声音,于是掀开帘子一看,却见这八岁小男孩一身碧蓝锦袍,腰间别着一支金色小剑,若不是那张稚气未脱的脸庞,她几乎以为站在她面前的,是那个行走江湖的侠客。
“我弟弟饿了,我也饿了。”
顾菱钰从小就锦衣玉食,这一路颠簸,要换成以前在顾家庄,早该吃了,所以顾菱纱才会这么说。
段云锦一听只是饿了,当即又回到他坐的马车里拿了一大堆糕点过来:“先凑合着吃吧,等过了云桥镇,我再让人给你们买几个包子。”
云桥镇?
顾菱纱从未出过桐城,自然不知道这里的地形,听到段云锦这么一说,当即问道:“那到我家还很远么?”
“不远了,过了云桥镇就是了。”
其实顾菱纱不知道,这云锦阁段家的位置是在与桐城方向完全相反的凉州。
凉州,那又是皓月王朝另一个百年老城,只不过它跟桐城比起来,因为少了珞珈海这一水域的便利,那里实际上就相当于一个山城,而段家要从陵京回到凉州,走的也就必须是旱路。
只是这一次,在凤岭碰到了顾菱纱姐弟,段志明为了将两人送到桐城顾家庄,只得将路线改了,绕行了将近五百多里,以至于当他们到达桐城时,时间已经是第三天的中午了。
其实在桐城,段家也曾经有分号,只不过因为顾家蓝冷霜的打压,这些分号最终不得生存。因而,对于这座传承了几百年的富饶古城,云锦阁段家多少还是有些不甘的。
“阁主,需要去通知顾家么?”刚一踏进桐城城门,那一直跟随在段志明身后的青衣汉子立刻过来低声问道。
段志明的目光一直在打量着这座传闻已久的古城,当看到这城中的喧闹繁华远比他的凉州还有强上几分时,那双如鹰般的眸子顿时阴沉了下来:“急什么?既然我们段家来了,自然得好好去拜会一下这位顾家老夫人。”
“是,阁主!”
顾菱纱一直安静的坐在马车里,但是听到这一句话,她还是忍不住瞧瞧掀开了马车上的车帘。
帘外,意外的,往日顾流年经常带她过来瞎逛的繁华街道,此时却好似黄昏暮归一样冷冷清清,而那伫立在两旁的店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