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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清楚的记得,那道光曾经来自一张斑驳可怖的脸——有长长的刀口从右眉处划到颌下,翻着嫩肉淌着血,后来那张脸完全被纵横交错的疤痕所取代。那是一张魔鬼的脸,甚至到了最后,连唯一算是好看的鼻梁也从那张脸上消失了,只留下了两个会吐热气的小孔……
——鬼面,你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唤雨楼的楼主会拥有和你一对一模一样的眼睛?
“一碗阳春面——”
东湖旁边,在一个沿河赏柳的面馆里,伙计正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摆到青衣侠客的桌上。
“客官,您的阳春面,请慢用。”伙计在他眼前摆了个请用的手势,这才令杨乐天从邻桌抽回了目光。
“好。”杨乐天点点头,缓慢地用筷子挑起一缕面条,不自觉间,又在面条蒸腾的热气中瞄向邻桌的那几个人。
那几人身着一水的蓝袍,腰间各配有一把细柄长剑,藏青色的腰带上均是盘了个赤红的穗子,下面挂有一枚亮闪闪的银牌。圆形的银牌上绘着三朵乌黑的云,代表着唤雨楼的三位楼主,任何人只要拥有一枚这样的银牌,那么在江湖上便可畅通无阻。
一边盘算着,杨乐天开始低头吃面。这卤的味道很香,上面还有少许的葱花,再加上汤中漂着星星点点的油光,令素白的面条似是掺杂了肉的香味。这对于一贯到了外面只吃馒头的杨乐天,可谓是难得的美食,若非刚才伙计的极力推荐,他又失神中茫然点了头,恐怕就错失了如此美味。
他三口两口便吃完了一碗面,却只是个半饱,虽是意犹未尽,但又想起囊中羞涩没敢再叫。总是吃这么贵的东西,恐怕他身上带的这些银两还不够吃上十天半个月的,再加上住宿的花销,若不尽快办完事回去梅山,他就只能风餐露宿了。
于是杨乐天在考虑,若是想办法取得那几人身上的腰牌,混进唤雨楼去,事情或许能早些了结。不图别的,他只求尽快救出飞鸟和沁儿,再顺便寻些蛛丝马迹,把夜里欢和落花也救出来。
混入唤雨楼,只是他计划的第一步。于是,杨乐天没有再叫什么吃食,端着碗,一边喝着碗里香喷喷的汤汁,一边琢磨着怎样不动声色地撂倒邻桌这几个蓝袍人。
忽然,面馆中安静的氛围被突然闯入的几人打乱,沉重的黑色步靴踏着地板,发出“噔、噔”的声响,这声响越来越近,一直及到青衣侠客的桌边。杨乐天心里一沉,有不好的预感来袭,但他并未说什么,装作若无其事一般,继续品尝着舌尖上的美味。
“就是他!”
一个略微尖细的男声传入耳际,杨乐天将碗平稳地放在桌子上。
“好,锁了。”突然一人喝道,旁边的另一人不由分说,提着铁链就向杨乐天的脖子圈去。
“慢着!”杨乐天一摆手,这才抬头打量起身边四个身形魁梧的男人。只见这几人均是穿着统一的红衣黑裤,腰间横挎大刀,头上高耸的黑帽上插着一根官府中标志性的翎尾。
“原来是捕快大人,不知在下犯了何事?”杨乐天微微一笑,悠然起身,向着为首的那个凶神恶煞的官差问道。
“你这个窃贼,还不乖乖束手就擒!”那名捕快飞出一个眼色,先前提着铁链的那人立即冲上前去。
就在他出手的一瞬,铁链被杨乐天死死地扣住。
“啊!”那人还未看清侠客是怎样松手的,身子便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倒,手上的铁链飞撞到墙上,他脚下则由着惯性一绊,结结实实地栽在地上,吃了一嘴的灰。
“窃贼?”眼前的一切,杨乐天似乎不曾看到,居然面不改色,他挑了挑眉,向为首的捕快投去诧异的眼光。
看着同僚遭到戏弄,那为首的捕快面上一抽,怒极反笑,伸手抓起杨乐天长凳上放的包袱,解了开来。包袱里是一件换洗的衣袍和两个干硬的馒头,除此之外,再无一物。清者自清,杨乐天冷眼观瞧,见那捕快仍不死心地将那整件长袍抖了开来……
“啪!”地一声轻响,一个锦帛的钱袋从长袍中滑出,几枚铜板滚出钱袋,围着桌子腿转了两个圈,停稳。
“张?”捕快眉梢一挑,一副抓住狐狸尾巴的兴奋样子,他俯身拾起那个钱袋和几枚铜钱,看了看钱袋上的金丝刺绣。
“大人,这就是小人的钱包啊,小人张英,钱包上的‘张’字是夫人给小人绣上去的。”
刚才一进门就指证杨乐天的男人突然跳了起来,激动地用食指对准青衣侠客,“就是他!肯定是这个毛贼趁小人不备将钱包摸了去!”
捕快点点头,抬眼挑看杨乐天,“怎么着,赃物可是从你的包袱里找到的,麻烦跟我们去衙门走一趟吧?”
杨乐天皱了皱眉,看着眼前这一唱一和的捕快和失主,但觉哭笑不得,他再没钱,也不屑做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但他转念一想:唉,也罢,此处人生地不熟,还是少生出些是非来好,只是去趟衙门而已,到了那儿向官老爷解释清楚便罢。
见侠客点头同意,刚刚那摔了一跤的捕快立时幸灾乐祸地咧开嘴角,提起锁链,再次向着“犯人”的头顶罩来。出乎意料地,那粗重的锁链又一次被杨乐天擒住。侠客抬起眼睛,冷冷地盯着那持链的捕快,一字字地道:“我自己会走。”
短短五个字,再加上那欲要摄穿灵魂般的眼神,骇得那捕快双膝一软,几乎跪了下去。至少,他的心里已经给面前的“犯人”跪下了。他怔在原地,目送着杨乐天和其他几名捕快走远,才失神地放下举得酥麻的手,追了上去。
“威——武——”
响亮的惊堂木“啪”地一声击在案上,七品县令官威十足,向着堂下的青衣侠客大叱:“大胆毛贼,公堂之上,竟敢不向本知县下跪?!”
杨乐天扯了一下嘴角,轻笑。他旋即一撩袍尾,缓缓跪下。这毕竟是公堂上的规矩,在这个时候,他没有必要计较这些。
“嗯——”县令托着长声,捋了捋颌下的三寸羊须,“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杨乐天略一沉吟,答道:“凌风。”他心里无奈一笑,父亲莫怪,这名讳儿子先借来一用,这几年儿子违背朝廷律法的事情做得太多,公堂之上还是隐晦一些得好。
“凌风,你祖籍何处?”公堂之上,又传来了大人的询问。
“我……”杨乐天顿了顿,脱口道:“山东。”
这次,他没有信口开河,山东的沿海一带正是他生活了十年的小渔村,不过至于祖籍,他只知道父亲是武当弟子,其他一无所知。父亲,您会不会是个孤儿,是松阳道人收留了您,才拜在武当门下,成为武当大弟子的?不过,那个松阳就是个顽固不化的老头,爹和娘是真心相爱,又犯了何罪?
“啪!”
惊堂木的破空之音震荡于空旷的公堂之上,不仅是杨乐天被震得从往事中惊醒,连两边侧立的衙役们都从半梦半醒中回过神来。
那县令一声大喝:“大胆山东毛贼,竟敢来我漳州府犯案,还不速速将罪行从实招来!”
“未犯王法,有何可招?”杨乐天瞥了一眼正在奋笔疾书的师爷,不禁觉得好笑,他一句话未说,那师爷却兀自欣赏着自己的创作。
县令指着堂下趾高气昂的失主,“张英说是亲眼看见钱包是你偷的,李捕快也在你的蓝布包袱里发现了脏物。凌风,如今人证物证俱在,难道你还想赖账不成?”
杨乐天一怔,忽然觉得不是在叫自己,随即反应过来,肃然摇头,“那钱包不是我偷的,肯定是有人趁我不备,放入我的包袱之中,望大人明鉴。”
他仰头望着高高在上的知县大人,恭敬地抱了抱拳,却换来了惊堂木再次震耳欲聋的响声——
“啪!”
县令双目一瞪,动了怒气,“证据确凿,岂容你狡辩!好一个刁民,看来不用刑,你是不会招了。来人,先打三十大板。”
“且慢!”杨乐天五指一张,“大人,您未问清事非黑白就胡乱判案,现在,还要屈打成招么?”他说话间,已因不服而站起身来,手臂一挥,愤愤地推开了师爷递上来的供纸。
第六章 欲加之罪
更新时间2013…11…13 19:01:01 字数:2788
公堂之上,岂容犯人有一丝反抗。见杨乐天陡然站起、一副要踩在他头顶上的样子,那县令更加大动肝火。
“你好大胆子,竟敢公然藐视朝廷命官,再加二十大板。”县令抄起案上的竹篾掷了下去,竹篾一弹,刚好落在杨乐天的脚边。
杨乐天不屑地一哼,他要想甩掉冲上来的四名衙役,只需扭动肩膀就能将他们震飞出去。除非是他自己愿意,否则,就算堂上的十个衙役一齐动手,也拗不过他的一个手指。
或者,杨乐天也可以选择忍气吞声,将计就计,看看是谁要陷害他。而这一点儿他现在似乎更加关心,因为他是个销声匿迹的人,在江湖上早已以死除名,更不用说管理混乱的官府。那么,为何他一到漳州,就陷入衙门,这其中的蹊跷不得不令人怀疑,会不会背后又隐藏着什么阴谋?
他的侧脸枕着冰冷的地面,身后被十尺实木杖一左一右地交叠压住后脊,后面的两个行刑的衙役业已将四十斤重的板子高高举起。杨乐天将唇泯成了一条线,安详地闭上了眼睛,他最后决定选择后者,忍一时之气。
五十大板,要看打法,轻则皮开肉绽,重则会去了人半条命,残了也算正常,但那只会发生在平常人身上。
由于犯人得罪了县令,两个持着板子的人为了讨好上级,便发了疯似地挥舞着板子,又因太过卖力,全身皆被汗水打透,二十板子下来,两个行刑的衙役均跟从水里捞出来似地。
“啪、啪、啪……”
一声声板子着肉的声音,在三丈高的屋顶下发出了空谷回风般的可怕回响。这声音听得县令解气般的洋洋自得,听得那姓张的失主心惊肉跳。公堂之上,唯有杖下的杨乐天听着这简单乏味的节奏,几乎昏昏欲睡。
“咔吧吧——”
在打到第三十二板时,实木的厚重板子从中间断裂,一左一右两个板子在同一瞬间全部报废。这板子可是今年新换的,打过的人至多十个,今日这个犯人的屁股就像石头一样的坚硬,竟然能把这沉重的实木板子打坏了。
行刑的两个衙役惊得咬了舌头,面面相觑,转头又询问似地看向白了脸色的县令大人,更不知如何是好。
杨乐天故意打了一个哈欠,仰头对着县令嗔怨:“怎么停下了,我睡得正香呢。唉,扰人清梦啊。”
“好,本官就如你所愿。”县令眼睛一斜,盯上另外两名衙役,吩咐:“打人的规矩你们都该知道。”
那两名衙役会意地点头,他们是新来的,这朝廷的律例可是刚刚背熟。于是,他们操起手中的刑杖,坏笑着向着杨乐天走来。
杨乐天闭上眼睛,等了一刻,可是预期的击打却没有开始,反而觉得臀上一凉,有冷风将那里的肌肤吹起了一层小疙瘩。
——居然被扒掉了亵裤!
杨乐天脸上腾得冒起了一团火,他再也无法忍受这等羞辱,双手一撑,用背部顶起了两侧格挡的刑杖,旋即双掌齐发,分左右打出。两名衙役的胸口登时吃了一击,身子如皮球般地飞了出去,又重重地落下,东倒西歪,手中的刑杖早已不知去向。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