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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那妇人抖动着苍白的嘴唇,颤声道:“宇儿?我的宇儿……”
其实,妇人口中的宇儿正是她多年未见的儿子,她和吴铭的儿子——吴靖宇。也许从穆莲掉落山崖的那一刻起,什么恩恩怨怨、骨肉亲情再也与她无关。不幸的是,悬崖峭壁并没能夺去她的性命,反倒是残存的记忆让她深深的知道她是谁,是谁对不起她,谁是她的儿子。
对于自己的儿子,她应该是去爱还是去恨呢?然而,她没有妙龄仙姑的狠心,或者是没有亲手把儿子抚养成人的遗憾,或者是自己多年来对儿子的思念,穆莲义无反顾地爱着儿子,只是恐此生此世无缘相见。
不想到今时今日,居然有人走到她面前,告诉她儿子的消息,这份母爱从心底彻底被唤醒了,又听闻儿子深受重伤,穆莲只感到心口被重重地砸了一下,忙追问道:“他怎么了,谁伤了他?”
“是他自己伤了自己,还好并无性命之忧,还请前辈放心。”琳儿边走边说,这时已及到穆莲身前。
“琳儿!”杨乐天生怕穆莲再伤害到琳儿,一个箭步跃到琳儿身侧,摆出了一副防御的姿态。
然而,穆莲再也无心与杨乐天计较,她摇摇头,双掌在莲座上一振,登时凌空飞起,手臂在空中挥了两挥,“嗖”地一声,飞出了石门。
“追!”杨乐天见穆莲遁走,忙扯了琳儿撵去。一路追赶之下,穆莲带着二人穿越了密林,来到了海边。
静静的夜,墨色的海,深邃而又静谧。
月光下,一个拉长的背影凝视着大海。哗哗的海浪,一次次地卷上沙滩,反复冲刷着沙粒,这浪声既富有节奏,又有着洗涤心灵的魔力。
“我们的船呢?”杨乐天突然的发问,把琳儿从另外一个世界拽了回来。
琳儿恍然,张望之下,暗暗一惊:“可不是么,海面上空无一物,哪里还有船的影踪?难道是……”
“飞鸟!”夫妻二人异口同声。
“没想到他会这么做,难怪我们来错了地方,想必也是他收买了船家。”杨乐天叹息一声,望着黑漆的海面,这一刻,海面仿佛和他黑漆的眸子融为了一体。
琳儿点点头,又望向肃立在沙滩上的穆莲,“唉,只可怜他娘了,好不容易盼到活生生见到儿子的机会,却又失之交臂。不过飞鸟和他娘之间兴许是缘分未了,不然我们也不会……”
琳儿的话说到一半,蓦地顿住了。苍茫的夜色中,有两片娇艳的粉红色花瓣,如流星般地划过了漆黑的海面。
“啊——”地一声惨叫,发镖之人惊讶地转头,却不想就在这短短一瞬,自己的咽喉已卡在别人的指下。
“嚓、嚓”两声轻响,莲镖没入了松软的沙子。
穆莲冷笑:“真是阴险,想不到我活了几十年,竟中了你们的算计。如今你们阴谋得逞,顺利出得密林,我已是个毫无利用价值的废人,你们要杀便杀罢!”
“哼!”杨乐天指下一紧,嘴角扯出一个淡淡的弧度,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乐天,不要!不要伤害穆前辈。”琳儿打了一个冷战。
杨乐天剑眉一皱,对指下的人道:“我不伤害你也行,但你必须告诉我,你是怎么来到这个岛的,又为何要隐居于此?”
“这是我的私事,不用你们在此多管闲事!要杀要剐,给个痛快!”穆莲声色俱厉,在死亡面前仍然倔强不屈,她既然死过一次,就不怕再死第二次。
闭上眼睛,脖间那只冰冷的手指却迟疑不下,穆莲忽感腰间一痛,脚下软去,扑倒在洁白的细沙中。
杨乐天已然放开了她,摇着头向着琳儿走来,边走边道:“你先在这儿休息,我去找些粗大的枝干,扎了筏子。”
琳儿木讷地点点头,原来自己是这么不信任丈夫,刚才几乎误会他要杀了穆前辈。其实,乐天只是点了穆莲的穴道,令她动弹不得,以确保自己的安全。
“咳咳……”穆莲方才倒地之时,呛了一口沙子,这一咳又感到全身酸软,穴道被封提不起真气,只得脱力地躺在沙滩上。
琳儿走过去,俯身将自己的斗篷披在她身上,却被她一把扯掉。
“不用你在这里猫哭耗子!”
“穆前辈,琳儿很同情您的遭遇。”琳儿不知该从何说起,顿了顿,继续劝道:“吴铭的恶行人人得而诛之……”
穆莲垂着头,眼睛看着沙子,这时忽然听琳儿提起“吴铭的恶行”,便蓦地惊觉起来,转头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和吴铭又有何关系?”
“晚辈是天神教教主夫人陆琳儿,刚才那位是我丈夫,也是人人口中的魔教教主。”
“天神教?”穆莲恍然忆起那个十多年前的魔教,那是她丈夫吴铭的杰作,唇角不禁冷冷地勾了勾,回问了一句:“天神教的教主不是陆峰么?”
“原来前辈也认识亡父……”琳儿垂下眼帘,后面的话更加难以启齿。
“亡父?你爹就是陆峰……他死了……”
第七章 因祸得福
更新时间2013…6…9 19:12:08 字数:3754
一双染满鲜血的手,何以向世人摊开;一个亲手弑父的罪人,何以向世人抬头。冰清玉洁的白梅上覆满可怖的红色,何人会有胆量去折?
那只手终于没有勇气摊开,那个头也没有颜面抬起,琳儿在愧疚中沦陷,温热的液体穿透了冰冷的夜,无声无息地湮没在沙子里,淡去,无痕。
“死者已矣,伤心也是枉然。”穆莲只道是琳儿哀思过度,女婿继位也在情理之中,她不想再戳人痛处。
“多谢穆前辈关心。琳儿的苦,比起前辈来讲只是九牛一毛。”
“我的苦?”穆莲自嘲地轻笑一声,“我的苦都是吴铭一手造成的!我原本以为找到了好归宿,可没想到……”她神色一黯,突然有种莫名的冲动,想把压抑多年的心事一吐而快。
海水和星空连成了一片,在极远处,已看不到海平线的存在,看到的唯有无尽的漆黑,然而,在那片如墨般的虚空中,穆莲却看到了她韶华时代的往事。
“吴铭当年也算是江湖上年轻有为的侠客。他从剑门的一个无名小卒,短短几年间脱颖而出,成为掌门沈傲的得意弟子,地位仅在风云二剑客之下。这样的人哪个武林中的女子不想嫁他为妻呢,正好我爹与沈掌门私交甚好,便一起撮合了这桩婚事。于是还青春少艾的我,便欢天喜地嫁给了这只豺狼。”
“豺狼……”
穆莲收拢五指,用力捏着一把沙子,继续道:“那只豺狼逼我服食毒药,借此力量反复吸取我的内功。我牺牲了性命不要紧,没想到他的野心远不止如此。剑门覆灭,天神教的兴起,吴铭更借助我爹丐帮帮主的地位成为了武林盟主。我当时还对他抱有一线希望,只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并先后为他诞下了二儿一女。”
穆莲哈哈一笑:“真是因果报应。当初我身怀六甲,吴铭他还毫无节制,为了一场小小的比武,硬要吸我内功,结果搞得长子承轩一出生便成痴儿……”
沙粒在掌心中发出咯咯的轻响,手一松,沙粒化粉,随风飘去海中,记忆的碎片就隐没于此,在回味起来,已夹了太多海水的苦涩。
“后来前辈怀上雨燕和靖宇之时,他便有所收敛?”
“对。”穆莲睨了琳儿一眼,“你和吴家究竟是何关系?”
琳儿淡淡地道:“既然穆前辈都如此坦白,琳儿也无所谓隐瞒。其实前辈口中的剑门掌门沈傲,正是晚辈外公,我娘沈妙龄和风云二剑客的关系,我想不用晚辈多言。再之后,我和娘隐居于离无名山庄不远的梅山,这些年也多得吴铭的关照,更与前辈的女儿吴雨燕成为了知己。”
穆莲点头应着,突然眼珠一转:“如此说来,你们母女该很感激吴铭啊,怎么看你把他当做仇人似地?”
“穆前辈有所不知,吴铭暗地那些勾当,琳儿多少知道一些,他不仅仅是我丈夫的父母仇人,更是全武林的祸害。”
“你说的没错。你该恨他!不仅是因为你的丈夫,你恨他,更是为了你爹。”穆莲眼神湛湛,愤怒令她再次紧紧攥住了一把沙子。
“我爹?”
“对,你爹。若不是他,你爹怎生从江湖上闻名遐迩的一代剑客搞得声名狼藉,堕落成魔教魔头;若不是他,你爹又何必每逢初一、十五受蛊毒之苦。”穆莲的手中沙又化了粉,却依然在她掌心中摩擦。
“你说什么?”琳儿瞪大了眼睛,也顾不上礼数,死死扯住穆莲的衣袂。
“噗”穆莲将手中的细粉拍入了沙滩,仰头看她:“你不信么?”
琳儿的确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信,喃喃道:“我爹初一、十五闭关之事,难道是……”
“你猜的没错,你爹中了吴铭的蛊毒,多年来一直受控于人。饶是吴铭定期送去解药,你爹才不会暴毙而亡。但每次送去的解药分量并不足够,故而逢月圆缺,蛊毒就会发作,这是吴铭故意为之,只想让陆峰记住他的身份。”
刹那间,琳儿迷离了双眼,两行泪珠如珍珠般滚落下来,一颗心在疯狂地撞击:“原来这一切都是误会,原来爹是被逼的,他不是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尽管爹对不起娘,但罪不至死……”
此时,琳儿内心已是一片翻江倒海。她本来就对弑父心存愧疚,可还念着爹是魔头、是恶人,他的死是罪有应得。但如今得知真相,琳儿心中的天平连最后一个砝码也被撤掉,整个天平轰然崩塌,只化作一把利刃,一刀一刀地剜进她的心窝。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琳儿痴痴地默念,泪水早已如泉涌,她一口气没喘上来,身子也跟着一歪。
“琳儿……”远处的一声呼唤,似梦似幻。
“你对她做了什么?”杨乐天将昏迷的琳儿搂在怀里,震惊地向穆莲怒叱。
穆莲冷哼一声:“我穴道被封,还能有何作为?”
“唰”白光一闪,一把寒剑架上了穆莲的脖颈,“快说!”
“笑话,我无可奉告!”
杨乐天冷笑:“你不说我就杀了你,今生休想见到儿子!”
眼神一闪,那凛冽的寒光直逼到穆莲的脸上,她知道这次杨乐天是真的被激怒了,于是她便开始害怕。人总是看到希望之后,便会害怕失去,穆莲也不例外。
双唇一颤,穆莲将刚才和琳儿所述之事,又向杨乐天叙述了一遍,话到最后,她叹了口气,那抹悲哀的意味又浮上脸庞。
剑锋已经不在颈间,但穆莲还是甩不掉那冰冷的寒意。这寒意一直深入到了心底,激发出了那刻骨镂心的痛。咬着牙,静静地立于柔软的沙滩上,眸中的恨意变得疯狂,却又无处发泄。
一阵腥湿的海风吹过,那双疯狂的眸子忽然黯淡下去,复又归于平静,看着眼前捆扎木筏的年轻人,心里亦是打定了主意。
翌日清晨。
“哇——”琳儿醒来,第一眼看到沙滩上的贝壳,竟露出了孩子般的兴奋,但她只向前跑了两步,即刻驻足。
清澄透明的海水,一波波地卷上沙滩,带下一些细小的沙粒,汇入大海。各式各样的贝壳从沙滩上裸露出来,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在浅滩处,水已经没过了足踝,那傲然屹立的身影却如一棵枯树般僵直不动。
“你醒了?”脚下水波一荡,穆莲突然转身,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