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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引着身边的昆吾子,往前飞出去了数百米。等能够看得清了,便伸手指一指阳剑子,再转头看身边的昆吾子,“就像我说的,此人如今已经投了共济会。你去找他……不是狼入虎口么?”
福量子忽然瞪圆了眼睛、怒吼起来:“李云心!你敢戏弄我?士可杀、不可辱!”
但李云心没有理会他这位“士”。
那昆吾子也瞧着阳剑子,愣了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李云心倒微微笑了笑,再向前。他直视那位在夕阳当中熠熠生辉的前剑宫宫主,点点头:“来蓉城不过两天,但是你的大名已经如雷贯耳了。”
阳剑子平静地看着他:“龙王未到蓉城之前,名声也已经传过来了。我同龙王,不好比的。”
李云心沉默了一会儿,歪头看看他:“你这个人倒是有趣。我听说了些你的事情——如果不是站错队,倒是个挺好的朋友。但如今——宫主本有自己的基业,怎么投了共济会呢。”
阳剑子微笑:“龙王本也是闲云野鹤一般的人,不也投了妖魔么。这世道沧海横流,咱们这些人,都要随波逐流罢了。而今既然情势走到这一步,龙王,贫道倒有个不情之请。”
第三百二十章 一刀
李云心想了想:“你说。”
“请龙王今日,暂且离去吧。”阳剑子不笑了,认真地看着李云心,“我身边这二位,乃是共济会的高徒。而今日我并没有什么准备、他们没有什么准备、龙王似乎也没有什么准备。”
“因而当真争斗起来——”
福量子先愣,然后反应过来。竖起眉毛低喝:“你敢如此贪生怕死——”
却听那阳剑子继续说道:“当真争斗起来,一旦这两位高徒伤了、死了,我在共济会使者那边是不好交代的——就像龙王急着在渭水建功立业取悦神龙一样,贫道也有想要取悦的人。”
福量子勃然大怒:“好你个狂妄的野道士!区区真境,又修习些旁门左道——必是妖魔无疑,而今在我俩面前扮作高人么?!”
他先被李云心蒙骗羞辱,已经在强压愤怒。之后又被这阳剑子撞见自己的蠢模样……偏那阳剑子看起来又镇定沉稳,与他眼下的样子有天壤之别。因而心中已对这位“共济会的朋友”生出些微妙的、自己都不乐意承认的妒意了。
到如今他又意识到,不但是那李云心轻视自己,就连这阳剑子也轻视自己。
已经没办法再忍耐下去了——福量子咬紧了牙齿——至少没办法再同这福量子忍耐下去了!
因此他猛地转身,声色俱厉地瞪着阳剑子:“今日就要你见识……”
可那阳剑子连看都未看他——并且只伸出了一只手。
那么一只淡金色、五根修长手指并拢着的手。这手便如同一柄利剑,直指着福量子的胸口——相隔百米之遥。
然后,在福量子一句“你竟敢对我动手么”能够脱口而出之前,阳剑子的身前忽爆出了一团雾气来。好像是有人甩了一下鞭子,“啪”的一声脆响,在空旷的高空中传出去很远很远。
而这一切只发生在一息之间。
阳剑子很快又缩回手,继续对李云心说道:“那么龙王也该晓得,在下并非胆怯畏战了。只是龙王这样的对手难求。这便譬如一位老餮见了世间难得的美味——必不舍得鲸吞牛饮,而非得细细品味、寻到其中妙处。”
“所以贫道更希望能与龙王有一场堂堂之战——那才是人生真正的快事。”
但李云心没有当即答他。
李云心转了头去看福量子。
这福量子,在两息之前还怒气冲冲、看起来简直要挥舞着手中的玉如意冲过去将阳剑子这不懂规矩的准“客卿”好好教训一番。
可如今他却怔怔地盯着自己手中的法宝,好像第一次见这东西一样。
因为他这如意断开了。
从中间,被切了一刀,在他手里变成两截。切口平滑得像一面镜子,能够映出人脸来,就连最苛刻的贵妇人都不可能找到一丝一毫的不平整。
然而这可是一件……法宝。法宝这种宝贝,怎么可能脆弱、易折呢!?
且这件法宝,似乎就是在刚才被那阳剑子切开的——他用手掌、肉身的力量发出一道凌厉无匹的掌风、或者说剑气,将那如意断开,却没有伤到福量子半分。
这是可怕的力量与宣示。这宣示叫福量子闭了嘴、瞪大眼睛看阳剑子——他清楚这“法宝如意竟被人随随便便一挥手便切开”这件事有多么不可思议。可他也清楚阳剑子说自己乃是真人……真人怎能有这样的本领?!
而在发了一小会儿的愣之后,他咬牙切齿:“你敢……毁我法宝!”
但谁都听得出他这声音与字句当中的忌惮。
李云心将目光从如意上收回。他看了看阳剑子,收敛脸上的神色:“好。我晓得了——你并非胆怯畏战。”
阳剑子便笑了笑:“那么多谢龙王了。”
然后他才看福量子——沉默地看了一会儿,直到那福量子也慢慢冷静下来、并且警惕地皱起眉时才说道:“贫道是妖魔还是人修,道友可以依着自己喜欢的说法说。”
“贫道的道行是高深还是低微,道友也可以随意去想。但有一件——”
他顿了顿,像是特意加重语气、并且也的确用更加低沉而有力的声音说道:“贫道所修的法门,绝不是什么左道。而是天人所传下的玄门正法。这一点,道友,不要再说错。”
福量子阴森森地盯着他看。看了一会儿,又看李云心——似乎在衡量倘若在这时候冲过去与阳剑子斗在一处,李云心趁虚而入的可能性有多大。
最终他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而是忽然将脸上的恨意散去,冷笑一声:“好。今天你够威风也够气派。”
他抬手指着阳剑子:“你且看我见了逍遥子,如何理论今天这件事。”
阳剑子笑了笑:“那时候,道友尽可以实话实说。”
福量子点头:“好。你且记好——我们走!”
他一卷衣袖,便要带着身边一直不发一言的怀决子离开此地。但随即听到李云心身边的昆吾子神魂低喝一声:“李云心,你留住他们!”
那昆吾子见福量子要走,猛地从李云心身后冲出来,化作一个忽明忽暗的人影。
他指着福量子与怀决子大喊起来:“你同他们讲什么君子之诺?这些小人,这厢应承了你,转眼就来坑害你!”
又再往前了些、瞪起眼睛看阳剑子——咬紧了牙关从嗓子眼儿里一点一点地挤出字句:“天下将乱,圣人已死!这天下终究要亡在共济会的手上——你可知道么?!”
但阳剑子无喜无悲地看着他,什么话都不说——他原本就像是用金属浇筑的,到此刻,就更像是一尊塑像了。
他看起来对昆吾子的话无动于衷,甚至更不清楚他在说什么、做什么。
昆吾子似乎更急,张大了嘴像是要吼叫起来。但这时候李云心一挥手,便有一道金光将他拉回云雾里。可他终是出手晚了些,那昆吾子仍有一句话脱口而出——
“你不念剑圣往日——”
阳剑子与福量子、怀决子,因为这一句话同时变了脸色。
第三百二十一章 忘情
那福量子先看昆吾子,再转头瞪阳剑子:“他在说什么!?”
从阳剑子出现在众人眼中开始,他便一直是冷静沉稳的模样。
直到昆吾子说话这一句话来。
只见这阳剑子先微微一愣,然后……
他的脸,和其他裸露在袍服之外的部位,忽然变成了炽红色。仿佛是金属在一瞬间被加热、而那热源又来自他的体内。他的衣裳也因此而冒起青烟来又在一瞬间变黑、在烈风里化作纷纷扬扬的粉末。
“剑圣?!”他咆哮起来。红色的光与火星也从他的口中飘出来,仿佛他的体内藏着一个冶炼厂,此刻正向外隆隆地倾泻热量,“你敢在我面前提他?!”
听了他这样愤怒的两句话之后,福量子脸上的神色忽然变得失望起来。似乎原本听了昆吾子的话,是觉得这阳剑子与剑宗或有牵连,因而觉得可以做些文章、或者识破他的“诡计”。但此刻看他的表情又意识到事情似乎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子……
要老套些。大概就是些道统、剑宗曾经负了他之类的戏码——这种事情时时刻刻在天下间发生着,至少眼下他没心思再听阳剑子一诉苦衷了。
……以后吧。
但阳剑子的愤怒并未消弭。
原本他的衣裳都被焚毁,身体是裸露的了。然而他的身周自有一层金光护体,并不曾露出什么不雅的部位来。但阳剑子随即在虚空之中向前踏出了一步——看起来满怀愤怒。
于是他踏出了那金光、光芒像烟雾一般丝丝缕缕地散去——就可以看到他的躯干了。
他的躯体也像他的面孔一样,是金属的颜色。只是他脖颈上的皮肤光洁,身上……却并不是这样。
他的身体好像曾经遭受过可怕的酷刑,布满纵横交错的伤疤。那些疤痕或粗或细或长或短,好像一株老树的皮。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身体正中那一道可怕的伤疤——即便已经愈合,却仍旧下陷了一个指节深。这道巨大的伤疤有三指宽,从他的锁骨之间一直延伸到小腹的底端——在这伤疤还没有愈合的时候,该是多么的可怕?!
“看到这些了吗?”阳剑子对李云心和昆吾子怒目而视,“千年之前他在我身上留下这些东西……更将我的修为废去大半!”
“而后我以这残破的身躯苦修,终于重回真境!但你知如今我这真境——我的道心是什么?”
“我的道心便是再见到那剑圣!”阳剑子咬牙切齿,“再见到他——哼!”
他看起来愤怒至极,完全没法儿再说下去了。
福量子冷冷一笑。
昆吾子却呆立在李云心身旁,不晓得说些什么好了——李云心终于抽出手来在他身周画下数道符箓,将这个曾经的玄境修士魂魄封禁起来、好不叫他再乱说话。
然后他才转头看昆吾子,微叹一口气:“我觉得这不算是道心,朋友。而是妄心、执念、。”
“你我而今都是妖魔,但曾经都做过人。你该晓得道心和执念、有什么区别。”李云心摊开手,“你如今的确是彻底的妖魔了——你以为你有道心,但其实早已经没了吧。”
“有道心的人,不会像我们这样子。这里的几个人——没一个有真正的道心。”李云心抬手指点福量子和怀决子,“这两个,口口声声说自己双修——既修道统法门又修剑宗法门。但他们也没有道心。你曾经在剑宗待过,难道不觉得奇怪么?为什么道士和剑士们的修炼那么难、要清空那样多的情绪,可他们却用不着、妖魔也不用着?”
“说是为了‘太上忘情’——”李云心看着阳剑子,“但你知道这词儿真正的含义是什么么?”
福量子被李云心看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却并不敢再做些别的去。但倒是可以说话——在福量子这里,这李云心的年纪才有多大呢?
或许他天资好、实力强、运气好,可以在很短的时间里拥有强大的力量。
但见识这东西……就并不是天资、运气可以弥补的了。
清量子曾经说共济会的使徒们拥有双修的法门,福量子自然也有。不但有,还研究了许多许多年——这“许多年”的一个零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