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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濛点头:“是。”
“详细说说。”
于濛便笑了笑:“没什么可以详细说的了。云山之中的核心阵法,被天人布下了结界。那是圣人也无法窥探的——乃是天人们的不传之秘,比道统剑宗画派这三派的法门还要精深。哪里会容我们修习。”
“每到百年这云山落下来,土石要从余国运来,林木则可随地取材。这个过程……大概要持续一旬的时间。”
“一旬。”李云心想了想,“十天还是十年?”
“十天。”
李云心便踱了几步,往山下瞧了瞧。
白云心在与睚眦争吵,内容无非是“红娘子的归属权”。这很奇怪,倒像是两个凡人吵架——她此前可是因为不耐烦,随随便便就屠杀了数百人的。
他们倒像是在拖延时间、等待些什么。
他静思了一会儿,转头看于濛:“为什么土石从余国运?我知道余国的蓉城附近有个红岭——城里半数的男子都在那里挖土。难道其实是为了云山这一遭?”
“余国的地气浓。”于濛答他,“红岭?大抵是吧。余国是个新月形,围着陷空山。整个余国境内地气都异常浓厚,因此用余国的土石是最好的。”
“地气……”李云心皱眉,“五行之气……我修的是画道。但画道的功法里没什么五行之气一说。倒是江湖上招摇撞骗的术士喜欢用五行来糊弄人。至于土石补充土气……你从前也是做过圣人的。应该晓得五行属土当中的土,指的可不是地上的泥土。道统和剑宗的法门里有这么说法么?”
于濛笑了笑:“自然没有。也自然说不通。但你要知道,这是天人布下的阵法——随口糊弄几句也就罢了。当真解释得深入了,岂不是将关窍也说了么?”
“你暂不要纠缠这个。我要说的是另一项——”他收敛了神色,“刚才我想了想、算了算。于是知道今年……大概正是云山要落下来的时候了。我再推算一下云山落在哪里——你猜猜看,会落在哪里?”
“业国?”
“正是。”于濛肃然道,“云山,乃是一个倒垂的三角。它要落下来,是需要一个巨大的空间容纳它的下半部的。到这个五百年它正走在业国境内。而这业国里,能够容纳得下云山的,你再猜是哪里?”
李云心往山下看了看,深吸一口气:“我对业国不熟。但既然是内陆国……通天泽?”
“通天泽。”于濛微微点头,“既然是叫泽,那么深水处就不多。然而通天泽深处,有通天湖——正是你那二哥的居所。要落,就会落在那里。”
“如今你知道了这一点,再想一想现在发生的事情,有没有想出什么来。”
李云心默然不语在亭中走了几步,忽然轻轻一拍手,低声感叹:“这么说的话……大概就能说得通了。”
“五百年一遇的机会,可以勉强解释真龙要开战。”
“还偏要落在通天泽,可以解释睚眦这样积极。”
“既然是五百年就会发生一次的事情,真龙晓得也不稀奇。你能推算得出,妖魔们也能推算得出吧。”
于濛笑了笑,并不说话。
但李云心又看他:“可只有双圣才知道的事情,你却告诉了我。现在我也就晓得了——那云山,将有十天的功夫是上不了天的。”
“秘密你守了千年,如今就这么说出来了?”
于濛哼着笑了一声:“现在的云山,还是道统和剑宗的云山么?我看已经是共济会的云山了。这样的云山,当真毁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况且我已经不是什么圣人,我只是于濛罢了。话我已经同你讲过,我现在只想做个世俗人。这世间无论将要发生何种惊天动地的大事——之前的时间都已经足够我作为世俗人轮回几次了。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李云心沉默一会儿,感叹道:“我竟然有点儿信你的话了。”
于濛不动声色地摇头:“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会有更多的玄境道士、剑士来到业国——小石城附近,通天泽附近。”
“既可以捉拿你,也可以提前将业国当中的大妖魔肃清、驱走。但我想对于云山降世这件事来说,捉拿你反倒成了次要的事了。”
“我猜也会有更多的大妖魔,往业国聚集。如果能在云山降世之前拼掉一些玄境、真境的修士,也算占得些先机吧。”
“还会有人打那些余国而来的土石的主意。”于濛笑起来,并且轻出一口气,“这下子,要有好戏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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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夜还在兢兢业业地码字,而且还没防盗。
真是一个好作者。
第三百五十五章 要死
“嗯。”李云心低声应道,“你们从前,怎么处理这种事?”
“从前?”于濛想了想,“没什么从前。真龙在两千年现世,妖魔才有了共主。在此之前……至少我那时候之前,并不很需要担心妖魔。至于我那时候,哈……”
他沉默一会儿,想了想:“她同妖魔算是交好的。那时候于妖魔之防还不像如今……妖魔也不会去碰云山的东西。至于现在嘛,我猜会有道统、剑宗的人护送吧。”
“但毕竟世俗的皇朝也是道统与剑宗的一部分。倾尽一国之力来护送这些东西,妖魔要动手也是不易的。”
“好吧。”李云心低叹了一口气。同时又往山下瞧了瞧——
然后皱起眉。
见了鬼。他本以为睚眦会同那个牛气冲天的玄境剑士来一场恶斗的。但现在再往下看……
却看到那个玄境的剑士同金光子退走了!
——这算是什么状况?
“情理之中。”于濛也向下看了看,“龙子和一个真境的妖魔,另有两个……化境的。玄境的剑修占不到什么便宜,自然要走。一则此刻双方都在养精蓄锐准备决战吧……二则,他并不会有羞耻之类的情绪。唉,你的攻心计,在他们身上就不大好用了。”
说了这些话再看李云心,发现他正盯着城门口的四个妖魔,眉头皱得紧,像是在想一些极复杂的东西。
于濛不打扰他。又去看山下。
结果发现那四个妖魔也说了些什么、同样走出城门去了。
然而李云心的目光并没有随着他们走。他似乎是入了神。
“……好吧。你慢慢想。”于濛轻轻摇摇头,转身走出了这木亭。
于是李云心在此处,足足想了将近半个时辰。
原本妖魔在城中杀人,已经叫人不敢出门了。而后又有玄境剑士的强大威压笼罩,更无一人敢出声。到如今那玄门正宗的修士走掉了、妖魔也走掉了——只余纵横三条街道的尸体,还有惶惶不可终日的人。
平白了死这样多的人,总要有个交代。便是在这半个时辰之后,小石城的公人们才敢手持了刀枪棍棒、往坊市里来看。这一看不打紧,倒是看见四个五臾剑派驻城剑士的尸体。
这些尸体……在生前……可都是百姓心中真仙一样的人。
而今却齐齐仆倒在地上连尸体都没有收。
带队的捕头好歹还是机灵的,忙叫人封了路,先将这四个剑士的尸体收殓了。这等情景如果被百姓瞧了去,只怕城里要人心大乱。接下来,才开始处理这数百具的百姓尸体。
小石城里从上到下,哪里有人有过处理这种事的经验?这几乎等同于一次兵灾了。但兵灾倒还好说——兵马掠过了,总还有心里踏实的安定日子。然而眼下的情形则是妖魔在城里杀了人,玄门的仙人们闻风赶来了……却被妖魔杀了回去!
人们不晓得具体过程,但可以从结果去脑补。
因而到了晚间时分,流言就已经在城中传开了。说——城外出了个可怕的女妖,来城中采补人的阳气。这妖魔又异常强大,以至于连杀城中四位仙人之后、扬长而去了。
再想一想那五臾剑派此前为什么有要人间供奉、又要开山门收徒呢?
就必然是因为先前同那妖魔恶斗了一场还是不敌,因此眼下要找更多的人去传授仙法、斩妖除魔呢。
这流言虽是市井中的人脑补出来的,可距离真相也相去不远。于是原本打算去五臾剑派的山门碰碰运气的人,一下子就少了起来——修道多年的仙人们都降不住的妖魔,谁敢提了脑袋去斗呢?
再到掌灯时分,便有许多人往城外跑了——打算离开小石城、往别处避祸去。
但知府哪里能允许这种事发生呢。从他的治下跑出去的人,就是流民了。而今不论什么原因从他小石城里出了流民,那他的乌纱必然不保。因而严令城中的军士封闭了四门,绝不放一人出城。
又向城中的两位府尹交代一番此后的章程,便借口“去州里通报灾情”,带人从城墙头用绳子搥了下去,逃之夭夭了。
再过一个时辰,到了戌时。往常这时候城中街道上还人来人往、灯火通明。但如今街上便冷清了。出不得城的人缩在家里,要出城的人还在四门纠缠。初秋的皎洁明月升起来,月光洒在青石板的街道上,异常冷清。
李云心便在亭中稍微舒缓了眉头,轻轻出一口气。
他这一想……就想了一个半时辰。于他而言,这是强度相当大的脑力劳动了。
而他所想的,是如今天下的情势,以及自己的情势。
这天下的情势……很乱。
妖魔、玄门、共济会、画圣留下的门人。彼此的势力纠结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许多次的谋划都因为这种复杂的情势而偏离了轨道——背景越复杂,变数也就越多。
从前他很想将这潭水搅浑,好浑水摸鱼。但眼下知道了更多,意识到从前自己是在一个小小的水潭里,觉得那水不够浑。而今他从水潭里跃起到了大江大河,才意识到这江湖当中竟然是可怕的滚滚浊流——这哪里是不够浑?而是浑过了头!
因着这些浊流,便将他布下的网冲得东倒西歪。因此……
必须要做一件事。
肃清这浊流。妖魔、玄门、共济会、画圣的势力……必须要清除掉一些。
清除了,局势才能明朗,他才可以施展拳脚。
但倘若此刻有人知晓了李云心心中的心思,一定会觉得他疯掉了。
因为他自己如今的情势——
他接连遭受重创。几乎连境界都要跌落了。
且,道统剑宗要捉他,共济会要捉他,他几个龙子哥哥大抵也要捉他。
除了自身的修为之外,几乎同刚刚走进渭城时一个样儿。然而就在这种状况下……他开始思索“清除天下浊流”这种事——
真是痴人说梦呀。
而李云心就思考这件“痴人说梦”一般的事情,足足思考了一个半时辰。
然后他微笑起来。
——至少他已经不是那个刚入渭城时候的他了。至少,他知道自己现在可能在一个局里——或许已经破局了,或许还没有。但无论如何,一定是已经超出了当初布局人的意料。
夜色渐浓,但月光也渐亮了。
李云心又在亭中踱几步、哈出一口白雾,走了出来。
他和于濛在一天前来到小石城,投了这山巅的一家客栈。沿着这条已经没了人的街走上一刻钟,就看见一颗老槐树。那老槐树的后面,就是那客栈了。
但他刚刚行出五步去,就停住了。
因为看到了一个……平平无奇的小贩。
他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因而晓得这小贩就是下午的那一个。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