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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从前渭城的富庶程度而言,用来再建一座一模一样的也该不在话下。若不是因为渭城是被玄门的人毁了,周遭百姓都觉得这里遭到天罚是不祥之地、且后来又起了刀兵战乱,只怕再过些日子这里就会被蜂拥而至的寻宝人占据了。
可山鸡接了碗,却意识到一件事——
他家主上又不开心了。短短几天的功夫,第二次很不开心了。所以又开始说怪话儿来逗乐子。
同前几天相比,他今晚平静许多,脸色也严肃许多。看这城中街道的时候总像是在琢磨什么,仿佛心不在此地。
便小心翼翼地问:“主上……还有什么别的吩咐么?”
李云心沉默一会儿,说:“要把渭城建成个有趣、漂亮、干净的城市。现在是春天了……该种地了。”
“我觉得西南边挺好。你可以叫人在西南边开垦土地。明天你自己跑一趟,一直往那个方向走,大概会瞧见个竹屋。你别凑过去,自己掂量一下——离那里多远垦田。要叫里面的人能远远地瞧见有人来往走动,又不至于叫那些人扰了竹屋附近的清净。”
“再告诉那些人,除非里面的主人主动过来同他们说话,不然不许他们过去。垦田时候的一些脏东西,都给处理好。”
山鸡想了想,肃然道:“晓得了。但主上指的脏东西,是附近的阴神、亡魂么?我今晚就处理干净。”
李云心看他一眼:“是指屎和尿。”
山鸡说:“……哦。”
他挠挠头,又看看李云心的脸色,犹豫着说:“主上。你看……要不要再弄点儿别的?”
“别的什么?”
“譬如说,弄几个生得不叫人讨厌、也机灵的货郎——”他眨眨眼,“女货郎。挑着担子,装些新鲜玩意儿,再装些油盐酱醋针头线脑,或者文房四宝之类……隔些日子就往那边走一趟,卖卖货。”
李云心想了想:“好。”
山鸡高兴地搓搓手:“主上可是……嘿嘿,金屋……”
李云心看他一眼:“是李闲鱼。”
鸡精便愣了:“啊……是她的话,倒也用不着担心。她乃是……”
“她现在是凡人了。”
鸡精又愣。隔好半晌才道:“这……那么倒是可以叫她来城里住——我也可以……”
“她嫌城里无趣。”李云心看看这街道,“我也觉得脏。可不是说你做得不好——一个多月的功夫做到这个程度,天底下没几个人办得到。只是还得改进。”
山鸡应了。才想了想开口:“主上,我这儿倒有个消息——有人说瞧见了从前渭城里那个于濛。”
李云心变了脸色:“怎么才说?!”
“瞧你刚才心情不大好。”山鸡低声道,“不算是个好消息,但也不急在这一会儿。是这样——”
“容军那边的消息线来人说,曾在乱军当中见到一个男子,带一个侍女、一个病人,带一只黑猫。当时是和难民一起逃,之后没了踪影。是在从前烈国一带。事情是一个月前,我刚得到消息。”
李云心皱眉想了一阵子:“没有神通?”
“该是没有。”山鸡说,“那边的是个机灵人,如果有会一并报上。我已叫他撒人去找了。”
“警长没有化人形……倒是现的原形。”李云心摇摇头,“的确不算好消息。好,你好好做事,我走了。”
“主上是去找他们?”
“嗯。”
李云心说了这句话,身影便已消失了。山鸡将将叹了口气,却瞧见从天上飘下来一张纸。他忙接了,发现是折起来的——是剪的小纸人儿。心念一动,便体察到其中磅礴妖力。
这是一件法宝。他毫不怀疑若将其展开,这些纸人儿便会蹦蹦跳跳地落在地上……变成许多在修整这小渭城时可以用得上的、永不知疲倦的劳力。
第八百四十二章 他
消息来得有点儿诡异。
进入曾经的烈国境内时,这个念头才忽然从李云心的脑海里冒出来。不是消息本身,而是时机。
在他心智不定、因红娘子的事而情绪稍低落的时候,恰好有一个线人送来了在一个多月前获得的情报。这个时机……似乎拿捏得有点恰到好处如果真是有人故意如此的话。
不会是山鸡的问题。该是那个线人的问题有意或者自己也无意。
这不过这些都是小事。李云心觉得最大的可能是鹏王在捣鬼。可如果是用这种方法来引他至此,意味着事情还没有向最坏的结果发展……似乎还都可以谈一谈吧。
他怀着这样的念头前行一段路,进入双虎城中。据说后来于濛等人被难民裹挟,是入了这城。而后容军封了城,开始清查隐藏其中的前朝余孽。事情在数日之前才完结、重新开了城门。
李云心本以为入城之后会见到破败的气象,可入眼的却是一派繁华。
街上的确有容军在巡逻,可街道两旁的商铺都开了。有不少平民在走来走去,甚至还有了乞丐、小贩。凡开门的酒楼茶肆各色铺子门脸上都张灯结彩。不了解情况的人还以为在过节。
他想容**方该是想要用这种法子尽快稳定民心好叫人瞧瞧在容帝治下的城镇一旦归化,就很快会恢复繁荣的景象。只是街巷边偶有一两处还未来得及洗净的黑色血渍似乎还在提醒人们,这种繁荣来得并不容易。
他沿街走了十几步,随意地看。想倘若于濛还在这城中,该会在哪种地方。如果是有人引他故意来此,又打算在这繁荣市井间做什么。
很快,寻到些端倪。
有人在盯着他目光停留在他身上的时间超过了三秒、六次。
他立即转过脸,发现观察自己的人站在一处街角。看起来像是个闲汉。中年人,短打扮,相貌平平无奇。一见到李云心的眼神转到自己身上,竟没有躲闪。
反而向他微微一笑,主动走了过来。
这人有些意思。李云心探查他的气机,却发现并非妖魔亦非修士,而是个寻常人。
那人用了十几步走到他面前,向他行一礼:“见过龙王。”
李云心想了想:“木南居的人,还是共济会的人?”
“共济会。”来者微微一笑,“龙王慧眼如炬。”
“那么眼下投靠了金鹏?”
这人又笑:“这点龙王猜错了。我是龙王的人。”
李云心一挑眉:“哦?哪个龙王?”
“如今这天下除了您之外,还哪里有人配得上龙王这两个字。”来者肃声道,“我们的确是龙王的人,可暂听从掌事者的命令。那位掌事者,也与龙王有着极亲近的关系”
李云心叹了口气:“别故弄玄虚了。说,掌事者是谁。”
“龙王请抬眼向上看。”那人一抬手,“掌事者在楼上等您。”
李云心转了脸,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
他们站在一座酒楼下说话,名字叫“鸿泰楼”。是三层酒楼,八角飞檐。如今在三楼正有个人凭栏坐着瞧见他的目光便点头笑了笑。
李云心的眼神微冷。他低头沉默一会儿,转身进了门。
踏着木质楼梯直上三楼,发现整一层都被包下了。厅中空荡,只有临窗的桌边坐了一个人。桌上有几样小菜、半壶残酒,似乎已等了些时候。
他在楼梯口儿看那人一会儿,慢慢迈步走过去。神情冷峻,声音肃然:“李淳风,如今你又成了共济会的人?”
李淳风伸手从空中又捉了一壶酒,一只杯出来,搁在他对面,转脸看李云心微笑着说:“是他们是我的人。不但他们,刘公赞弄出来的那个丹青画道,如今也是我的人。倒仍是尊崇你的名号。反正两者都是弃子的,在我手里还有用。你坐下来,我们可以慢慢说。”
李云心走到桌边。目光从酒菜上扫过,冷冷地说:“哦。是我忘记了。你向来有废物再利用的本领譬如我和上官月。”
李淳风不再笑。摇摇头,轻出一口气:“你对我恨是很正当的。但你母……上官月也只是可怜人。从前时机未到,许多事情不好说。如今时机到了,你坐下我把一切事说给你听。”
李云心沉默一会儿:“你要说的事我大致都了解了。用不着重复第二遍。”
“你了解的只是一部分。”李淳风看他,眼中有奇异的光芒。倘若摒弃一切偏见与情感来说……那该是一种注视自己辛勤雕琢出来的宝玉的光。
“现在我对你说另一部分。有关我的来历。这一部分……你将是世上第一个知晓的人。”
李云心皱眉。想了两息的功夫,终于正眼看他:“你想说你也是从有飞机大炮甚至星际战舰的世界来的人么?”
“不。”李淳风看他,“比这要复杂些。”
“好。我听你说。”李云心轻出一口气,在他对面落座。从自己的袖中摸出一壶木南春,又摸出一只杯子。将李淳风为他备下的推去一旁,先斟一杯酒,喝了。再喝两杯,沉声道:“你讲吧。”
对面那个男人便将自己面前的酒杯也推去一旁。略想了想,说:“你一直以为谢生才是我们想要的人,而你不是。”
“这一点你想错了。”
“谢生,是他们要找的人。可我想要的不是他,而正是你。在我这里,谢生才是弃子。这一点从你出生的那一刻起我就很清楚。直到如今也是。”
“这十几年来,我在观察你。他们以为我在为他们观察你,但我只是为了我自己。我对他们说你这个人心性不定,不晓得是他们想要的那个人还是从星界跑下来的,因而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慢慢看。这些话,有一半是真的,有一半是假的。”
李云心抬眼看他:“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说你心性不定是真的。因为我慢慢晓得你这个人,并没什么……寻常人的情感。余下的说辞则只是拖延时间罢了。”
李云心一笑:“你是想告诉我从我出生开始你就知道我这人无情?我倒好奇你是怎么瞧出来的。”
“因为我原本与你是一样的。”李淳风认真地看着他,“你演得很好。寻常人瞧不出。可那是我曾经的样子,我看得出来。”
“所以接下来你要对我说,这是一个大大的巧合恰好一个原本也同我一样无情无义的人,来到这世上,又恰好在许多年后搞了我这么一个无情无义的人出来然后就洞悉我一切念头。接下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好?”李云心撇了嘴摇头,“一件事里出现了太多的恰好,那就该是编的。”
李淳风沉默一会儿,忽然说:“你怎么知道我原本是人呢?”
“无所谓。”李云心冷笑,“是精怪也是一个道理那么你是精怪托生?”
“也不是。”李淳风慢慢地抬起手,在半空中一划。于是空中出现一个纺锤形的东西。在这“纺锤”里面,有无数荧光飞舞。每一个都极细小,仿若尘埃。
“这是大宇宙。”听到这个词儿从他的口中吐出来,李云心倒不觉得意外若他对于自己身份的说辞是他所说过的为数不多的真话的话。
李淳风又指其中的细小尘埃:“这是小宇宙。譬如这个世界的这个小宇宙,你所来的那个世界的小宇宙。这样的宇宙很多,像这些尘埃一样。它们在大宇宙里毫无规律地运动、碰撞。这个世界所遭遇的碰撞,就是这么一回事。”
他说这话顿了顿。可李云心不提问,只为自己又倒了一杯酒。
便继续说下去:“两边,都意味着虚无。一边是因为绝对的秩序产生的虚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