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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心闭上眼睛深思片刻,微微摇头:“不必了,今晚大概……我还得待一会儿。”
小二苦了脸,赔笑道:“公子,已到后半夜了,我们店面也是……”
但李云心打断他的话:“我在这里。至于你们,想活命就快走吧。再晚些,就走不掉了。”
这小二毕竟见的世面多。听了他这话,脑袋里当即浮现出几种可能——这人要抢劫、这人来寻仇、这人是个疯子。他一边寻思着这么几个念头一边慢慢往后退——李云心也不理他。
于是退开了几步,赶忙小跑去了高高的柜台后,将掌柜的摇醒,细说方才的事情。
掌柜的毕竟比他能沉得住气。随手从柜后顺了一锭沉甸甸的大银裹在袖子里,走出来看。先对李云心遥遥地一拱手:“这位朋友请了。不知道您是哪一……”
但话说到这里便说不下去了。只和小二张着嘴、瞪着眼,直勾勾地盯着李云心,手里那锭银子当的一声落在地上。
就看见在这昏暗大堂的一角,被油灯照亮的桌上,那俊俏的年轻书生已将杯盏拂到一边,露出桌面来。
他们看的时候,李云心已经蘸着酒水,在木桌上用手指勾出了一个骑着马的甲士。
这画一成,他就用手在桌上一拍。
立时从桌上立起一个青蒙蒙的、骑着马的小小甲士来。这小人只有巴掌高,胯下的战马便如同一只老鼠。李云心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小人便一喝那马,哧溜溜地跳到地上疾奔出了门外。
又抓起桌上碟中的一把花生米,哗啦啦向地上一洒,再吹一口气。那些花生米立时成了顶红盔贯红甲的小人儿,亦是巴掌大小,手持金戈。吵吵嚷嚷了好一会儿才列阵在李云心身边的地上,齐刷刷的仰头也听他吩咐了几句什么,一哄而散,也奔到门外去了。
这时候李云心才抬起头,拿起桌上酒壶,将残酒沥尽了、仰头喝下,道:“我要在此除妖邪。而那妖邪正在远处布置阵法。你们两个再不走,恐怕要做鬼了。”
至此时那掌柜与小二才如梦初醒,连地上的银子也顾不得捡,夺路便逃。
李云心就站起身,自己去那柜后又打了一壶酒。
本想慢慢来、从长计议。
哪知道不小心触动那清量子心中的警兆——对方在离开这家店之后,便施法将街口封死了。
这意味着对方对任何同“共济会”有关的人或事都极度敏感。李云心知道是自己之前的那次略鲁莽的试探导致了如今的局面。
于是也知道……为何没什么人清楚“同济会”的存在了——因为就如眼前这样,知道这事儿的人,差不多都被干掉了。
先杀人家父母,现在又要杀人家儿子——
李云心仰头,那一壶酒便在月色下化作一条细线入喉。
而后他丢掉酒壶,叹口气:“没这么欺负人的。这他吗怎么忍啊。”
第一百四十五章 温一壶月光下酒
上清丹鼎派的渭城驻所里,烛火光一直亮了两刻钟。然后这在乞儿才停下来,并且沉默:“便是如此了。”
月昀子看着面前的乞儿,微微叹了口气:“老朋友,你是还有事瞒着我。你我相交这样久,又一同做过这些事、且在这样的时节,还有什么是不可以让我知道的呢?”
在平时听了这种话乞儿会因为不开心愉悦而发脾气。然而在今日他却罕见地微微一笑,对月昀子说:“你我既然是老朋友,你就该清楚有些事情……唉。”
他又严肃地想了想,说:“好吧,或者这样说——一会离开这里,我就会回到那个地方,杀掉那个妖魔。如果他运气好,会有一个全尸,也许我还以穿上它。如果他运气不好,就有可能连一点渣滓都剩不下。但不论怎样我一定要杀死他,你知道为何吗?”
月昀子皱眉:“依你刚才所言,他的做派、动作、言谈,的确是那妖魔白云心的侍女。在我们的谋划里算是相当重要的人物,为何执意要杀她?”
“因为他问了我,你想要知道的那些问题。”乞儿以罕见的严肃神色看着月昀子——这令习惯了他如同一个少年一般幼稚且喜怒无常的真境修士感到诧异,“你总喜欢问我那些问题,而且喜欢拐弯抹角问我那些问题。但是老朋友,如果不是我真的挺喜欢你,小心翼翼地把那些东西绕过去,我早就得像今天一样,不得不杀死你了。”
“一个名字——哪怕是你知道了一个名字,也是忌讳。”乞儿在烛火光中站起身,闭上眼睛微微感受一会儿,“嗯,她还在那里。是被我困住了——她刚才就问了我那些问题,我全部告诉了她。因为我早打算杀了她,所以那时候她在我眼里就如同死人一般。即便知道了,也只是知道这么半个时辰而已。”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月昀子皱眉,“你的那个……门派,当真有这样大的力量?连道统和剑宗也庇护不得你?你是双修了道法与剑法的奇才,你那宗门却非要你抛却了形体,变成幽魂……此等大恨,你当真不放在心上?我们修天心正法便是为了长生,而如今你……”
“非也。”乞儿郑重地打断他的话,“我并不恨。老朋友,我修天心正法,也不是为了长生。我们只是为了——拯救这个世界。”
“从哪里拯救?”月昀子的眉头始终没有舒缓,认为对方的说法固执而可笑,“当今天下皆在道统与剑宗的掌握之下,天下便是修士的天下,能有什么祸患需要你那宗门替代道统与剑宗来拯救?”
乞儿略沉默一会儿,意味深长地一笑:“老朋友,你以为天下真是道统与剑宗的天下吗?道统与剑宗,是由修士们组成的。而且这些修士们,又真的都是道统与剑宗的修士吗?”
“或者这样问……”
“几千年前,甚至真人都可以偶尔聆听天人教诲、被传下正法。到了如今除了双圣声称自己可以聆训之外,还有那一位、哪怕是玄境修士,能窥得天机了?”
“你怎么也信这种说法——天人五衰、飞升受阻、天界已不存在了——这种说法,每隔几千年便会有人四处宣扬。”月昀子鄙夷地摆手,“都是些无知的低境修士才会信,你怎么会信?”
“我倒不是这个意思。而是说……”乞儿叹口气,“罢了,再说下去,你我之间的关系便危险了。我该去料理了她了。”
两人之间的谈话不止一次如此收尾,月昀子对此感到遗憾,却并不急于一时。
便也随他转了话头:“既是你想做,就去做吧。我可以事后想些法子,将这事推到洞庭君那老物的身上。只是你之前同李淳风夫妇一战已受了重伤,如今又并没有什么合适的身体……你可有把握?”
一旦不再说同那“共济会”有关的话题,这乞儿立时恢复本性。他不屑地哼一声:“那妖魔?你们这些有肉身的修士不好看,我这游魂野鬼却是好看的——那妖魔是化境巅峰的修为,却不知为何如今只有虚境的实力——想是之前同龙子、刘凌争斗,受了损伤。”
“她可是妖魔,真真切切的妖魔。”乞儿不屑道,“妖魔又不修道法,纵是会些天生的本领、法术,又岂有我天心正法玄妙?”
月昀子思索了一会儿:“但你并不知晓那妖魔真身为何,总有变数。”
乞儿皱眉:“那妖魔可知晓我真身乃是幽魂?对付那些东西,我舍了这身体他们便觉得我已成鬼魂不足为惧了,却不知我这鬼魂,可是鬼修,一样使天心正法!况且如今我虽受了重伤,亦是化境巅峰的实力,哪里畏惧她了。”
其实月昀子并不真的担心乞儿会失手。哪怕乞儿与妖魔同为化境巅峰,但乞儿毕竟晓得天心正法。
这便如同两个壮汉在狭小的巷子里肉搏。一个全身吃裸,另一个顶盔贯甲全副武装,手持坚固的盾牌和锋利无匹的刀剑——只要不是智力低下者,是稳操胜算的。
他再三问这些问题,也只是想要从乞儿的回答中,窥得他身后那个神秘组织、宗门的蛛丝马迹。
但对方仍未犯错。
便叹了口气:“既如此,你便去吧。速去速回……动静不要太大、不要因为起了玩心戏耍她——事情太多,我事后也不好圆的。”
乞儿嘻嘻一笑,一纵身蹿出了门。
从上清丹鼎派的渭城驻所到李云心所在的木南居分店,大概要走上两刻钟。
乞儿便真是用走的。一边走,一边打量街上零星的行人,想看看有没有更合适的身体。
之所以穿上这乞儿是因为这孩子的确是个修行的好苗子——倘若有人发掘了他、引他入门、传他道法,或许在死掉之前可以成为化境中阶的修士。可惜如今被乞儿一穿,魂魄已不知去向,应当是被勾走了。
这身体虽好,然而只是潜力好。说到争斗却还差些。可乞儿瞧了一路,总也没找到更合适的——这时候出没的多是些鸡鸣狗盗之徒,早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于是就这么走到了木南居的那条街口。
街上竟然有一个人。
乞儿看见李云心手里又提了一坛酒,穿一身白衣,在月光下狂饮。
看见乞儿来了便醉眼惺忪地一笑:“月光下酒——要不要喝?”
第一百四十六章 第一滴泪
乞儿,或者说清量子,就微微皱起了眉:“你这妖魔,既然知道我要来杀你,刚才又逃不掉,此刻倒是镇定。”
李云心喷吐着酒气,一笑:“问题是你怎么知道我是逃不掉,而不是在等你自投罗网呢?”
清量子背了手,慢慢朝前走。一边走一边感受自己刚才在这街上布下的禁制——身为真境高人,以化境巅峰的实力布下的禁制,是没那么容易被破解的。他相信月昀子可以动用法宝、在两刻钟的时间里破掉这禁制,但不相信一个妖魔能做到这一点。
但妖魔残忍狡诈,他亦诛杀过大妖。于是相信此刻她是在虚张声势、图谋些什么——他所布下的禁制还完好,也知晓曾有些细微的法力流突破了那禁制。
应当是对方在试着召唤、联系些什么。
可能召唤白云心,但那法力流并未出城,而只是潜伏在这条街附近。
清量子不晓得这妖魔哪里来的自信。他决定找到对方的那一步暗棋。
他走到李云心十步之外站定,双手一振,街道两头立时亮起一阵青蒙蒙的光。随后他们两个人被两侧的雾气封在这一小段街道里了。声音和光线都没法儿传出去,他可以为所欲为。
因而说:“你若再多对我说些事情,或者自裁,我可以留你一个全尸。”
李云心想了想:“为什么要杀我?”
“因为你问了不该问的事情。”清量子说道,“不过这并不重要……早晚要杀你。我瞧上了你的妖身。太强的妖魔我留不了全尸,太弱的妖魔我又看不上眼。你这样子的——化境巅峰的境界却只有虚境的实力,最合用了——哈,你看,我说对了。”
“阁下废话极多,颇有我的风范。”李云心将那一坛酒饮尽,手一甩,坛子就咕噜噜滚到了台阶下的阴影中。清量子用余光看了看,那阴影里已经堆了七八个坛子了。
这还是个嗜酒的妖魔。又或者以酒壮胆。
便又听到李云心说:“那么你杀李淳风夫妇的时候,是不是也有胆说这么多废话?”
清量子因为这句话皱眉:“刚才你这妖魔就在问李淳风夫妇的事情,如今死到临头还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