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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凤楼现在也浑身湿透了,狠狠抹了一把脸,眯着眼睛大声喊道:“已经安排壁龙和泥鳅去前面了!咱们肯定到不了驿站了,就盼着在路上能找到一处避雨的地方……”
轰隆隆……
一声滚雷炸响,将杨凤楼后面的话,淹没在雷声之中。
柴飞回来了。
“前面有座客栈……”
杨凤楼顿时大喝:
“前面有客栈!快!去避雨!快,不要惜力!快,再快!”
“柴飞带路!”
说着,狠狠一鞭子抽到领头驽马身上,快步上前。
前行不过一里地,果然有个院子在驿道旁边,院子不小,房间应该不少,门口挑着一幅长幡,画着一副碗筷,这是一家兼营饮食的客栈,只不过,两扇大门紧闭,连临街的窗户上都上了木板,显然已经关门了。
贵和班的人哪管得他开门不开门,柴飞上前,用力砸门。
“开门,开门,有客来了!开门!”
门内响起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谁啊?这大雨天也不让人消停消停,没看见上板打样了?”
“容我等入店避雨,银钱从厚!快些看门!”
“等着……”
说着,脚步声响,不过,语气之中的不耐烦也表露无遗。
贵和班在暴雨中奔行了一里多地,浑身上下早就湿透了,再加上忧心箱笼中的服装道具,不由得一个个怒火中烧。
柴飞脸色瞬间阴沉,握拳,屈肘,全身内力全部向拳头汇聚。
刚要出手,被身后赶上来的宋岩,一巴掌扒拉到旁边。
飞起一脚。
客栈大门门扇,直接飞了出去。
宋岩狠狠推开另外一扇大门,回头大喊,“快进!”
贵和班车队,轰隆隆地进入客栈小院。
再找那个伙计,没找着。
杨凤楼也顾不得这些,见车队进入客栈大院,大喊:
“卸车!按照后台说戏的规矩,谁坐哪个箱笼,就卸那个!”
贵和班约定俗称的规矩,在这一刻,显现出别样的威力。
老生武生直扑二衣箱,净角直奔盔头箱,武行直奔把子箱……竟然每个人手上都有事做,相互之间没有丝毫混乱。
只有柴飞傻在原地。
他是丑角,按照规矩,每一个箱笼都能坐,平时算是优待,可是现在,总不能所有的箱笼都上手帮忙吧。
“我呢,我呢?”柴飞不由得连声问道。
“去卸大衣箱!”杨凤楼早有安排。
确实,大衣箱的卸车,就比较麻烦了。
按照规矩,只有旦角才能做大衣箱。
聂一锦和田小娥两个弱质女流,就算再加上唱老旦的女雉,也不过三人,看着大衣箱,一阵阵发愣。
杨凤楼招呼柴飞之后,自己也跑了过来。
就在这时,站在暴雨之中的田小娥,竟然扑了上去,如同饿狼一样,狠狠撕扯着绑缚油布的麻绳。
怎奈,麻绳过水,坚韧异常,她一个不谙武功的女子,实在难以成功。
即便这样,她也没有放弃,双手出血,就直接张嘴咬。
终于,在她牙手并用之下,弄断了一个草绳,却也被草绳崩开的力道狠狠弹开,倒退几步,眼看就要摔倒。
却被后面赶过来的杨凤楼一把抱住。
就在此时,又一阵响雷滚过。
雨,停了!
停得太诡异了!
明明前一刻暴雨如注,而后一刻,竟然滴雨都不见!
要不是客栈地面各处还残留着处处积水,要不是客栈挑檐上还滴落着雨滴,谁都不信刚才有一阵暴雨过境。
诡异的天气,让贵和班的所有人都不知所措,卸车的停手,搬箱笼的停步,牵牲口的,也都停止了嘴里的喝骂,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茫然无措的时候,纯粹是习惯性地,都把目光投向了贵和班的实际领导者——副班主杨凤楼。
嚯,副班主还抱着一个!
两人浑身湿透,身体曲线毕露,然后,紧紧抱在一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慢慢定格。
“哐……”
抬把子箱的后生一个失神,箱笼掉地上了。
就像一幅画破碎了一般,时间,又恢复了流动。
卸车的继续卸车,搬箱笼的继续搬箱笼,牵牲口的,一连串的吆喝出口,“喔喔喔,驾,吁……”给牲口都弄迷糊了,到底让我干啥!?
杨凤楼无语问苍天,老天爷,您这是玩我呢吧……
此时,在宋岩暴力推开的门扇后面,发出微弱的人声。
“掌……掌柜的……咱们遭了土匪了……”
正是那个伙计,人都快被拍成照片了。
第74章 你不要我了!
杨凤楼,很郁闷。
简单洗漱,换过衣衫,他一头倒在床上,一个劲地唉声叹气。
各种巧合堆积到一起,事情变得百口莫辩,想到雨停那一刻的场面,杨凤楼有种裤裆里面掉黄泥,不是屎也是屎的感觉。
这可怎么与聂一锦去解释啊?
他对聂一锦的感情很真挚,从第一次见面,就被这位少女深深吸引,随后一桩桩一件件事情经历下来,杨凤楼已经把她看作将要陪伴一生的良人。
同时,杨凤楼也知道,聂一锦也是如此对他,甚至对他的感情,要更加炽热一些。
这对杨凤楼来说,当然是好事,不过,也是一个甜蜜的小负担,因为杨凤楼发现,聂一锦姑娘,哪里都好,就是有点小小的善妒——她愿意杨凤楼陪伴在身边,却极其反感他与其他的女人眉来眼去。
这个问题,其实并不是什么问题,杨凤楼本身就不是什么好色之徒,自然也不会去触碰聂一锦敏感的神经,不过,当暴雨初停的那一幕出现之后,这个问题,就变成了真正的问题了。
一想到聂一锦当时拂袖而去的眼神,杨凤楼就想给自己一锤!
也许,应该和聂一锦开诚布公地谈上一谈了。
想到这里,杨凤楼翻身而起。
正要出门,却听得客房门响。
开门之后,杨凤楼顿时一阵头疼,门外之人,乃是田小娥!
这位平康坊的昔日花魁,刚刚洗漱完毕,未施粉黛,倒真有一种清水出芙蓉的别样清新。
不过,暴雨中肌肤相亲的两个人,刚刚被人误会之后,再一次单独相处,很是尴尬。
杨凤楼看着田小娥,一阵无语之后,才说了一句。
“来了……”
“嗯……”
“有事?”
“我……”
田小娥一阵欲语还休,最后却只是无力地说道:
“没什么事……”
随后,就是一阵长时间的无言尴尬。
杨凤楼一看,这也不是事啊,就把田小娥让进了客房,还特意打开了房门——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要是再房门紧闭,那就更说不清楚了。
两人落座之后,杨凤楼看着田小娥,被她嘴角的一处伤痕所吸引,微微红肿,上面还布满了细碎的血点,那是她为了抢救暴雨中的大衣箱,生生用嘴咬断了草绳才留下的。
想起当时田小娥如同疯魔一般的模样,杨凤楼心中暗暗一叹。
“还疼么?”
一句话,问得田小娥泪如雨下。
杨凤楼顿时慌了手脚,劝又劝不得,哄又哄不住,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田小娥突然抬头,泪眼婆娑地问道:
“杨老板,您是不是特别瞧不起我?”
“此话,从何而来?”
田小娥不理会杨凤楼,一边哽咽,一边说道:
“我小的时候家里穷,六岁那年遭了旱灾,被我父母卖给平康坊,娘娘教我东西,从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想要吃饭,想要吃饱饭,就要好好学,我饿怕了,所以我学得很用心……”
“慢慢长大之后,我才知道,我的身份,是妓子,我要用我学过的东西,陪着那些寻欢作乐的人歌词应和,甚至还要伺候他们,娘娘告诉我,要是想过上好日子,就要如此,如果命好的话,也许会有某一个人为我赎身,所以我唱歌,我跳舞,我想办法让歌声更好听,舞蹈更好看,就是为了等到某一个人出现,然后,我就成了花魁,王阔就出现了……”
“我以为好日子终于来了,我以后只需要为一个人唱歌跳舞就好,可是,那一天晚上,京兆府的捕快如狼似虎的冲了进来,一条铁链锁在我的脖子上,一句‘王阔事发了’,就把好日子砸了个粉碎,我忘不了那一天,晴天,无云,整个世界都黑了……”
“随后,我就被带到教坊司,唱歌,跳舞,歌词应和,仿佛又回到了平康坊,直到刘大哥出现……”
“再然后,我就到了贵和班,见到了你,杨老板……我以为还会唱歌跳舞,你却教我唱戏,京剧……”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只要唱好了,就不用再担心以后的日子,甚至可以成为右龙武军的一员……我不敢奢望成为天子亲军,但是我想不用再担心以后的日子,所以,我在很用心的学戏,唱戏……”
说到这里,田小娥猛然抬头,直视杨凤楼的双眼。
“我怕你骗我!”
“我怕你不要我了!”
说完之后,大放悲声!
杨凤楼一阵无语。
“我怎么不要你了!?”
田小娥抬头,一边哽咽,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
“《长坂坡》,我演甘夫人,《锁麟囊》,我演赵守贞,可是咱们贵和班明明排演了三场戏,第三场,就没有我,那场戏明明有两个女性角色,可是,杨老板您安排聂姑娘和女雉分别去演,没我!”
“杨老板,我真的很用心,您千万别不要我啊!”
说完之后,哭得更加悲切,最后直接趴到桌子上,头都抬不起来了。
杨凤楼一听,顿时哭笑不得。
“旦角饰演京剧中的女性角色,你知道么?”
“知道……”
“旦角分青衣,花衫,花旦,老旦,刀马旦,武旦,你知道么?”
“……”
“第三场戏两个旦角应工,一个青衣,我给了聂一锦,一个老旦,我给了女雉……你是花旦,你知道不知道?”
“……”
“花旦和老旦在表演和唱腔上,完全不一样,你知道不知道?”
“……”
田小娥再一次无语,最后讷讷地问道:“这么说……你不是不要我了……?”
“谁说不要你了!?要是不要你的话,我上哪去找花旦演员去!?在告诉你一句,贵和班的第四场戏,还是三国戏,其中有个花旦应工的角色,算是为你量身定做的,这回,你放心了吧?”
田小娥一听,也不哭了,尤其听到为她量身定做一个角色的时候,更是面露喜色,不过,想了想,还有不确定地、很小心地追问了一句:
“您,真的不会不要我?”
杨凤楼顿时气结,没好气地说道:
“田姑娘,你听好,只要你不负我,我杨凤楼,断然不会负你!”
言语中带着自己的姓名,这是很庄重的形式。
田小娥听了,顿时大为欣喜。
就在这时,门口却传来一声巨响。
“咣当!”
一个铜盆,跌落在楼板之上,水花四溅。
一张俏脸,面色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