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骚乱是短暂的,经过极其短时间的交兵与屠杀,萧翰部的族兵放弃了抵抗,放下了兵刃。在强与弱已经极其明显的情况下,草原人知道该怎么做。
忽然之间,耶律天德有一种荒谬的感觉,原本他以为他是一名棋手,正以社稷江山为棋盘,黎民百姓为棋子在下一盘棋。现在耶律天德突然发现他错了,其实,他自己也不过是这盘棋中的一枚小小的棋子,而且只是一枚没有什么意义的弃子,这让他愤怒不已。
他可以失败,但是作为一枚没有什么意义的弃子而失败,耶律天德难以接受。
“耶律天德,再抵抗下去还有意义吗?”耶律阮骑着高头大马出现在耶律天德面前,提着马鞭遥指着耶律天德,耶律明策马站在其侧保护着耶律阮,耶律安端、耶律楚等大臣跟随在耶律阮身旁。
“耶律阮,你撕毁承诺,不守信用!当初孤王怎么就瞎了眼,竟然错信了你,助你做了皇帝?”耶律天德手持宝剑愤怒地吼道,他身边的侍卫越来越少,已经不足三十人。支持他的萧翰、耶律刘哥、耶律盆都等人已经束手就擒。
“朕何时不守信用?”耶律阮沉声到,“不错,当初镇阳结盟之时,朕的确答应过你,会册封你为皇储。朕可没说过什么时候册封你为皇储。如今大辽大乱初平,多少事情都急待处理,朕又正值春秋盛时,年富力强,区区一个策封皇储之事,再迟几年又有何妨?难道朕金口玉言,说出的话还会反悔不成?
何况当初在镇阳之时,可不是朕有求于你,你何尝不是有求于朕?
现在我大辽值此方兴未艾之际,四周群狼环视,连朕行事也要小心谨慎,三思而后行,你却在这里图谋作乱,丝毫不顾忌我大辽的江山与百姓,你究竟还将没将我大辽的社稷安危放在心上?
朕金口玉言,说过的话,必然会兑现。要给你的,迟早都会给你,还容不得你挟兵危吓。你放心,纵使你死了,朕还是会兑现朕的承诺,赐予你皇太弟仪仗,给你一个皇储身份。”
耶律天德气得满脸通红,虽然耶律阮嘴中说得漂亮,但是他很清楚耶律阮的为人,根本就没有立他为皇储的意思。
哈哈大笑了数声,耶律天德道:“耶律阮,现在孤王败了,当然你说什么都成。不过你不要忘记,你的天下,大半是孤王为你打下来的。没有孤王鼎力支持你,你认为你的江山能维持多久?
今天孤王败了,也只不过是比你早走一步,迟早有一天,你也会落得与孤王一样的下场。孤王在长生天上等着你!”
耶律天德仰天长啸道:“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想我耶律天德,先帝耶律德光最出色的儿子,英雄一世,战功无数,竟然会落得如此下场,谁之过与?”说罢,钢刀在颈间狠狠一勒,一道鲜红的血箭迸射而出,耶律天德身子晃了两晃,双目怒睁,栽倒在地上。
耶律天德身边的那三十多侍卫放声大哭,也纷纷倒转刀口,自尽殉葬。
耶律阮叹了口气,道:“耶律天德心胸太过狭窄,野心又太大,杀耶律天德者,非朕也,乃是他自己。罢了,朕说过的话,不能不算数,以皇储身份葬了耶律天德,册封他为隐皇太弟。也算了了他的一番心愿。”
“是,臣等遵旨!”跟随在耶律阮身边的文武大臣齐声应喏,耶律安端眉头微皱,心中似对耶律阮有所不满。
天禄二年(注1),耶律天德、萧翰、耶律刘哥、耶律盆都等谋反,耶律阮诛杀耶律天德,杖击萧翰,迁耶律刘哥于边地,罚耶律盆都出使辖戛斯。
这场反叛其实还并未成形便被耶律阮以狩猎为名,迅速聚集了十万兵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灭,并未造成大的伤亡,但是余波却影响深远。耶律阮原本是想借耶律天德的人头,震慑本不太安分的群雄,却没料到正因为耶律天德的死,反而吓坏了草原上的很多部族。草原上人心惶惶,谣言四起。
毕竟,耶律天德虽然有反叛之心,却没有真正的反叛。而且,耶律阮称帝,耶律天德居功颇大,耶律阮也曾亲口答应立耶律天德为皇储,如今耶律天德落得如此下场,在有心人的挑拨下,难免让人心寒。
不过此时的耶律阮却无心收拾人心,因为就在耶律阮铲除耶律天德的同时,从临潢府传来一条消息,让耶律阮大惊失色:太皇太后述律平竟然在重兵重重看守之下,神不知鬼不觉地被人救走了。而救走述律平最大的嫌疑人,就是赤练崖的长老拓跋律。
耶律阮望了望身边的耶律明,当然,他不会怀疑耶律明对他的忠心,如果没有耶律明效忠与暗中的保护,他根本不可能走到今天。但是,对耶律明,耶律阮感到有些失望与不满。
“拓跋律?”耶律明有些不相信。拓跋律是拓跋氏族人唯一的一名一流高手,二十多年前就投奔了赤练崖,二十年来,立下的功劳不少,这才赢来了契丹对拓跋族人暗中的支持。在赤练崖中,他的身份地位十分之高,行事小心谨慎,按道理,他不应该会背叛赤练崖才对。
唐僖宗时,拓跋部首领拓跋思恭被朝廷封为夏州节度使,因平黄巢起义有功,一度收复长安,被赐姓李,封夏国公。从此拓跋思恭及其后代以夏国公成为当地的藩镇势力,也被称为定难军,其势力范围以夏州为中心,包括夏、绥、宥、银四州,这一片广大地区成为了拓跋氏的私人领地
大唐灭国之后,不管中原是何人当政,拓跋氏或者说是李氏皆俯首称臣,换来该地的统治地位和大量的赏赐。拓跋氏十分谨慎地处理着与中原和辽国的关系,一方面向中原称臣,另一方面也向辽国输诚,两边都不肯得罪。
拓跋律实际上便是党项人派到辽国向辽国输诚的表现,这种时候,小心谨慎的党项人怎么会突然铤而走险,不惜得罪耶律阮与赤练崖呢?
注1:天禄二年,即公元94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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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六章 牵一发而动全身
耶律明一拳重重的砸在桌案上,桌案受不起他这一击,四分五裂,化作了无数的碎片:“岂有此理,枉本尊如此信任这厮,不想此獠竟然是萧齐瑞的人!想必当初耶律洪古被救走之事,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本尊这就传令,赤练崖上下,立刻清除与拓跋律有密切联系的弟子。发出格杀令,但凡我赤练崖弟子,不惜一切代价,诛杀此獠!”
耶律阮并未太在意耶律明的失礼,只是侧脸望向耶律明,道:“拓跋律当然该惩处,不过,区区一个拓跋律,还不放在朕的眼中。”
“陛下是说太皇太后?”耶律明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太皇太后威望虽然大,可是如今的形势不比当初,陛下已经是被认可了的大辽皇帝,就算是太皇太后也是承认的。陛下大可不必太过担忧。”
“朕担忧的可不止是太皇太后,”耶律阮叹了口气,摇摇头道,“耶律教主,你不觉得这件事从始至终都透着蹊跷?
如果拓跋律是萧齐瑞的人,他早应该出手掳走太皇太后,何必一定要等到我大军征伐耶律天德之时?”
耶律明想了想,道:“那时宫中高手众多,临潢府周围又驻扎着四万精骑,就算掳走了太皇太后,他们也逃不脱四万精骑的追捕。所以……”说到此处,耶律明忽然惊道:“莫非,耶律天德谋逆,也是他们一手策划的?”
耶律阮点了点头,道:“不错,朕也是这么猜测的。这样看来,萧齐瑞手上的力量真的不小呀。
这其中必有高人指点,单单一个萧齐瑞还没这个本事。利用耶律天德,调开朕、爱卿和临潢府周围的四万精骑。同时利用朕除掉了他们心中的大患耶律天德。利用朕诛杀耶律天德之机,激起各部的猜疑与不满,从而聚集人心。
妙呀!果然是一手好琪!”
“所以陛下没有杀萧翰、耶律刘哥、耶律盆都等人?”耶律明问道。
耶律阮答道:“此次诛杀耶律天德,其实朕并不占理。耶律天德虽然聚集萧翰、耶律刘哥、耶律盆都等人,秘密商量谋逆之举,但终究没有真正的造反。耶律天德他自尽了也就罢了,萧翰、耶律刘哥、耶律盆都等人不宜重处,毕竟他们手下实力犹在,杀了他们,人心浮动,不知会引出什么祸事来。毕竟如今大辽元气大伤,已经经不起大的动荡。
原本朕以为,只凭他们几人,没了耶律天德,就算闹腾,也翻不起大浪来,他们若是聪明也就罢了,若是他们执意闹事,朕的金刀也不是不能见血的。
可是,如今太皇太后被掳走,如若有人借着太皇太后的名义闹事,事情就不那么好平复了!”
耶律明低下头,他知道耶律阮说这话,是有些怪他当初阻拦耶律阮除去述律平。当时耶律明认为,述律平既然已经被软禁在宫中,插翅也难飞,耶律阮执意要杀述律平,未免显得不仁。他安排拓跋律等高手驻扎在景元宫周围,固然是为了防止有人救走述律平,其中也含有保护述律平的意思。
“臣知错了!”犹豫了半天,耶律明还是决定向耶律阮认错。
耶律阮呵呵一笑,伸手拍了拍耶律明的肩膀,笑道:“算起来,耶律教主应该还是朕的族叔,咱们叔侄俩何必分得那么清楚。朕从来都没有怪过族叔,因为朕知道,教主对朕的这片忠心,这世上是没有人能赶得上的。
族叔是性情中人,难免对权谋之术看得不是那么清楚。即便是朕,也没料到萧齐瑞能如此之准的把握住时机,掳走太皇太后,此事过不在族叔,教主不必自责。”
见耶律明已经认错,耶律阮心中一阵欣然,耶律阮很清楚,在这大辽,耶律明和赤练崖绝对是他最坚实的依靠。虽然当初大臣中支持他的人很多,但这些人并不是真正支持他,而是担心耶律德光死后,由述律平继续把持朝政,迟早会殃及到自身。
述律平那个强悍的女人,不会容忍旁枝强过主枝,日后必定对逐渐强大起来的各部采取措施。与其那样,还不如趁着耶律德光驾崩的时机,拥立一位仁慈的君主。
而新立之君耶律阮,在坐稳了龙椅之后,渐渐露出了他本来的面目,借着击败述律平而赢得的威望,耶律阮同样也不能容忍干弱枝强的局面,也着手削弱各部族的力量。这便难以避免地引起了彼此间的许多矛盾,平静的湖面下实际已经是暗波涌动。
这次耶律阮以雷霆之势迅速剪除了耶律天德,又轻轻处罚了萧翰、耶律刘哥、耶律盆都等人,其实也是想要给那些暗中做出一些小动作的各部族以一个警告,警示他们不要玩火自焚。他耶律阮既然连当初襄助他登上帝位的耶律天德也杀了,还有什么人不可杀?从犯他可以放过,但对主谋他绝不会手软。
何去何从,耶律阮相信那些部族首领应该能做出正确的抉择。可是现在意外出现了,太皇太后述律平竟然被人悄无声息地救走了。这个消息一旦传出,那些对他心怀仇恨的,对他不满的,和那些首鼠两端的部族与大臣一个新的选择:耶律天德这曾经帮助过他的人被杀了,那述律平呢?这个曾经竭力阻止他登上皇帝大位的人,他又会做何处置?
可以想象,这些人必定会与述律平暗通款曲,甚至提供一些支持与保护。只要述律平不死,他们就不用担心耶律阮会明目张胆地对他们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