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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尧兄,论身份,十九无论如何都不如你,你本是真龙之后,自然理解不了我们这些小人物一步步向上爬的辛酸与苦楚。”
李天尧心中一阵刺痛,怎么听都觉得十九话语之中含有一层揶揄讽刺之意。
冷哼了一声,李天尧道:“龙遇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十九,你不必用这些话来讽刺我,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的道理谁都懂,我便不信你一辈子都会这么走运。”
十九呵呵笑了两声,道:“天尧兄,你想多了。你我彼此合作,也算是结成了联盟,十九又怎会讽刺你呢?”
真的没有讽刺李天尧的意思么?十九自己也说不清楚,不过每次看到李天尧灰头土面的样子,十九就会感到十分的愉悦、开心。每当看到了李天尧伤心失落的样子,都会让十九更明确的感受到了心头的那种成就感。这也许就是所说的“他人的痛楚,是自己的幸福。”
略微顿了顿,十九接着又道:“今天十九约天尧兄来,的确是有要事相商。当然,天尧兄若肯合作,十九也一定会奉上谢仪。”
李天尧的脸色微微缓和了些,道:“究竟什么事,你说吧!”
十九微微一笑,道:“当然是关于泰山之巅的约定,天尧兄,不知你有几分取胜的把握?”
李天尧眉头微皱,道:“十九,你何必明知故问?以你我这样的实力,参加泰巅争锋,根本没有夺魁的可能,你我的存在,只不过是用来消磨对手实力的一颗棋子。
你若是要劝我退出泰山争锋,我劝你不必费这心思了。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退出的,我只有这次机会。如果师祖夺得了金镶玉玺,也许真的还会助我恢复后唐,开创不世伟业。我不能放弃!”
“你在做梦!”十九淡淡地道。
“你……”李天尧怒目圆睁,正要发作。只见十九摆了摆手,道:“天尧兄,你自己也知道,十九说的话是真的,萧齐瑞是什么样的人,你我心里都很清楚。不过,天尧兄,你也不用担心,十九并没有劝说你放弃参加泰巅争锋的意思。”
“你想劝我投靠你,为郭威而战也是不可能的,萧齐瑞不能给我的,郭威更不可能给我!”李天尧总觉得十九不怀好意。
十九眨了眨眼,笑了起来,道:“天尧兄,这段日子,你与十九也合作了三次了,你什么时候见过十九提过这种不近人情的要求么?你这么说,可不止是小瞧了十九,也小瞧了你自己!”
李天尧怔了一怔,这短短的一年来,他的确与十九合作过三次,十九要他所做的事,也的确是一些从他看来是极为简单的小事,从来没有过分的要求。而每次十九传给他的太上忘情诀的口诀,也是实打实,没有半点掺假。正是这些口诀,解决了他身体中的许多问题。
“这一次,究竟你要我做什么?”李天尧问道。
“很简单,天尧兄,这次泰山之约结束后,无论金镶玉玺落在何人之手,十九都希望,天尧兄都能帮助我,将金镶玉玺取来!”十九缓缓地道。
“这不可能?”李天尧大声道,“以你我的实力,就算加起来,也未必斗得过一名绝世高手,抢夺金镶玉玺,根本不可能!”
十九哈哈大笑,道:“天尧兄,你何必这般心急?十九可从来没有说过要硬抢。这世上,能别人手中弄到东西的法子多得很,倒是天尧兄你只需按照十九所说的法子去做就可以了。难道你不相信十九?十九又怎会让天尧兄去做那些做不到的事情?事成之后,十九愿意以太上忘情诀的全部口诀相赠,如何?”
李天尧有些心动,想了想,道:“可是,如果金镶玉玺被我师祖夺去,我总不能做出对不住师祖的事吧!”
十九冷笑一声,道:“天尧兄,你没做过吗?况且,金镶玉玺就算被萧国师夺去,难道是他自己用?还是他会给天尧兄你来用?还不是送与辽国皇帝耶律璟?辽国江山稳固不稳固,与天尧兄的关系很大么?
天尧兄,你放心,事后你师祖是不可能发现的。合作这么多次,难道你还信不过十九么?”
李天尧默然,半天才缓缓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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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三章 侠骨仁心(1)
半个多月的时间转瞬即到,李风云决定启程前往泰山。苏语侬不放心李风云的安危,坚决要求同行,而耶律鸿雁因为身怀有孕,不能同李风云同去。
李风云想了想,此去泰山,有轩辕台的野狐禅、醉道人、少林寺的了然大师、以及玄武宫的玉虚真人压住阵脚,虽然高手如云,但估计也不会有人对苏语侬暗中下手,于是点头同意,又带了四名亲卫一齐上路。
才出了定州城十里,忽然对面走来一位衣衫褴褛的瘦干老和尚,杵着一根竹竿,手中托着一只陈旧的木碗,拦住李风云一行人,稽首道:“阿弥陀佛,这位施主,可否施舍老和尚一点东西。”
这老和尚生得十分的丑陋,颌下的胡须也是大半斑白,脸上坑坑洼洼,满脸的麻子,十分难看,但偏偏给人一种祥和的感觉。此人脚步轻浮,并不像是练武之人。李风云隐隐感到有些面熟,心中好奇,一个不会武功的老和尚,竟然敢拦住他们这一行人,这老和尚胆子不小呀,多半不是一般人!
李风云不敢怠慢,于是跳下马来,朝那老和尚施了一礼,从怀中取出一把铜钱,洒在了那老和尚的木碗之中,笑道:“和尚是从哪里来,怎么会来这定州荒僻之地?”
那老和尚一枚一枚将碗中的铜钱捡出,揣入怀中,答道:“老和尚云游四海,四大皆空,哪里有荒僻繁华之说?不瞒施主,此老和尚来向施主化缘,却不是要化这十七枚铜钱,乃是要化一剂药剂,救人性命!”
李风云奇道:“奇哉,和尚莫非是找错人了?我乃一武夫,哪里懂什么治病救人的药方?”
老和尚呵呵笑了两声,道:“老和尚怎么会找错人?李将军自然是不懂医术,不过李将军的夫人却是天下难得的杏林高手。”
原来是找苏语侬,李风云回头望了苏语侬一眼。
苏语侬也跳下马来,来到老和尚身前,嘻嘻笑道:“不知老和尚要救之人得了什么病,要讨什么药?”
老和尚道:“是肠澼(注1),听说苏夫人曾经成功的救治过许多这样病历,特来向夫人来化能诊治此病的药剂,不知李将军与苏夫人舍不舍得?”
“哦,原来是此病,简单!有什么舍不舍得的?”苏语侬从包裹中取出一只小木盒,递给老和尚道,“这盒中的药粉便能治疗肠澼,取一小勺用凉开水化开,服用即可,连续服用几日便可痊愈!记住,必须是凉开水。另外,病人禁止喝生水,食物煮熟后才能吃。排泄之物也要处理,撒上生石灰粉,的罗!
奇怪,和尚你从哪里来?肠澼发作很快,又容易传染,你从奴家这里取了药,再赶回去,来不来得及?不如这样,奴家随你走一趟如何?得了此病可要赶紧处理,不然传播开来可就麻烦了。”
老和尚并不接苏语侬手中的木盒,道:“老和尚乃是从南汉而来,那里得肠澼之症的颇多,不知苏夫人这一盒药能救几人?”
苏语侬明白过来,道:“原来老和尚是想要讨要制作这药剂的方法,这有何难?奴家写与你便是,的罗!”
老和尚奇道:“苏夫人真舍得?不再与李将军商量一下么?老和尚听说风云卫一直都很缺钱。难道不担心老和尚是专程来骗夫人的药方的么?”
要知一剂能治好肠澼的药也许并不值什么钱,但是药方却是千金难买,作为大夫,哪个不把自己研究出来的药方藏得严严实实,尤其是这种让人头疼不已的病症。
“不必了!”苏语侬摇摇头,正色道,“药方虽然值钱,但也比不上人命珍贵,风云哥哥是不会反对的。纵使和尚真来骗语侬,那也不打紧,多一人知道这药方,总归能多救几个人。
大夫本来就应该救治病人,这是医人的职责,药方不该用来赚钱。少量赚一些也就罢了,凭借本事,以病人的病症相要挟,百倍千倍地赚取暴利,否则就见死不救,这样的大夫,伤尽阴德,败坏了作为医者的名誉,死后该下十八层地狱,在油锅里炸。这样的事,语侬做不来,相信大和尚乃是有道之人,也做不来!”
老和尚呵呵笑道:“小姑娘,机灵得很,倒是将了老和尚一军。就算老和尚有此心,恐怕也要怕佛祖怪罪。老和尚明空,多谢苏夫人肯出手拯救万千黎民百姓之恩!”
“你就是明空大师?”苏语侬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整了整身上的衣衫,郑重拜倒在地,连扣了三个头,道:“晚辈苏语侬参见明空大师!”
“起来,起来,老和尚还没成佛,可受不起这么大的礼!”明空大师两手虚扶,笑道。
李风云在一边看得奇怪,明空大师,他似乎在哪里听说过,只是记不清楚。但是他知道,苏语侬从来没有向谁施过这样的大礼,即便是对了然大师也不曾。
苏语侬站了起来,道:“别人受不起,大师你却是受得起!师父在世之时,便时常提起大师,并说大师是他老人家最为敬佩之人。”
明空大师,难道这个貌不惊人的老和尚就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那位侠骨仁心?
李风云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一人,失口道:“难道和尚便是侠骨仁心……”
话未说完,苏语侬已经白了他一眼,狠狠跺了他一脚,道:“还一口一声和尚,叫一声大师很难为你么?”
李风云搓了搓手,满脸尴尬,明空大师笑道:“本来就是一个又老又丑的老和尚,不叫我和尚叫我什么?”
这位明空大师在江湖中的名声和地位,可了不得。此人自幼习医,又是一名武学奇才,不到二十五岁便踏入了一流高手的境界,后来又接连突破,不到三十岁便修炼到了一流顶尖的境界,当时被江湖中普遍认为他成为绝世高手只是时间问题。
但此人真正让天下人敬仰的,并不是他的武功,也不是他的医术,而是他的一片慈悲仁爱之心。
自从他医术有成,四十余年来,他一直都坚持为伍仟看病的贫苦百姓诊病送药,活人无数。甚至数度冒着生命危险进入令人胆寒的疫区,救治病人。大概在二十年前,郴州起了一场大疫,令人闻虎色变的天花大疫,郴州一时间十室九空,死人无数,周围的人纷纷逃离郴州。明空大师独自一人,带着筹集来的药材赶往郴州,为郴州城内的百姓施医赠药。
谁料到就是因为这一次,他自己也感染了疫病,得了一场大病,不但丧失了一身非凡武功修为,从此不能再练武功,成为一个废人,还留下一脸的麻斑,身体元气大伤,五十多岁的人,却看上去比七十岁的人还老。
即便是这样,明空大师依旧不改初衷,仍旧坚持治病救人,自己却过着极为简单贫苦的苦行僧一般生活。这样的人,又怎么能不让人尊敬?
一个人,一时能做到这一点,已经是不容易了,可是明空大师足足坚持了四十余年。说明空大师是圣人,也毫不为过。这样的人,又怎么能不让人尊敬呢?
正因为如此,才为他赢来了诺大的名声,就算是王公大臣见他,都不敢怠慢,都是以平辈之礼相见。
论医术,他也许比不上苏语侬,但论医德,苏语侬自忖自己远远比不上明空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