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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居人板着脸瞪向李全福：“你这家伙，不好好练功，整天就知道想这些！”
李全福讪讪一笑，阁楼里的气氛变得缓和。
罗川不明所以，可对李全福的表现颇为满意，暗中给了一个赞赏的眼色。
李全福心中喜滋滋。
“两位老哥，不如先在丹器斋住下。等到风头过了再回。”罗川笑着道。
孙中圆和武居人相视一眼，心中都是一暖。
两年过去，罗川已不再是当初才进五华城时懵懵懂懂的少年，和二人预期的一样，他已经在仙道路途上越走越远，成就更是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
当街打压仙家子，将高高在上的仙家公子玩弄股掌，三品上师头衔，甚至还有了和四大公子之一的司马无疾平等对话的资格……孙中圆和武居人就算心境再高，可毕竟是世俗人，不经意间，对于罗川生出了一丝敬畏。
听到罗川一如从前随意的口气，二老方才恍悟。
罗川身上固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可他的本心丝毫未变，一如当年五华城。
变的是他们自己。
一念看破，二老的心境再度提升。
罗川眼睛放亮，他能清楚的察觉到，南孙北武的气息竟然再度向上攀升。虽然提升的并不多，可按照他们的年龄，此时他们的功力应该在走下坡路才对。
两位老哥虽无缘仙道，可也是才华横溢、天赋绝顶之辈。能从天南世俗国度千千万万武修中脱颖而出，三百年无人能撼动，这足以说明一切。
可惜了……若是两位老哥能踏足道途，以他们的资质，定不会输给青仙榜上的天才。
罗川心头一动道：“两位老哥，你们凝神静气，稳住气息。”
孙中圆和武居人虽然不解，可还是照做。
罗川闭上双眼，意念上升至于天门秘境，转瞬间，孙中圆和武居人体内的情况全被罗川收入眼底。
不出罗川预料，两人的情况几乎一模一样。
在他们体内周天中，真气早已饱和。他们的经络更是宽厚粗长，是普通散人的十倍，比寻常的筑基境大圆满修士也还要宽个两倍。然而无论是五脏器官，还是丹田经络，都失去了原本光泽，开始衰弱萎缩。
人类的生命活力都是有规律的，初生的婴儿虽然脆弱，可绝大多数都拥有一些成年人身上消失了的本能天赋。民间传说中，常有两岁小儿能见到鬼怪的传言，事实上，这是因为人类本身的天赋所导致。
随着小儿开始食用水谷精微，天地间的杂气被吸收进体内，天赋也随之减弱，到最后彻底消散。而在天辰部洲，许多拥有古老历史的修行势力，他们会从婴儿诞生的那一刻起，便用特殊法门，辅助大量资源，封印住婴儿的天赋，等日后修行起来，事半功倍，进度是普通修士的数十倍。
在九龙君昔日的九龙仙庭中，就曾有过一位圣婴大王，也是九龙君座下三徒之一。他是九龙君从数以万计的胎儿中挑选出来，诞生的那一刻，便被九龙君封存住本能天赋。之后三岁筑基，五岁立黄庭，八岁真丹，十五岁化婴，二十七岁那年便突破归虚境，虽然后面的修行进度开始慢下来，可也成为风云一时的人物。
婴儿之后，直到三十岁那之前，人体的生命力都还在走上坡路，而一些功力深厚的武修，甚至能将状态保持到五十岁以后。
可即便是南孙北武这样天才横溢的散人，在他们一百二十岁时，生命活力也已开始出现下滑的势头。
现如今，两人都已超过三百岁，即便之前服食灵丹妙药，可他们的生命依旧属于凡人的层面。早在三十岁那年，他们未遇仙缘，错过第一次生命的蜕变，他们就已经彻底无缘仙道。同样，李全福也是如此。
罗川睁开眼睛，意念回到当下。
早在那年五华城，罗川便思考过散人筑基的可能性，那时得出的结论是毫无可能。
今时今日，这对罗川来讲依旧是一个大难题，可罗川内心深处隐隐觉得，事情并非没有转机。
而那转机，或许就在于先天玄纹！
眼下罗川却没有心思考虑这些，和众人打了个招呼，罗川上了三楼，取出赤焰灵石开始修行。
时间流逝，转眼又是五天过去。
这五天里，罗川全心全意沉浸在修行当中，整个人进入一种空灵的状态，无欲无求，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已经不复存在，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五天后，罗川睁开双眼，只感觉刚刚过去了一柱香。五天的时间，在他心上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难怪世俗人常说，天上一天，地上一年。那些真正的高人修士，每一次闭关入定的时间都是以年来计算。外在的时间过去了一年，对入定修行中的他们来说，就好像才过去了一天。”
看着满满一床榻的灵石齑粉，罗川感叹道。
这五天中，罗川念头通达，修行成果斐然，竟一下子消耗了三千多颗灵石。
活动了一下身体，罗川就听到肌肉骨骼间响起金石相击般的响声，肌肉的每一丝颤抖，都能在空气中引动一圈深凹的涟漪。
“两颗虚丹都已经接近凝实，差的只是感悟突破的道机了。”
罗川心中欢喜。
因为《九死一生功》的缘故，他对于人体潜能的调动，始终保持一个惊人的高度。也因此，他吸收天地本源的能力，远超过普通修士。
先是阴差阳错在传送道院吞食了一座法阵的青灵石，紧接着收获李玄感留下的赤焰石。
这么算起来，罗川用来修行的资源，并不少于天启京世家道府全力培养的公子们，甚至还要多上一些，进度自然不会慢。
除了功力的稳步提升，罗川还发现《龙犼体术》似乎也快到第一层的关卡，即将突破第二层。
就在这时，罗川就听楼底下传来哀叹声。
第一百六十六章宁侯爷来袭
身体一晃，罗川撕裂空气，出现在一楼。
就见孙中圆和武居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李全福盘膝打坐，而武居人的徒子徒孙们则一个个唉声叹气，面露忧容。
罗川静立一旁，几人都没发现他的存在，罗川正想说话，眉头忽然皱起。
他能明显感觉到，几人的气息都有不同程度的下降。其中以武居人的徒子徒孙下降得最厉害，南孙北武其次，李全福的情况倒要比南孙北武好一些。
并不是他们有意隐匿气息，而是生命活力减弱所导致。
“怎么回事？”罗川问道。
几名武修一惊，看到是罗川，才松了口气，眉宇间的忧愁却丝毫不减。
“老弟，这次闭关可有进展？”孙中圆笑呵呵问道。
“还行。我光顾着修炼，倒是把两位老哥忘在一边……难道又出了什么事？”
孙中圆没有说话，看向李全福。
李全福迟疑片刻，拉着罗川走到一旁。
“公子，出大事了！不出那个司马无疾所料，天行道社果然对我们进行报复。”李全福苦笑道。
“他们来过了？”罗川摇了摇头：“不可能，他们若是来过我绝不会没有察觉。”
“他们没有派人来。只不过……断了我们的粮道。”李全福忧心忡忡道。
罗川一怔，目光渐渐变冷。
他可以不食人间烟火，可李全福他们都还是凡夫俗子。武修虽有真气撑着，可也需要水谷精微和血食来补充消耗掉的气力，少了水谷精微和血食，功力自然会下降。
李全福半步散人境，尚可以做到十天半个月不吃饭，顶多少点力气。至于南孙北武，他二人的功力早已开始走下坡路，散人虽能辟谷，可他们却已经无法做到。更别说武居人的徒子徒孙们。
“天启京里，一家店铺都不做我们的生意？”罗川问道。
“小李子雇了地蛟车跑遍大半个天启京，从中环到下环，酒楼、粮庄、肉铺……没有一家肯卖给我们。”李全福苦笑道。
“他是想活生生饿死你们……宁天行！”罗川低语道。
今日之后，罗川再不会轻忽这个名字。
“我猜到天行道社会报复，可没想到会这么快，这么准。也是的我错，没料到一个仙家公子能有如此能量，为替陈洛报仇，居然调动了整个天启京的道商界。”
“我本以为亮出上师的身份，加上十二楼宴将至，天行道社就算想要报复，至少会等到十二楼宴过后。而到那时，我若成功，早已经远走高飞……是我把这一切想得太简单。”
此前的罗川很少遇到类似的局面。然而这种杀局博弈，在九龙君的记忆中并不罕见。罗川虽然一直腹诽九虫君奸诈狡猾，可事实上，九龙君精通谋算，堪称雄才大略。
罗川虽不喜欢勾心斗角，可既然那天行道社已经逼上门来，他自然不会选择逃避。
他能感觉到，那个宁天行玩这么一手，是想羞辱他，而真正的致命杀招尚未到来。
沉默了一会，罗川望向武居人：“武老哥久居天启京，对宁天行此人有何看法？”
武居人叹声道：“老哥是个武人，对于仙家之事就如同隔岸观火，只知道大概。宁天行排名青仙榜第二，无论修为功力还是智谋，都堪称年轻一代顶尖。天启京第一人虽是道尊院的冉青衣，可总听人说，四大公子无论在哪方面，都不输给冉青衣。就算有差距，也在毫厘之间。”
“也就是说，我若能击败宁天行。日后前往道尊院救周不臣，对上冉青衣，把握将会更大。”罗川低语。
“话虽如此。”武居人深深看了罗川一眼：“可是老弟，无论宁天行还是冉青衣，都有各自势力撑腰。”
罗川如何听不出武居人的弦外之意，笑了笑道：“那就先对付宁天行吧。老哥，如今的形势，已经留你们不得。”
武居人的徒子徒孙们显然没反应过来，都露出忿忿之色。
“好，好，好！”孙中圆放声大笑：“老哥也觉得只能如此了。”
武居人也点头道：“当断则断，不留破绽。该当如此。”
“我和死人脸原本还在担心，你没有经验，不知该如何应对。不过老哥们现在已经不担心。哼，纵然是天启京仙家四大公子，想对付我老弟，也绝没有那么容易！”
几名武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迷茫。
“你们……唉！”武居人轻叹口气，摇了摇头，低声解释道：“对方使出这种手段，表面看起来，似乎不像是经过深思熟虑。可事实上，对方一眼看穿了川老弟目前的破绽，也是唯一的破绽……那就是我们。有我们这些负担在，罗老弟如何放得开手脚。”
武修们反应过来，脸上露出愧色。
“那就麻烦两位老哥了，尽快离开天启京。免得受到殃及。”罗川道。
孙中圆和武居人脸色忽然一变。
“怎么了？”罗川问道。
李全福苦笑道：“公子，我们现在想到要走，恐怕已经晚了。距离十二楼宴还剩不到一个月，天启京已经开始戒严，不让进也不许出。”
“对方还真是考虑周到。”武居人摇了摇头，苦笑一声。
“先不管这个，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罗川一个闪身，消失在丹器斋。
几个弹指间，罗川已来到白蝙沙洲的市坊。
他刚一现身，原本热闹喧哗的长街没了声音，无论是店家还是买客，都停顿下来，盯着罗川。“哗”的一声，店家大喊着张罗伙计，伙计恨不得爹妈再生两只手。转眼间，街道两旁数十家店铺打烊关门，几家粮店肉铺更是在门上贴起封条，买客们也跑得飞快，远远躲着。
罗川前后百步范围内，空无一人。
冷笑一声，罗川向前走去，气血运转于双耳。
直到他走到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