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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入城之后走过了那些好似陌生的街道,走入一条小巷,缓行。
世人都知道他不喜走入这座江宁城,可谁又知道,刀圣未练刀之前,便在这座城里待了整整十年。
十岁之前,楼知寒不曾提刀。
提刀之后的楼知寒便当真是不曾怎么踏足这座城,也不曾踏足过自己的那座家门。
他走在小巷里,被那些生长在阴暗角落的青苔勾起了许多回忆,他记着当年自己很早便一心想成为那般天下第一的刀客,可毕竟只是过几岁的孩提,每日饭后,有邻家伙伴相邀,便实在忍不住跑出来在这条小巷里做些游戏,小孩子的心中有以后想成为的身份,因此早在那时候他们便喜欢给自己加上一个身份了。
楼知寒入城的时候或许正值饭点,因此在这条小巷里还当真是没遇到过什么孩子,他负手缓行,走到小巷尽头。
来到一处木门上爬满青藤的小院前。
楼家世代单传,他父母死的也早,因此在楼知寒十岁外出练刀开始到现在,这座院子大约也有一甲子多没有住过人了。
因此有这幅破败之相,倒是丝毫不令人感到意外。
楼知寒伸手推开那道木门。
有灰尘簌簌落下。
楼知寒面不改色走入这方小院。
院内杂草丛生,最高的一簇,几乎达到他的胸前。
楼知寒走过满是杂草的小院,来到灰瓦稀疏的屋檐下,他站在屋檐下,独立无言。
他环顾这院里四周,有些失神,年少时候,他便想做那类所谓的天下第一武夫,因此便早早立志练刀,十岁便跟着自家师傅走遍了整个南唐,之后便是及冠之前便在南唐江湖闯出了名头,后来师傅早亡,便只剩下他一个人继续游历世间,走到大魏时,正好碰到了那个一辈子的朋友汤槐安,当时汤老头和他一般,都是这江湖上才声名鹊起的后辈刀客,两人相遇先是打了一架,不分胜负之后这才坐下喝了一场酒,两位都算不上是如何厉害的人物当时便放出豪言壮语说是要做那以后的天下第一,两人虽说是谁都不服谁,可也破天荒的成为了一对好朋友,之后也打了数次架,可无一例外,都是平手。后来数十年,两位都成了名,被认为这江湖上用刀最好的两人,江湖上便更是想看这两位刀道宗师的对决,只不过两人偶尔一战也难分得出胜负,后来上阴汤家遭逢大难,汤槐安被一整座大魏江湖追着跑的时候,楼知寒这才想着去大魏看上一看,只不过动身之前忽然便又改了心思,只是在南唐看着汤槐安走过了大魏,又往了北匈去。
再后来的江湖,便是汤槐安隐去行踪的二十年,楼知寒再无牵挂,武道修为一日千里,最后竟然是跨入了第六境,成了这世间最顶尖的武夫,等到汤槐安再重现江湖之时,谁都知道,这两位刀道宗师可当真是已经并非当初的不分伯仲了。
楼知寒走在武道长河中,缓缓超过了汤槐安。
不过如今,那位老伙计已经作古了。
自知这辈子难得再往上爬上一步的楼知寒虽说还不过百岁,这些时日居然开始有些感觉力不从心的感觉了,他站在屋檐下,背脊有些弯。
人活着有一口气来撑着,可这口气实在是要散了的时候,就算是楼知寒这等武道大宗师也觉着有些回天乏力了。
他难得喃喃自语:“练了一辈子刀,到头来,身旁再无一位故友,活着好似也无趣了。”
话音未落,小院木门被第二人推开。
来人抱着一袭貂裘,看着小院里这般好似残秋的光景,只是轻声道:“楼知寒,你总算是回来了。”
第一百二十章 江湖要乱
知道有人进来,楼知寒没有刻意转头去看,只是仍旧站立在屋檐下而已。
那个抱着一袭貂裘的老妪看向这个几乎有一甲子都未曾见过的老人,动了动嘴唇,总算是喊了一声哥。
楼家世代单传不假,可传到楼知寒父亲这一代,他那位父亲曾和娘亲的陪嫁丫鬟有过荒唐,虽说最后那丫鬟离开了楼家,可仍旧是怀有身孕,最后生下一个女婴,虽然不能姓楼,也不能入楼家门,可有一点毋庸置疑,这女婴身体里流淌的是楼家的血。
楼知寒举目四顾,到底也只有这样一个亲人。
他总算是转过头来,看向这个抱着一袭貂裘的老妪,温声说道:“灵儿,有生之年能听见你叫我一声哥,我很满足。”
这世上鲜有像楼知寒这样的哥哥,明明是这世上仅有的几位大宗师之一,可却对自己妹妹没有关心过一次,甚至自己大部分时间呆在江宁城外,也几乎一甲子没有踏足过江宁城,没有来见这个妹妹。
老妪视线浑浊的看向这位现如今都看起来并不是多么苍老的哥哥,低声喃喃道:“你是楼家的长子,本来该振兴楼家的,可为什么一辈子都不曾踏足过几次这道大门,难不成家族荣辱当真比不上你手里的刀?”
楼知寒不发一言,只是从她手里拿过那袭那年冬日她娘亲被请出楼家,他从府上拿出的那袭貂裘,轻声道:“楼家早已没落,就算是楼知寒不练刀也不能改变现状,可练刀之后你再让我去想这些,你这就是难为我了。”
老妪挺起有些微驼的背,看向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哥哥,最后只是眼神复杂的问道:“你一向当这个家是累赘,自从踏出家之后便再没有踏进来过一次,可为何现如今又来了?”
对待这个虽说没有见过几次面的妹妹,楼知寒也没有藏着掖着,只是笑道:“楼知寒的武道之路走到头了,再想着往前面走已经是不可能了,这般入城,也是想着是否等百年之后落叶归根了。”
老妪闻言有些惊异的抬头看向楼知寒,惊疑不定的说道:“我听说这江湖上的大宗师动辄便可活好几百年,你还不到百岁,哪里说得上落叶归根这些事。”
楼知寒神情古井无波,平静道:“江湖上的大宗师无一不想去踏足那个甚至都在传说中的境界,自然便是我也不例外,只是并非人人都是叶长亭,大抵还是没那份机遇,前些时日我再闯了一次那个境界,失败了,幸得未死,可也留下了暗伤,我活不了多久了,大约撑过这个冬天,到明年开春的时候便应该要死了。”
老妪眼眶一时间有些湿润,她对于自己这位哥哥,了解的也不比其他人多出多少,从以往那些年的模糊记忆当中,大抵可以记得他那些年曾亲自找到她和她娘亲,给过银两,还给她买过一串糖葫芦,这世上知足常乐不容易,可她便是那样的女子,见识过了苦难,便对于别人一点一滴的好都想着报答,更何况这一位老人也不是别人,而是她的亲哥哥。
对于生死,楼知寒倒是破天荒看得很淡,他轻声笑道:“我知道我要死了,于是趁着这些时候去看了看那老家伙最后待过的地方,去过青城山见过了叶长亭登山,回来之后这些时候,忽然觉着该来这里看看,今日便来看看就是,知道你会出现,索性也想着看看你,毕竟咱们兄妹,在一起的时光实在是不多,要是再不来看看你,等到我走了,你这余下的时光,就算是想着想起我,只怕也是记不清我的模样了。”
老妪眼泪在脸上流淌,她声音沙哑道:“你总是这么急,以前是急着当天下第一,现如今不当了,又要急着死了。”
楼知寒微微一笑,披上那件貂裘,看向这满院杂草,感慨道:“想着当天下第一,这是楼知寒从小的志向,其实就算是放在现在也没有改过,只是知道不可能了,才淡了这份心思,这天底下的高手太多了,当不了天下第一,就算是用刀,前面有个汤槐安和我争,好不容易这老小子被我甩开了,到了这后面,又有个晋南衣,晋南衣之后,这江湖上不知道得有多少刀客会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我看不清了,也不想着去看了。反正我就要死了,这名头谁要谁便拿去就是。楼知寒一点都不想拦着。”
老妪默然无语。
楼知寒忽然开口笑道:“这临了临了,一辈子也没尽过当哥的职责,这最后你要是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说出来,看哥身上有没有。”
他顿了片刻补充道:“就算是后辈子弟有想着要练刀的,哥亲自教导他几月也无妨。”
能得到这位可以称得上是用刀天下第一的承诺,怎么来说都不容易。
不过老妪仅仅是摇了摇头,最后才轻声道:“我想再听一次当日你唱的那首小曲。”
楼知寒哑然失笑,“其余都行,唯独这一项,不行了。莫说唱了,就连念都念不出来了。早忘咯。”
老妪也没有坚持,只是替楼知寒扯了扯身后的貂裘。
约莫是站久了,楼知寒在一处台阶上坐下,这才一个人自言自语的念叨:“练刀也好,练剑也罢,那年轻人本来就是天底下难得一见的奇才,有这个成就也不是让人有多惊讶,只是以后是否能成为当世首屈一指的大宗师,这很难说,毕竟叶长亭既是他的靠山,又是他前路上的那座大山。”
“至于叶长亭,这个年轻人踏足第七境之后还能往前走?反正我不看好,毕竟这第七境已经是人间无敌,要是再往前面走,就真该上天去了,人世哪里还容得下这个人。”
“极苦老和尚还是如此,生死都如此低调啊。”
“老夫虽说要死了,但死之前仍旧是想出一次刀,只是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了。”
最后他摇着头笑道:“不管你们信不信,这江湖肯定是要乱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正史野史
实际上无论是正史还是野史,都不是那般真实,就比如今日这位南唐第一武夫楼知寒身死之后,两本史书上的记载说不得会大相径庭,正史那本书大抵对这位江湖武夫记载的东西不会太多,而那本野史说不得会有人洋洋洒洒替这位刀道宗师编织一个传奇的江湖故事,让他在身死之后,让那些后辈刀客对其崇敬异常。
不过说的再多,现在都并无多大的作用,刀圣现在还没死啊。
江宁城这座巨城到底还是南唐都城,消息四通八达,加上刀圣楼知寒入城之时并非悄无声息,而是十分大方的从城门而入,因此这个消息,只过了小半日便传到了三处地方,一处皇宫,一处亲王府,一处吏部尚书府。
几乎大半辈子都不曾入城的刀圣入城,消息可大可小,因此在前者那位新登基的皇帝陛下无动于衷之后,亲王李尚行便赶往了吏部尚书府。见到了那个这些时日一向低调的吏部尚书王良。
彼时那位吏部尚书正在凉亭下垂钓,身旁候着的是自己胞弟,剑道宗师王三秋。
这位剑道晚成的剑道宗师前些年还存了些和冷寒水一争南唐剑道第一的心思,可在冷寒水北匈一行之后,成就第七境之后,他便灭了那个心思,反倒是老老实实守着自己的大兄,这根家族中的定海神针。
看着这位现在可算是权倾朝野的亲王殿下走入凉亭,王三秋站起身走出凉亭,在不远处站立,不去听这两位接下来的谈话。
李尚行看着王良,思绪复杂,对于这位朝中声名一向不错的老人,他一直不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只是当日宫变之前他曾赌过一次这老人要得不是一个贤臣名头,万幸也并没有赌错。只是宫变之后的这些时日他对他有过大大小小的好几次试探,全被这老人以不变应万变全部化解,这让他都不禁有些愕然,难不成这个老人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