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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让你的铺子专做御供的礼服,宫衣……”呼延二公子滔当不绝地说道。
“可以了。”苏文清笑着打断他的话。他开出的条件绝对诱人,可以给她锦衣玉食的生活,又可以给她绝对的自由,做她自己想要做的一切。只有一点,他给不了,就是名份与自尊。
而这两个,恰恰是她最想要的。
给她一个合理的名份,让她可以平等地与他并驾齐驱,同时宽容她的自尊,可以让她的人生再次辉煌。而不是像大多人看到的,在王府里里外外的人的眼中,她的地位永远低人一等,永远是那个卑微得见不得人的小妾。
而且,呼延二公子如此大言不惭,他却忘记了,她与他之间有一种叫做感情的东西存在吗?毫无情谊可言的两个陌生人,他拿什么来换她日后的委曲求全?凭什么那么肯定,她会禁受不住这些东西的,一口答应他的要求?
这个南昭王府二公子,未免太小看她了。
“小朋友,别开玩笑了。”她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全然不顾他深皱的眉头,“你凭什么就认定,我会答应你的要求?”她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趁早打消这个念头,我们不是同路人。”
“为什么?”他顿时忘却了背上伤口传来的疼痛,震惊地望着她。有多少人挤破了脑袋,都想要挤进南昭王府里来,她却居然让他“打消这个念头”
太不可思议了
“不为什么。”苏文清笑着摇头,“如果我穷困潦倒,饥不裹腹;或者我有亲人病重,无钱医治;又或者我深陷牢狱之灾等等,为了改变现状,我或许会答应你的要求。不过现在,你能给我的一切,都不是我最想要的。”
“那你最想要的是什么?”呼延二公子的目光中闪着惊奇的光。眼前的这位像谜一样的姑娘,彻底勾起了他的兴趣,他忽然想去探究一番,看她的小脑袋里究竟装着什么稀奇古怪的念头。
“我想要的……”苏文清目光变得有些悠远,望向不远处碧波荡漾的西湖,似乎完全忘却此刻站在她身边的只不过是一个只有几面之缘的陌生人而已。
“看到湖上那对戏水的鸳鸯了吗?永远都是一对一,成双成对,终日并游。”苏文清慢慢道,眼中慢慢有了憧憬,她的声音低缓下来,似梦呓般,“借问向紫烟,曾经学舞度芳年。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我要的不过是这些罢了。”
呼延二公子把目光从远处收回,再度惊讶地望向她。这首唐代卢照邻的诗句,他也只是在很小的时候听母亲吟诵过。当时不明所以然,如今细细品来,竟然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他的心中震惊莫名,抛却富贵荣华,她想要的仅仅是“比冀一起飞”吗?
过了半晌,苏文清缓缓收回目光。她想到了林志海,那个一心只读圣贤书,只为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的普通读书人,她不图他平步青云,不图他富贵加身,只要他能一生一世只对她一个人,这已足够。她相信,一个能拿自己的生命去换取她的生命的人,一定可以做到。
“呼延公子,”她回过头来,又恢复了轻淡疏离的语气,“我这次前来,带了些礼物过来,就放在后门那边的院子里,也算答谢你送了这套贵重的礼服给我。”她低头看看自己这身金丝银线交织而成,并缀满了南海珍珠的礼服,微微摇头。好奢华的礼服,恐怕得耗上上千两银子,这要给了那些穷苦人家,吃一辈子也吃不完的。如果拿去卖了,打了折扣,也该值上几百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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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延二公子果然到后院里去看了。
后院里停驻着一辆马车,后车厢里装着一盒盒包装精美的礼盒。坐在车前的张五哥不住地朝外张望着,见呼延二公子带了小厮过来,眼中露出欣喜的目光。
“二公子,苏姑娘吩咐我在这里候着您。”张五哥殷勤地笑着,刚进府的时候,苏文清就对他说,让他在这里候着,她让呼延二公子过来收礼物,他还不信呢,不想才过了半个时辰,呼延二公子就亲自来了。
“车里都装了些什么?”呼延二公子看看遮掩得严严实实的后车厢,皱了一下好看的眉毛。
“二公子,这是我们蘑菇园的一些土特产,专门送过来孝敬您和王爷王妃的。”张二哥嘿嘿笑着,掀开盖在上面遮挡阳光的油毡布,取出一个精美的盒子,递给呼延二公子。
呼延二公子伸手接过,目光落在上面绘制得十分精致的图案上。是一群小姑娘采撷蘑菇的情形,小姑娘笑容可掬,娇憨可爱。
呼延二公子唇边不由溢出一丝笑容,心中暗道:这个苏文清,还真是别出心裁,居然把蘑菇营生做到他这个南昭王府里来了。这样的话,他就勉为其难,来个借花献佛好了。
看着呼延二公子隐有一丝笑意的脸庞,张五哥一颗提到了嗓子眼的心,才缓缓放了下来。他刚才还一直担心着,这位高傲的南昭王府二公子看不上这些乡野的粗俗东西呢。
然后,他看到呼延二公子转过身去,对身边的小厮吩咐道:“茗砚,你把这些礼盒全收下,给今天前来参加赏花大会的人,一人送一盒去,也算是答谢她们对我们府里花会的支持。”
再然后,他看到那个小厮飞快地领命而去,叫来了几个粗壮的汉子,一下子把车厢里的礼盒全都搬下车来。
直到那人叫做茗砚的小厮提醒他到账房里去领赏钱,他才醒悟过来。心中不由暗暗佩服自家姑娘的预算准确。
呼延二公子再折回后花园时,已经不见了苏文清的身影,湖衣一个人站在玉华池的汉白玉栏杆边上,一脸焦急的神色。
“怎么了?”呼延二公子沉声问道。
湖衣呶呶嘴,指指不远处的亭子:“刚才苏姑娘还在这里看荷花,然后苏府三姑娘和孟府大姑娘走过来,不由分说就把她拉到了那边的亭子里,这会儿,好像正在比试书法。”湖衣担忧地说道。公子吩咐她要好好照看苏姑娘,她却把人看丢了,不管怎么说都有失职的成分在内。
呼延二公子来不及追究她的失职,抬起眼眸往那边的亭子望去。果然,建在一个小山坡的上亭子里, 人影卓约,时而听到一两声娇笑声随风送了过来。
第七十一章故作姿态竞书法
南昭王府后花园前,高大魁梧、精神矍铄的呼延老王爷陪着一个四十多岁、温文儒雅的中年人穿过圆形拱门,步入后花园。
“……龚大学士承蒙圣恩浩大,回故里省亲,正好赶上我府里花会召开,又可以与妻女一家团聚,真可谓可喜可贺啊”老王爷呵呵笑道,声音亮如洪钟。
龚政明也笑道:“是啊;妻女这段时间住在贵府,真是多有打扰了。”
“哪里,哪里。”老王爷摆摆手,“内子是个爱热闹的,这段时间正闷得慌呢,有客上门,正好遂了她的心意。”
龚政明自是一番答谢。
然后,老王爷再问道:“龚大学士此次回来,打算住多久?”
龚政明沉吟片刻:“也就十天半个月。皇上体恤众臣,特地让我们这些做臣子先办些私事,过段时间,等皇上龙体完全康复以后,还要亲自巡视科考呢。”
老王爷闻言不由浓眉皱了一下:担忧道:“皇上他……”
龚政明忙道:“老王爷请放心,皇上龙体并无大碍,只是上段时间病势沉重,无法临朝,如今听宫中的梁太医说,皇上已基本痊愈,只需平日里注意调养,就不会,不会落下病根。”他说到这里,语气停顿了一下。他平日里与宫中的首席太医梁太医交好,听梁太医私底下对他说,皇上这“病”来得奇怪,说犯病就犯病了,而且,不是一般的“病”。梁太医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的神情有些骇然,“是刀伤,明显的刀伤。”
究竟有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当今皇上下毒手?这真是一个谜。
老王爷没有听出龚政明语气中的犹豫,听到皇上的龙体并无大碍,他不由松了一口气,紧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没事就好。”
“老王爷何需忧心?”龚政明呵呵笑道,“江山辈有人才出,代代有英豪。我大宋人才济济,就说您府里的大公子,那就是一个举世英才。前几天皇上还夸奖了一番,说过段时间到扬州点兵,一睹呼延少将军的风采。”
“龚大学士说笑了,犬子哪有这般能耐?承蒙皇上错爱了。”一说到大儿子,老王爷立刻笑容满面。说到底,大儿子呼延浩才是他的骄傲。
“那,二公子今年十五有多了?”龚政明想起今天早上夫人的嘱咐,试探地问了一句。
“那个浑小子,不提也罢。”老王爷一听到这话,脸色马上变了,“都怪内子过于宠爱,老夫管教不严,实在汗颜。”
龚政明“啊”了一下,忙道:“老王爷不必动怒,想必二公子年纪尚小,不谙世事,淘气一点总是有的。等他长了见识以后,恐怕连我们也比不上呢。”
他这样说,无非是恭维的话语罢了。南昭王府二公子狼藉的名声,远远的传播到了京城。他就不明白,大公子那么个青年才俊,自家女儿怎么就看不上,非得死死去喜欢那个绣花枕头?就连自己的妻子,也倒向了女儿那边。
老王爷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龚政明又笑笑道:“说起当今世上的人才,我倒想说一个人。此人年纪轻轻,满腹经纶,学富五车,以后必定前途不可限量。”
“哦,此人是谁?”老王爷果然被勾起了兴趣。
“此人现在暂居我府上,叫做林志海,是今年赴京赶考的学子。苏杭人氏,说起来还是我们的同乡呢。”龚政明脸上笑意更深,露出赞许的神色,“此人的文章我看过,真是行文流畅,才思敏捷,又不落俗套。偏偏此人生得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当今皇上偏好年轻有为,相貌端方的俊才,我看此人高中的机率极大。”
“那就有劳龚大学士多多提点了。”老王爷呵呵笑道,“扬州城自从出了你这位状元郎后,十多年来,再无人高中过状元,此次若能再出个状元,也能为扬州城再添些光彩。……”
二人说说笑笑,沿着香花小径,往着看台方向去了。
看台上,呼延二公子坐在南昭王妃身边,一起看府里极富盛况的花会,看底下攒动的人头。
“你爹有没有对你怎么样?”南昭王妃看了一下儿子。刚才看到儿子有些蹒跚地上了看台,她这个做母亲的心里便掠过了一丝心疼,
呼延二公子摇摇头,笑嘻嘻地看向南昭王妃:“娘,有您在,我爹哪能动得了我?”
“少胡说。”南昭王妃笑骂道,“被你爹听到又该有你受的。”
呼延二公子吐吐舌头,不再说了。
南昭王妃转向身边:“墨歌,回头你到我房里取瓶上次我从宫里带回来的活血散淤的药酒,给二公子送过去。”
身边的宫女忙应道,侧身退下。
“娘,不用那么麻烦,反正也没什么大碍,过两天就好,哪用得着这大内药酒…… ”呼延二公子忙摇头。他这个娘亲,最喜欢做一些小题大做的事情。
“什么叫没什么大碍?”南昭王妃不悦道,“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办?娘可只有你这么个儿子…… ”
坐在下首的龚刘氏静静地看着这一对母子在斗嘴,反倒喜上眉梢。看这种情形,南昭王妃对于亲生儿子真的是宠溺到了极致的地方。再瞧这二公子,唇红齿白,一副俊美的样子,跟自己的女儿真是般配。
这世上,未来夫婿有没有真才实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自己的女儿嫁一个稳稳妥妥的。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