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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道缝隙仅仅可容一柄剑穿过。
就在此时,一柄剑极为稳定的,剑身没有和这道缝隙产生任何的摩擦,从下方往上刺了出来。
在这柄剑刺破他的靴底,刺入他的血肉之前,没有任何的真元波动。
下方的山石里,也没有任何他所能感知到的热力和生命迹象。
这一剑,就像是死人刺出的一剑。
而在刺穿他血肉的瞬间,就在脚底的痛感传入他的脑海,让他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的瞬间,锋锐而冷漠的剑意和杀意,便随着真元喷发。
噗的一声,剑意直穿往上,这名强大的乌氏修行者只听到自己体内发出了一声奇异的声响。
他下意识的想要惊叫,想要反击杀死这名潜伏在下方山石之中刺杀自己的修行者。
然而他却瞬间失去了意识。
他瞬间死去!
这一剑,干脆利落的冲破了数道对于人体而言至为重要的血脉,瞬间致死。
这一剑,便是岷山剑宗邵杀人的死人剑。
锋利的剑身从这名死去的乌氏国修行者的身体里抽离出来,显得有些青涩,有些感情。
这名乌氏国修行者的身体往前倒下,数道灰色的剑光在距离丁宁还有数丈时化为飞散的元气,冲得丁宁的衣袍猎猎作响。
噗通一声。
这名乌氏国的修行者倒在丁宁的前方。
下方激烈绞杀之中的两军都顿了一顿,时间好像停止。
第五十二章 如何做到
丁宁微微抬起头来,不去看这名乌氏国修行者的尸体。
随着他这一抬头,乌氏国这支骑军之中响起了许多尖利的哨声。
伴随着这样的哨声,整支骑军停止了向前,然后如潮水般往后退去。
骑军用最快的速度退下山坡,且没有再发动进攻,而且继续往后退去,退向荒原的深处。
一阵阵抑制不住的欢呼声和呐喊声从宿卫军阵中和谷狱关的城墙上响起。
这无疑是很值得骄傲的一场胜利。
这一支乌氏骑军一冲一退,在山坡上至少留下了六七百具尸体,而宿卫军的伤亡却是极少。
然而看着这支退却的骑军,丁宁的眉头却深深的皱了起来。
南宫采菽的身体兴奋的战栗起来,她毕竟也是第一次如此真正的站在战场上,而且是面对一场原本显得强弱悬殊的战斗。
“怎么?”
丁宁忧虑的神色让她不能理解。
“对方有一名很强大的将领,而且就在这支先锋骑军里面。”
丁宁没有看他,依旧凝视着退入黑暗草原中的那支骑军,缓慢而凝重地说道:“一般的将领,此时的选择恐怕是退而进攻谷狱关,因为谷狱关里所有的修行者都在这里。即便在这里折损了这么多人,他们对于谷狱关依旧是优势。”
南宫采菽怔了怔,陡然背心一阵密密的冷汗,心中生出极大恐惧。
丁宁却已经接着说了下去,“这名将领不选择进攻谷狱关,并非是被我们杀寒了胆子,而是不想再冒险,不想自己再折损更多人。”
南宫采菽深吸了一口气,随着冰冷的空气进入肺腑之中,她的身体也越发的寒冷了些,“所以他的选择是等待大部的到来?”
丁宁点了点头,目光低垂着落在面前不远处那名乌氏国修行者的尸体上,“这名乌氏修行者的修为比容宫女低不了多少……率领这支大军的将领,自然比这人要厉害得多。”
南宫采菽的脸色再度苍白起来,若是一支先锋军就有如此杰出的将领,那么整支大军的最高将领会何等强大?
“我们依旧有可能赢得胜利。”丁宁转过身来,轻声的对着南宫采菽说了这一句,然后朝着她点了点头,示意她不要跟随。
南宫采菽明白他的意思,目视着他走向身后不远处。
丁宁走到数辆马车旁。
这些马车里呆着的都是一些不擅长战斗,但是却擅长军械修理的匠师,以及还有长孙浅雪所在的马车。
在之前的行军途中,整支宿卫军都已经习惯丁宁很多时候会在这辆马车旁停留。
似乎在这辆马车旁,丁宁才可以获得更大的安宁,或者说更好的思索。
丁宁走到长孙浅雪所在的马车外。
此时宿卫军已经开始在整理战场,并准备等待丁宁下一步的命令。
而一名身穿和枯草差不多色泽的袍服的中年修行者,正缓步朝着丁宁走来。
他的手中握着丁宁那柄之前飞坠在战场中的末花残剑,神色极为庄重和尊敬。
他显然是带着极大的敬意而来,想要将这柄剑交还给丁宁。
“你停下来。”
然而也就在此时,丁宁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做出了一个手势。
这是一个军令。
还萦绕在他方才展现出来的铁血气息的余味中的宿卫军军士直接做出了反应,在这名中年修行者身侧的所有宿卫军军士瞬间将这名中年修行者围住,闪耀着森冷金属光泽的兵刃全部对准了这名中年修行者。
这名中年修行者震惊难言的看着丁宁,“这是?”
丁宁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然后点了点距离这名中年修行者身后的一名身穿甲衣的将领。
那名将领身穿着的是边军的甲衣,也是属于谷狱关中的修行者。
“还有你。”
他看着这名将领,然后说道:“你们两个有没有什么话说?”风似乎更寒冷了一些。
山坡上一片寂静。
许多宿卫军的军士在愣了片刻之后,虽然没有看到新的军令,但是却已经直接做出了反应,随着一片急剧的脚步声,那名身边边军甲衣的将领也同样被团团围住。
被围住的将领抬头,面色变得冷峻异常,寒声道:“你疯了么?”
丁宁平静的看了他一眼,道:“在之前的战斗里,其余的人都很正常,只有你们两个不太正常。”
那名身穿枯草色袍服的中年男子脸色微白,这名将领面色却是更加冰寒,眼睛微微眯起,“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在所有谷狱关前来的修行者里面,你们两个杀敌最少,但偏偏你们又不是修为最差的修行者。”
丁宁看着这名还要出声的将领,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道:“不要对我说你们可能宅心仁厚这样的话,你们都是只杀死了两名敌军,而且那两人还都是无关紧要的寻常骑军……在最后对方突阵的战斗里,你们几乎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有战斗的样子,而不是真正的战斗,你们能够告诉我你们是为什么?”
听着这样的声音,这名将领的面色也渐渐苍白起来,周围山坡上所有人也都难言震惊的看着丁宁,不敢相信他在刚才的战斗中还能注意到这些修行者的细节。
“只是凭你一人所言?”
这名面容渐渐苍白的将领看着丁宁,也正厉声喝出他们难以相信的事情,“谁知道你不是看错?你怎么知道我们只是杀敌两人?”
“你应该是鱼龙剑观的修行者,第一剑出的是鱼龙变的剑意,然而剑意却空向无敌处。最令人生疑的是回游剑的剑意,那剑你明明可以刺入那名乌氏修行者的腹部,你却偏偏刻意偏转了剑身,只是插着对方腹部而过。”丁宁的神容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缓缓的陈述着。
在他这样平和的声音里,这名将领的面容开始僵硬,身体不可遏制的颤抖起来。
在下一刹那,这名将领一声疯狂的尖啸,拔出了腰侧的长剑。
然而也就在这一刹那,至少有两道停留在这名将领身后不远处的飞剑落在了这名将领的身上。
这名刚刚冲出一步的将领化为一截重木般狠狠坠跌在地,溅起一篷尘土和血浪。
两道飞剑之中,有一道便是在之前战阵中显得最为锋锐和有效的绯红色飞剑。
然而此时即便是这道飞剑的主人,一名面容枯瘦的瘦高男子,此时也是敬佩难言的看着丁宁,心中只是响起一个声音,“你是如何做到的?”
丁宁看向那名拿着末花残剑的中年修行者,认真而诚恳地说道,“是生是死,就看你自己。”
第五十三章 一生的代价
黑暗的夜色里,损失惨重的乌氏先锋骑军并没有退出太远,只是退到可以勉强看清谷狱关在黑夜里影迹的一处草甸上。
随着整支骑军的铁蹄停止敲打地面,一名骑者便显得突兀了起来。
因为在某一瞬间,唯有这名骑者的马匹还在移动,而接下来的一瞬间,有数骑便围了上去,将这名骑者围在中间。
“为什么?”
一名背负着一柄巨型弯刀,身穿着虎皮袍子的壮硕乌氏将领愤怒的看着这名骑者,厉声喝问道。
面对着比他高出半个头的这名将领的愤怒喝问,看上去穿着极其普通,面上蒙着一层黑巾的骑者却是冷静的回望着,道:“什么为什么?”
这样的回答顿时更让这名身材壮硕的乌氏将领愤怒的眼眸燃烧了起来。
“为什么要付出那样的代价去刺杀那名少年?”
他从牙齿间挤出无比冰寒的声音,“为什么又马上要退?你应该明白,即便刺杀成功了,我们那些修行者也不可能回来,然后呢?还是要退么?”
一片马嘶声响起。
只有骑者手中的力量发生改变时,这些久经训练,几乎和主人已经形同一体的军马才有可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这片马嘶声,也代表着所有这些骑者都想质问这人。
很显然,若是这名骑者不能做出令这些人满意的回答,那他就会变成这片草原上的血肉碎片,用来血祭那些之前因为他的决策而死去的乌氏战士。
然而这名面蒙黑巾,而且明显不是乌氏口音的骑者却依旧毫不在意,只是淡漠的抬起头,看向远处那片山坡的方向,“再质疑我之前,你们首先要明白一个事情,不是我要来做你们乌氏的将领,而是你们的完颜皇后请我来做你们乌氏的将领。而且这点连你们耶律大将军也很认同。所以不要怀疑我领军有着其它目的,你们怀疑我,便只是怀疑你们完颜皇后和耶律大将军。”
他的语句和话语的本身都很不客气,以至于一片更为响亮的马嘶声响起,然而这些马上的骑者虽然双手不自然的用力,但是眼中的神色却已经有所改变。
“你们现在愤怒,只是因为你们根本不知道那少年是谁。”
这名骑者的目光落在身前那名壮硕的乌氏将领身上,语气却是诡异的温和起来:“别说是方才那些修行者,就是数倍方才那些修行者的生命,都抵不上那名少年的一条命。”
“为什么?”
依旧是一开始问话的三个字,然而此时身材壮硕的乌氏将领已经低下了头,表示尊敬和请教。
“因为那少年就是丁宁,大秦王朝岷山剑会的首名,从单纯的这场战局而言,他便代表着岷山剑宗。你们的耶律大将军之所以没有亲自率军,就是因为他,就是要让岷山剑宗的人不参与到这场大战里来。”
这名骑者淡淡地说道:“若是对于你们未必能够理解的将来整个大势而言,哪怕我们这支骑军全军覆灭能够换取杀死他的话,也是值得,因为他是迄今为止,整个修行者世界里修为进境最快的人,也是整个修行者世界里,领悟力最强的人,先前大秦王朝最强的年轻才俊,也只能够做他的学生。”
岷山剑宗,耶律大将军……几个“最”字,就像一道道闷雷,轰得周围所有骑者的身体都不由得震动了起来。
一片沉重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