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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觉得不公平,便往往会气愤心烦,扰乱心境。
然而守尘却很静。
修行者之间的对敌讲究天势地势,在这碧琼岛上和对方对敌,他原本便很清楚,这整座岛和这方天域,便都是对方的武器。
但丁宁对自己的五道神符有绝对的信心,他便有信心。
所以他微躬身,平静回应道:“请。”
在这个字出口的瞬间,他捏碎了手心中一张黄色的符。
也就在这一瞬间,一股狂暴的气息已经从吴东涟头顶上方的天空中镇落。
这股狂暴而庞大的气息里,有着一种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的疯狂之意,完全和郭东将一脉相承。
吴东涟的双脚自然的离地,他的整个人悬浮了起来,身体内的天地元气和四周天地间急速汇聚而来的磅礴天地元气交缠震荡,刹那之间形成了无数丝白色的闪电。
这无数丝白色的闪电没有直接落向守尘的身体,而是全部被地面上那些蓝色的冰状晶体吸引。
无数声奇异的雷鸣在这些蓝色晶体之中响起。
那无数丝白色的闪电的力量瞬间被放大了数倍,在晶体内部经过了数次折转,从四面八方,纷纷落向守尘。
此时这岛上的居民原本只占一半,其余的一半都是经过这里暂停的渔民,或者是附近海域前来交易的修行者,当丁宁和守尘到了这岛上时,吴东涟有心让这些人做个见证,所以暗地里很多修行者便都已经知道了丁宁的身份。
这时无数双眼睛在看着这场决斗,当看到这样千万丝闪电充斥天地,从四面涌向守尘时,所有这些人都变了脸色。
这何止是七境修行者的全力一击……这分明是带动了一个法阵的力量!
这么细密的攻击,已经根本和剑意无关,根本不存在任何的见招拆招,哪怕剑招再精妙,也绝对不可能凭技巧化解。
很多人都可以肯定,即便是一些七境之中的佼佼者,都未必能够抵挡住这样的一击。
一名最多六境的修行者,又怎么可能在这样的一击下存活?
然而也就在这一刹那,无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
一片不可置信的惊呼声也随之响起。
守尘没有死。
他甚至连动都没有动。
他的身外,出现了数百面黄色的盾牌。
这些盾牌都有一人多高,围绕着他悬浮而行,重重叠叠,共有七层。
这七层厚重的黄色盾牌,旋转而行,各层不一,阻挡住了一切细密闪电射入的可能。
每一丝闪电落在黄色盾牌上,都像是在击鼓,咚的一声闷响,涌起一股黄色的尘浪。
第七十一章 冰瀑
这些盾牌组成了完美的领域,外围爆开的闪电如花火般灿然,然而内里三层之间却是静谧的世界。
郑煞看着这样的画面,眼眸深处涌起无数不可置信的情绪。
他看得出这是符道。
只有这种最简单最原始的符道手段,才能让守尘这样距离七境还很遥远的修行者,能够跟得上吴东涟的速度。因为守尘只需要简单的激发手中的符,根本不需要去锁定吴东涟的气机,去用自己的真元引聚天地元气形成真实的杀意。
然而他从未听说过这样原始的符道手段可以激发出这样的力量。
就在他无比震惊的这个时候,丁宁回首看了他一眼。
他的身体骤然一紧,体内深处充满凛冽的寒意。
“你和吴东涟不一样,你要想消失,天下没有人能找得到你,但是你却在这里等我,你真正想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丁宁看着他眼睛里涌出的寒芒,淡淡的问道。
郑煞深吸了一口气,将体内的寒意尽数驱除出去,然后他的情绪彻底平静下来,“我想试试看能不能刺伤你。”
丁宁轻哦了一声,“为什么?”
郑煞微微眯起了眼睛,道:“你一直是无敌的象征,尤其当你重生之后,恐怕没有几个人敢再和你交手,但即便我不可能杀得了你,哪怕只是在你身上刺上一剑,便可以让许多你的敌人觉得不一样。你依旧会受伤,就同样有可能被杀死。”
“为了郑袖?”丁宁依旧不在意的轻声问道。
郑煞摇了摇头,认真道:“为了胶东郡。”
“你应该能够理解,数百年来,很多像我这样的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胶东郡。”顿了顿之后,他抬起头,看着远方胶东郡的方向,感叹的轻声说道:“终于胶东郡要走上所有人希望的巅峰,然而却是骤然崩塌……如果说有两个人最终毁了胶东郡,一个是郑袖,一个就是你。”
丁宁的确很能理解郑煞所说的这种执念,这是很多胶东郡的修行者一生的信念,他点了点头,却是又马上摇了摇头,“不急,等看完再说。”
郑煞也明白丁宁这句话的意思。
丁宁早就已经感觉出来他的杀意,他和丁宁之间自然有一战,只是守尘施符的这一刹那,他震惊到有些失神,是丁宁杀他的最好时机,然而丁宁却并未出手。
这相当于丁宁已经让了他一招。
而且丁宁和他说这些话语,便意味着他想要偷袭丁宁也不可能。
所以他微微颔首,表示应允。
……
守尘没有动。
他静静的站立在那些盾牌的环绕之中。
吴东涟也没有动,他的眼眸深处也尽是寒意,他也不能理解这种符何以有这样的威力,但是他却可以肯定,在这道符意消失之前,他的任何手段都不可能攻破。
但任何防御性的符意终会消散,当力量衰竭的瞬间,便是他杀死守尘的时机。
然而就在此时,他感知里的一个画面,却是让他的瞳孔剧烈的收缩起来。
这些黄色盾牌之中的守尘,取出了四道符。
守尘静静的看着手中的四张符,眼神里又是感动,又是感慨。
这四道符一道洁白,如白雪,一道金红,如火中黄金,一道嫩青,如柳叶,一道绯红,如秋刚刚成熟苹果的果皮。
如果说胶东郡的风光和名声是郑煞等人的坚守和信念,那包括刚刚用掉的那一张“玄盾”在内的五道符便是他师尊和他的坚守和信念。
这些符按丁宁的方法施为,果然有着惊人的威力,只是师尊却已经无法亲眼看到了。
“玄盾”符以“土庞兽”的妖丹炼制而成,“土庞”是漠北旱龟中的一种,在修行者的典籍里也被称为土行龙,性情温和但是元气防御力极为惊人。在修行者典籍之中的确切记载里,曾有异种火鹤和土庞相争,相持一年,火鹤以各种火焰攻击土庞,然而土庞只是一味团缩防御,最后竟活活耗死了火鹤。
现在他手中有四道符可以选,低境界的修行者面对高境界的修行者往往来不及思索,但是他此刻却有足够的闲暇来想清楚到底要用哪一道。
他想了想,最终选择了那道洁白如雪的符。
他带着一点不舍,手中雷火迸射,激碎了这道符。
这道符是他师尊最早所制,名为“朔雪”。
当他激碎这道符的瞬间,天空里响起无数的轰鸣声,就像是有许多座庞大的雪山在崩塌。
他的身体瞬间被风雪笼罩。
无数白色的雪片从他的指间激射而出,每一片白色雪片飞出都裂开成无数片,每一片雪片之间都生出实质般的狂风。
围绕着他身体的那些黄色盾牌被这股可怕的风雪往外推开。
看着那些黄色盾牌被一块块往外推开,看着盾牌之间的间隙,吴东涟感觉到了机会的来临,然而就在这一刹那,他的面色却是彻底的变了。
他的感知里失去了对方的踪迹。
那团风雪以惊人的速度膨胀,爆开的元气甚至惊人到阻挡住了他的感知!
轰的一声爆响自他的脚下响起。
他的身体以惊人的速度往后方弹出,一瞬间如流星一般,甚至越过了后方那巨大的蓝色殿宇。
也就在这一刹那,所有的风雪不再往外无尽的扩张,而是尽数向前。
那一片片白色雪片变成了笔直往前的无数白色线条,射落到他的身前。
吴东涟的面色苍白到了极点,他已经用尽全力后退,但是此时依旧无法应付这一道可怕的符意。就在这万千白色线条撞击到他胸口的一息时间里,他的双手往上提了提。
一片惊呼声在这城中响起。
他身下那栋蓝色的殿宇瞬间失色,变成了枯叶一般的黄色。
那些失却的蓝色变成了真实的海水。
一道深蓝色的水墙出现在他的身前,铺天盖地,和无数苍白色的线条撞击在一起。
白色的线条刺入深蓝色水墙,他的身体还在往后飞掠。
有星星点点的白色透过深蓝色水墙,却终究无法彻底穿出,渐渐凝固。
整道和殿宇等宽的巨大水墙也就此在空中凝固,被冻结在殿宇顶端。
阳光下,枯黄色的殿宇顶着一道深蓝色的冰墙,白色的冻气沿着冰墙不断流淌在殿宇的顶端,然后再流淌下来,如洁白的瀑布一般。
第七十二章 正名
当那道深蓝色的水墙结冰之时,守尘已经挑选好了第三道符。
这道符嫩青色,而且并非是古制的长方形符,而是两端间细狭长,就如一条变大了数倍的柳叶。
随着一片片惊呼声的响起,此时城中那些看着他的修行者的目光里,已经不只是不能理解,而是充满了惊惧。
其中最为惊惧的便是吴东涟。
他自幼跟随郭东将修行于此,对这城中的一切布置和法阵了如指掌,这是他的城,他的领地。
然而方才他甚至动用了这护殿法阵才阻挡住了守尘的一击。
最为关键的是,对于守尘的这种符道,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破法。
那种符意并没有超过七境的力量,然而聚集得太快,或者说爆发的太快,最为关键的是,这种符意就像是很多修行者在一起出手,同一时间凝聚的天地元气太过庞大。
所以他现在甚至有种错觉,错觉自己不是在和一名修行者交手,而是在和数头体型特别庞大的海中巨兽交手。
只有那种平时可以吸纳惊人数量的天地元气于自己体内和存储在妖丹内的庞大巨兽,才能瞬间绽放出如此磅礴的威力。
他现在很清楚要想击败守尘,就唯有抢在守尘施符之前出手,在守尘施符的间隙,以雷霆的手段一举击杀。
然而愿望和事实之间总是隔着很大的差距,当一声急剧的尖厉啸鸣声在他的身前响起时,守尘已经捏碎了手中这第三道符。
一片嫩青色的光华瞬间充斥在他面前的天地,或者说充斥了这整个城。
所有修行者的眼前就像是被遮了一片青叶,失去了眼前天地的踪迹。
同时宛如消失的还有他们的感知。
他们明明知道还置身在这个城里,然而却看不见任何的事物,甚至感知不到周围数尺外的其余人的存在,这青色的光华仿佛吞没了一切。
吴东涟的身前出现的是一柄长枪。
这柄长枪荡漾着强烈的本命气息,外观犹如一根巨大的鱼刺,长达数丈,通体被一种墨绿色的油光包裹,在出现的瞬间便直接洞穿了他身前的坚厚冰墙。然而当这片青光亮起,这柄长枪却是瞬间畏缩的收回吴东涟的身前。
吴东涟双手紧握住这柄长枪,心中紧张无比,从身体发肤中流淌出来的真元不断往外扩张。
他的感知里也完全失去了守尘的踪迹。
这并非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他失去了和这城中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