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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琉璃也知道他听懂了,但她还是将想说的话说完了,“我和你就是他接下来备用的黄真卫,我和你都会比黄真卫还强,他最好我们变得更强一些,我和你他能用其一,便多一分胜算。当然对于他而言,恐怕最好是全用。”
第两百零二章 决定将来的两个人
“你说的很有道理。”
白启静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像他这样的人物说出这样的话语,便意味着他已经在各种角度考虑了很多。
他在长陵也一直很低调,尤其在成为秦军主帅之后,他的性格就变得更加谨慎。
只是净琉璃的性情永远比这世上绝大多数人有进攻性。
“不只是有道理。”
净琉璃不屑的笑了起来,她的不屑意味不是因为白启而起,而是因为元武。
“黄真卫再加上祖山不死药,元武控制着这样的假身,本身就已经很强,但如果他有足够的信心,早就应该挑战丁宁了。”她不屑的转身,望向长陵的方向,“在早年我师尊那一代的修行者之中,他实力是最靠前的,但性格却是最怂包的一个。他一直都习惯靠别人,征战靠巴山剑场的那些人,扫平长陵阻碍他的皇室力量和旧权贵他靠王惊梦等人,抛开王惊梦登基,又主要靠的是郑袖,就算是他已经跨过了七境,在鹿山会盟时已经成为当世独一的八境修行者,他依旧埋伏了叶新荷,依靠阴谋算计,而且还靠方响付出修为尽废的代价,像他这种人,他在鹿山会盟唯一硬气的一次,也是一切早已具备,不可能出现丝毫意外的情形之下。八境不敢挑战丁宁的七境……除非有人强大到足以威胁丁宁,他才会依靠这些人去对付丁宁。”
“除了我和你,不存在别人。”白启点了点头。
“然后呢?”白启放松了下来,看着净琉璃的侧脸,接着说道:“你特地来告诉我这些,除了让我提防变成第二个黄真卫,还有什么建议?”
“和你说了这么多,你也不够了解我的想法,这世上真正能够了解我想法的人太少。”净琉璃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这个问题,而是有些感叹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当年的王惊梦是什么样子,但是我了解现在的丁宁,现在的丁宁也绝不迂腐,比我聪明得多,就算是元武挑战他,他也不会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应战,一般人会因为仇恨和自我的强大而做出错误的判断,但恐怕是死而复生的那段时间沉淀太久,他的冷静和平静让我都觉得可怕。所以我从来不担心有朝一日元武挑战丁宁,丁宁就会失败。我担心的是,元武其实是一个很丧心病狂和没有底线的人,在黄真卫这件事上如此,在郑袖这件事上也是如此。”
“他会用各种手段让自己变强,但就是拖着不和丁宁对决,哪怕最后丁宁杀上门去,他恐怕也会逃,或者做出什么令人恶心的事来。”
净琉璃冷笑起来,“我所做的这些事情,就是为了让他无法逃避这样的对决,不管是他找丁宁,还是丁宁找他。”
“你考虑的很周全。”
白启有些意外的看着这个天才少女,“如果他变成当年的夜枭,会有种永无止尽的感觉。”
净琉璃嗤笑了一声,“夜枭比他有态度,比他有底线。”
“那你觉得他在何种情况下,才会逼得和丁宁对决?”白启苦笑起来。
净琉璃异常简单地说道:“和郑袖一样生无可恋。”
“不管目的如何,郑袖为他付出了很多,帮他背了很多骂名,而且连修为都尽废,所以才想要这样做。”白启深深的皱起了眉头,“不是像这样付出,就不会有怨恨的回报,要想逼他到这种地步太难。”
“他最在意的,只是他的力量。”
净琉璃看着他说道:“有力量,就有一切,他始终有选择。修为和力量,才是他在这个世上最在意的东西。”
直到此时,白启才终于彻底的清楚了,微讶道:“你难道想让他修为尽废?”
“尽废自然是最好,实在不行,至少也让他的力量跌落,若是泯然于宗师,和寻常的七境也没有太大区别,那他的骄傲就尽可以去了。”
净琉璃顿了顿,看着白启,“如果连现在的你都可以将他打倒,他还有什么折腾劲儿。”
她最后这句话是长陵街巷里寻常人说的糙话,在此时听来甚至有些看不起白启的意味。
但是白启很清楚她只是以此类比。
若是连现在的白启都打不过,那这世上就有很多人可以将他打败,比如说白山水、赵四,比如说岷山剑宗的几个人,甚至还有一些后起之秀。
“昔日的王惊梦很有这种决斗的经验,他很容易会将决斗变得公平,比如说自将修为。”净琉璃淡淡的笑了笑,“如果到了那种时候逼元武公平决斗还不行,那找个人将他杀了也不难。”
“你找我,是想和我一起参悟元武的功法?”白启从她眼中的傲意看出了真意。
“我想看看他教你的东西和教我的有什么不同,而且你虽然没有安抱石和我一样出名,但我知道你应该也是真正的修炼天才。两个人一起领悟总比我一个人领悟来得强。”净琉璃很干脆的点了点头,“这段时间我会和你一起修行,至于将来,让元武堕境的机会应该只存在于他想像控制黄真卫一样控制我们的时候。”
“你不和巴山剑场的人说这计划?”白启想了想,说道。
“若是巴山剑场的人知道了我的想法,或许元武也会反应过来,双方之间未必能够做到消息绝对不走漏。”净琉璃想到了离开的独孤白,她的眼眸中极为罕见的出现了一丝痛意:“只有连我岷山剑宗的人都不了解我,连我身边可以说是亲近的几个人都误会我,元武才不会知道我真正的想法。”
白启有些动容,看着她认真地问道:“那你就相信我?”
净琉璃说道:“我知道你的事情,你和元武不是同一类人。”
“谢谢。”
白启对着她躬身行了一礼。
他必须致谢,因为若是没有她的到来,或许他会和黄真卫迎来一样的结局。
而现在,他和她会有能力改变这世上的很多事情,或者说,他和她或许能够决定这个世界的将来。
这比率领着军队击败早没有斗志的对手而被记载在史书上更有意义,更有成就感。
第两百零三章 有劲无劲
长陵,梧桐落。
先前丁宁和长孙浅雪所居的酒铺已经荒废许久。
尤其当丁宁的身份被元武亲口揭晓之后,因为生怕皇后郑袖的打击报复,生怕被牵扯到说不清的是非恩怨之中,这条街巷之中许多有能力搬走的街坊陵居也已经搬走。
再加上丁宁搬迁到墨园时的那一批,这条街巷中剩下了没有几户居民。
大多数房屋就是空着,落满灰尘,结满蛛网。
但常人恐怕不知,和梧桐落整条街巷的破落相比,丁宁和长孙浅雪的这件酒铺内里却是整洁如新,和丁宁、长孙浅雪所在时几乎完全一致。
在丁宁的身份被揭晓之后,这里曾被神都监接管,属于任何朝官的禁地。
在陈监首都叛出长陵,神都监都名存实亡之后,接管这处街巷的便是黄真卫的城门卫。
之后黄真卫不复存在,接管这处街巷的便是徐福的数名老仆。
这数名老仆只直接听命于徐福,对于这里的管控比起神都监在时还要严苛。
唯有这数名老仆知道,元武到这里的次数比任何人都多。
是元武下令,这里面的一草一木都必须维持原样。
并非是对自己一生中最强大的对手的敬重,而是丁宁这样的修行者所居的地方,往往会留下修行的痕迹。
元武此时就坐在丁宁和长孙浅雪平时夜晚修行的床榻上。
在他的感知里,床榻周围的墙壁里,地面之下,到处都是幽深幽寒的味道。
这是九幽冥王剑的烙印。
然而除此之外,却有一种分外平静平和的气息,似乎根本就不存在,然而却温柔静默的存在于幽深幽寒的味道之间。
能够从极度的仇恨之中解脱,化为平静而按部就班的构筑新的世界——自己的人生和修为,这种味道对于元武而言才是真正的可怕。
一街之隔便是繁华。
和梧桐落只隔了一条院落的街巷里,飘着羊肉汤的香气。
这条院落里新开了两间羊肉馆,互为对手,各有千秋。
一间羊肉馆是白煮,锅灶上不分白昼黑夜煮着乳白色的羊汤,一块块煮好的羊肉在竹笼罩子里晾着,有食客到来便按斤两称取,切碎了用羊汤一淋,放上翠绿的蒜叶,只需撒上少许盐花,便有一种令人垂涎的味道弥漫开来。
另一件羊肉馆却是老汤卤烧,带皮的大块羊肉切了,在瓦罐中收汁,浓油赤色,口味极重。
两家不同风味的羊肉馆里的食客性格自然也是截然不同的。
冷切羊汤是南方的做法,这家里面来的大多都是文士商客,还有许多南方求学的游子,性情大多文雅。
而口味重的老卤肉则配以烧酒,烈酒冲喉,这是边民和关中北部的豪客最喜,这些人大多豪放不堪,喝得高兴甚至随身拿剑拍击桌面而歌。
只是今日里,隐隐约约传到元武所在这间静室里的,却都是在议论同一件事情。
“郑袖真是疯了吧?这算是什么事情?”
“这会是真的?”
“巴山剑场的人,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
既是公开绝对,那按照长陵的规矩,便是要人尽皆知。
人尽皆知,看得人多,才看得到公平。
寻常人之间的决斗或许没有多少人关心,但是郑袖和元武的决斗……世上除了丁宁和郑袖决斗或是丁宁和元武决斗之外,还有什么决斗比这场决斗更重要,更有看头?
当长陵人尽皆知时,郑袖已经从胶东郡启程。
……
天下人关注的东西,往往便会因为无数的猜测而变得有人真的猜中。
有消息称郑袖没有乘胶东郡的腾蛇,而是和当年她第一次离开胶东郡来长陵一样,乘着胶东郡最好的船逆流而上,来往长陵。
这条船的外表很普通,而内里极尽华美。
对于当年的那条船,这么多年里已经有着很准确的解读。
胶东郡门阀最难以忍受长陵权贵嘲讽他们是品味低下的暴发户,外表的普通代表着他们的谦逊和低调,而内里的极致华美,则代表着他们的巨大财富。
当年这条船里最令人震惊的华美财富便是郑袖。
据说当年郑袖登岸,初露在长陵人的视线中时,便不知让长陵多少的美人黯淡无颜色,不知让多少年轻才俊鬼迷心窍般失魂落魄。
据说她当年穿的是一件鱼鳞霓衫。
她的那件衣衫是用海中的各色鱼鳞制成,拥有天下最艳丽的色彩,然而每一片经过胶东郡匠师精心挑选和炮制的鱼鳞,却是轻滑柔软的如同羽毛,看上去就像是一件羽衫。
当年被长陵无数权贵视为土鳖的胶东郡门阀这样的一出,让长陵空巷,无数人蜂拥而至,到港口一睹绝代风华。
而这次,尽管只是猜测,但长陵之外,大秦王朝的许多郡县,已经有无数人络绎不绝赶往长陵,赶往当年胶东郡船舶停靠的港口。
只是又过数天,巴山剑场便有人证实了这个消息。
郑袖将会乘船到达那处港口。
而郑袖就会在那处港口登岸,就在那里进行这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