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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长生点了点头。
徐有容看着他,眼睛里满是担心。
现在魔君知道了陈长生的秘密,这也就意味着,他随时可能会对陈长生下手。那可是这个大陆最可怕的强者,时刻被这样的强者冷漠地注视着,那是怎样浓重的阴影?在这种阴影下生活,要承受怎样的压力?
徐有容自问道心通明,也无法想象如果是自己面临这样的问题,该如何应对。她很担心陈长生,就算此后他不出京都,国教重点保护,但如果心境受制,对修行来说,也极为不利。
陈长生自己倒不担心这个问题,因为他已经在类似的阴影下生活了好些年的时间。他更担心的是,自己身体里的秘密,会不会被更多的人知道。余人师兄当年那个夜晚说的话,他一直没有忘记——没有人能够忍受那种诱惑。
徐有容说道:“不会。”
陈长生想了想,同意了她的看法,魔君应该会藏着这个秘密。
这就像湖里沉着宝藏,知道消息后的人绝对不会满天下说去,而是会自己慢慢地、悄悄地打捞。
“你有没有想过,魔君出现在寒山,这是一个阴谋?”
徐有容不知想到了什么,看着他的眼睛非常认真地说道。
陈长生和唐三十六、折袖有过这方面的猜想,只是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摇了摇头。
徐有容看着他的眼睛,说道:“商院长在哪里?他究竟想做什么?教宗陛下又想做什么?”
陈长生不想继续这个问题,沉默不语。
徐有容也沉默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她忽然说道:“把这件事情告诉娘娘吧。”
陈长生看着她的眼睛,没有说话。
徐有容静静与他对视,没有让步的意思,说道:“如果这是教宗陛下和商院长的局,那么就只有娘娘能破。”
陈长生毫不犹豫说道:“我信任教宗陛下。”
徐有容说道:“那商院长呢?”
陈长生没有接话,起身去桌边倒了一杯茶。
徐有容看着他的背影,眼中的怜惜一闪即逝,说道:“所有人都认为你是国教的继承者,天然站在娘娘的对立面,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换个角度看,风景可能会截然不同?”
陈长生知道,她不是在替圣后娘娘做说客,她是关心自己,但他不可能说什么。
就像当初在国教学院里唐三十六与他的那番对话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
他是个江流儿,被师父拾到,养大成人,教育成材,来到京都后,被梅里砂大主教爱护培养,被教宗陛下看重,他从国教里得到了太多东西,那么他便要承担起相对应的责任,而且……
“我不信任娘娘。”他端着茶杯,背着对徐有容,很平静地说道。
“为什么?”徐有容站起身来,看着他问道:“就因为娘娘是个女子,不是男人?”
陈长生看着手里的茶杯,说道:“不,是因为她不是好人。”
事涉大周皇位与国教传承这样的大事,说的是在世间沉浮多年的大人物,却用男与女,好与坏来言说,若让别人听到这番话,必然会嘲笑对话的这对年轻男女幼稚、天真、可笑。
但他们说的很认真。
徐有容知道,陈长生就是这样的人。
她自己也是这样的人。
房间里变得安静起来,很长时间两个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这是自相识以来,他们第一次相对正式地讨论这方面的问题,以前从来没有说过,因为所谓阵营二字。
“娘娘对我来说……就像是母亲。”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徐有容的声音再次响起,有些淡,情绪却很浓。
关于天海圣后与徐有容之间的关系,包括陈长生在内,有很多人都觉得有些看不明白,那种宠爱与信任究竟是怎样发生的,直到苏离那封信里的燎天剑冲天而起,在京都的夜穹上与木剑小凤遇上,所有人才知道真正的原因——原来圣后娘娘也是天凤血脉,从这种意义上来说,徐有容才是她真正的传承,甚至是要比子息更重要的传承。
“但她不是好人。”陈长生看着徐有容的眼睛,很平静却又坚定地说道:“所以我不会信任她。”
徐有容看着他轻声问道:“善恶的标准是什么?”
陈长生说道:“我不是要与你辩论,大善即恶那些论点也非我所能掌握,我只知道,她杀死过很多无辜的人。”
自数百年前亲掌国政开始,死在天海圣后手下的人不计其数,有陈氏皇族,有国教旧派,有贪官污吏,有为非作歹的犯人,但谁都不能否认,在这个过程里,有很多不应该死去的人因为她死了。
“苏师叔也杀过很多人,虽然他是无意的,可是死在他剑下的无辜者也不少。”
“有意无意,在我看来这是很大的分别。”
“那你凭何确定那些死去的无辜者是娘娘有意的行为?”
“因为周通。”陈长生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周通是个纯粹的恶人,他以残虐为乐,以折磨众生为趣,娘娘从启用这个人的第一天开始,便再也没有办法说自己无心为恶。”
徐有容沉默片刻后说道:“难道要把周通的一应罪恶尽数归于娘娘?这未免有些不公平。”
陈长生说道:“养狗者不拴链,狗咬了人,当然是主人的罪过,利刀出鞘杀人,当然是握刀的人的罪过。”
举世皆知,周通就是圣后养的一只恶犬,一把锋利的尖刀。
徐有容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你愿意替苏师叔辩解,却不肯体谅娘娘,终究还是偏见。”
陈长生说道:“苏离前辈当初究竟在长生宗和浔阳城杀了多少人,我没见过,但是……娘娘和周通当年在京都杀人,都写在书上,而我看过书,我知道那些字迹都是用血写出来的,很刺眼。”
再次安静,两个人再次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第575章 蜜枣般的夜晚
“将来京都如果真的出事了,你会怎么做?”
徐有容走到窗边,双臂环抱在胸前,看着窗外湖水里的点点星辰,声音也像水一般淡了起来。
陈长生说道:“我修的是顺心意,若事情来了,自然心意动。”
徐有容没有回头,安静片刻后问道:“如果来的是我呢?”
陈长生很认真地想了想,发现无法设想那种画面,无论提前得出任何结论,说道:“我不知道。”
天机阁在湖畔建造的这十几幢小楼极为讲究,尤其是陈长生居住的这一幢,推窗便能见湖,而且窗外有一条木栈道,顺着栈道走下去,便能走到湖边的浅水里,星光下的浅水中,此时正有几只黑色的鱼儿在游动。
徐有容沿着木栈道走了下去,在最下面那级木台上脱了鞋与袜,走进了清澈的浅水中。
那几只黑色的鱼儿毫不怕人,非但没有受惊离开,反而围了过来,绕着她雪白的赤足缓缓地游动,画面很美丽。
陈长生看着站在湖水里的她,觉得她的背影有些孤单,然后生出些不解。按道理来说,她是南方圣女,无论天机老人还是茅秋雨都不应该隐瞒她这件事情,可是为什么她直到今夜还无法确认那个中年书生就是魔君?
先前那番对话冲淡了很多情绪,他不希望这样继续发展下去,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魔君破寒山天石大阵而出时,天机老人受了重伤,还没有好,所以我没有见到。”
“茅院长呢?”
“他是教宗的臂膀,又怎会予我太多方便。”
终究还是阵营的问题,陈长生心想凌海之王作为国教新派的代表人物,必然早已投诚圣后娘娘,为何也没有对你说?
这个问题他没有问,徐有容却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把手伸进湖水里,去逗弄那几只小鱼,看似随意说道:“他和天海承武请小德对付你,我不高兴,所以没理他。”
听着她因为此事不高兴,陈长生很高兴,也顺着窗外的木栈道走了下去,来到了湖畔的浅水里。
微凉的湖水缓缓地起伏,细柔的银沙在脚下踩着很是舒服。
“道藏上说,天池由热泉汇集而成,为什么这水有些凉?”
“湖心里的水要热很多,听说最热的两处热泉出口的水,可以煮熟鸡蛋。”
“听着很有意思,要不要找机会去试一下。”
“就因为能煮熟鸡蛋?”
“嗯,很省事、很方便的感觉。”
“你会煮饭做菜吗?”
“会……你不是在周园里吃过?”
“嗯……那我还是学着做做饭吧。”
“国教学院的食堂不错。”
“澄湖楼的大厨,手艺自然非凡,可我总不能每天都从南溪斋回京都吃饭。”
“白鹤这次来了吗?要不要问问它怎么想?”
“白鹤向来很喜欢你,如果让它知道你有这种念头,想必会改变主意。”
“我只是随便说说。”
“啊,随便说说呀。”
“啊,我是认真的。”
他和她并肩站在小楼下的湖水里,看着夜空里的繁星,随意地聊着天,然后渐渐没了声音。
他们安静了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和先前房间里的安静不同,这时候的安静是美好的。
因为他的肩与她的肩轻轻地靠着,有时候稍一分开,紧接着便会再次依上。
也不知道是谁去就得谁。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大概是站得累了,二人坐到了最下面的木台上。
徐有容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布囊,从里面拿了样东西。
陈长生没有注意到,指着湖水里一块黝黑的石头问道:“那就是天石吗?”
徐有容的声音有些不清楚:“是的。”
陈长生转身望向她,问道:“那些石头感悟的如何?”
他们也有石头,而且要比寒山里的天石重要得多,因为那些石头是天书碑。
他来参加煮石大会,本来就不是想通过感悟天石获得进益,只是为了见她。
只是谁曾想到,万里旅途安然无事,结果进了寒山,却遇到了这样的大事。
“暂时没有什么进展,慢慢来吧。”
徐有容身体微微后仰,用手撑着木台,赤着的双脚轻轻地拍着湖面,看着很是可爱。
“我有些着急……在见过魔君之后。”
想着当时在山道上看到的血腥画面,陈长生心中生起一抹悸意。
徐有容明白他的感受,说道:“遇见这样的不世强者,能够活下来,总会有些好处。”
陈长生嗯了一声,说道:“只是没有想到魔君竟然如此可怕,差距太大了。”
当初在浔阳城里,朱洛的攻击基本上都是被王破挡下的。
而这一次在寒山里面对魔君,刘青和小德居然近乎没有还手之力。
徐有容说道:“魔君当然要比朱洛强太多,但还有一个重点,王破比刘青和小德也要强很多。”
陈长生不解,心想刘青是聚星巅峰的刺客,小德是逍遥榜前五的强者,王破虽说是逍遥榜榜首,又如何说得上强太多?
“王破这个人很了不起,不能以常理认知。”徐有容认真说道。
陈长生从理智上无法接受王破比刘青与小德联手更强的事实,但从情感上很愿意接受。
“魔族那边除了魔君,还有什么厉害的人?”
“魔帅,听说很强,再就是那些魔将,你应该在雪原上见过。”
陈长生想着当初在魔域雪原里看到的远方如山般的阴影,下意识里摇了摇头。
以他现在的实力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