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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忽然笑了起来,露出了满口整齐而洁白的牙齿。
这一笑,那张神圣的脸上便有了生命的情绪,并不安宁,只是原始野蛮而恐怖。
陈长生看着魔君的白牙,身体寒冷,离开西宁镇去往京都,再到今夜,他曾经最大的不安源自真血的诱惑,但事实上,这些年来真正表明心意,就想吸掉他的血、吃掉他的肉……只有魔君,而且他已经是第二次尝试了。
一道难以想象的宏大力量,直接碾碎了苏离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道剑意。
那道带着原始洪荒气息的力量并没有就此消失,而是沿着夜色里的剑意消失的通道,向着陈长生涌去。
无数道细微的声音密集地响了起来,就像盛夏陡然迎来一场霜降的林子里,无数昆虫落到了微硬的地面上。
陈长生的臂骨瞬间断成了数百截,紧接着肩胛骨与胸骨上也开始出现裂缝,就像他此时脚下干涸的湖底。
一口鲜血从他的嘴里喷了出来,击打在了魔君的脸上。
金色的血液被血红的颜色冲淡,那片残破的山河仿佛来到了暮时,夕阳照着无数浑身是血的死者。
与那道鲜血的方向相反,陈长生离开了地面,向后掠出。
魔君眼里闪过一抹异色。
为了破掉苏离的这道剑意,他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被压制了两年时间的伤势再次暴发。
然而,陈长生却没有死,甚至还能动,这明显超出了他现在境界能够承受的极限。
看起来,他的身体甚至要比魔族强者的身躯更强,这是为什么?
寒冷的夜风呼啸着,在倒掠途中,陈长生的身影时隐时现,极难捕捉,甚至仿佛同时在数个位置出现。
夜色里有无数繁星,他的脚踩破夜色,踏的正是星位,从倒掠之初,他便动用了耶识步。
他的身体在黑龙真血里浸泡过,拥有难以想象的强度,这是他为魔君带来的第二个想不到。
这是他逃离的最后机会。
他只需要再踏出最后一步,便能破夜色而去,去往湖园废墟里某处。
那处有准备好的阵法,还有一条极隐秘的通往群山深处的通道。
当然,就算他去了那处,也不见得就能逃出生天,毕竟今夜他的对手是魔君。
再多的手段,再多的准备,再多的想不到,都无法给他提供更多的信心。或者正是因为没有完全的信心,在踏出最后一步之前,陈长生隔空抓向了夜空里的那块黑色石头,同时,神识落在了地面上。
在魔君身前有副担架,担架上躺着那位年轻阵师。
陈长生有信心能把这名年轻阵师送进周园里,这样就算他无法活下来,年轻阵师应该还会有希望。
然而,就在他的神识落在担架上时,发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一道极其微弱却又诡异的气息,顺着他的神识进入了他的身体,攻击了他的幽府。
这次攻击很隐秘,并不强大,却非常精妙地影响到了他的真元运行。
最关键的是,他这时候正在用耶识步。
差之毫厘,失之。
南辕北辙,误之。
他下一步本应踏在数十丈之外的一株老梅旁。
现在,却踏空了。
他的脚落在了夜空里。
这里更加寒冷,风势更疾,因为这里是距离地面数十丈的高空。
寒风呼啸,一道阴影遮蔽了星光,同时到来的还有一声暴戾冷酷的鸣啸。
剧痛从他的肩与颈处传来。
南客出现在他身后,锋利而带着幽绿色泽的指尖抓住他的双肩,抓着他向更高的夜空里飞去。更恐怖的是,她的双翼之间仿佛多出了一道无形的细线,不停地切割着他的咽喉,只是瞬间,便已入肉,鲜血开始淌落。
魔君看着夜空里的画面,舔了舔唇边的血,平静里有着期待。
拥有世间速度最快的女儿,他根本不用担心陈长生能够逃走。
陈长生被南客制住了,看似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只能等着被杀死或者被吃掉。
就像他这时候身处寒冷而高远的夜空,没有任何借力之处。
但他不会就此投降,命运都无法让他臣服,更何况是真实的敌人或者说困境?
当年在荒原里,他向苏离学了三剑。
此时他毫不犹豫动用了其中威力最大的燃剑。
这一剑里有三招剑法。
国教真剑又名杀戳之剑,当年大朝试最后一战时,他曾经凭这一剑逼退了苟寒食。
离山法剑最后一式,当年在周园,梁笑晓用这一剑自杀,把他逼的颇为狼狈,而他也曾经用过。
今夜他把这最决然的两剑同时施展了出来。
他不相信南客有能力阻止自己……去死。
至于最后那一剑……当然必须是离山的金乌秘剑。
把这天地人都烧个干净,你还能如何?
南客没有看懂他的剑意,但感觉到了他的意图,冷漠如她也感到了一丝悸意。
这三剑太决,太绝了。
魔君冷酷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想死?没那么容易。”
陈长生的血肉是他最后的希望,他不会允许被任何人夺走,包括陈长生自己。
他伸手向天,便有一片夜色,向陈长生落下!
他要用无比霸道的最强魔功强行吞噬掉陈长生的最后三剑!
他的神情是那样的凝重,是那样的专注,以至于没有发现……
就在他的身前。
就在他的脚下。
就在那副担架上。
那名年轻阵师,忽然睁开了眼睛。
……
……
第777章 星空杀
从战场到乱山到松山军府再到这片雪岭,从来没有人看见过担架上的这位年轻阵师睁开过眼睛。
在所有人看来,他早已奄奄一息,必将伤重不治。
这时候,他的眼睛睁开了。
他的眼神最浅的表层是干净明亮的天真,稍微深入便能看到弥散着蛮荒气息的残忍。
天真与残忍是截然相反、却又经常相伴而生的两种情绪,合在一起便极为复杂,非常幽深。
此时,南客与陈长生在高远而寒冷的夜空上方。
陈长生准备用最后的三剑,断绝魔君所有的希望。
魔君准备用最霸道的手段,断绝他的希望。
没有谁注意到年轻阵师睁开了眼睛,也没有谁发现他的手落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前些天,在那场雪原大战里他受了不轻的伤,伤口便在那里。
年轻阵师的手离开胸口,手上带着一些汁液,同时还有一样事物。
那个事物是一个杵状的石制物品,上面不知道是因为染着血还是别的什么缘故,显得格外斑驳。
年轻阵师握着石杵,向魔君的小腹刺了过去。
他躺在担架上,只能从下向上出手,角度与心意,都显得异常阴险而歹毒。
但他却像是在做一件异常神圣的事情,甚至显得有些虔诚。
他的动作并不缓慢,很随意,却又特别谨慎专注。
整个过程,悄然无声,就连一丝风都没有带动。
就连魔君都没有发现,但他不是能够被轻易暗杀的对象。
他没有发现这根阴险的石杵,夜空里的那方印章感应到了。
石印章是他当年从周园里带走的一块天书碑,与他在天地间同游数百载,早已参悟,合为一体。
如果有谁试图威胁到魔君的生命,石印章便会自动生出反应,开始防御,然后反击。
数百年来,无论人族还是雪老城里的元老会,不知道有多少强者试图暗杀魔君,都没有成功,包括先前那场战斗里,海笛之所以败的那般惨,都是因为这个缘故。
那块石印章不再理会其余数颗石珠,在夜色里消失。
下一刻,它出现在魔君的小腹前,迎向那根石杵。
按道理来说,无论这根石杵是用什么材质制成,都不可能比天书碑更强,下一刻,便会被击成齑粉。
然而,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就在下一刻发生了。
石印章静止在了夜风里,不再试图毁灭那根石杵。
它仿佛在无数万年之前便已经认识对方,甚至主动让开了一条道路。
没了印章牵制,其余数颗天书碑化成的石头,伴着嗤嗤的声响向夜色里飞逝,星图顿时破掉。
魔君终于感知到了危险,却已经晚了。
他低头望去,只见一把石杵深深地插进了自己的小腹。
石杵的另一端被那名年轻阵师握在手里。
魔君能够清晰地感觉到,石杵上的寒意。
当然,更令他感到寒冷的是那名年轻阵师的脸,以及那根石杵散发着微微的气息波动。
无数道微弱却似乎永远不会消逝的气息波动向着夜空飘去,仿佛要把他的位置告诉给整个世界知晓。
无论是这个世界,还是别的、所有的世界。
这根神秘的石杵究竟是什么?
人族的道藏里没有记载,白帝城也没有它的消息,只有雪老城魔宫的主人才会知道它的来历。
因为这根石杵以及与它相关的故事,是魔族的不传之秘。
魔君当然知道这是什么。
这是一件从来没有在世间出现过的神器。
星空杀。
……
……
夜空里响起一道愤怒的鸣啸。
绿色的双翼撕裂夜色,南客如流光般向着地面掠回,陈长生则是被扔了出去。
就在她的狂暴气息将要接近之前的那刻,那名年轻阵师从担架上浮起,悄然无声飘到了数十丈之外。
他就像是地面上的流尘,随意而行,身法极为诡异,当然,也展露出了极为高妙的境界。
如果是平时,南客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趁着这个机会把他杀死,但此时不行。
她向魔君扑了过去,然而,还没有来得及近身,便被魔君一袖拂到了远处。
陈长生也摔落到地面上,就在离魔君不远的地方。
只需要再次伸手,魔君便可以把陈长生杀死或者制住,然后饮其血,啖其肉,就此重获新生,得见自由。
但他没有这样做,甚至看都没有看陈长生一眼。
千年的旧伤,千年的野望,都在陈长生的身上,忽然之间,他却似乎不再在意了。
魔君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看着刺进小腹的那根石杵,然后伸手拔了出来,扔到了地上。
石杵上面的斑驳痕迹,已经被金色的魔血侵噬无踪,只剩下粗砺的表面。
但有些事物残留在他的小腹里,隐隐发着幽蓝的光,就像是一颗星辰。
那团幽蓝的光在向着星空散发着微弱的气息波动。
衣带在夜色里拖出道道残影,印章破空而起,呼啸而落,然后静止。
没有人知道,倏乎间,他已经去了千里之外,然后,又回到了原地。
无论在哪里,他都无法摆脱那道幽蓝的光。
那道微弱的气息都不会受影响,清楚地继续向星空标明他的位置。
果然,无法摆脱的就是命运啊。
魔君望向头顶的星空,露出一抹极为复杂的神情。
那是不屑,是愤怒,是不甘,最终化作了一缕感慨。
命运便是星空。
如果星空要杀你,你又如何能够避开?
……
……
陈长生的视线也落在了星空上。
他的神识飘摇而上,超越时间的概念,穿越漫漫星河,来到极远处的那颗红色星辰旁。
命星不停地向他提供着温暖以及能量,信心还有勇气。
此间离地面极为遥远,仿佛已经到了星河的彼岸,无比空旷,只有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