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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竹梦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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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前引
清明节,是中国的传统节日,亦是最重要的祭祀节日,是祭拜先祖和扫墓的日子。
又是一年清明节。
一大早,瑞雪就起床,先去医院看望重病的母亲,“妈,我来了。”
“不是说好今天去给你爸扫墓的吗,怎么来我这里了?”躺在床上的女人已经瘦得皮包骨头了,十分的吓人,本来没什么精神的眼神在看到女儿的时候,立刻明亮起来。
“这不得先来看看你嘛,妈,有什么想和爸说的吗,我帮你转告。”瑞雪含笑站在母亲床边,替她整理没盖好的被子。
“没什么好说的,你就跟他道个歉,我不能亲自去看他。”
“爸会理解你的。”瑞雪温柔的说着。
“好了,快去你爸那里吧,别让他等急了。”
“恩,那妈,我去看过爸后再来看你。”
“好。”女人点点头,在看到女儿转身离去的时候,突然有种再也见不到女儿的心慌,不由自主的张嘴,
“瑞雪。”
“妈?”瑞雪疑惑的看着妈妈,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没什么,只是想和你说,一路小心,还有,妈妈永远爱你。”见到女儿的笑颜,不忍让她担心,宋妈妈收回想要说的话。
“我也爱你,我很快会回来的。”冲妈妈笑笑,瑞雪转身离开。
看到女儿走出去的背影,宋妈妈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她的病已经到了极限,医生说,大概也就是这么两天的事儿了,好不容易才把女儿带大,还没有看到她结婚生子,她真的不舍得离开这个世界啊。
瑞雪离开了医院,先去花店拿了预订的花,然后打车直奔父亲所在的墓地,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一早起来就有心慌慌的感觉。
到了墓地,瑞雪发现,已经有很多和她一样来扫墓的人到了,瑞雪走到父亲的墓前,“爸,我来看你了。”
墓碑上,只有一张黑白的照片,那是父亲生前留下的唯一一张照片,还是和母亲一起结婚的证件照,那些年家里条件不好,父亲过世的时候只能草草的办了葬礼,这几年条件好了,才将他的墓牵到了这里,再将父亲留下的照片拿到照相馆翻拍。
如果不是这张照片,她都快不记得父亲长什么样了。
看到照片上年青的面容,再想想在医院里被病魔折腾得不成人样的母亲,瑞雪的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
小的时候家里条件不好,有一年大旱,务农为生的一家颗粒无收,为了养活妻女,父亲只好出去乞讨,结果得罪了一方恶霸,被打成残废,拿了几万块的赔偿款,为了不给家里人增加负担,趁她们不注意的时候,父亲留下遗书自杀了。
父亲死后,母亲带着她辛苦度日,好不容易把她拉扯大,眼看着日子有盼头了,她却病倒了。
老天爷为什么要对他们一家这么残忍?
“爸,你放心,就算只有一丝希望,我也不会放弃给妈妈治疗的,爸,你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我们啊。”
记忆是痛苦的,当瑞雪泪牛满面的看着父亲的照片,祈求父亲保佑母亲能好起来的时候,放在包包里的手机响了,本来不打算接的,可一看是母亲医院打来的电话,瑞雪连忙接了起来,
“喂你好……”
“宋瑞雪小姐吗?”
“我是。”
“这里是XX医院,我是您母亲的主治医生,很抱歉的通知您……”
主治医院在说什么,宋瑞雪已经听不清了,泪眼朦胧中,只看到父亲在对自己笑,宋瑞雪突然崩溃,
“爸,你为什么要带走妈妈?”
“……”没有人回应她。
“呜……妈!”眼前一片漆黑,缓过一口气,顾不得父亲,瑞雪转身就往外跑去,明明才和妈妈分开,为什么一转身她就离开人世了,为什么?
今天来祭奠亲人的有很多,情不自禁落泪的人同样很多,瑞雪哭泣着奔跑,并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
一口气跑下山,正好看到一辆出租车打算离开,瑞雪连忙跑过去,“出租车……”
泪眼朦胧的瑞雪没有发现侧面开来一辆私家车,一心想要追上出租车,等她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嘣的一声,她的身体被高高的撞起……
意识混沌的一刻,瑞雪突然觉得无比的轻松,妈妈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既然连妈妈都离开了,那她死了,也没有什么好留念了,爸爸,妈妈,瑞雪找你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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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重生
黑,四周都是黑色,除了黑,再无其它。
瑞雪的灵魂在一片黑色当中随风漂荡,这应该是死了吧,应该是要往地府吧,那样,是不是可以看到爸爸妈妈了?
漫无边际的黑,没有白天与黑夜交替,瑞雪就这样随风逐流,不知道自己飘荡了多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尽头。
脑子里时而闪现父亲的笑容,时而闪现母亲皮包骨的模样,时而又是自己被撞飞的血红,在瑞雪有些烦燥的时候,前方出现一丝亮光,在黑暗中如一盏指示灯。
不容多想,瑞雪立刻往那丝光亮飞去,近了,又近了,黑暗中,这丝光亮越来越亮,最后如星星一般光彩夺目,没有任何犹豫的,瑞雪投入星星的怀抱,下一刻,只觉得一股暖流涌上了她的灵魂,那暖流仿佛一只大手,托住她的灵魂,让她不再随风逐流,让她不再迷茫害怕。
是谁,是谁给她这样的温暖?
那暖流化作的大手,托住她的灵魂,不断的前行,虽然不知将要去往何方,但她一点儿也不担心,因为她感觉不到危险。
越往前,灵魂越加的觉得舒服,明明没有实体,她却有种冬天在室外晒太阳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靠近了光点的中心,瑞雪被光线刺激得睁不开眼,刚刚把眼睛一眯,就觉得前方传来一股恐怖的吸力,让她来不及反应,整个灵魂都被吸进去了,正想弄明白发生了什么,脑袋却像被撕开一样,灵魂深处发出破碎的声音,痛……
好痛……
瑞雪想要挣扎,却动弹不得,一阵记忆如浪潮般向她袭来,她的大脑就像一只妖怪的大嘴,张开嘴把这些记忆全部吞噬,那些记忆如此鲜明,仿若亲身经历,但是瑞雪知道,记忆中的女孩,绝不是自己。
还是叫宋瑞雪……
一副副画面如电影一般在瑞雪的脑海里划过,小女孩短暂的一生尽收瑞雪心底,让她掺杂了几许莫名的情绪,从小女孩的记忆里,瑞雪很快整理出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宋瑞雪,和她原来的名字一样,十岁,家庭成员,爷爷,父亲,母亲,一个大她五岁的亲生大哥,一个大她一岁的堂姐。
这是一个异时空,和地球完全不同,楚国,是她生活所在的国家,都城,是楚国的国都,亦是她所生活的城市,楚国五大家族之一的宋家家主,宋玉,从血缘来说,是她的爷爷。
宋家是楚国最大的粮商,几乎掌握了楚国百分之七十的粮食来源,粮食乃民之根本,别说在五大家族占有重要地位,就是在皇帝面前,也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站在一个大家族的角度,宋家的血脉是单薄了些,都城宋家家主宋玉,只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宋昌盛多年前就病死了,大儿媳守了三年,也跟着去了,留下一个年幼的孤女,二儿子宋繁华只娶了一个妻子,生下一儿一女。
瑞雪,便是宋繁华的女儿,宋府直系嫡女三小姐。
这几年,各地天灾不断,以种地为生的宋家,收成一年不如一年,为了不被挤出五大家族,宋家家主便想与其它家族联手,其中,五大家族以养马为生的马家成为他的目标。
什么样的合作能让两大家族更放心?当然是联姻。
宋家最年轻的一代宋子杰,即将年满十五,可马家唯一未婚的小姐,并不喜欢五岁就被送上山学艺还比自己要小五岁的宋子杰,她看上的,是都城以爱妻疼妻出名的好男人,今年三十六岁的宋子杰之父:宋繁华。
提到宋繁华,都城的男女第一个想到的不是他宋家二少的身份,而是当年一段姻缘,宋繁华之妻乔紫乃宋家一佃户的女儿,以乔紫的身份是如何配不上宋家二少爷的,可当年宋繁华对乔紫一个见钟情,再见倾心,非乔紫不娶,还不肯委屈她为妾,最后宋繁华以绝食抗议,在差点饿死时与父亲达成协议,先以妾为名娶乔紫过门,只要乔紫能为他生下儿子,便转正。
都城谁不知道宋繁华对妻子疼入骨忠心不二,成亲当天宋繁华当着都城有头有脸人士发誓此生唯有乔紫一个女人,让宋玉气红了脸,这么些年下来,宋繁华一如既往的夫妻恩爱,不知道羡慕了多少已婚的未婚的女子。
马家小姐看中宋繁华,就是看中他疼妻爱妻这一点,当年乔紫嫁给宋繁华第二年便为宋家添了一个男丁,宋玉按约定同意乔紫成为宋繁华正妻,而现在两方联姻,马家小姐自然是不愿意为妾的,连平妻也不肯,她的条件就是要乔紫为妾,没让宋繁华休了乔紫,已经是仁慈了。
都城谁不知道马家这位未出嫁的小姐性子泼辣,多年前就曾说过绝不与人共享一夫,宋家与马家联姻的消息传出,不少人都在传,恐怕就算乔紫忍让做了妾,马家小姐也容不下她。
宋繁华和乔紫乃都城第一恩爱夫妻,乔紫更是无数欲飞上枝头当凤凰女子羡慕学习的对象,现在马家小姐横插一脚,不少人对于马家小姐都不齿,当然,畏于马家的权势,老百姓们也只敢私下里传传而已。
为了拒绝这桩联姻,宋繁华与乔紫找父亲理论,宋玉恼羞成怒,认为是乔紫不愿为妾故意教唆儿子和自己为敌,让下人抓住手无缚鸡之力的儿子,当面对乔紫使用家法,得知消息的宋瑞雪跑过来见娘亲被爷爷拿着棒子打,立刻冲上前去维护娘亲,被失去理智的宋玉狠狠的甩了一巴掌,脑袋重重的磕在桌子的边角上一命呜呼,然后,便迎来了出车祸的21世纪宋瑞雪。
瑞雪心底夹杂着不甘,愤恨,她知道,这是那个和自己同名的小女孩留下的,她死了,如上世的自己一样,死了。
接收着这具身体的记忆,瑞雪的灵魂渐渐的和这具身体溶合起来,她知道,一向无所争的娘亲死活不愿意为妾,是为了她和哥哥,这个世界等级严明,若是她为妾了,身为她的子女,便会从身份高贵的嫡子嫡女变成只比下人高那么一等的庶子庶女。
更何况,乔紫本就是宋繁华的原配,作为宋繁华的妻子,她从未做过出格之事,现在有新人欲进门,抢她正妻之位,于情于理,说不通,她也不能接受。
小雪儿替母亲不值,憎恨为了家族利益想要牺牲母亲的宋玉,从小接受一夫一妻制的瑞雪心灵发出了共鸣,
“小雪儿,既然我占了你的身体,你放心,我一定会尽我所能,保护你想要保护的人的。”
在心底说完这一句话,瑞雪便感觉到,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她知道,这是和自己同名的小女孩,在对自己说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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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隐忍
“雪儿,我的雪儿,你怎么样,你听得到娘说话吗,好孩子,我的好雪儿,娘知道,你一定能听到娘说话是不是,求求你,你说说话啊,雪儿,你睁开眼睛和娘说说话啊……”温柔而伤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是瑞雪一生当中听过声音最温柔最好听的女子的声音,接受了小雪儿的记忆,她知道,这个声音是小女孩亲娘——乔氏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