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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被这种肉食生物一扫而空,后来蠹虫又向外流散,居然开始进犯有人类居住的边陲之地,初始时那些蠹虫尚且只啃食家畜禽类,而后随着蠹虫胃口的不断增大,以及食物的匮乏,蠹虫开始频频袭击人类,更有甚者传言,吸食了人血肉精的蠹虫,开始变异,变作嗜血成性的魔虫,后来居然发展成非人类不食。
一时间,恐怖传闻在蠹窿岭周边传的甚嚣尘上,中原地区与当地贸易就此中断,本就物资贫瘠匮乏的边陲之地,如同雪上加霜,当地百姓苦不堪言。
又传闻,这蠹窿岭内实藏有一只蠹虫母体,只要消灭了这只母体,蠹虫便不会再繁衍生息,于是当地村民凑足了银两,悬赏通告,招募能人义士,为民除害。怎奈事与愿违,数有接榜者,信誓旦旦,终究是有去无回,民众花光银两不说,更激起蠹虫的仇视报复,蠹害更甚从前。
万般无奈,民众孤注一掷,抽签组成一支打蠹队,由一把脉看病的刘姓郎中带领,潜入蠹窿岭,昼伏夜出,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蠹窿岭腹地--蠹窿峰,找到蠹虫母穴,然而让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是,那蠹虫母穴又有不计其数的蠹虫护卫。
正在绝望之际,领头的刘郎中无意间发现,杀死的蠹虫中,有一类外形十分特别,人类感染了它的血液后会异化,几经思考,痛定思痛,为了一方百姓安危,刘郎中终于决定舍身就义,以身试法,抛开自己腹腔,将蠹虫的血液灌入。
那刘郎中感染了蠹虫血液后,挥泪作别同行的众乡里,只身前往蠹虫巢穴深处,在告别阳光的那一刹那,他身体陡然发生异变,居然变成了一只蠹虫,因而得以蒙混过关,顺利杀死了蠹虫母体。
在他返回地面后,看着阳光下自己诡异怪诞的影子,心中已是明了,自己已非人类,他默默地在岩石上坐了许久,遥望远方,遥望家乡,心绪久久不能平静,就这样默默地坐着,日月更替,斗转星移,看着身体中伸展出来的舞动着的触手,刘郎中狠狠一咬牙,重新走入了地穴。
就这样,他将自己当成了蠹虫,接受了命运的安排,与千万只蠹虫生活在一起。遂渐,那些蠹虫发现,他的智慧超乎寻常,因而不自觉地,尊他为新首领,瞻予马首,惟命是从。渐渐地,刘郎中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索性占山为王,给自己起了诨名叫蠹窿老妖。而后,方圆八百里的蠹窿岭,成了他统治下的王国,寂寞与孤独伴着这个半人半虫的怪物一直生存着,谁也不知,何年是个尽头。
但自从那刘郎中做了蠹虫首领后,再未发生蠹虫流出蠹窿岭,骚扰残害百姓的事件发生,因而在蠹窿岭附近有些人类生存的地域,拜蠹窿老妖为神,称作蠹窿神,朝朝上香暮暮参拜。虽说信徒民众从未亲眼见过这蠹窿神,但在他们心中,蠹窿神英明神武,器宇不凡,又结合传闻其前身是把脉看病郎中,因而,为其画像便成了一名相貌堂堂,凤眼生威,脚踩蠹虫,一手轻捋胡须,一手前探欲做把脉姿势的正神,甚至有不明就里的信众,教育下代,生养子女就要长成蠹窿神模样,才舒服顺眼,但却不知有朝一日,蠹窿老妖见识了自己的画像后,或信众见到了蠹窿神真容后,各自作何感想,自然这些是后话,可暂且不提。
再观那蠹窿岭,少了人迹的骚扰,本应一派更为自然和谐,生机盎然之气,而蠹窿山却依旧终年黑气萦绕,一片死气沉沉,就是山间的鸟兽虫鱼都十分罕见,更不必说奇花异草。
谁也不知道,也想不明,那蠹窿老妖,是如何约束那些蠹虫,又是从何处得来食物来源,供养那只数量庞大的蠹虫大军的。
这一日,漫天愁云惨淡,阵阵阴风怒号,八百里蠹窿岭一片死气沉沉,偶尔有迷路的飞鸟经过,也是眼中充满了恐惧与恐慌,拼了命的挥动翅膀,收敛起鸣叫声,做快速逃离状,仿若这八百里蠹窿岭住着未知的夜叉死神,上到云霄,下达河底,充斥着死亡的气息,满目荒凉,毫无生机,更胜大漠戈壁。
而在蠹窿岭腹地,灰蒙蒙的天地间,一座巨大的石峰尤为突兀显眼,远远望去石峰高耸入云,直插天际,山腰处黑云如墨,卷舒缠绕,时聚时散,隐约中可见一丝狰狞,细看更为愕然,偌大一座石峰竟然寸草不生,山石乌黑,光滑无比,好似铁铸一般,山脊犹如刀切斧剁,露出惨青色的光,仿佛怪兽的脊背,更为奇特的是整座石峰生满了窟窿,大小可供一人出入,好似蠹蚀,那些窟窿入口微微向下倾斜,只有入口处有些许光亮,再往里处便是漆黑一片,深不可测,整座石峰真个好似千疮百孔,阴风吹来,灌入蠹窿,发出鬼哭般“呜呜”的哀嚎声,听之令人发根倒数,毛骨悚然。
蓦然,天际飞来一道荧光,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由远而近,在石峰周围盘桓片刻,便钻入山腰处的黑云中。在那翻滚沸腾的黑云中,闪烁不定,徘徊了片刻之后,陡然发力,催动起巨大的气旋骇浪,排开山腰处的浓墨黑云,又环绕几周后,沿着山脊,冲天而起,赫然临于山顶,荧光乍然消退,但见一身穿靛蓝色澜衫,头戴儒巾,身材挺秀,面容清俊儒雅的年轻书生,现出身来。他全身衣衫随着山风轻轻飘荡,脸色略显凝重,一双明亮的眸子扫视了眼脚下的石峰,又抬头凝视着惨淡的云天,沉思良久,接着从袖口处,缓缓取出一支一寸多长翠绿色的笛子,那笛子在手心见风就长,长到三尺左右,通身翠绿无比,上面似有荧光流动,一看便知是仙家宝物。
书生轻轻将笛子凑到唇边,定了定神,耳目并用,细心感知着周边的一切动静,片刻之后,随着他指尖不断的弹动,一阵笛音悠悠传来,那笛音自山顶倾泻而下,顺着山体上的蠹窿,荡漾飘入,那笛音初始不大,后来遂渐拔高,由低沉转为激昂清越,最后达到极致,声裂金石直冲苍穹。
同时,书生脚下的整座石峰如受刺激一般,开始剧烈地抖动起来,随着那笛音不断拔高,石峰抖动的越发厉害,后来竟似整座山峰倾斜起来,仿佛一个不小心便要坍塌一般,而从那千百个蠹窿里,传出阵阵“沙沙”声,似呓语,似鬼哭,听之让人心头发麻,骨寒毛竖,而随着山体的震动,又似里面藏了千军万马,呼之欲出,喷涌而来。
那笛音到极高处时,石峰亦抖动得影幻重重,终于,随着一阵接连的大响,从石峰上那千百个蠹窿口里,喷射出道道红云,那些红云速度极快,又似舞动的巨大触手一般,或卷向谷底,或伸向天空,而那“沙沙”声也越来密集,越来越响,甚至有遮盖了笛音的趋势,到后来又变作“嗡隆隆”的巨响声,由这片荒山野岭荡洒开去,令八百里蠹窿岭为之动容!
片刻之后,又伴随着数声巨响,那千百道红云,又遂渐融合汇聚成一体,形成一股更为巨大的红云触手,在空中伸展、摇摆,搅动风云,仿若久困牢笼的巨兽,今日得以重见天日,对苍穹狂啸泄愤!而此时似倾泻体内蓄积的力量一般,山体却逐渐平稳起来。
反观那笛音却似故意引诱一般,由极高处滑落后,化成有节奏的震颤,时高时低,时急时缓,挑拨心绪,宣扬存在。自然,那只巨大的红云触手,突然间似感觉到什么一般,在空中摇摇摆摆,顿了一顿,向笛音方向动了动,似在聆听,似在寻找,稍后,伴着一声刺耳的呼啸声,卷带着无边怒气,巨大无比的红云触手,直指峰顶笛音处而来。
刹那间,书生眼前光线消失,日光仿佛被什么遮挡了一般,红云惨惨,遮天蔽日,巨大无比的红云触手,带着阵阵腥臭气息,夹裹着劲风,扑面而来。
第三十八章取义(2)
此刻,才可看清,那巨大无比的红云中,是无数只披着红色甲壳的蠹虫,个个奋力地挥舞着坚硬的翅膀,密密麻麻,铺天盖地,而且看著身形个头,足有三尺长短,个个举着额头上那对巨大的钳子,泛着森森绿光,如同要摧毁一切,撕碎一切的模样,狰狞而恐怖。
那书生见状,调转身体,凝聚笛音,对准那道射来的红云,面沉如水,继续吹奏如常,继而在书生身前约一丈远近处,似形成一道无形的笛音屏障一般,所有的蠹虫被隔绝在那道笛音屏障之外,任它们如何碰撞挤压,也难越雷池一步。
那巨大的红云触手,似有核心智慧一般,见挤压撞击无果,如知徒劳无功,便慢慢缓了下来,不再做无用之事,那笛音屏障,借此一缓,又推进数丈。
许久,正在两厢僵持不下时刻,那巨大的红云触手,奋力向天际一甩,如同挥鞭一样,打了个响弯,便犹如狂风迅雷,一扫而下。
笛音屏障这侧,书生眉毛登时拧作一团,但那笛音却丝毫未减,迎击转眼即致的“红云巨鞭”,反而是在笛音屏障另一侧,如冰雹一般砸下来的一只只蠹虫,身体不时发出“嘭嘭”声,片刻之后,便掉落下去,在地上挣扎不已,眼见是活不成了。
只是这蠹虫实在太多,放眼望去,千百亿只不止,而且那石峰的蠹窿口里更是源源不断的喷射着红云,丝毫未现减弱之势。
死伤的蠹虫,怕是百万分之一不到,但见那些蠹虫凶蛮异常,对于同类的死亡,竟然熟视无睹,前仆后继,不断冲上前来,笛音屏障又被推回到一丈远近,最后,红云遂渐吞没了那书生的身影,将其包裹起来。
此时,唯一可知书生安危的,便是从那蠹虫形成的包裹缝隙里传出的笛音,沉着而泠静,飘忽如常,书生虽说暂时无事,但细细想来,其前后左后,都是狰狞恐怖的异虫,周身被腥臭之味环绕,令人欲呕。
又过了一个时辰,那笛音在无数蠹虫攻击之下,傲然存在,悠扬清越,竟无丝毫脆弱动摇迹象,如此方见书生道行之高深。
此刻,围绕在书生周围的蠹虫,何止是里三层外三层,怕是千百层不止,而反观死伤的蠹虫,业已堆积成山,细细看去,猛然可见,竟有些体型较小的蠹虫,在啃食同类尸体,一时间那些死去的蠹虫被开肠破肚,污血横流,腥风扑面。
又过了一炷香时间,笛声如故,蠹虫攻击如前,但随着石峰中传出一声巨吼,那些蠹虫的攻击骤然停住,即便偶尔有几只蠹虫冲上前来,也是速度缓慢,威势大减,轻轻碰撞在笛音屏障上后,发出轻微的“啪啪”声后,又一振翅膀,悻悻而回,返回群里,而此后,那笛音也遂渐褪去,虽说较之前略显微弱,但依然飘荡在山顶,屹立不倒。
蠹虫大军组成的漫天的红云,距离数丈之远,围绕着书生,似是恋恋不舍,久久不肯离去,但却接受了何种命令一般,终于未再发动什么攻击。
片刻之后,又随着石峰中一阵呼哨声响起,那蠹虫大军,又分化成千百道小股红云,争先恐后,被吸回石峰。俄而,漫天恐怖气息遂渐散去,阵阵山风吹过,送来一丝久违的清凉。
“风疏竹,你的道行着实令本座惊叹。” 从石峰里蓦地传出一句话来,声音犹如寒风过堂,阴森恐怖。
这声音,风疏竹自是识得,此刻听来,真是听在耳畔,喜在心里,便微微一笑,一甩衣袖,收起仙笛,双手抱拳一拱道:“蠹窿老妖,风某实属无奈,才出此下策,实为有事相求,万望见怪。”
半晌,石峰里传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