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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啷”一声,长剑落地。她仰头一望,只见那一双桃花目里盛着两盏温柔水,俊美的面孔带着英豪之气,他轻声道:“你又掉了剑。”
怜玉闭上双眼,只轻轻道:“管它呢,我只想在你怀中长睡一夕。”
乔洛怯望着怀里娇小的怜玉,心中激动。回想两人因为误会险些分离,乔洛怯当真心有余悸,而一波三折后,他终于和心爱的女子在一起了。
他微笑地吻了吻怜玉的头发,柔声道:“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了,我会永远保护你。”
怜玉听了,心中忽然一痛,她仰起头,眼中似乎渐渐泛出了泪水,她连忙望向远处的月,却还是被乔洛怯看到了,他赶忙问:“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怜玉用手拭了拭眼角的泪,她从小无依靠,有乔洛怯在身旁,她才始知家的感觉,她从来都是迫不及待地要抓住自己的幸福,因为她太缺少了。此时她与乔洛怯终于成婚,又听了乔洛怯的话,她心中感动,竟是难以遏制地两泪潸然。
怜玉摇摇头,投身进怀,望着乔洛怯,千言万语,此刻只有一句:“你一定要记住了今天的话。”
乔洛怯用力地点点头,怜玉珊珊一笑,轻轻地吻上了乔洛怯的嘴。
却道这边阮惜芷已经放好了琴,她望着尹琮,柔情一笑,却不说话,尹琮已经领会了她的意思,他换了身简单的衣服,站在边上温柔地注视着惜芷。惜芷琴音起,却是一首《凤求凰》。
琴声温和动人,仿佛低声细语一般,便在这脉脉温柔的曲声里,陆尹琮轻轻舒展手臂,划了个圆步,慢慢跳起了舞。孟伶见了,高声道:“尹琮,你小子从来都不轻易跳舞,今次就给你的新娘子跳是不是?”
陆尹琮笑:“我也是给众位兄弟跳呢。”惜芷浅笑,手臂一划,一串流水般的琴音飘荡而来。
尹琮和着琴音轻柔缓步,温雅清姿,笑盈盈地看着惜芷,惜芷脸一红,心想这世上当真没有人比他更温柔款款了。未几,那琴音或悠扬高远,或轻快灵巧,仿佛是一番对话,音节高亮,情感奔放又真挚;而尹琮或点足轻步,或回首细思,亦是仿佛一只求偶的凤鸟,在热烈地对着恋人示好,当真是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不错了琴音的意思。惜芷暗自感叹,两人之间的默契当真颇为深厚。
惜芷手臂一展,琴音悠悠落下,却犹自回荡在四周,回荡在人们心里。尹琮也跟着舞罢,众人一片叫好声。刘广敖叫道:“二哥,二嫂,你们琴舞相和,当真是好看得不得了!”
惜芷莞尔,回想起上元夜那一天,她当晚怎会想到,二人还有再一次的琴舞相和,而这一次的琴舞相和竟然是在他们的婚礼上!
她慢慢起身,尹琮拉着她,和众位兄弟一起饮酒吃饭。
刘广敖吃得高兴,问阮惜芷道:“二嫂,这菜还合你的口味么?你是北方人,势必爱吃些咸的辣的。”
陆尹琮心中一痛,却见阮惜芷微微一笑,道:“很合我的口味,我都好久……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就只怕,若是天天都吃到这么好的美味佳肴,我就要吃成个胖子了。”她说着,看了看陆尹琮,见他神情甚是不乐,心中大为酸楚,不禁怔怔忡忡。
甘芳伶虽然性子急,可是有些时候倒也细心,她看到了惜芷的奇怪之处,轻轻坐过来,问道:“怎么了?”
惜芷不想对芳伶隐瞒,便和芳伶坐远了,悄声道:“我因为救大哥,吃了不少四川的辣子,尝不到食物的冷热和味道了,现下他很不快。哎,你也休告诉别人知道了。”
甘芳伶听了,有些吃惊,却也没有声张。她走到正在和兄弟们喝酒的乔洛拙那边,附在他耳边轻轻道:“你过来,我有话说。”
乔洛拙和甘芳伶走到了一边去,却听芳伶道:“惜芷没有味觉了,到时候你给她开一副药,把她治好!”
乔洛拙随着甘芳伶来,本以为她要和他说些温柔话儿,可是没想到甘芳伶张口竟是让洛拙为惜芷治病。洛拙自是答应,可是心中难免有些失落黯然,可他生性木讷,便只答应了芳伶所求之事,别的也没说什么。
芳伶看出了洛拙的心,不由得心摇神驰,脸微微一红,却在这时,只听赵潺湲笑道:“新娘子把新郎拽那么远,到底是说什么去了?”
乔洛拙本以为甘芳伶会说些什么掩过去,两人还不得时机独处,却见芳伶一把拉住了自己,笑道:“我俩要去看看叔叔到底去哪里追那把剑去了!”说着轻然一笑,拉着洛拙向远处跑开了。
树林掩映,夜色澄净,愈发美好。风吹过叶子,哗啦啦地响,甘芳伶放下了乔洛拙的手,微微转过身来,只见她双目含情,面色红润,竟是有些害羞,不好意思看乔洛拙。
乔洛拙心旌摇荡,看着娇美的甘芳伶,一颗心砰砰乱跳,本来就木讷,现下更是话也说不清楚:“芳伶,你……你……”
芳伶微微抬眼,柔声问:“我怎么?”洛拙挠挠头,红着脸道:“你真美啊。”
芳伶噗嗤一笑,随即脸更红了,无尽的风韵从眼角眉梢中流露。洛拙轻声道:“我真想亲亲你。”
芳伶害羞地低下头,却靠过去,轻轻地搂住了洛拙。洛拙怔怔地望着怀里的芳伶,一动不动,芳伶一见,又是一笑,问道:“你看什么?”
洛拙回过神,不好意思地笑了:“我……我终于娶到你了。”
木讷之人,情深多少?便此一语可解。芳伶不再说话,纤指点了点洛拙的嘴唇,嘴角露出一个浅笑,随即温柔地吻了上去。
尹琮轻轻拉着惜芷坐到了一棵大树旁,正好可以看到饮酒起兴的众兄弟们还有一汪月色。两人双双抱膝,靠着大树,内心都觉得无比安宁。
远处,水声悠悠,空中一弯上弦月。两人听着兄弟们高兴喝酒的声音,想着今夜是自己的新婚夜,心中都是喜乐万千。兄弟走动来回,喧嚷声高;而树林静谧清幽,凉风习习,衬得此处便是静上加静。惜芷心中正是又欢喜,又害羞之时,忽然间,尹琮手臂过来,将自己揽入怀中。
惜芷大急,向兄弟们那边望去,想要离开尹琮怀抱,尹琮笑着,道:“都成了我的人了,不怕了!”
惜芷嗫嚅:“别人会看到的。”尹琮笑:“不会有人看的!”
惜芷微微偏头,见月华里的尹琮也望着自己,她抿嘴一笑,尹琮也跟着笑了。惜芷轻道:“以后,你身边便多了一个人了,你可不许嫌弃她。”尹琮笑:“怎么会,他爱她还爱不完。”
惜芷莞尔,心中喜欢,轻轻吻上了尹琮的眉眼,尹琮的脸庞,尹琮笑着,也亲吻着怀里的惜芷,直到她咯咯笑着蜷成一团。她从尹琮怀里钻出来,尹琮望着她温柔地笑,惜芷不禁怔忡。那么多的风雨过后,她曾经一度觉得与尹琮再无缘分,而今二人居然成婚,她真觉得眼前之景不真。
她重新回到尹琮怀里,闭上双眼,低声道:“能够嫁给你,我此生也知足了,什么都不再求了。”
尹琮在她耳畔轻声呢喃:“我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月慢慢下去了。惜芷在尹琮怀里睡熟,众位兄弟饮酒已罢,要回总馆。孟伶和刘广致悄悄走过来,陆尹琮抬头望着他俩,刘广致刚要问,却见孟伶悄悄拉了拉他的袖子,悄声对刘广致道:“休把弟妹吵醒了!”
刘广致点头,孟伶非常夸张地抬起手臂,指了指远方,问陆尹琮要不要回去。尹琮觉得惜芷睡得香,不想让她醒来,便摇摇头,低声道:“我们就在这里了,让芷妹接着睡吧。”
孟伶重重地点着头,拉着刘广致走了,过不多时,一众兄弟都散去了,可士兵还留在这里为尹琮和惜芷守卫。远处,殷正澧和毕夜来靠着一棵大树悠闲地聊天喝酒,殷正澧怕张圭等人又回来,便留下保护尹琮他们,夜来自然也留下了。
良久,厓海会又一拨人来了,也是来保护尹琮和惜芷的,他们脚步声特别轻,唯恐唤醒了惜芷。和之前留下的士兵合为一处,所有人都严密注视着周边。
夜来和正澧说着话,过不多时,她靠在正澧肩膀上,也缓缓睡着了。
惜芷挂着微笑,一动不动地安稳睡着,尹琮望着无尽的夜空,想着这样美好灿烂的夜晚,此生也难有太多。可又如何,只要得到了惜芷,哪怕人生前匆忙,后无奈,他也无怨无悔。
他知道,自己放松的时日也没剩下几天了,七月初六,厓海会即将出海,去寻找那个要改变帮会命运,汉人命运的铁盒子。
第四十一章:共筹谋奇将忽现 行拖延文斗争先 (1)
张天阡正望着月色怔忡。
张圭在他后面恨道:“若不是我及时去救你,现在你就是一个死人。”他声音虽然愤怒,却是极低,萨都喇就在身边,他显然不想让他看到他发火的样子。
原来,张圭和萨都喇知道了厓海会要下海的消息,正在悄然准备出海船只。萨都喇觉得己方人马太少,于是他向湖广省平章要了五百余经过训练的刀斧手,说要下海剿灭反贼,湖广平章欣然同意。
而张天阡知道了七月初一夜陆、阮要成婚,愤怒下他决定要去厓海会破坏婚礼。在知道了厓海会总馆在什么地方后,此夜,他便悄悄带了刀斧手去了,准备大闹厓海会。而张圭见张天阡不见,在张庄陌的暗示下知道了张天阡喜欢阮惜芷,于是他知道儿子绝对是去了厓海会总馆。他气急败坏地带人赶到,一番大战后,救下了张天阡。而此一战后,他们的刀斧手死了一些,仅存五百。
萨都喇没有去,可他却甚是担心,也清楚地认识到了张天阡是个无用之才!张庄陌对哥哥此举也甚为不屑,她暗想哥哥在厓海会总馆居然敢闹事,他是有多大的胆子,又多没脑子!
此时,萨都喇联系自己当夜在厓海会总馆树丛里偷听一事,想着厓海会众人说不定已经推测到了帮会的出海之事已经泄露,他犯愁他们已经暴露,厓海会会改变出海计划。却听张圭问:“大人,今晚一去,我们暴露,厓海会会不会改变什么出海策略?”
萨都喇皱着眉头,缓缓道:“我们现在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见招拆招。我觉得,他们现在一定和我们的心情一样,都是迫不及待地要去下海,找那个东西,所以说,日期该不会有太大变动。如果说是出海策略有变,那我们之前就不知道他们有什么谋划,所以他们改不改,我们都不会受到影响。哎,就是见招拆招罢!”
张圭微微点头,暗赞萨都喇头脑清晰。他瞪了儿子一眼,心头颇为不快。
张天阡望着月,那月色是清冷的,晕晕圈圈,恰如落到他心里的一滴泪。
当夜,陆予思四人回来后,商量了出海之事。
宋文璩道:“现在,我们情形很紧迫,张圭本来就是要与我们争抢绢帛的,现如今他既然知道我们要出海寻找铁盒子,焉能不去?我们此行,凶险倍增。”
陆予思道:“那四弟是何意思?”
宋文璩道:“我觉得我们该暂缓出海计划。”
陆予思望了望萧亦荪,赵容与,萧亦荪神情毅然,赵容与目光诡谲,陆予思顿了顿,也不再多说旁的话,问道:“我们四个里,认为要暂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