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厓海义情录-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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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了担忧,洛拙不等她再说话,便转身上山。

    那雪纷纷扰扰不停歇,山上枯草碎石遍地,一片苍茫。洛拙到了那险峻地方,因没了铁钩子,只能以长匕首剜土,剜出个凹进去的坑,再踏上。饶是他上山经验丰富,身手灵巧敏捷,可也不得不小心。一个时辰过去,洛拙已经满头大汗,却到了一个相对平缓的地界。他仰首一望,突然发现,在这白茫茫的山上,只有一处露出了黑地,而那黑地上,却生着一朵淡紫色的花。

    他大喜过望,连忙又剜出几个坑上去。却见那黑地上铺了一层的水珠,而花分九瓣,在花蕊处竟然盈着一抔雪。

    眼见雪影花已经找到,洛拙想着洛愚的腿能否治好全在这朵花上,便打起了十足的精神。他身子趴在岩壁上,只抬手去摘。手搭上黑地,只觉温暖异常,就在将将碰到那花的一瞬,洛拙感到手上突然有什么软软的东西在爬动,他抬头一看,只见一条蛇正爬在自己手上。他大惊,可他有多次上山经验,也明白不能引起这蛇的注意,于是轻轻地将花摘下,再寻机一下甩掉这蛇。花摘下的一瞬,这黑地骤然变冷,那蛇突然受惊,张开嘴一下子咬在洛拙手背上,洛拙只感到手背上奇痛,连忙缩手,站立不稳,后仰下去,头撞在一块大石头上,瞬间就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只感到脸上落了几滴水,他神思恍惚,只以为是下雨了,醒转过来,却见眼前一双哭得红红的眼睛,原来是芳伶正伏在他榻边落泪。见他醒转,抹了抹眼睛,掩不住的喜悦,笑道:“你终于醒了!”洛拙还觉得头发痛,却不知眼前是何处,他问道:“我们这是在哪?”芳伶道:“你上山那么久,我不放心,正好这时也有个上山采药的人,我求他帮我寻寻你。那个人是个好心人,他说你晕倒了,就拿长绳将你缒下。我们现在是在他家中。”洛拙道:“那赶紧将那人请过来,我要好好谢谢他。”芳伶道:“他母亲生了重病,他今天采药被咱们耽搁了,现下他去小镇上请医生了。我原说你是个医生可以治病,可是你迟迟不醒,他就先去了。”洛拙想说他现在就可以给他母亲治病,却突然一阵恶心,伏在榻边吐了起来。芳伶大惊,连忙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洛拙想起自己被蛇咬的事情,看了一下右手,果然有蛇咬过的牙印,他连忙号了一下脉,所幸那蛇虽然有毒,却不是剧毒。芳伶问道:“需要我帮你做些什么?”洛拙道:“先扶我去给他母亲治病。”却几乎头晕无法站起,芳伶道:“先歇歇罢!”洛拙正色道:“那人好心救我,我必要报答,如果歇这片刻,误了他母亲,那可如何是好!”执意要去,芳伶只得扶起他,两人搀扶着到了那老妇人的榻前。洛拙脸色苍白,腹内仍是翻江倒海,额头上也渐渐渗出了些汗。芳伶看了,不禁心疼,拿出手帕为他擦了擦汗,洛拙对她一笑,轻说:“多谢。”号过了那妇人的脉,洛拙心中已知道她的病症。于是对芳伶说道:“取过纸笔来。”芳伶依言找到了纸笔,却看洛拙在纸上写了两份药方。“我们去抓药,一则治这位大娘的病,二则治我的毒。”洛拙说道,面色愈发苍白。芳伶惊问:“你中毒了?”洛拙不语。芳伶道:“你中了毒,便让我自己去抓药便可,外面大雪未停,你怎可到外面去呢?我还是自己去小镇上抓药吧!你在这里给我好好躺着!”说着不等洛拙反驳,连忙把他扶回床榻上,给他掩上了被。洛拙此时体虚,哪有力气和芳伶争辩,于是便听话地躺着,迷迷糊糊地轻说:“你万要小心些。”芳伶心中感动,不再多说,便冲进了门外的大雪中。

 第8章 午风野店掷铁索 夜雪古镇弃银簪 (4)

    芳伶在夜色中匆匆地跑着,漫天大雪,摔了好几跤,她硬是撑着跑到了镇上。她不知道医馆在何处,于是急急寻着。这时,她看到前面有个人跪着。她上前一看,却见是刚救了洛拙的那个农户。芳伶惊讶道:“你怎么在这跪着?”那农户道:“我要请这位郭医生去给我娘瞧病啊,可是他说我没钱,他不去!”芳伶气道:“现在的人都不知道什么叫良心么!”于是她扶起那人,“砰砰”两声打门,只见一个人开门,一脸不耐烦,道:“说过了,没钱我就不去。”芳伶气极,上去就打了他一个耳光,骂道:“好贪财黑心的家伙,自以为有点医术就可以见死不救,我告诉你,比你医术高明,比你有仁心的人我们就有,还用你这个半瓶子醋瞎晃悠么!”说着,冲进门去,拿着手上的药方开始对着方格子抓药。那医生一下子被打蒙,等反应过来,要将芳伶推出。那农户听芳伶说有医生,知道洛拙已醒,心中高兴,胆也壮了,拽着那医生的头将他按到墙边。那医生哇哇乱叫,却也无法阻拦。

    芳伶看着药方上明晰清秀的字,很快便抓好了药。她仔细地将药方放到了怀里,想不给钱来着,后来一想这个农户以后还要到这个医生处来治病,不好就惹下仇怨,于是拔下头上一根银簪,放到桌上,道:“药抓好了,银簪权作药费。今日之事与他全无关系。若以后敢玩什么花招,休怪我们上门向你讨命!”芳伶这一番话说完,心中无比的畅快。其实她哪有什么帮会组织来帮她,只是她素来豪爽不羁,今日又杀了个蒙古人,心中仿佛增添了很多勇气,这些话说出来就像是真的一样。那医生听了话吓了一跳,又见有银簪,不知对方什么来头,连连作揖赔笑,道:“不敢不敢。但不知姑娘还有没有病人要我去医治?”芳伶想起洛拙,不知为何心中一阵甜蜜,她浅笑,笑容似盈了一汪甜酒,脆声道:“我们的医生不知比你要高明多少!”说罢,与农户两人出门。那医生只呆望着芳伶在雪中远去的背影,只道现在社会不太平,这人不知是哪个帮会的当家奶奶,心中只是惶恐后怕。

    芳伶回到那农户家中,依照洛拙的药方煎好了两碗药,一碗让农户端给他母亲,一碗给洛拙喝。洛拙迷蒙间,听到一个温软的声音叫他,睁开眼,只见芳伶正端着一碗药。他看芳伶脸上落着熬药的几片烟尘,头上衣上都被雪打湿,心中想着她能上得起私塾,必定是某个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今日能够为了自己雪夜奔波,真是难为了她,不由得心中温暖。端起药来,一饮而尽,嘴中发苦。却见芳伶转身放下药碗,又端起了一个盛满清水的碗来,递给他。他心中不禁感叹芳伶思虑周全,端起水碗,喝了两口温热的水,又送还给她,道了一声:“多谢。”芳伶坐在榻侧,一双大眼睛正担忧地望着洛拙,问道:“可好些了?”洛拙只是怔怔地望着她说不出话。他少时读过很多医书,每日只是探求医理,与弟弟在外寻找治乔洛愚的病也是专心异常,哪曾消受这般温柔辞色。今次与这个有缘相逢的女子出门,虽然自己先前不喜她说话做事的行为,可是在客栈她不离不弃,竭力搭救;在自己病中,她也雪夜出门寻药。心中不由得对她厌憎之情全除,而一时竟多出许多好感来。

    芳伶看洛拙这般瞧着自己,脸颊飞上一片绯红。洛拙道:“这次若不是姑娘和我一起出来,我都不知死过多少回了。”芳伶道:“还不都是因为我,要不你也不会把那上山的铁钩子断了,临此两难。”芳伶又即嗔道:“这般,你也不怨我随你出来了,对吧?”烛光下面庞粉嫩生姿,洛拙笑道:“救命之恩,焉能忘怀。”

    芳伶突然想起了什么,大叫:“你采到了那雪影花,是吧?那位农户看到你手中紧紧攥着这花,于是也给带了回来。”洛拙起身,与芳伶在烛光下细细看那花,却见此花泛着淡紫光晕,分了九瓣,洛拙采时其花蕊处盈了一抔雪,此时已经化尽。芳伶问道:“这花这般瑰异,定有奇效。”洛拙道:“我上山时看到它,发觉它周边的雪都融化,而且旁边还有蛇,定是此花属火,温暖了周旁;而花蕊处还盈着雪,应该是此花中心处属寒,使落在上头的雪不致融化。”芳伶急问:“你说旁边有蛇,你是中了蛇毒么?可厉害么?”洛拙看着她焦急的样子,连忙说:“这蛇大抵只是山中普通的蛇,有毒也并不十分厉害,你刚才取来了药,已经治好了。”芳伶见他把自己毒治好的功劳都说给了她,回想着之前二人来时她还那般对他,心中惭愧。洛拙笑道:“这下愚弟的腿应该能治好了。”芳伶道:“那咱们还是多休息几日吧,你的毒还需要再歇歇。”洛拙笑道:“就算不为了我的毒,还有那位大娘的病呢,总要三五日方能痊愈。”就在这时,那位农户进来了,双膝跪下,连连感谢。洛拙和芳伶连忙将其扶起,洛拙道:“若不是你救了我,我现在恐怕已经冻死在山上了……”未等洛拙说完,芳伶接道:“医生有割股之心,他的割股之心胜过旁人千倍万倍,所以你母亲的病一定能治好!”洛拙笑道:“你终于肯说我的好话了!”芳伶娇嗔道:“我几时说过你不好?你要是早些多与我说说话……”说到这儿,闭口不言,脸又红了。

    洛拙和芳伶果然又多呆了些日子,直到那妇人的病彻底好了才离开。那农户千恩万谢自不必说。两人有了这次的患难与共,心中都觉得初相识怕是看错了对方,于是都拉开了话匣子,洛拙给芳伶讲了不少和洛怯出门寻药时有趣的事情,芳伶听得津津有味。芳伶看他虽然口齿颇为木讷,但是一副热心肠,又端凝稳重,说话起来也是俊目流眄,亲切温和,心中喜欢之情更甚。

 第9章 轻歌曼舞白光似梦 软鞭长棍青影如风 (1)

    洛拙与芳伶回去便开始为洛愚医腿,洛愚听闻这雪影花来得十分不易,心中对洛拙和芳伶自是十分感激;又闻雪影花之形貌瑰异,饶是书读得多,也是暗暗惊奇。洛愚看芳伶和洛拙说话的样子,心中便已对二人情意知道了六七分。他曾对芳伶笑言:“这雪影花虽属火,似芳伶的性子,可是花蕊总是属寒的,又似哥哥温和的脾性,所以两者相融才是最好。”芳伶听了,脸羞红到了耳根,急道:“当老师的也这般拿学生打趣么!”便跑出门外,却一下子撞到了进来的洛拙,洛拙连忙问:“没撞疼吧?”芳伶望望他,又跑远了,洛拙一脸诧异地看着洛愚,洛愚只是含笑不语。

    到了十一月中旬,江浙一带也已进入寒冷时节,虽说不见漫天飞舞的落叶,可这冬雨飘飘洒洒,带来的寒意也直接渗透到骨子里去。阮惜芷和丫鬟怜玉从河南江北行省一路而来,路途奔波,二人却也一直小心仔细,专挑国道大道走,专拣上等客栈居住,故而没有遇到什么危险,还在沿途听到了不少关于国家、江湖的有趣传闻,日子还算好过,二人已入了江浙行省的杭州路。这天,两人在客栈中吃饭,隔壁桌两个人在闲谈。惜芷有意去听,却听其中一个老者道:“官差不中用了!”另一个中年问:“此话怎么讲?”老者道:“最近在大江边修堤坝的劳工总是被人救走,那些官差都奈何不得。”中年道:“会不会是厓海会的那帮好汉做的?”老者道:“应该不会。因为每次被救走的人都特别少。要真是厓海会的,那还不把整个江浙省的劳工都救走啊!”那中年道:“我听闻厓海会和一伙人在为了什么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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