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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元芳闭上了嘴,不敢开口。
沉中侠长长叹一口气:“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对这一战盘口是多少?”
“大概是以三搏一的概率,赌安天命胜,而且还有行无市,几乎没有人赌赵轻侯。”黎元芳说得居然还有条有理,心平气和,这些事好像跟他一个大子的关系都没有。
沉中侠却跳了起来:“好啊!你个王八蛋!原来你也知道,想不到你居然也知道。”
“我不但知道,而且我还特地去拜访过赵轻侯,这位大侯爷沉湎于闺房之乐,酒色过度,全无斗志,我现在也不看好他赢。”黎元芳说这话的时候,一副欠揍的表情。
“现在知道了还有个屁用?押进了赌局的赌注,我们难道还能收得回来。”沉中侠忽然又跳起来问。
黎元芳扶扶鼻梁上的老花镜:“离决斗还有六个时辰,我们现在补救还来得及。”
沉中侠忍住气问道:“都火燎屁股了,我们还有什么补救的办法?”
“至少还有两个法子。”黎元芳道:“一个是赢钱,一个是保本。”
沉中侠怒笑:“日你老娘的!到现在你还能赢钱?还能保本?”
“就算不能赢钱,最少我们也可以保本。”黎元芳道:“若是赵轻侯赢了,我们就等着数钱分金子,如果是安天命胜了,我们就想法子保本。”
沉中侠忍怒道:“你说说看,我们怎么保?难道你还能把赌局的钱再讨回来不成?”
“不能,没有人能把押进赌局的钱再要回来,大财神也不能。”黎元芳道:“不过,我们可以另外下注,赌安天命赢,加码压到五十万黄金,那一注输了,这一注就赢了,这样,老本就可以保住,说不定还可以赚一点。”
“这倒是个十拿九稳的好主意。”沉中侠点头:“只不过我还有一点小小的问题而已。”
黎元芳道:“四财神还什么问题?”
沉中侠笑如怒狮:“事到如今,还有谁肯跟我们赌五十万两金?”
黎元芳微笑道:“只要有的赌,总可以找到一些赌徒的。”
沉中侠怒笑的时候,像一片升腾的海:“我要怎样才会相信你?”
“本来我也不信,”黎元芳卑谦的道:“然而,四财神一会见过下面这个人,您就有理由相信了。”
黎元芳出去时间不大,就把“那个人”带到了沉中侠的面前。
沉中侠见到这个人,就长长舒了一口气:“看来,我们这次是赢定了!”
——沉中侠认识这个人。
沉中侠每次见到这个人的时候,他都站立在距离“禁军”大统领最近的地方。
他的名字,叫谭勇林。
“汴京”九城有禁军八十万,三千枪棒教头里,有字号的教头就约有八百个,但能称得起“天王”级别的教头却不多,数来数去也只有八个。
“八大天王”教头中,刘得划、黎鸣、郭复乘、张雪有(参见《指间砂》卷)、周节轮参见《将军令》卷、陈易讯(参见《刀剑笑》卷)等六人先后阵亡,谭勇林与另外一位坐镇留守“京师”禁军大营的潘伟博,就成了硕果仅存的元老级教头。
谭勇林,五十四岁,十五岁就跟着老郡王安太傅做跟班,十八岁不到,就被老郡王抬举、进了“禁军”,二十岁跟着大少爷安天命做亲卫,三十岁时大少爷升格做了大统领,亲卫也当了教头,用了十年时间爬上了“天王级”大教头。
海上花很客气的把谭勇林这位“贵客”请了来。
请贵客的代价,当然要很贵。
沉中侠问合作拍档:“你怎么请得动谭教头?”
黎元芳笑:“我当然送了一点小礼。”
沉中侠笑问:“一点小礼有多少?”
黎元芳笑答:“两个十三岁的黄花小姑娘、三十张金叶子。”
不等沉中侠发火,黎元芳又抢着说:“谭教头是大统领身边最亲信得力的人,如果能让安天命在决斗之前出点什么小意外,这份礼我们送得就并不冤。”
谭勇林立刻赔笑:“两位大人放心,那只不过是举手之劳,小事一件,包在小人身上。”
光天化日,窗外正晴。
斗室之内,三颗脑袋聚拢在一起,低声密谋着什么……
第三章 聊城,聊城
聊城,聊城。
我在这座小城逗留了很久,我在等一个人,也在等一段故事。
我不知道那个人会不会再来,可是我还是在等。我在门口坐了两天两夜,看着天空在不断的变化,我才发现我到这里这么久,却从来没有看清楚这片天空。
堪堪初夏般的光景,“聊城”已然炎热的有些开始烦躁。
窗上有个地方,破了一个大洞,大洞外是灰蒙蒙的天空,灰蒙蒙的城。
一切是那么安逸闲适。乱了的,是我的心绪。
客店的后面,是一条只有晚上才出现的小吃街。那里有“东北”的煎饼果子、“河南”混沌、也有“聊城”的羊杂汤。
每到夜幕降临的时候,我都会去吃上一碗羊杂汤。放了很多辣子,吃上一口,从喉咙烧到肚里,再到胃里。从里而外的辛辣灼热,让我感觉到自己生命真实的的存在。
华灯初上,霓虹闪烁,璀璨的装饰掩盖了卑微的荒凉。止不住狂乱的思绪,任由它肆意掠夺;末了,举杯独饮,一醉方休。
熏醉中听到卖唱老艺人讲述一个故事:有一男子在寻早多年前走失的女友,那些感人的话语和经历拨动着我的心弦,听别人的故事,留自己的眼泪。
情为何物?
“少年,记着你曾经来过。”羊汤馆的老人家定定的看着我,极力搜索着记忆。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烦乱已久的心,忽的被牵扯了一下,随即“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当爱被残酷的现实修改,我在一个人的世界里,哭得像个孩子。
那爱被我像童年的压岁钱般藏了又藏,直到最后再也想不起来放在哪里。
回忆,是一个人的风景,孤独而漫无目的的行走;仰望,是寂寞的姿势,不想让眼泪流出来。很久很久以后,遥远的天际模糊了思念的视线,原来怀念也已经没有了方向。
我问天空什么时候失去了原有的色彩,留下一片空白。它始终给不了我要的答案,沉默许久就黑了下来。
夜风来袭,让眼眸里渐渐融入了思念的清冷和忧伤。
我在街上奋力的跑着,感觉头发湿透了,被汗水黏在额头上,无尽的凄凉迎面扑来,有些凉薄,有些疼。
然后分不清,哪些是汗水,哪些是泪水,依稀记着吐了,干呕。
望着灰蒙蒙的天空,雾霭沉沉,我的心,也在下着雨。
当我再次来到这座熟悉而陌生的水上小城时,凝望着车窗外,屋宇如林木般繁多,如琉璃般的色彩碾过我充满忧郁的眼眸,忽明忽闪的灯火在我眼眸中跳过,在沉默中邂逅了几个千年的忧伤。
陌上的流年,到如今,飘落于谁的指尖?夜凉如水,又迷离起谁的泪眼?
招财叔曾经讲过:传说里,有一种鸟儿,自出生起,一直流浪飞翔,不停。它从来不歌唱,天空任何一个角落,都留下它流浪的足迹。直到看到它心属的荆棘,才会落脚,将自己的胸脯插入荆棘里,唱出一生最动听的歌曲,直至死亡。
从那天开始,每天晚上我都会做同一个梦,我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荆棘鸟,将心属的荆棘插入自己的心脏,唱完那首凄美的挽歌后,它的灵魂飘了七天七夜,飞越山关城市,来到数千里外“聊城”一个叫“斜店街”的陌生地方,立在夜色笼罩的屋檐上,嘴角溢着两道鲜红的血液,噙着一丝狰狞的诡笑,远远看着下面的灯火……
那里,车水马龙,宾朋满座,笑靥如花。
我曾经试着做另外一个梦,然而,我却失败了。我终于明白,我的梦只属于那个离去的人,我也发现有梦原来是件痛苦的事。
有一种寂寞叫想念,想念一个人,一段往事,一场相遇。寂寞的夜里,深深切切的想念,于是深深切切的寂寞!
睹物思人的下一句,永远是物是人非。我在一个人的时候,经常这样调侃命运,戏谑自己。你把我的心挖了一个洞,而后,在没有你的日子里,我会为自己温好一壶暖暖的“斩梦酒”,安静的坐在“天涯石”上唱着忧伤的歌,让我内心的那个洞有了暂时的饱胀感。
然后一个人静静的看着旅人,熟悉的不熟悉的,在“凉城”里,来来回回,但从来不打招呼,不是没有礼貌,而是因为我知道,爱的灰烬,只会是、只能是一个人的伤悲。
你笑,全世界都跟着你笑;你哭,你便一个人独自哭。
孤单的人,会一直孤单,这样孤单一辈子。
那些零散的过往,最后注定会在你掌心留下一抹艳丽。
所有的伪装,所有的坚强,不过是为了等待那一双温柔的手掌。
就像那个围绕着梅树奔跑的孩子,他追逐的是心中那份美好的希望;我们的冷冷,手里满是糖果、还是哭了鼻子……
很希望你能懂,但回头想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你不懂我,我不怪你。你好,便好。
你曾说过你是我的生命,不离不弃,此时我却再也找不到你,找不到属于我们的世界。我在这里,在没有季节、没有表情的噩梦里做无谓的挣扎,而你现在却在哪里?
那些曾经以为会一辈子陪着你的人,一辈子会记着的事,可在蓦然回首的刹那却发现,那些海誓山盟的话语已经散落天涯,那些欢颜已人面桃花。
你最终不是我的,即使你留给我刻骨铭心的齿痕,我也只是在你兵荒马乱的喧嚣中打马而过,最终散场扬尘离去。
岁月已久远,容颜已改变。
我们就这样淡化一段感情,你选择新欢,我选择时间。
窗外的雪点猛然的敲击着窗棂,在画上句点谢幕的那一刻,我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站在雪中,倾听着雪的悲伤;触摸雪花,安抚雪的心碎。
我还是我,只是把自己丢了一回;你依旧旧是你,只是变成了熟悉的陌生人。
如果可以,多想,把所有的疼爱都给你,把所有的疼痛都留给自己……
有些故事还没讲完,那就算了吧!
那些心情在无情的岁月中,已经真假难辨,我们就这样各奔天涯……
第四章 小女孩 落花雨 斗笠客
——冷北城“啊——”的一声,自睡梦中惊醒,额头与鼻尖,全是细细的汗珠。七天七夜的长途奔波劳累,让这位多情男子昏睡了一天一夜。
“爷,又梦到她了……”灯下美人看刀,冷若颜的声音,竟有些小小的幽怨。
冷北城头疼欲裂,挣扎着坐起:“颜妞儿,我让你找的人,找到了没有?”
冷若颜颔首道:“破晓先生和他家的公子已经在外面了。”
破晓。
破晓前的“聊城”,天空是灰蒙蒙的,沉睡中的城市,还没有开始苏醒,千家万户,还像是一幅淡淡的水墨画,把所有的颜色,全部溶入了这一片黎明前的灰蒙。
远处偶尔几声犬吠,“绣春楼”对面有一家不起眼的小客店,窄窄的门,窄窄的楼梯,窄窄的房间里,冷北城与两个男子正坐在窗前眺望。
那是一个身材已微微发福的中年人,长长的眼,方方的脸,穿得考究,看起来很有威严,小指上留着很长的指甲,显见得平时很少做事。
第二个人和他相像,年纪就比较轻得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