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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青衣露出关切之色:“你掌管‘大风堂’,小心有的人不服你。”
“东野知道。”安东野道:“孟东堂、熊东怖、诸葛喜这些人都是人才,我能用就用,若他们真的执迷不悟,东野也自有解决之法。”
“那我就放心了。”布青衣忽然一阵颤,辰源急忙扶住他,楚羽和柳生寒也围护了来,只听布青衣低声道:“我内腑被云飞扬的掌风拂中……先扶我回‘青衣楼’再说……”说到此处,他咬紧牙关,黄豆粒大的汗珠涔涔而落,几开背过气去。
布青衣在说这几句话的时候,柴如歌正面对安东野笑得羞涩万分:“恭喜,恭喜,以后‘大风堂’和我们‘富贵集团’可要多亲近亲近了。”
安东野眼角瞥向那恩师云飞扬的遗体,隐有一股落寞之意,囗应道:“自然,自然。”
回到“青衣楼”,已经有不少京城名流显贵来恭贺孙小姐布烟卿的婚事,烟卿小姐始终没有露面,招呼客人的是身材婀娜,答对自如的第四楼楼主柳舒逸姑娘。
第一百零七楼分楼主“一针见血”上官木为总楼主治过内伤后,布青衣第一句话就问:“‘权力帮’那边有什么动静?”
辰源道:“根据监视蔡党的胡灵儿的走报,我方与‘大风堂’一接仗,‘八大刀王’之首的蔡相女婿‘红巾刀王’商歌舞,就率领高达五千人的精锐人手向战场快速插进,其中竟夹杂了‘三十六派’的过半高手。“
楚羽道:“蔡京一动,童贯就按照我们之间的约定展开行动,‘富贵集团’头号大将沉中侠亲率‘七星堂’五大分堂,火速向商歌舞的行军路线靠拢,其座下‘七大星君’这一次竟也出动了五位之多,‘权力帮’由此擎肘,才未敢擅动,在我方取得全局后,默默退回。”
柳生寒道:“义父,您休息吧,二哥和孙小姐的婚礼,交给我和大哥照应就行。”
布青衣看向辰源:“你看义父这个时候,可以休息么?”
辰源道:“‘大风堂’已经完了。”
“不,‘大风堂’并没有亡;”布青衣更正道:“只不过是云飞扬个人消亡,我如果在此时一歇,便等于错失了良机,‘大风堂’仍然足以成为可怕的威胁,或有新的对手藉此趁虚而入。我们最好未雨绸缪,否则不久之后,必将亡羊补牢,追悔莫及。”
辰源坚持地道:“您伤势未愈那,至少今晚也得要歇一歇……”
“今天是我嫁孙女儿的大喜日子,贵客云集,”布青衣笑道:“假如我不出席,别人就会揣度我的伤势,一直伺机而动的势力,很可能会蠢蠢欲动,乘机窜起。如果我没有出席今晚的筵宴,我们胜利的成果,也要势必难保了。”
“青衣楼”今晚,可谓是“双喜临门”,一来灭了死对方云飞扬;二是孙小姐布烟卿大婚。
除了效力“禁军”的白虎长老罗白大幼,今晚在开席之前为军令所召,仍要在京畿布防之外,其他各楼的干部基本都到齐了,欢聚一堂,喜气洋洋。
辰源谨慎的问柳生寒:“今天你二哥的婚宴,出什么人负责布防警戒?”
“柳四楼主,还有‘一寸山河一寸血,八百里山河八百条命’,”柳生寒满怀信心的道:“有他们在,‘青衣楼’固若金汤,万无一失。”
这时候,就听到柳舒逸遣人来报,“小梁王”柴如歌、左相李纲、右相蔡京都派人送来了贺礼。
——重礼。
他们的人,都没有来。
礼却是送来了,而且都是厚礼。
柴如歌的贺礼十分贵重。
那是一座屏风,据说柴家祖上的皇家御用之物,价值连城倒是其次,其用意甚是让人琢磨不定。
李纲的贺礼十分可笑。
送来的听说是一个娇艳可人的美姬,还坐在花轿子,直接抬入大堂来。
蔡京的贺礼十分诡异。
蔡太师是当今圣上的面前红人,他送的是一具棺椁。
崭新的黑木棺椁。
没有人会送一具棺椁作为新婚贺礼。
蔡京会!
因为他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第一权臣!
蔡京托人带夹的贺帖祝福语简单明了:“祝楚二公子新婚大喜,升官发财。”
棺材。
官财。
在场的宾客,无不夸赞蔡相大人奇思妙想,礼物寓意深刻,一个个都成了马屁精、溜须虫,极尽谄媚之能事,丑态百出。
辰源似乎有些多虑了,婚宴一切如常进行着。
参加筵宴宾客,不算太多,但也不少,更都不凡。
他们都是“京师”各路人马的首脑人物,也有来自各地帮派世家的代表人物,他们有的原是支持“大风堂”的,有的本是追随“青衣楼”的,今晚都齐聚这里,却都是等候一个新的京城崭新格局。
辰源目测大约统计了一下,三百九十多人,有的武林宗师,有的是绿林霸主,有的是生意巨鳄,有的官场大佬,但不管这些人是什么身份,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或者说是特长——
在江湖久经风浪,深谙见风使舵之道。
当初“大风堂”势大,这些人无不向“大风堂”示好;如今,云飞扬败北倒台,他们有一窝蜂的跑“青衣楼”来抱大腿了。
第四章 屏风 棺材 美人
人在江湖,生存比什么都重要。
此前格局,“大风堂”和“青衣楼”占据了“京师”的半壁江山,凡是在京城混生活的黑白两道的生意、码头、堂口,每年的收入,都要给两个组织抽成一分半的利润;而今,“大风堂”大厦将倾,“青衣楼”一枝独秀,控制的势力,已达到了前所末有、无以伦比的范围。
就是在这种大气候之下,那些大大小小的京城帮会、头面人物,就着布烟卿与楚羽大婚之喜,赶过来祝贺,争先恐后的表明自己的立场。
布青衣步入喜堂的时候,这一干豪杰、士绅、商贾,尽皆站了起来。
能够得到来自方方面面|面的各路领袖首脑的尊崇、乃至敬畏,就算只是一种表面的敷衍和伪饰,也足以让人自豪;饶是布青衣这般见多识广,几度沉浮的大人物,也不免有一些自满的感动。
新郎官楚羽正在应酬宾客,主持大局。
布青衣走道来的时候,左边是辰源,右边是柳生寒。
第四楼主柳舒逸负责今晚婚宴的戍防,虽然师兄楚羽披上嫁衣的不是自己,虽然她心里五味杂陈,她还是浸尽职尽责的坚守自己的岗位。
她一见总楼主出现于喜堂,就趋近说了一句:
“天下太平。”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一切平安无事。
布青衣满意的点了点头。
其实,布青衣此刻内创未愈,正感觉到心血翻涌,只要真气一泄,极可能就会吐血不止。他强忍着,他强自振作与首席的几位身份尊贵的宾客寒暄;在两旁的两位义子互掠一眼,已有担忧之色。
安东野的贺礼到了,四盒何首乌、一对玉马、百两银锭、十张“辽东”貂皮,礼物不可谓不重。
他人没有来。
现下“大风堂”正当大乱之际,安东野要坐镇总堂,安抚人心。
所有人都知道,要收服降住那一干死心塌地效忠云家父女的“关东”子弟兵,绝不是件容易的事,有一个不好,就会搭上性命。
布青衣对安东野有信心,不久之前,他与柴如歌在云飞扬六十大寿上设计的巧妙布局,已经让安东野名声鹊起,一举收服了不少的人心。在布青衣看来,有了以前的基础,再加上安东野本身的魄力和才能,掌控“大风堂”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安东野没来,他却派了他最信任的十三当家“紫貂”杨弋捷来了。
这个高挑白皙、一身男装的杨弋捷,是代表安东野带着厚礼来祝贺的。
在场的人,心中都已了然,安东野派最心腹的大将杨弋捷来,很有些弱国向强邦遣节使求和示弱的意思。
不过布青衣也意识到了一点,“大风堂”在京的四当家诸葛喜、七当家朱七还没有来,这就预示着安东野目前仍然没有控制全局。
杨弋捷一见布青衣出现,即朗声道:“晚辈代表‘大风堂’和三哥,恭贺烟卿小姐和楚二公子百年好合、布先生一统黑白两道。”
失败的一方,要想苟活,就要放弃尊严,委曲求全的向胜利者一方表示忠心,只为了存活下去。
没有尊严的活着,有时候甚至不如堂堂正正的死去。
但是大多数的人,宁可那样苟延馋喘的活着。
杨弋捷一表态,宾客们就七嘴八舌,纷纷抢着恭贺了起来。一时之间贺词如排山倒海般纷沓而来,布青衣和楚羽都有些应接不暇。
热闹的人群外,柳生寒拍了拍神情忧郁的辰源:“没事吧?”
辰源笑笑,摇头道:“没事,其实二弟更适合烟卿,我很替他们高兴。”
柳生寒微微一叹,辰源却是眼圈一红。
“柴如歌的玉屏风该是最贵重的了,大喜的日子,蔡京送了口棺材来,有些大煞风景啊……”看到兄长如此,柳生寒便换了个话题。
辰源淡淡看了一眼李纲送来的花轿:“我感兴趣的,倒是李左相赠的到底是为什么样的美人……”
奏乐响起,吉时已到。
两位新人一个红花挎胸、志得意满,一个凤冠霞帔、红巾盖头,在宾客们的祝福声中和司仪唱礼下,一拜天地、二拜长亲布先生,就在夫妻对拜之时,忽见一人匆匆而入,正是柳舒逸。
柳舒逸是个稳重从容的姑娘,她现在这般惶急,必定是发生了重大事故。
果然她带来了惊人的消息:“诸葛喜和朱七七率领第四、第五、第六、第七、第八、第九、第十一等七堂弟子,杀入‘青衣楼’楼来!”
布烟卿猛地揭开了红盖头,她在人群中,习惯性的搜寻那张忧郁的脸和那双宠溺的眼。
众皆动容。
“大风堂”共有十三堂人马,除了留守“关外”老巢的第一、第二堂,以及归附“青衣楼”的第十、第十二堂,而今已有七堂徒众掠扑过来,显然局面并不受手里只掌握第三、第十三两个堂口的安东野控制。
——诸葛喜和朱七七是“大风堂”的老臣子,是除了三爷安东野和十三爷杨弋捷之外,在京权力最大的人物。
二人能成功说服五当家“不死狂刀”夜蛰翼、六当家“疑神疑鬼”梁叹、八当家“飞钹和尚”大通、九当家“天衣娘子”柳依依和十一当家“三箭猎人”涉不准死后留下的“青犀堂”、“花豹堂”、“金雕堂”、“银雉堂”、“彩鹰堂”各堂旧部,随同他们的“玉麟堂”和“黄鹂堂”一起行动,已足可说明这一切。
以目前情况看,安东野手里可以指挥调度的动的,只有自己的“猛虎堂”和十三当家杨弋捷的“紫貂堂”,以二抗七,结果不言而明。
布青衣神色不变:“传令外围监视的唐月亮、孟四海二长老带领‘玄狐堂’、‘飞熊堂’原班人马拦住他们,配合安东野镇压叛乱!”
柳舒逸有些惶急:‘他们来的人太多、来得太快,恐怕孟朱雀、唐玄武两位长老也阻挡不住了……”
忽听楼前一阵骚动,喊杀声四起,有人叫道:“快关门!‘大风堂’杀过来了!”
声音戛然而止,“砰”地一声,示警的“青衣楼”弟子倒飞进来,身上最少中了十七、八件暗器。
柳生寒与大哥辰源对视了一眼:“大哥留下,外面有我!”悍然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