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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姑娘!”情急之中,我想到了一直站着不动的邵如心——我决定铤而走险,把她叫到跟前,然后面授机宜让她帮我毁了那黑色藤蔓。
却不料,我刚刚喊完她的名字,便听见“嗖”、“嗖”、“嗖”几声破空之音大作,接着是“嗤”、“嗤”、“嗤”几声响,犹如锥子扎进布袋一般。
那老和尚“咦”的一声惊呼:“小姑娘,你放竹签扎我?”
我急忙挣扎着看——那老和尚的黑色僧袍上扎着三支竹签!
原来,就在刚才那一瞬,邵如心竟然对那老和尚动手了!
“大师手下留情,她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许丹阳慌忙叫了起来。
那老和尚不理许丹阳,而是盯着邵如心,缓缓道:“你刚才是随手丢的,还是……”
“我就是要扎你的罩门!”邵如心冷冷说道:“我不许你在中国杀人!”
“好!”那老和尚点头道:“好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竟能把老衲的修为罩门找出来,若非老衲醒悟的早,这条命就断送在你的手上了!”
“哼!”邵如心道:“卜算出你的罩门算什么本事?只是因为我现在年纪小,等我长大,一定杀了你!”
“那便容不得你长大了!”那老和尚大踏步朝着邵如心走来。
我心中不由得叫声:“糟糕!”老和尚彻底怒了,那四个还没救得了,这又得搭上一个!
“大师!小孩子不懂事!童言无忌!不要当真……”许丹阳大声呼喊,那老和尚只是不应。
江道复和范瞻冰见状,又追了上来攻那老和尚身后,那老和尚的功力并未完全恢复,又酣战了许久,虽然伤了江道成和夏颍,自己也亏损更多!
江道复和范瞻冰的本事不弱,再加上邵如心人小鬼大,只绕着树躲避,还拿竹签、铜钱反复的打那老和尚的罩门,这几人一时间竟也闹了个难解难分。
叔父“哈哈”大笑:“呸!南洋来的狗屁和尚,老不要脸,倚老老,老不正经,以老欺小,打不过小的,又强势更小的!龌龊!”
“对,对!龌龊!下流!无耻!”
计千谋也跟着骂了起来:“什么南洋三大邪术,我呸!吹牛皮吹上了天!我看也不过如此!老和尚太不要脸了,偷袭,暗算,奸猾狡诈!老的打小的,男的打女的,出家人六根不净,四大不空!”
“……”
叔父和计千谋就这么一唱一和,轮番骂了起来。
我开始还稍稍惊愕,后来听见那老和尚气息越来越重,越来越急促,突然间便醒悟过来——这不正是之前明瑶对付袁洪荒时用过的计策么?打嘴仗,打不死人气死人!
叔父和计千谋还是不会骂,如果是明瑶在这里,肯定能气死那老和尚。
气死……刹那间,我灵机一动,脑海中猛然闪过一个念头来!
对啊,我为什么非要用手去毁掉那株黑色的藤蔓,我的嘴又没有被堵着,我用气不行么?
用气吹断它!
想到了对策,我精神大震,立即调息蓄气!
以我目前的功力,去吹断一株近在咫尺的小小藤蔓,并不在话下。
调息蓄气已毕,我正要发力去吹断那藤蔓,一瞥之间,突然又泄了气!因为我骤然意识到自己的脑袋根本不能大幅度转动,一张嘴也无法对准那藤蔓!
满怀希冀,刹那间全部破灭,这可真是要了命了!
我焦急万分,抱着侥幸之心,又提了一口气,努力朝那藤蔓喷去——
“呼”的一声,地上尘土草屑飞扬,那黑色藤蔓纹丝不动,安然无恙。
薛笙白大怒:“你干什么!?大家都这样了,你还消遣我?!”
他离我较近,我那口气吹在地上,弄了他满脸的草屑尘土烂树叶子。
“对不住。”我沮丧道:“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那就是有意的!没事儿吹什么气啊!”薛笙白嘟嘟囔囔道:“溅了我一脸,湿漉漉的,都是什么烂七八糟的东西……”
那湿漉漉的东西不是别的,其实是草屑中没有蒸发干的露珠湿气。
计千谋笑道:“薛老大啊,还好是这位陈世兄在吹,你才保住了命,要是那老贼僧来吹气,你可就死了!”
计千谋自己也是秃子,所以别人骂那老和尚是“老秃驴”,他自己不骂,他称之为“老贼僧”。
薛笙白却不解道:“为什么会死?”
计千谋大声道:“那老贼僧连牛都能吹死,你能比牛还禁吹?”
薛笙白忍不住笑了起来:“计秃子你真损!”
就在此时,突然“嗤”的一声响,计千谋闷哼一声,不知道哪里受了伤,滋出一道血柱来!
众人皆惊,却听那老和尚道:“再污言秽语,老衲便不客气了!”
原来是叔父和计千谋对那老和尚百般辱骂,他终于忍耐不住了,出手伤了计千谋以杀鸡儆猴。
叔父和计千谋倒也乖巧,吃了这哑巴亏,都不再吭声。
薛笙白却忍不住道:“计秃子,你有事没事?”
计千谋道:“没事,还死不了。”
薛笙白道:“我都瞧见滋出了一管子血!哪儿受伤了?”
“什么一管子血?!”计千谋道:“老和尚的念珠在我胳膊上钻了个眼儿,不碍事。”
这句话传进我的耳中,就好似是劈破了旁门见着了明月当空照,我眼前猛然一亮,计上心头——用气不行,可以用血!
我的脑袋难以大幅度转动,对不准那黑色藤蔓,但是我的手指头可以!
手指头不会吹气,却会滋血!
血如水,可以柔克刚!
念及此,我复又精神大振!
思索片刻,我努力勾动双手,试了半天,终于让左手食指商阳穴处瞄准了那黑色藤蔓。
潘家传授我的改良式五禽戏正好有凝气闭血之法!天然禅师传授我的婆娑禅功中“定”字诀里又有塞脉之术,再将六相全功中的转运之法结合起来施展,短时间内可积聚大量的血渗透至左手食指的“商阳穴”处!
我忍着难受和疼痛,斜眼死死盯着自己的左手食指指头,商阳穴处越来越红,越来越鼓,整个指头也越来越粗,就像是鼓起来了个大大的血包!
这其实就好似是用锤子在手指头上大力砸中一小块肉,皮没有破,肉也没有掉,但是被砸中的皮肉已死,坏血全淤积到了此处!
“破!”
我心中喝了一声,商阳穴处的那骇人的血包顿时涨开,一道细细的血柱犹如红线般****而出,正中那黑色藤蔓!
我心中大喜!
要成了!
就在此时,血柱断了,血流已止。
毕竟那血是从手指头上喷出去的,不是从大动脉里溅出来的,血量有限。
我努力斜着眼睛去看,坏了——那黑色藤蔓安然无恙!
我的心凉了半截!
我弄出来的血根本就没有冲断那藤蔓。
兴奋过头,结果一场空。我只觉脑子里一阵眩晕,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失了血气。
“唉……”我闭上了眼睛,绝望的叹了口气。
等着给江、范、夏、邵收尸!
我愠怒片刻,气愤愤的使劲锤了一下地,捶的拳头生疼!
“咦?!”叔父突然说:“道儿,你的胳膊能动?”
“啊?”我猛然间也打了个激灵,对啊,刚才怎么能捶地了?
我急忙扭头去看那黑色藤蔓,惊愕的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已经枯萎了!
那“八爪金龙”也全部萎缩了。
我的脑袋也能动了!
原来要接触这个术,并不需要弄断那黑色藤蔓,只要有血溅到它就可以毁了它,它怕血!
遇血而枯!
我按捺住内心的狂喜,试着运转周身四肢,无不如意!
我从地上一跃而起,急冲到叔父那边,他仍然惊愕不已。
我环顾四周,发现叔父的影子距离他有一丈多远——那正是他发觉老和尚捣鬼时跳出去的距离。
和我一样,在叔父跳起来的时候,他的影子已经被那黑色藤蔓给“钉”在了地上!
叔父是半蹲在地上的,影子在他身后,那黑色藤蔓也在他身后,所以无怪乎他一直都猜不出那老和尚到底捣了什么鬼。
我咬破舌尖,朝那黑色藤蔓上吐了一口血水,然后瞪大了眼睛去看——终于不用再努力斜着眼珠子看了。
果然,那黑色藤蔓在浸血之后一点点的枯萎,我喜道:“大,你试试能动不能?!”
叔父“嗯”了声,然后霍然起身,大喜道:“好!道儿,有你的!”
“陈世兄!”许丹阳惊喜交加,低声道:“好本事!”
袁重山也大喜道:“陈世兄,求施援手!”
就在此刻,我听见那老和尚大喝一声:“小丫头,看你还跑!?”
抬头看时,我刚巧看见那老和尚劈手揪住了邵如心的脑后脖颈,把她高高的举了起来。
我急忙转眼看向别处,江道复和范瞻冰全都已经瘫倒在地,不知死伤。
第165章 消弭无形(十)
“前辈快快救人!”许丹阳焦急万分。
“老秃驴!”叔父暴喝一声:“放了她!”
这一声龙吟是叔父因人而发,对我们并无伤害,但其中蕴含了叔父近乎全部的修为,再加上叔父积蓄已久的愤怒,实在惊人!
那老和尚倒了大霉——他悴不及防,被冲的浑身瘫抖,歪歪扭扭的就要摔在地上。
邵如心聪慧至极,哪里会错过这个机会?从那老和尚手中略一挣便即脱身,冲着我们这边跑了回来。
叔父飞身直奔,那老和尚扭过头来,鼻孔中淌着血,满脸的神情都是惊愕和惶恐:“你,你们如何识破老衲的蛊?!”
“你猜猜!”叔父狞笑着,早到了那老和尚跟前,一掌挥出,那老和尚慌忙伸手来挡,只听“砰”的一声,那老和尚双手下垂,身子倒飞出丈余之地,直到撞在树上方才止住。
“噗!”
那老和尚慢慢的站起身子,嘴里狂喷出一口血来,喃喃道:“好掌力……”
“琪兄留下活口!”袁重山叫道。
薛笙白着急道:“小兄弟,快把我也放了啊!我去抓住哪老秃驴!”
我只顾着看叔父那边,也不舍得再放血,就当是没听见薛笙白的话。
“这老秃驴太精太滑!”叔父说道:“我不杀他也行,先废了他的道行再说。这东西的罩门,唔……”
“且慢!”那老和尚突然厉声喝道:“你不想让他们活了?!”
叔父一怔:“谁?”
那老和尚冷笑道:“江家那四个男女全都中了老衲的虫蛊!除非老衲去解,否则必死无疑!你废了老衲的道行,就是要了他们的命!”
“虫蛊?”叔父道:“老秃驴,你又编什么瞎话诓人呢?我不信!”
“嘿!”那老和尚突然张嘴一吐,一道银光直冲叔父面门而去,叔父急忙侧头,于电光石火间躲了过去,大怒道:“你是找死!”
我却瞧见那银光径直钻透了一棵树后,“嗖”的一声怪啸,又倒转了回去,奔向了叔父的后脑!
我惊惧交加,连忙叫道:“大,后面!”
叔父听风辨形,匆忙之间,不闪不避,反而向前一纵,越过那老和尚的顶门,翻转到他身后,将他的身子提起来挡在身前,那银光早到!却见那老和尚不慌不忙的又张开嘴来,伸出舌头,那银光闪落,老和尚舌头往喉中一卷,银光早已不见。
我却在那银光落在他舌头上的瞬间瞧的清楚,那银光不是别的,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