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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着两人立着,另有十多人躺在地上,不辨生死。
那八人,分处四方,东首正是老爹和蒋赫地,西首乃是叔父和陈汉名,南首是三叔和陈汉礼,北首是罗小锦、蒋明玉母女,另有两人与她们母女站在一处,一男一女,年岁颇为不小,却是生面孔,并不认得。
被围着的那两人,一个正是素衣女子,另一人,头戴羽冠,身着玄袍,一张脸,看上去不过三四十岁,生的剑眉星眸,唇红齿白,面如冠玉,丰神俊朗,与那素衣女子黑白分明,恍如一对天造地设的佳偶!
只他嘴角挂着一丝笑意,显得阴邪,令人看了,格外心悸!
老爹、叔父、三叔他们似乎对那人极为忌惮,注意力全在他的身上,甚至连我们几人过来都茫然不知。
只听老爹口中正说道:“青冥子,我们这边损了两人,你那边已损十二人!还要再斗么?!”
那被称作青冥子的人,还有那素衣女子,注意力也全在老爹、叔父、三叔等人身上,我们远远过来,他们竟也不知。
遥望地上躺着的十多人中,半数以上是同样的打扮,想必是异五行的徒众,剩余几人,因为相隔较远,又或躺,或伏在地上,我看不清楚他们的面容,也不知道是什么身份。
忽听那青冥子笑道:“陈汉生,江湖上人称你是神断先生,今日我想请你来断一断,是你先死,还是我先亡?又或者是你我同生共死?”
老爹道:“我们这些人中,只要出动两位,便足可杀你。”
青冥子道:“本来只有我一个时,临死之前,我还能再杀你们五人。现在多了她,恐怕能杀六个了。”
“那你先杀我试试!”叔父突然暴喝一声,拔地而起,冲向青冥子。
老爹急叫道:“二弟!”似乎是想要阻止叔父贸然行动,但叔父实在是太快了,老爹刚喊出两个字来,叔父其人已经到了青冥子的面前!
而那青冥子竟还是无动于衷,也不知道是未能反应过来,还是无知托大。
叔父半空中拧腰转身,双腿暴起,使得正是六相全功中的身相腿功绝技——秋风旋斩荷!
身相之中,叔父最重腿功,常说“拳打三分脚打七成”,除了将族中历来相传的腿功修炼到极致,又自创和了许多,老爹曾说,叔父单凭腿功便可横行天下。
寻常对敌之时,对手修为多半与叔父相差甚多,因此叔父也很少用腿功。像今天这般,叔父一动,施展的便是腿功,而且是腿功中极其凌厉的大杀招——秋风旋斩荷!实在是我平生所未见!
秋风旋斩荷,身起时若旋,腿扫处若风,此名源于修炼之情境——修炼此腿功时,需身处荷塘,自膝盖以下没入淤泥中,而后拧身暴起,双腿连环横扫,风声过处,荷叶尽被斩落!
人在水中练功,本就难矣,脚陷于淤泥中,下盘不稳,根基受困,又需暴起旋扫,几至不可思议!
但是,叔父就是这般练功,而且寒暑不避,传授我时,也要我如此。
一次,我曾亲眼见叔父暴起之后,瞬时连旋三周,斩落八十一片荷叶!其威可怖如斯!
我修炼此腿功,也有小成,之前与人对敌时,尤其是对付功力比我高的人时,使出这一招时,平增威力,常能化险为夷,甚至反败为胜,由此也足见其厉害。
眼看叔父双腿横扫,风声已至青冥子颈前!
二爷爷忍不住赞了声:“好!”
那青冥子稍稍侧身往后稍退,风声过处,青冥子身前陡起一股黑雾,风声“霍”的消散!叔父第二脚又至,青冥子再退,黑雾又起……叔父旋身三周,双腿连扫十二次,青冥子也连退十二次!
我不禁骇然!
骇然的是青冥子,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有人能如此躲过叔父的这一击!
劲力用到尽处,叔父落在地上,那青冥子面上浮笑,身子一耸,突然向前,周身黑雾“哗”的弥漫开来,电石火花间,已将叔父包裹在内!
第286章 五行异端(四十三)
黑雾之中,只听得呼喝有声,拳脚作响,甚或有光影烟芒闪动,却已看不见青冥子和叔父的身影!
陈汉名、陈汉礼待要上前,老爹却将两人拉住。
我心中不安,正要朝那厢快奔而去,忽听爷爷道了声:“不好!”
接着我便听见叔父怒吼一声,身子突然从黑雾中跌了出来,半空中连翻两圈,方才半跪着撑在地上,双臂颤抖,一张脸抬起来,竟变得漆黑如墨!
“大!”我心中大骇,忍不住惊叫一声,疾奔而去!
那厢众人听见声音,这才瞧见我们,纷纷瞩目来看。
我跑的快,不料有人比我跑的更快——爷爷、二爷爷、姥爷一前两后,纷纷从我身边掠过,如两道光,倏忽间已到那厢。
爷爷俯身去拉叔父起来,手掌抵在叔父后背,闷喝一声,掌中突然紫光迸发,叔父脸上的黑气在刹那间如潮而退,身子也不再发抖。
我这才放心,回头拉住明瑶,一道奔了过去。
青冥子周身的黑雾已然散去,人又露了出来,瞧他浑身上下,竟安然无恙!
我看的惊怒交加——我生平还未见过有人能将叔父击败,而且击败之后,还这般浑若无事!
这难道就是异五行教主的修为?!
二爷爷和姥爷一左一右,将青冥子围住。
二爷爷道:“你就是教主?!”
姥爷道:“本事不小啊!”
青冥子左右看看,虽然依旧嘴角带笑,但神色却稍稍收敛。那素衣女子站在他旁首,道:“这两人修为很高。”
青冥子微微点了点头,目光却瞥向了我爷爷。
老爹、三叔、名、礼二人以及蒋赫地看清楚来人是谁后,都惊喜交加。
老爹和三叔当即跪在爷爷跟前,连连伏拜,口呼:“父亲!”
叔父看见是爷爷,也要跪拜,爷爷伸手拉住,又看老爹和三叔,道:“起来。”
名、礼二人和蒋赫地也急来参拜,口中道:“老族长!”爷爷都不叫多礼。
先前,族中辈分森严,礼节甚重,直到我和弘德这一代,才减弃许多,但老爹、叔父、三叔他们仍旧不敢忘本。
我和明瑶过去,叔父和蒋赫地看见,尽皆欣慰,只有那蒋明玉,瞧见我和明瑶,仍旧是满脸怨愤。罗小锦也不做声。
我问叔父有无受伤,叔父摇了摇头,又目视那青冥子,道:“这人……厉害!”
老爹也黯然道:“父亲,六叔被此人所伤,恐怕……”
我心中一阵悚然,这才意识到,竟一直没瞧见六爷爷陈天福的身影!
急往地上躺倒的人看去,果然看见他身子蜷成一团,一动不动,竟不知死活。
他身边另有一人,胸口血迹斑斑,脸色青灰,却是罗经汇。
爷爷喟然叹息了一声:“可怜我天字辈,又少一人。”
我脸色顿变,呐呐道:“六爷爷,他,他没救了么?”
爷爷没吭声,而是走到六爷爷陈天福的跟前,把他扶了起来,一手捏住肩膀,一手捏向后颈,片刻之间,陈天福哼了一声,缓缓睁开眼来,爷爷轻声道:“老六,是我。”
陈天福看见爷爷,目光猛然一亮,张开嘴来,正要说话,却大声咳嗽了起来,爷爷中、食二指连戳,在陈天福“风府”、“风池”、“天柱”等大穴磨动,陈天福这才止住了咳嗽,脸上也渐渐泛起了红光。
“大哥!”陈天福道:“没想到还能再见您一面!”
二爷爷道:“老六,我也来了!”
陈天福看见二爷爷,更是大喜,道:“二哥也在!好!好!此刻我死也无憾了!”
爷爷道:“六弟,是我来迟了一步,对不住你……”
陈天福惨笑一声,道:“是我学艺不精,该受此果!大哥何须介怀?”
“喂!”蒋明玉忽然走到爷爷身边,道:“你没看见他旁边还躺着一个人么?你干嘛只救他一个人?还一直说个不停?!”
“住口!”蒋赫地喝道:“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说话!?”
蒋明玉道:“我让你管着我了?!”
爷爷抬头看了一眼蒋明玉,稍稍一愣,又回头看了看明瑶,随即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蒋明玉道:“你看看我,又看看她,又摇头又叹气,你是什么意思?!”
爷爷道:“意思就是,一枝双果,有酸有甜,一母双女,有恶有贤。”
蒋明玉大声道:“你说谁是恶的,谁是贤的?!”
爷爷道:“恶人才会问恶,贤人何必问贤?”
“好啊,你变着法说我!”蒋明玉怒气满脸,张牙舞爪的就朝爷爷冲了过去,蒋赫地大叫道:“回来!”罗小锦则骂道:“姓陈的,姓蒋的,全都不是好东西!”骂声中,也冲了上来。
爷爷把手一挥,隔着丈余远的距离,那蒋明玉忽然止住脚步,脸色大变,身子一仰,往后连连蹭蹬,恰倒撞向罗小锦的怀中,罗小锦刚伸手抱住蒋明玉,两个人却都慢慢歪倒,瘫在了地上。
见此情形,蒋赫地不禁愕然。
明瑶也是大惊,道:“爷爷,您——”
爷爷温声道:“孩子,别怕,只是怕人聒噪,让她们先睡会儿。”
原本与罗小锦、蒋明玉站在一处的那一男一女,见此情形,相顾骇然,不知所措,均往后稍稍退却。他们身穿黑衣,地上躺着的人中,倒也有几人与他俩的装束相仿,应该是同路,不过连我也看得出来,都已成了死人。
“大哥,您的修为又精进了……”陈天福微笑着,声息忽然渐渐转弱,脸上的血气也渐渐消散,我这才明白,刚才他能醒来说话,是因为爷爷的功力注入,而回光返照,可是他老人家的性命,终究还是回天乏术……
“六弟!”二爷爷道:“你少说些话!且看着二哥替你报仇!”
陈天福缓缓转过头,看向青冥子,道:“有大哥、二哥在,此獠必败!我现在虽死,又有何恨?!”言讫微笑,闭目而终。
“六弟!”
“六叔!”
“六爷爷!”
“唉……”
在场陈家众人,连带明瑶、蒋赫地,无不垂泪。
二爷爷拭了一把眼睛,朝青冥子厉声喝道:“我要你偿命!”
姥爷冲他怒目而视,道:“须饶不了他!”
叔父也踏步上前,喝道:“青冥子,你用邪术投机取胜,不是好汉手段!你我再斗一次!”
老爹、三叔也各居一角,将青冥子围在当中,老爹道:“青冥子,你自戕谢罪!”
三叔道:“此番,你连一人也伤不了、杀不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青冥子环顾周遭,目光从五人脸上逐一扫过,忽然又看向身边的那素衣女子,道:“你怕不怕?”
那素衣女子点点头,道:“我怕。”
青冥子道:“那咱们怎么办?”
那素衣女子道:“咱们走,什么都不要了。”
“走?”青冥子一笑,道:“丫头,你还这么天真,咱们这时候还能走得了么?”
那素衣女子道:“我求求他们,他们都是好人,好人心肠总是软些。”
青冥子道:“丫头你跟我了这么多年,还不知道我的性子么?求他们饶我的命,还不如让我死在他们的手上。”
那素衣女子脸上忽然荡漾起了一丝笑意,就像是如镜之水忽起涟漪,冰雪之花忽然盛开,美得不可思议!她柔声道:“死了也好,我们就死在一起,偕归幽冥,黄泉路上谁也撇不开谁,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