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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相全功-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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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爹沉默了片刻,然后摇了摇头,道:“暂时还不清楚,稍后再说。三弟,你去村里下令,严禁任何人再接近河岸!”
    三叔点头道:“知道了,大哥。”
    老爹站起身子,对众族人道:“好了,把孩子们捞上岸来,好好安葬。”
    众族人把孩子们的尸体打捞上来,交给哭天抢地的家属们,然后都闷闷不乐地各回各家。
    到了家中之后,老爹独自一人坐在客厅,不让我们任何人打扰他。
    吃晚饭的时候,老爹也没有上桌。
    回到屋里,我和明瑶也无话说,都十分悒悒——大过节的,竟发生这种悲剧,实在是令人心痛。
    哄睡了元方,我自己倒是睡不着了,到了深夜,我披衣起来,悄然出屋门,见客厅的灯还亮着,老爹独坐的背影岿然不动。
    我看了片刻,回到屋里,忽听见客厅门动,拉开窗帘看时,只见老爹手里拿着阴阳罗盘,往外去了。
  
第466章 父子争执
    眼瞧着老爹往外走,我连忙追了出去,喊道:“爹,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老爹头也不回的说道:“你看好家就行了。”
    “好!”我应了一声,止住步,看着老爹远去。
    回到卧室以后,我也睡不着觉。我猜测老爹出去,一定是为了白天河里淹死五人的事情。
    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刚才独自一个人坐在客厅中想到了些什么,出去又准备要干什么,但是他从来做事谨慎,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虽然想着老爹不会出什么事,但我还是放心不下,便一直等着。
    干坐了几个小时后,终于听到院门响动,我出来看时,见老爹浑身上下**的,刚从外面回来。
    我道:“爹,您下河了?”
    老爹“嗯”了一声,道:“你还没睡?”
    我道:“睡不着。河里是有什么古怪吗?”
    老爹道:“没有。虚惊一场。你快进屋里去睡吧。”
    我仔细打量了老爹一番,见他身上也没有什么打斗的痕迹,神色也正常,气息也平顺,便放下心来,道:“那我去睡了,您早点休息。”
    “嗯。”老爹回屋去了。
    待到天亮,用过早饭,娘去收拾碗筷的时候,老爹忽然看向我道:“你去把《义山公录》拿来。”
    我心中“咯噔”一声,暗忖道:“老爹还没有忘了这一茬。”便忐忑着,去拿书了。
    等我把《义山公录》递给老爹时,老爹接过,只翻了一翻,脸色便阴沉下来,目视明瑶、弘德等人,道:“你们出去。”
    明瑶瞥了我一眼,抱着元方出去了。
    老二也和郑玲带着元成出去了。
    老爹道:“带上门!”
    老二把屋门关住,屋子里顿时黑暗下来,我小心翼翼的看了老爹一眼,他那双三角眼一吊,目光锋锐如刀,恶狠狠的刺向我,我不觉把头低了低,不敢看他。
    老爹鼻孔中重重的“哼”了一声,道:“抬起头来!”
    我抬起了头,却仍旧不敢看老爹。
    老爹道:“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是看不懂《义山公录》,还是根本就没有看《义山公录》?”
    我嗫嚅道:“儿子看不大懂……”
    “你放屁!”老爹厉喝一声,拍案而起,把我吓得浑身一颤,只听老爹怒声说道:“你现在居然三番两次在跟我跟前睁眼说瞎话!这《义山公录》你连翻都没有翻,你却跟我说你看不懂?!”
    我吃了一惊,心中暗想:“老爹是怎么知道我连翻都没有翻?”
    老爹似乎是知道我的心思,当即说道:“我在书中夹了一根头,你要是翻开书页去看,那头便会落下来,现在头仍在,与我放时根本无异!”
    我这才明白,当即垂道:“儿子错了,儿子不该欺瞒您。”
    老爹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还因为你二叔的事情,对我耿耿于怀,所以不愿意读《义山公录》,不愿意学习相术!”
    我道:“儿子不敢。”
    “你不敢?”老爹冷笑道:“你有儿子了,自己也是做爹的了,羽翼丰满,还有什么不敢的?在你的眼里,除了你二叔吩咐的事情是圣旨圣命,别的一概都是粪土!”
    我道:“您言重了,确实是儿子太过愚钝,不适合学习相术,纵然是翻看了,也必定看不懂。”
    老爹道:“你连看都不看,怎么就知道看了也看不懂?”
    “您不必动怒。”我道:“儿子这就回去翻看。”
    “混账!”老爹骂道:“你如此敷衍我,心中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当爹的!?”
    我道:“您是我的亲生父亲,儿子心中自然有您,不但有您,而且尊您敬您,您在儿子心中如山一般,您说这话,让儿子无地自容。”
    “好,好,说得好!”老爹气冲冲道:“我没想到你平素里不爱说话,可说起话来字字如刀,句句都戳人心窝!我给你起名叫做’弘道‘,你以为是什么用意?我指望你弘扬我陈家的道,你却打死不愿意学相术,不但如此,你连元方也不让入相!我陈家麻衣一脉,传承至今,千余年的基业,竟然要因你断送在我手中!”
    我道:“您这话儿子担当不起。您不止我一个儿子,我不学相术,还有弘德。弘德虽然看似顽劣,可是您应该也知道,他的聪明悟性,其实是远胜过我的。儿子既然学了相功,就不再贪多,相术您就传了弘德吧。”
    “放屁!放屁!你放屁!”老爹暴跳如雷,指着我骂道:“你要我坏了祖上的规矩吗?!你祖父还尚在呢!《义山公录》,嫡系子孙长门一脉永传,这是陈家千百年来的规矩,你是不知道么!?你打一生下来,就被下了咒,就喝了符水,就种下了心障,你现在跟我说让我把相术传给弘德,你这是什么居心!?”
    我目视老爹道:“传长不传幼,儿子以为这规矩并不合理。老爹是当今麻衣陈家的族长,也不必固守那些成规陋习。”
    “你闭嘴!”老爹喝道:“你心中到底在想什么,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你二叔没有学习《义山公录》鸣不平!”
    我道:“这话是您说出来的,儿子可没有说。”
    老爹气得浑身抖,道:“好,好!顶撞的好!你是铁了心不肯学相术了,对吧?!”
    我道:“叔父因为我而死——”
    老爹不等我把话说完,就大声打断我的话,道:“谁告诉你他死了!?”
    我道:“他如果没有死,为什么数年间杳无音信?!”
    老爹道:“我不知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我道:“那在我心中,他就是死了,因我而死了,不,是因为我们死了。他救了我们,我们活下来了,他反而死了,这对他是天大的不公!我一身的本事都是他传授的,他的人已经死了,他的本事再不能绝了,我是他的传人,不该再学别的东西!”
    老爹道:“你的意思是,如果当时在伏牛山中死的人是我,你就肯学《义山公录》了?!”
    我道:“儿子不敢这么想。儿子只是以为,叔父死的可惜,死的可怜,死的莫名其妙!”
    老爹道:“莫名其妙?!”
    “是,十分莫名其妙,极其莫名其妙!”我道:“我当时昏厥了,无能为力,您却没有,陈汉礼也在,陈汉隆也在,三叔也去了,你们这么多人,为什么带不回叔父来?!我想不明白,我想不通!也许唯一合理的解释是——”
    我说不下去了,只盯着老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老爹的脖子上已经青筋毕现,恶狠狠道:“唯一合理的是什么!?你说!”
    话说到这个份上,不吐不快,我也豁出去了,道:“你非要我说,那我就说,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你抛弃了叔父!你是故意的!从来江湖上都流传你的本事不如叔父,叔父光风霁月,你却城府极深,为了你的族长大位,为了你的尊严威望,叔父栽了,你未必伤心多过欢喜!”
    老爹听着听着,他的面孔渐渐扭曲了,忽然间,他抬手,一巴掌打过来,“啪”的一声响,我嘴里已经有了血味儿。
    老爹伸手指着我,哆哆嗦嗦,道:“你,你,你,你,你滚!”
    老爹一连说了五个“你”字,才接了一个“滚”字。
    我脸上先是毫无知觉,继而火辣辣的疼,心中却觉前所未有的舒畅,自伏牛山归来以后两年多的时间里积下的胸中块垒,直到此时此刻,才算是消融了。
    我转身推门出去。
    却见明瑶、弘德、娘都站在门外,一个个脸色煞白,看着我,像看见鬼似的。
    我和老爹吵闹的声音极大,他们应该是都听见了。
    娘指着我骂道:“你这混账东西,你怎么跟你爹说话的!?”
    明瑶也道:“你快跟咱爹去赔个不是!”
    我道:“咱爹让我滚,我现在就滚。”
    说着,我便大步往外而去。
    老爹在屋里吼道:“出了家门,别再回来!”
    我道:“是!”
    “砰!”耳后一声巨大的响动,不知道老爹把什么东西给打烂了。
    一步步走得飞快,明瑶和弘德在后面喊我,我也不应。
    直到出了村子,我才缓下步伐来,但茫然间,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又走了片刻,忽见是颍上镇到了,蒋家村近在眼前,我迟疑了片刻,便往岳父家里走去。
    还没进院子里,就听到一阵孩子的嬉闹声,大门是虚掩着的,我推门而入时,看见五岁的蒋梦白已和三岁的蒋梦玄,一人骑着狗,一人骑着猪,正满院子里追逐着玩,瞧见了我,两人都从猪、狗上下来,叫嚷道:“姑父!姑父……”
    我过去一手搂了一个,抱在怀里,岳父听见动静,已经从屋子里走了出来,道:“是弘道来了啊,就你自己个?我那元方外孙呢?明瑶呢?”
    我道:“是我自己来了。哥和嫂子呢?”
    岳父道:“出去照管鸽子了。我瞧着你脸色不对啊,惹啥事了?进屋里来说——梦白,梦玄,你们俩自己玩去,让姑父进来!”
    “好。”梦白和梦玄下去了,我跟着岳父进了堂屋。
    

第467章 父子约定
    进了屋,岳父说道:“喝什么酒?”
    我一愣,忙道:“您知道我不喝酒的。”
    岳父笑了笑,道:“看你拉长个脸,跟催账会计似的,跟你爹囔嘴了?”
    我奇道:“您怎么知道?”
    “我咋知道?”岳父端了茶水过来,道:“坐吧!”
    分宾主坐定,岳父说道:“肯定不是跟明瑶吵架了,跟她吵架你不会来我这里。明瑶又没有跟着你来,那肯定是在家里帮你安抚长辈。你娘现在得了孙子,心里头顺畅,不会找你的闲事,所以除了你爹,你还能跟谁吵?倘为你二叔的事儿吧?”
    我沮丧道:“是。”
    岳父道:“都囔唧啥了,给我学学嘴。”
    我便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给岳父听,岳父听罢,用手指着我道:“你呀,平时闷葫芦似的,咋一开说,句句都能把人噎死呢?”
    我道:“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你就不该这么想!”岳父道:“你爹容易吗?你爷爷早早的撂挑子不干,你爹操持这么大的家业,刚做族长的时候,外有仇雠,内有叛逆,上要接得住姻亲曾家,下要顾得住五千口子,那十年,对于玄门来说,又是古往今来所罕见的浩劫,多少世家大族、门阀派别在那十年里从世上消失?又有多少绝技在那十年里失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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