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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蜒刹那间明白过来,心头大震,急急朝那黄泉门赶去,胸中悔恨异常,直骂自己愚不可及。
你怎地忽然成了瞎子聋子?一桩桩异事,一丝丝迹象,明明白白,就在眼前,你为何没早些察觉?那祭坛通路就在黄泉门里头,泰远栖计谋深远,环环相扣,一切都是他布置好的。
数日之前,盘蜒等人来到冷州国时,突然间魔怪临凡,袭击那哨塔,偏偏又遇上小遥赶去营救那小羽,引盘蜒他们进入那黄泉门。
那并非巧合,而是泰远栖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计策。小羽梦见他父亲堕入黄泉,饱受折磨,乃是泰远栖的幻灵法术。而那黄泉门自行开启,小羽进入其中,自然也是泰远栖所为。
泰远栖要闯过那三大阎罗的地界,非得有人替他遮掩。他引盘蜒等人相救小羽,与那三大阎罗激战,自己瞒天过海,穿过黄泉,显然已找到那祭坛。
眼下他为何又告知我方位?他又有什么阴谋?
我能制止这魔猎么?
盘蜒心乱如麻,一会儿身子火热,一会儿浑身冰冷,他回忆道:“我在红竹竹林中见到太乙幻灵法术迹象,显然是泰远栖掩藏自己踪迹的手法。我当时怎会料想不到?便是盲人也瞧出来了。”
心中传来血云的声音,仿佛梦话呓语,他道:“你并非真想阻止魔猎,那是阎王的炼魂,你不饿么?不馋么?”
盘蜒整个人似裂成两半,一半忧心忡忡,无法宁静,另一半喜形于色,兴致勃勃。
是啊,是啊,你当真半点不知情?丝毫没察觉?你看到线索,却视而不见,你想要泰远栖引发魔猎,招来阎王,满足你的食欲胃口。你追查不利,晚了一步,但那并非你的过错。你将会是拯救者,大侠客,你再一次与祸首无缘。
你招来东采英,招来罗芳林,招来菩提,泰远栖则引来龙木、鬼官、鬼首。你们都早知道那食月宝杖的用法,你们是同谋,是知己,是亲人,是同胞,惺惺相惜,不约而同,各自行事,却最终殊途同归。
盘蜒心中大喊:“我让他们到来,只不过想多救些人,我会杀了那阎王。”
血云道:“你假仁假义,自欺欺人,你让我替你救人,但仍会有数十万凡人死去。”
盘蜒一咬牙,隔绝杂念,足下如踩风火,不多时来到那黄泉门外,果然见到那被他封住的黄泉门再度开启。盘蜒更不多想,纵身扑入其中。
他心魂震荡,忍耐折磨,踉踉跄跄的冲了出来,落脚处仍是那竹林,此地方位已恢复原状,当是那三位阎罗所为。
门前飞下数个雪鹰魔怪,冲盘蜒厉声尖叫,盘蜒倏然出掌,掌力如箭矢般飞出,砰砰声中,将一众雪鹰打的跌跌撞撞,却无一死去。盘蜒左刀右剑,互相一撞,铿锵声响,他道:“你们可知我是何人?”
一雪鹰惊呼道:“是那万仙!是阎罗的仇人!快去禀告主人!”
盘蜒“哼”地一声,展开轻功,骤然而去。身后众魔怪吵吵嚷嚷,乱作一团。
那泰远栖曾在此地布下幻灵真气,掩盖行踪,但此时却成了极为显眼的踪迹。盘蜒追着那灵气奔一阵,停一阵,终于在一座赤红高山下停步。盘蜒思索片刻,使心法一算,对准东首一面百丈断壁,霍霍挥出两掌,掌力中有幻灵纷纷,打在山壁上,徐徐现出一扇庞大天门来。
盘蜒猜想:“这天门是通往哪儿的?”心中生出畏惧,但此时已不容退缩,他遥遥一推,大门开启,他当即踏入门内。
顷刻间,寒气扑面而来,盘蜒见到一辽阔无边的冰原,周围座座雪山,陡峭光滑,险峻至极,横天而过,直入云霄。
而在冰原之中,有一人端坐一祭坛前头,月光洒落,照亮那人面容,正是泰远栖。他看见盘蜒,面露微笑,立时将手中黑杖在祭坛上一砸,嗡地一声,月色异样,月影中仿佛有蛇在飞舞。
盘蜒握紧兵刃,凝视泰远栖,泰远栖退开一步,踏入一红圈之内,盘蜒这才看清这冰原各处堆放许多尸首,布成一大阵。泰远栖盘膝坐在阵中枢机,将食月宝杖竖在面前。
泰远栖道:“此山高三千丈,矗立于灰木城北十里处,若无天门,无法至此。盘蜒,盘蜒,你我虽只见了一面,但却不愧为我生平第一知己。我挑拨那二公子韦定乡勾结万鬼门人,你撺掇正道中人来到王宫。如今明月当空,灵气满溢,食月宝杖击打祭坛,万鬼万仙的高手一旦激斗,便会引发魔猎之变。我初时以太乙术法算出此节,本还不信,今日一瞧,方知海内更有奇人,占卜功力,不逊于我。”
盘蜒面如寒霜,沉声道:“那阎王一旦到来,你我皆不能生还,更何况他说来便来,说走便走,咱们也困不住他。”
泰远栖道:“我以自身气血,结合此食月宝杖,布下天地大牢,那阎王只要来了,不将我杀死,便万万回不去聚魂山。以阁下武功心计,既然赴会,自然不会毫无把握了?”
盘蜒瞪着泰远栖,忽然也生出亲切之意,只想放声大笑,他心想:“这泰远栖与我一样,也是个什么都不顾的疯子。他想与我联手猎杀阎王?但魔猎之时,阎王有如置身聚魂山,威力丝毫无损,就算我使出仙殇功夫,也无一成胜算。他与我好生相似,这不怪他,也不怪我,咱们不过是顺应天意罢了。如天意让咱们飞蛾扑火,自取灭亡,如此也就罢了。”
身后忽然传来几声轻响,泰远栖身子一震,见有三人踏出天门,踩上雪原。一人乃是白衣红眼的女鬼,一人乃是无面长腿的瘦子,一人乃是肥胖长鼻的老妖。泰远栖看了看盘蜒,问道:“你为何将这三大阎罗引来?”
盘蜒心想:“如今唯有赌上一赌。阎罗武功更稍胜万仙破云高手,若这三人肯与我联手,还能勉力与那阎王一斗。”
那跳蚤阎罗环顾四周,忽然连声发笑,说道:“这里乃是凡间,为何咱们三人能涉足而无恙?可是你二人引发了魔猎,以至于乾坤中灵气异样?”
盘蜒回身说道:“阎王即将到来,据传阎罗若食了阎王整个炼魂,便可成新的阎王。”
那三阎罗自然听过这传闻,他们各自上头阎王久去不归,数千年来受尽其余阎王欺压,本就怀恨在心,加上生性凶残贪婪,闻言不禁心动。
百重哼哼笑道:“就凭咱们这五人,如何是阎王的对手?就算。。。就算咱们侥幸至极,阎王敌不过咱们,他稍一动念,便可回归聚魂山,将来找咱们算账,咱们岂不反而倒霉?”
跳蚤指着泰远栖道:“此人手中乃是食月宝杖,又身处天地大牢阵,阎王一来,无法离去。咱们三人的退路也已断绝。”
红竹、百重大吃一惊,回头一看,那天门已然消失。红竹咬牙道:“来的是哪个阎王?”
泰远栖道:“此阎王名曰细脖邪龙。”
百重肥胖起皱的脸上神色惨淡,说道:“这。。。。这阎王最是猜疑,见咱们在此,定以为咱们与凡人联手,它手段阴毒,报复心重,令人防不胜防。这。。。。这可如何是好?”
跳蚤道:“富贵险中求,咱们先将这阎王宰了,再分食它脑中炼魂,无论那传闻是真是假,都能得些好处。”
红竹犹豫片刻,凶狠说道:“这邪龙与我有仇,好极,好极,今日不可错失良机,如能取胜,分而食之!”
百重忽然间呆立不动,身躯发颤,似极为恐惧,但转瞬之间,他神色坚定,尖声喊道:“细脖当年害我匪浅,若非斗神大人救我,我早就万劫不复。好,咱们三人既然结义,今日正当齐心协力。”
盘蜒微觉奇怪,心想:“这百重为何突然转变心意,仿佛受了胁迫一般?”但此时已不能深思。
跳蚤望向盘蜒,说道:“你要与咱们并肩而战,咱们如何信得过你?”
盘蜒蓦然朝三人跪倒,说道:“盘蜒愿与三位义结金兰,同生共死!”
红竹、跳蚤、百重互望一眼,忽然齐声笑道:“你一凡人,要与我三阎罗结拜?”
盘蜒垂首不动,不发一言。
红竹笑道:“好,乖乖的小兄弟,你掌法很是了得,武功也不逊于我三人,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从此以后,你我仇怨,一笔勾销。四弟,你起来吧。”
盘蜒知阎罗重利无情,彼此间哪有侠义忠诚可言?可眼下面对强敌,委实走投无路,他心想:“阎罗乃世间至邪,仅次于阎王。盘蜒啊盘蜒,你本就是歪门邪道的续梦鬼、贪魂蚺,与他们结义,也算不得污了清誉,将来若被他们所害,更是咎由自取。”
红竹又面向泰远栖,问道:“你呢?你样貌本事似也不差,想不想也来结拜?”
泰远栖道:“在下千肯万肯,但眼下不是时候,那阎王已准备妥当,转眼便会现身。”
跳蚤道:“如此也好,此人来历不明,还是莫扯上关系。”
泰远栖分指四处土坡,说道:“四位还请埋伏起来,以免阎王有了察觉,待阎王麾下魔怪离去,诸位再动手不迟。”
盘蜒等人心情沉重,依言藏身,泰远栖发散幻灵真气,将各人踪迹掩盖的半点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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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 蚍蜉撼树不自量
不一会儿功夫,空中景象扭动,虚无缥缈,随即一怪物凭空现形,此怪约莫三丈高矮,脑袋如龙,脖子又细又长,身子挺拔消瘦,一身青袍,龙尾盘在地上。盘蜒咬紧牙关,屏住气息,不发出半点声响。
那怪有四目,半睁半闭,朝四周打量,左手挥了挥,身旁又打开一十丈高的白玉石门,石门中吼声阵阵,响彻群山,无数铁甲怪龙飞了出来。
怪物朝一处指了指,说道:“朝此处飞,有一大城,务必将城中凡人杀尽,谁若疏忽,我便吃谁。”
群龙低声鸣叫,领命而去,霎时如一大片乌云笼罩天空,少时,冰原上唯有那细脖一怪。
细脖伸手一抓,似要开门,但神色一变,又扫视一圈,笑道:“好胆识,好胆识。是谁布下这天地大牢?”
盘蜒心想:“绝不能暴露泰远栖,否则细脖来去自如,咱们盘算便要落空。”当即闪身而出,金刀紫剑一晃,说道:“细脖,你中我计策,大限将至了!”
细脖四目如电,打量盘蜒,说道:“你是贪魂蚺么?你对我下手,可是疯了?”
盘蜒尚未答话,地上蓦然升起一巨大蠕虫,张口一咬,轰轰巨响,盘蜒飞身躲开,见地面裂开一大口子,而那大蠕虫已不见了。
盘蜒大喝一声,朝细脖俯冲过去,紫剑斩落,刀光横劈,当真如月光星芒,气吞千里。细脖张嘴吐息,两道真气反击过去,稍稍一碰,盘蜒招式烟消云散,那力道飞向盘蜒,盘蜒刀剑一合,浑身巨震,一个倒翻,落在地上。
就在这时,红竹飞身而上,手中长剑疾刺,宛如罩天大网,细脖头颈伸缩,已将她这神妙迅猛的剑招避过,爪子一探,红竹惊呼一声,长剑震裂,身子倒飞出去,直掠过百丈远,才避过细脖一爪之力。
细脖奇道:“你是尸海的小阎罗?哈哈,有趣,有趣,原来并非一人,而有同党。”
眨眼间,又有两人从巨石后冲出,百重掌心中升起七、八个绿铁胆,一股脑朝细脖扔出。跳蚤足尖一点,到了细脖身后,身子一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