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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乐疗之术,却也别开一面,能不能传授?”长公主蹙眉问着。
“这没有什么秘密,声有喜怒哀乐,乐经上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其实音有七音,而礼只有五,即宫、商、角、徵、羽。”
“为何?就是乐能动心动情,所以才取中正平和之五音。”
“要治人,就是以音引导人心,使之喜乐而不颠,其实平常就有,只是要效果明显,就得技艺更精深。”
裴子云说着,长公主一下就明白了,意思是说,平常音乐也有这效果,只是好的音乐效果更明显,的确没有啥秘密可言。
见她信了,裴子云一笑,其实这里面自己结合了道术,这自然不想说,也不能说了。
“呱、呱、呱。”数只青蛙叫,打破了溪侧的沉静,过了会长公主才说:“今天周齐上谏,批璐王府违制,有几个大臣应声,虽事情不大,皇上还是罚了璐王禁闭三日,银三千,你真是手段。”
长公主转头看着眺望远处的裴子云,睁大双眸,眼神中带好奇:“周齐的事我能猜出几分,可些这些大臣,你是怎么说动?”
淅淅沥沥雨打在伞上,裴子云取着银制酒壶又饮了一口酒,其实他原本不好酒,开始时只是装个模样,可到了这世界,总有怅怅“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的心思,加上酒度不高,经常喝几口,现在倒真的爱上这杯中物了。
裴子云喝完才说着:“不认识,不过许多时,不认识的人也可成助力。”
“这朝廷之制,说穿了就是一个礼字,礼与不礼,分辨界限就是有没有僭越,这就是道。”
裴子云伸出了手拈一滴雨水,望着远处:“太子终是太子,是长子又是嫡子,璐王想要争夺,在礼法上说穿了就是废长立幼废嫡立庶,武将也罢了,你说文官会怎么想?”
“他们不是为了道德,而是为了维护他们能安身立命获得富贵的规矩,礼法破了,那文官所维系的制度,是不是也可废除?”
“太子无子,他们不出声,皇帝不可能传给无子继承人,但现在太子有了皇孙就不一样了。”
“上士闻道,勤而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下士闻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为道。”
“为道杀身成仁者有之。”
“当然人非圣贤,办到这程度的很少,如果弹劾的目的是废黜甚至杀了璐王,大臣在情况不明的情况下,未必帮着说话与璐王死拼,可现在罪不大,只是璐王府违制,也就是皇帝罚酒三杯的事,又有人弹劾,那附合下维护政治规矩,就有人愿意了。”
“并且,事不算大,璐王也犯不着死顶,故处置很快完成了。”
长公主听得,看了一眼裴子云,带盈盈笑意:“怕不仅仅是这样吧,这招用意是试探吧?”
“是啊!”裴子云说着,其实这招主要是试探皇帝,皇帝的本能是维护秩序和统治,如果连这无关爵位性命又违制的事上都支持璐王,那大家洗洗睡吧。
现在反应还是很不错,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这些东西你其实不必对我说,我一个女流之辈可不能干政。”长公主拂了拂自己额前青丝。
裴子云当她是矫情病,不理会看着远去,果然过了一会,长公主带一些好奇盯着裴子云问:“你为什么让孙经暗里鼓动,而不是直接?里面难道有什么区别不成?”
听着裴子云踱了几步,脚踩在石子上溅起来了水花,缓了缓说:“因直接使人弹劾,就是太子和璐王撕破了脸皮私斗,皇上自然很是痛恨。”
“借着周齐,外人查不出的话,就是凭着公理而弹劾,里面区别很大。”
“皇上和璐王查不出?”
“硬要查可以查出,但事不大,周齐又一向有着清高,犟头的名声,听着牢骚作事,大家都觉得正常,谁会为一个训斥挖深到底?”
“调查会有,可难道还将周齐身侧的人一一查遍不成,不要说璐王,就算是陛下,也没有这可能吧?”裴子云说着,哑然一笑:“就算皇上查出来,有着遮羞布,多半是装糊涂了。”
“你明目张胆,连装糊涂都不能了。”
“说的对!”长公主走了几步,叹了一声:“世界上没有天衣无缝的事,但只要程度恰到好处,就是天衣无缝,下一步呢?”
“下一步,需要长公主略加些影响了。”裴子云是说。
“哦?可要我做些什么?”长公主带一些笑意,锐利盯着裴子云。
裴子云转身看见了远处牛车,向长公主说:“皇上赏给皇孙的东西,临时带来了吧?”
“带来了,没有什么特殊,玉如意、金银绸缎、还有一枚长命百岁锁。”
听得这话,裴子云说着:“把长命锁拿来给我看下。”
长公主脸上带着些疑虑,取了过来,问:“这也平常吧?”
裴子云接过长命锁,看上去很精致,琢得双鱼戏水,暖润滑泽,上镌刻“长命百岁”的字,对普通人家当然是稀罕,对皇家来说,却很平常了,难怪长公主有些疑惑。
当下一笑,说:“是平常,皇帝将东西赐给皇孙,自希望孩子能健康长大,不出意外。”
“但平常的东西放在一起,就不一样了。
“下一步就是真实的谎言,把陛下疼惜皇孙赐给长命百岁锁,以及陛下呵斥璐王违制的消息同时放出去就可以了。”
“这些都是真话,不要故意去传播,不要添油加醋,至少在我们这阶段不要——那会落下痕迹。”
“只要没有封锁消息,相信我,几个风声,上下官场里想探风头的人就会自动把它传出去,你们知道内情,觉得这平常,可大部分官员都不知道,闻到风声,当成秘密传播,会有什么作用呢?”
“大部分官员,特别是低级官员,都觉得获得内幕消息——原来太子有了皇孙,皇帝就支持太子了。”
“不自觉之间,他们自会和璐王拉开了距离。”
“好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长公主倒吸一口凉气,区区一个弹劾,用到这地步,潜移默化里就改变了政局。
“长公主谬赞,一两拨千斤,先是有千斤当后盾,不然只是纸老虎。”裴子云说着。
长公主长吐一口气,伸着接伞上滴下的水滴:“这些政事我一个女人家是不想懂着,最近可还有诗作?”
裴子云一笑:“长公主,你都不给我带酒,哪里有诗?”
长公主哑然一笑,带着一些狡黠,怀中取出一个银壶递着上去:“三十年女儿红,可满意?”
裴子云接过银壶,只觉银壶上面还带暖意,闻着淡淡的香味,启开盖就一大口,叹:“好酒。”
才摇头说着:“诗没有,不过又写了一个话本。”
说着递了上去,长公主接过一看,《棋鬼》,这下真诧异了:“你堂堂解元,写这个干什么?”
“写刚才的诗不好?”
裴子云自然不会说我需要你推广获得声望,有你拿出去立刻身价百倍,只是笑笑:“我个人喜欢写。”
“这写的是什么?”长公主问着。
这棋鬼来源是聊斋志异,不过千字,但结合着棋魂,就可以脑洞大开,写了一本书,当下说着:“这是一个少年看见一个棋盘,有人教导他,但是别人看不见的故事。”
长公主摇,对他不务正业很是无语,才想离开,却听着裴子云淡淡的说着:“长公主,这事差不多了,我也要离开了。”
“这样快,事情还没有完,太子也没有赏赐呢!”长公主一惊说着。
“我是道人,要什么赏赐?”裴子云站正了身子,带着些疲倦微叹一声,说:“至于事情,到了这步,就十拿九稳了。”
“而且,我住在京城,虽说隐蔽,只是没有人特别注意,要是留了久了,怕就会暴露了,这就坏了太子的事了。”
长公主没想到裴子云会这样说,怔了良久才惊醒过来,心思转了几转,突说着:“也罢,你现在离开,也是好事。”
“那就告辞了,临别前请转告太子,这计在今年,不可用二次了,用多了,皇帝和璐王就会警惕,事实上有这计,今年的火候也足了,就缸中放了米饭和酒药,只要封缸静等酵就可。”
“半途开启才会酿造失败。”
长公主看上去,只见裴子云白衣胜雪,举伞而过,渐行渐远,消失在烟雨中。
第182章 积点德
璐王府
春天天气多潮湿,不过在璐王府内园子里种着奇花都争先开放,树木都满是新叶,一副春意繁华。
在一座小园内有一个小池塘,里面几条金鱼在水草中游着,时不时就是传来着青蛙的叫声。
园外,一个璐王府的人匆匆而来进入园子,上得书馆三楼。
三楼靠着窗户,任炜正奋笔疾书,写的有些累了,才将着笔放下,伸着手揉了揉眼睛,伸了伸腰,窗外一眼望去,可以见着奇花异草,雨拍打在池塘水面上,是有些心事。
突听着一个声音说:“好啊,你这个任炜,又在偷懒,难怪管家生气,让我来寻你,果然我一来就见着你在摸鱼。”
任炜听这话,脸上有些红,面前这庆总管的人,平日就喜欢指手画脚,小鬼难缠,只得解释:“刚刚抄完了,有些乏了,这才歇了歇。”
“哼,就你撒懒的穷酸秀才,除字好看些,还有什么用处,总管现在正火,你这模样,我会跟着总管如实说。”这人说完转身,一幅瞧不起的模样。
见着这模样,任炜一时间脸涨的通红,站起来拿起了茶杯就摔,只是摔到一半,想着自己俸禄还得寄回去一半,手一停,将茶杯按在桌上。
“斯文扫地,斯文扫地,只一个区区下人也能鄙视我,我入这璐王府,是要来实现自己的抱负,可现在,连璐王都没见上几面。”任炜只觉得心中抑郁,深深吐了一口气,这才下楼去。
到了一处厢房,就见得了管家,这人眼里心里只有一个璐王,穿着酱色绸衣,一双靴蹬在地上,见任炜过来,看也不看一眼,扯着嗓子只顾痛斥眼前的几个人:“你们这群饭桶,那只宣德炉,虽不是价值千金,但夫人天天烧香用它,就有杀千刀的哪个奴才不知死活偷了,夫人很不高兴,我跟你们说了,趁王爷还不知道的情况下,快给我在当铺、古董店、鬼市找出来。”
“要是王爷知道了,就不是找不找出的问题,得死人了,懂么?”
任炜听着这话,心里一紧,趋步向前,候着一礼:“管家,你找我?”
管家也不迟疑,铁青着脸就大声训斥:“你这事怎么办的,这些日子你犯了多少错?你看你抄的书,乱七八糟什么东西,这些污垢哪来的,连书都抄不好,你还有着什么用处?”
听这话,任炜看了看自己的抄书,果见着上面有着油秽,整个变了模样,涨红了脸辩解:“这不是我的错,我抄好时贡上来,这不是这模样。”
“不是你,是谁?到府里是当差,不是当大爷,如果以为你到府里当清客是当太爷,那迟早滚。”管家骂的酣畅淋漓,跟着下人连忙端着茶递着上去,庆管家接过去,就抿了一口茶,这人就说:“管家,你不知道,这人多刁钻,我刚才去书馆叫着他,又在偷懒,看着窗外,也不知道耍了多久。”
“哼!”听着这话,庆管家盯着任炜,将茶杯向地下一摔,对着任炜冷哼了一声而去,这人也跟在这庆管家出门。
任炜欲辩无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