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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对,我们知道璐王没有和我们勾结,但天下人不知道,朝廷也不知道。”济北侯踱了几步,恢复了从容:“我们就得在这点上下手。”
沈直点首:“所以只要我们伪造证据,说我们造反是受璐王指使,天下人怕至少有一半会相信。”
“最关键的是,璐王狼子野心,种种痕迹太多,经不起查,所以哪怕天下人都不信也无所谓,朝廷一旦派员调查,璐王就不得不反了。”
“逼反了璐王,我们就有喘息时间了。”
济北侯踱了几步,脸上有着潮红,说着:“璐王当政多年,他的字迹不少,伪造起来并不难,你立刻组织文吏,根据内情制造出一批书信,势必让天下人见识一下璐王的风采。”
说到这里,济北侯大笑一声,顿时觉得压力一轻,皱纹也舒展开了。
“主公放心,这事我必办的滴水不漏。”沈直躬身说着。
杜州
天气渐渐转暖,桃花盛开,梨树也开着白色花朵,一些蜜蜂蝴蝶环绕着花朵飞舞着,江面波光粼粼,一条官船将着水面撞开,浪花向两岸涌去。
官船上旗帜林立,总督站在船楼顶部,这里的摆放桌椅,一个丫鬟烧着茶,发出了沸腾的声音。
展目看去,江岸两侧的高山绿水,岸崖陡峭,巨石刀削一样,飞鸟飞过。
杜州总督站了起来,说着:“真是一片好春色。”
吐出了一口气,又问:“最近粮食送上去了吗?”
一个官员躬身:“大人,五千石运上去了。”
又说:“随着失地不断收复,应州局面渐安,虽耗费了不少钱粮,大家也安心不少——您看这个!”
总督随着指向看去,只见江面不远处,一艘渔船上,渔夫将渔网捞了上来,一只水鸟抓住了机会落下,将着一条鱼叼走了。
岸侧满是桃花,隐见一个少年少女在这桃花林中,眼前这一切,使总督点首而笑:“大徐初立,天下思安,济北侯这武夫逆天而行,岂有不败?”
正说着,一个道官匆忙抵达,贡上一封情报:“总督,有急件!”
“取来!”总督心略一沉,拆开一看,顿时脸色煞白,想举步,却踉跄一下,一下重重摔在甲板上,总算没有滚下水,官员惊的失色,连忙扶着,听着总督还在低语:“祸事,祸事了。”
“总督大人,什么祸事?难道是朝廷军败了?”官员问着,这官也是正四品,听着这话,总督将文件递了过来。
官员拿起一看,也是脸色煞白,手颤抖了起来。
“济北侯宣布缴文,说济国公是璐王所封,且约定一南一北响应,还在缴文里大骂,说着我已起事半年,你为什么还不响应,是专言欺我?”读着这样的句子,要是不懂政治的人还不清楚厉害,这官是管辖一省粮仓,自是有足够的政治敏锐性,一时间喃喃:“这济北侯狼子野心,用心险恶,这是要逼着璐王反啊!”
“要是璐王反了,那这局面就真正难以收拾了。”
第311章 惊动
太阳升起,太明湖岸上垂柳青悠悠垂在水面。
湖中荷叶尖尖才露头,一些白鹭鸶站在浅水中踱着步子,时不时的往着水里啄着鱼,燕子划过,留下了身影。
雾气升起,风在皇帝身上拂过,皇帝似好了些,一手握两个玉球,不断在手上转动,
红衣太监跟随在侧说着话。
“陛下,今年天寿节,太子已在筹办,现在在检阅乐舞。”红衣太监把事情一一禀告着:“一早就去了。”
听着话,皇帝也露出了欣慰笑容,这些日子好事连连,太阳都晴朗多了,就问:“太子定的乐是?”
红衣太监略一思虑就应:“陛下,是《清平乐》。”
皇帝含笑点首,这种场面的乐声有十几种,清平乐相对典雅中正,具体是是15岁少女组成的30人的舞队表演。
皇帝停了下来,向太阳看去,远处宫女正在花园采着花朵上的露水。
“天气真好。”皇帝说着,红衣太监听着,笑应:“都是赖陛下之福,才有了今日晴朗。”
“你啊,马屁拍的不错,只是我还没到昏庸时,当了皇帝就自觉无所不能,这天气可不是我的本事。”
“皇上英明,一眼识破了小人。”红衣太监说着。
“昨日你跟随在太子,可有什么大事?”皇帝问着。
“陛下,天寿节快到了,诸州总督都已上书奉礼。”
“应州战局转好,启远郡已拿下,现在裴子云围攻远安郡,看情况很快就能拿下,反贼指日可平。”红衣太监只是几句话,就将着事情说着清楚。
皇帝其实都有折子上来,这时听了,笑的说:“裴子云还是有点才,干的还算不坏。”
这其实算是难得的考语了,话才一说完,咳嗽了起来。
红衣太监在服侍的宫女手中接过了药,端上去,说:“陛下,该吃药了。”
皇帝伸手取药碗吃药,一个太监上来,禀告:“陛下,有加急密折。”
加急密折,皇帝定过规矩,除非在睡觉,要不立刻禀上,皇帝听了神色有点凝重,不急着看,喝完了药,略一点头,脚步而入,踱回了殿。
本来相对轻松的气氛立刻严肃,连红衣太监都立刻收敛了神色,殿内太监都躬身,一声咳痰不闻。
皇帝坐了,打开了一个折子,是裴子云亲率骑兵破敌三千,皇帝笑了,说:“还以为是何事。”
用着朱笔:“知道了!”
下面还有一个折子,皇帝取着一看,笑容就凝固了,紧接着脸色煞白,渐渐发青,一口气接不上去,只觉得眼前一黑。
红袍太监见皇帝身体一摇,脸色大变,连忙一扶:“陛下,您怎么了?
检查皇帝的身体,对着身侧的人喊着:“快,快传常太医,还有,不许乱,不许出声,谁乱谁出声,我打死勿论!”
说着,又怀里取出一个琉璃瓶,自己喝了一口才给皇帝抿上去,这其实是皇帝常用的药酒,但是宫廷规矩就是这样。
片刻,皇帝喘息一声,渐渐缓了过来,脸色苍白:“你把折子收拾起来,朕实在累了,等会再看。”
红袍太监收拾地上的折子,目光一扫,看见折子上说,济北侯称自己谋反,是奉了璐王的命等等,一时间也不由一阵晕眩,顿时知道皇帝为什么这样了,连忙吩咐的说着:“快传太子。”
“是!”立刻有着太监出去传命。
太子府·宣乐殿
周围是回廊,在花园海子一侧,对面就是一排垂柳,乐师奏乐,少女练舞,笙萧琴瑟伴随着歌舞,太子脸色舒展了开来。
良娣是陪伴左右,太子轻轻抓着良娣的手,时不时太子回首,两人相视一笑,是情意绵绵,完全是因良娣又给太子生了个儿子,而太子妃也难得怀了孕,太子终于放心了。
只是太子欣赏,眼神中有几分愁色,歌女将着长袖抛出,不断迭起,一曲终了,袅袅余音已尽,太子笑了起来说:“琴声,不如千叶弹奏的好。”
良娣也笑了:“那自然,郡主练琴练得太苦,实在不容易,上次我去见长公主,也听到了郡主的琴音,真是绕梁三日不绝。”
太子颌首,又怅怅一叹:“若非千叶是郡主,我还真想着让她到天寿节演奏下,让父皇开心。”
话音还未落,就在这时,一阵喧嚷,太子一怔,却见一个皇帝近身的太监进来,脸色有些不好,“啪”跪了:“皇上有些身体欠安,还请你立刻就去。”
太子顿时脸色煞白,一时间站了起来:“父皇怎么了?”
太监本就紧张,听太子问,更紧张了起来,带着颤颤抖抖:“殿下,陛下在太明湖侧晕了过去。”
“什么?快,快为我准备车,立刻进宫。”太子毫不迟疑说着,行了几步又回首:“良娣,天寿节舞蹈由你来操办。”
说着,就去换衣,顷刻之间有车过,太子也换了衣服,直接上去,一队亲兵跟随,向皇宫而去。
皇宫
车才到皇城,直到内宫辇道下车,早见二个太监首领带着几个内侍等待,太子下了车就问:“父皇现在哪?”
“在静心殿。”太监首领答应一声,又挥手请太子又转乘舆,太子登了,就一路而去,抵达殿前,太阳正是正午,虽是春天,但正午依然很炎热,太子才到,服侍在皇帝身侧的黄无功就上前,小声:“殿下,你总算来了,陛下有着心事不肯吃药,还请您劝劝。”
太子一惊,连忙入殿,先是行礼,随皇帝免礼的话而起身,抬首看着皇帝时,不禁一惊,皇帝比起昨天,就仿佛老了许多,脸色有点潮红又透着灰青,太子立刻知道皇帝的病不轻,劝着:“父皇,听说您不用药,这可不行,人不舒服,就得听得医嘱,服了几贴就会好的,儿臣伺候父皇用药。”
说着一摆手,太监跪下奉上,太子拿过匙羹,一口一口喂着皇帝,皇帝喝了几口,精神好了一点,还剩半碗,摇首拒了。
皇帝呼吸很大,额上冷汗渗出,半歪在枕上,气弱声微:“朕没有大碍,只是年老了,就经不起了,稍有些就见了颜色,哎!”
太子正要安慰,皇帝又恍惚着一笑,说:“太子,刚才我梦到你的祖父,曾祖父,他们见了朕,说,朕开疆辟土,成了天子,做的不错……还设宴请朕,你一来,我就是醒了。”
皇帝说着,声音有些漂浮,似乎在梦呓。
太子听着这梦呓又真切的话,一时间眼泪都流了下来,这可是大大不祥之兆,当下站不住,重重的叩首:“父皇拔三尺剑,扫除群贼,布武天下,谁能说父皇功业逊于历朝太祖皇帝?”
“儿臣犹记得您征战沙场横扫天下的样子,您身体一向健壮,这次只是一场小病,来日必会愈好,长命百岁。”
“哈哈!”听着太子的话,皇帝笑了,说:“太子,生死有命,你父皇不是不知道,自古皇帝谁能不死?这都有着定数,只要大徐江山稳固,来日我下去见着你的祖父,我也是能安心。”
“那些想办法求寿长生,才会折了寿命和国祚,你记住了,万万不可弃了大道而求之小术。”
见太子应了,皇帝似乎精神好了些,又说着:“济北侯传缴说,奉了璐王的命才反,是么?”
皇帝的话语中无喜无怒,似乎只平常发问,太子听着,顿觉得汗毛根儿直炸,心跳加快,想起裴子云临行前所说,忙叩首:“父皇,济北侯说奉了璐王的命才反,儿臣觉得这是狼子野心,意图祸乱天下。”
太子说到这里,定下神来,声音大了起来:“父皇,儿臣始终相信,璐王是我弟弟,更是父皇您的儿子,济北侯叛乱,眼见着要歼灭,故狗急跳墙,要离间我们父子兄弟的感情,这种诬陷不能当真。”
“只是为了避嫌,还是得宣着弟弟回来,向朝野显得清白,更可以陪伴父皇左右,以示孝顺,还请父皇圣裁。”
这话说的公道,济北侯叛乱,引起天下大变,太子明白了过来,自己放出璐王是什么错误,而且,济北侯公开宣称是听了璐王的命才反,与情与理都得召回调查,要是自己还过于矫情,反显得自己别有心思。
“咳咳”皇帝咳了两声,听太子话时,一直都盯着了太子,此时叹了一声:“你这话说的也是,是应该查查。”
皇帝沉默了片刻,闭上了眼,似乎仔细想想,片刻说:“你派人传朕的旨意,对璐王查一查,查个清楚